第6章 新手關卡6
“梁柚怎麽死的你們忘了?”
說話的青年大約二十七八歲,長相不錯,穿着黑紅相間的賽車服,頭發染着淡粉色,耳朵上帶着一個閃亮的耳釘。
“梁柚拿了老板娘給的衣服,晚上睡覺前開了窗,然後她死了。”
青年自以為了解了晉級場的死亡規律,嘴快得很:“現在,歸祈開過窗,又拿了老板娘的浴巾,很顯然今天死的就是他。”
衆人沉默。
“你這耳釘是鑽的?”
左哲突然問。
青年一怔:“嗯?有問題?”
左哲微笑:“有啊,相當有,金銀首飾可是死亡條件呢。你以為梁柚是因為拿了衣服死的?大錯特錯,她是因為帶了首飾死的。”
想到梁柚脖子、手腕、腳腕上的那些金飾,青年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別胡說,她就是開了窗戶拿了衣服才被殺的!”
左哲聳肩:“愛信不信喽。”
青年猶豫了一下。
“啊,對了。”
左哲又突然出聲。
“你晚上聽到敲門聲可千萬千萬別開門,萬一是梁柚回來找首飾,把你的誤以為是她的,死的說不定就是你啦。”
左哲沖着青年微微一笑。
青年:“你咒我!”
左哲冤枉:“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信,你就帶着耳釘呗。”
衆人相顧,不知道該怎麽辦。
賽車青年身邊的一個女生咬了咬牙,快速地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扔在桌子上。
青年臉色不太好看。
左哲啧啧兩聲:“老板娘說今天早點兒睡,我是提醒你回去就趕緊睡,不然梁柚真來了,你豈不是要吓得屁滾尿流睡不着?違背老板娘的話,那就更不好了。”
青年臉色鐵青。
氣的。
左哲擺擺手:“不用謝我。”
青年臉色更難看了。
歸祈回神擡頭,他沒有理會賽車青年,只是拍拍左哲的肩膀,站起身說:“不早了,早點兒去睡。”
左哲立刻乖乖點頭。
說完,歸祈直接起身上樓。
“哼。”
左哲沖着青年哼了一聲。
歸祈起身,樊笙也跟着站起身。
他跟在歸祈身後,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樊笙突然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大廳。
穿着賽車服的青年正慌亂地摘耳釘,他摘下耳釘,一把扔得遠遠的。
扔了耳釘拍拍胸口,青年轉身準備上樓,結果一扭頭,正巧對上樊笙幽暗的雙眼。
男人的雙眸暗沉幽深,蒙着一層冰冷的殺氣,目光冷寂鋒利,直刺入心。
青年心口一窒,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心跳加速,空氣開始稀薄,他覺得呼吸困難,手腳冰涼,腿一軟,又跌坐回凳子。
歸祈扭頭:“看什麽呢?”
樊笙收回目光:“沒什麽。”
身後嘩啦一聲。
凳子倒在地上。
“哎呦!”
歸祈回頭看了一眼。
青年的臉磕在桌子上,痛呼。
歸祈:“……”
老板娘說了早點睡,大家不敢怠慢,歸祈一離開,衆人也都紛紛上樓去睡覺。
歸祈最先上樓。
二樓走廊裏的血腥氣依舊很濃,卷發女生的屍體還在原地,身體幹癟,不知道是誰在女生的臉上蓋了一塊白布,一眼看過去,怪瘆人的。
陸陸續續,又有人上樓來。
兩個年輕人站在樓梯口猶豫。
他們的房間分別是02、04。
這兩個房間都發生了命案,2號房間的地上橫躺着慘死的卷發女生,4號房間雖然沒了屍體,但牆上、窗戶上流淌下來的血跡足夠吓人。
兩人嘀嘀咕咕:
“要不我們合住?”
“不會出事兒吧?”
兩人都死了舍友,磨磨蹭蹭得不敢進屋,想着要不要合住一下。
歸祈聞言停下腳步。
這時路仁與舒彌上樓,聽到對話,路仁随口提示了一下:“老板娘第一天說的對號入屋你們都忘了?”
“沒……沒!”
兩人哆嗦了一下,最終沒合住。
住02號房間的年輕人一咬牙,進門就沖向床,拿着床單把地上的屍體裹成了粽子,又找了單子被罩什麽的,把粽子捆在桌子上。
年輕人忐忑得上床睡覺,但翻來覆去,他卻怎麽都睡不着,精神亢奮得根本躺不住,不止這個年輕人,其他房間的人都失眠了。
昨天晚上他們一沾床就睡,今天怎麽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他們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電閃雷鳴。
樊笙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翹着二郎腿,悠閑散漫,一把掉了漆的破椅子,硬是被那個男人坐出了千萬豪華座駕的氣勢。
歸祈一時恍惚。
南玄澤放松的時候,喜歡這樣坐在輪椅上,姿态随性,面色蒼白,氣場卻格外強大。
此時,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敲着椅子的扶手,右手支在桌子上,半眯着雙眼,若有所思得看着窗戶。
歸祈:“怎麽?”
樊笙:“把門窗堵上怎麽樣?”
“……”
樊笙:“或者守窗待浴巾。”
“不怎麽樣。”歸祈走過去,拉出另一把椅子,坐在樊笙對面:“今天椅子歸我。”
樊笙扭過頭看着歸祈:“你是有老公的人,還是新婚燕爾。”
歸祈不明所以:“嗯?”
樊笙:“怎麽總想着分居呢?”
歸祈:“……??”
樊笙:“不怕老公傷心?”
歸祈眼皮一抖:“呵?”
樊笙又說:“你是有老公的人。”
歸祈冷漠:“所以?”
樊笙:“所以就算要分居,也得讓老公睡沙發。”
“……”
歸祈起身:“一起睡!”
樊笙突然沉默。
歸祈以為男人又要說什麽撩騷話,等了片刻,男人卻垂眸輕笑,說了一句:“不太敢。”
歸祈一臉冷漠:“新婚燕爾分居,你就不怕你媳婦兒傷心?”
樊笙身體前傾,腕骨突出的手拖着下巴,擡頭看歸祈,目光灼灼,聲音帶着蠱惑。
“那,我問問我媳婦兒,看他要不要跟我在這椅子上一起共度良宵。”
歸祈:“……”
樊笙不曾遮掩身份,甚至不着痕跡得透露着身份,歸祈不傻,當然知道這人是誰,但這人拒絕承認姓名,歸祈也不去揭穿。
在他的印象裏,南玄澤總是一身黑衣,五官完美的臉上沒有表情,喜怒不形于色,眼底藏着永遠都化不開的寒冰,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死。
萬年寒冰,高冷禁欲,怎麽披了個馬甲就如此奔放?
歸祈轉身就走。
南玄澤:“這就走了?”
“……”
南玄澤:“我好傷心……”
“……”
歸祈猛地轉身,修長的手夾着一張噤聲符,啪得一聲貼在某人嘴上。
歸祈冷漠臉:“你是冷酷總裁,豪門大佬,注意職業素養,話別多。”
南玄澤:“……”
歸祈貼了一張噤聲符在南玄澤的嘴皮上就翻身上床,閉目養神。
他的父母在他6歲的時因為意外去世,他沒有別的親人,是南玄澤與南家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從天而降,幫他處理了父母的後事。
之後,他跟着南玄澤回到南家,在師傅的見證下與南玄澤定了婚契,訂婚的第二天,他跟着師傅離開,去了山林修行。
再回來,已經是現在。
他在山林期間,南玄澤不曾出現。
但南家人每周都會過來,把南玄澤的消息告訴他,考試考了幾個第一、交了幾個朋友、生沒生病,昨天飯吃了幾碗。
要不是他師傅天天唠唠叨叨說什麽夫夫同心,他都要懷疑他在外面養的是個兒子,而不是未婚夫。
歸祈揉揉眉心。
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在提醒着他,一定要與南玄澤生死不棄,他自己都覺得他與南玄澤是天生一對,要生死與共。
南玄澤。
這三個字深深得刻在他心口,刻在他過往的12年時光裏,也将會刻入他的餘生。
不知不覺,歸祈睡着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擡起手,幹淨修長的手指掐了個訣,貼在他唇上的紙符顫了顫,随後輕飄飄得落在他手上。
男人垂眸看着手上的符。
良久良久,他微微低頭,在少年手指夾過的地方落下一個吻,很輕,一觸即離。
把符紙鄭重得收好,南玄澤拿出一張純黑色的空白符紙,随意地撕了幾下,撕出個小人兒出來。
小人慢悠悠站起來,舒展了胳膊,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彎了彎腰。
南玄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