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手關卡8
“看樣子下午的雨是不會停了。”
“好在上午晴天,我去鎮子上買了兩壺好酒,諸位客人一定要喝上兩杯。”
“早上炖了肉,諸位客人卻都沒起床,中午我又新做了一份,菜量不少,但諸位客人也別貪多,吃太多會撐壞肚子。”
憨厚的老板拿來了一套精致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對衆人說了兩幾話,就跟老板娘一樣轉身離開。
香味四溢。
鍋裏的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被湯汁包裹着的紅燒肉色澤誘人,香味彌漫,勾動着人們肚子裏的饞蟲。
卻沒人動筷子。
梁柚與卷發女生都死了,卷發女生屍體還在,梁柚的屍體卻消失了,現在老板娘端上來一盆肉,誰知道是人是豬。
“老板說這是豬肉。”
一個體魄健壯的青年說。
“就算是人肉,又能怎麽樣?不都是肉?”青年百無禁忌,一邊說着,一邊拿起筷子,夾向鍋裏的肉。
左哲立刻看向歸祈,卻發現紅衣少年神情專注,正襟危坐,根本就沒注意那個青年幹了什麽。
歸祈看着身側的男人,确切的說,是看着男人手裏的糖。
南玄澤半舉着左手,掌心放着兩塊糖,同樣沒分一絲注意力給那個舉筷子的青年。
他在哄少年吃糖。
少年卻很冷漠:“不要山楂。”
南玄澤舉着糖:“沒有山楂。”
歸祈:“也不要話梅。”
南玄澤低笑:“保證沒話梅。”
歸祈抿唇。
南玄澤蠱惑:“挑一塊?”
歸祈終于肯搭理男人。
他認真地看着男人掌心長得一模一樣的糖紙糖塊,如臨大敵。
歸祈權衡着拿哪塊糖,南玄澤眼裏帶着笑意,專注地看着目光清冷的少年。
成年人做什麽選擇題?
但看看歸祈略顯糾結的樣子,再看看男人眼底的寵溺溫柔,左哲硬生生把“兩塊都要”四個字給咽了回去。
也許,這是人家情趣呢?
可是……
歸祈不是有未婚夫?
這男人不是有媳婦兒?
左哲看着歸祈手上的戒指,再回想歸祈跟這個黑衣男人的各種舉動,以及兩人一個被未婚夫追殺,一個追殺未婚妻……
左哲恍然大悟。
哎呦,這倆玩得挺大!
另一邊,青年在衆人複雜的目光裏,把肉放在嘴裏,咀嚼兩下,一口吞了下去。
“是豬肉。”
青年咧咧嘴說。
期待已久的衆人立刻抄起筷子,以一種風卷殘雲的氣勢瓜分着紅燒肉。
嘩啦啦糖紙響了。
歸祈選好了糖塊。
剝開糖衣。
醇厚的奶香在口腔暈開,歸祈終于吃到了自己喜歡的奶香味軟糖,他半眯起眼。
南玄澤把另一塊奶糖收起來。
筷子紛飛。
衆人吃得眉飛色舞。
兩鍋肉眨眼就被清空。
身材健碩的青年吃的最多,賽車青年戰鬥力也也不遜色,兩人吃得肚皮溜圓。
“咦?你怎麽不吃?味道真的不錯。”賽車青年看到左哲,立刻問。
左哲沒搭理青年。
“切,不就一個試煉之地。看把你……給慫的。”
青年吃了一頓肉就忘了晚上吓暈的經歷,頓時嗤笑,看左哲的眼神都帶着挑釁。
青年本想連帶上歸祈說個你們,但接觸到南玄澤能凍死人的目光,立刻把們給吞了回去。
左哲懶得理青年。
賽車青年卻不肯罷休:“中午不吃就算了,你晚上多吃點兒啊,沒被菜刀砍死卻被餓死,那就死得有些難看了。”
左哲翻了個白眼:“無知。”
青年一愣:“你!”
左哲呵呵:“嘚瑟什麽啊?”
“我就問你,黃嚣罵系統前,知道自己會被切塊嗎?”
“梁柚接了老板娘衣服又開窗前,知道自己會被扒皮做成衣服嗎?”
“卷發女生不去賞花時,知道自己會被山花吸幹血液嗎?”
“同理,你今天吃了肉,你就确定你明天不會成為鐵鍋紅燒肉裏的一部分嗎?”
“說你無知,你還不要腦子啦?”
“我說你個堂堂七尺男兒,怎麽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伸爪子撓別人幾下?有病!?”
左哲一口氣連怼好幾句,怼得賽車青年啞口無言,差點兒原地爆...炸。
“你……!”
青年指着左哲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一句完整的話,最後,賽車青年扭頭上樓。
最先吃肉的那個青年目光不善地看着左哲:“吃了肉的人都會變成紅燒肉?你知道死亡條件為什麽不說?你想讓我們都去死?”
那個青年二十六七,穿着緊身工字背心,渾身肌肉,右臂上紋着一條盤旋的青龍,胸肌鼓鼓的,眼神帶着兇狠。
黑道上的?
左哲第一時間疑問。
左哲瞥了青年一眼,态度說不上好:“開個玩笑,吓唬那個賽車的,怎麽,你也信了?”
青年眉心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小鬼,有些人死于話多。”
青年皺了半天眉,略帶戾氣的目光從歸祈等人身上掃過,而後轉身上樓去。
左哲愣:“死于話多的那是反派,你說我是反派?哎呦我這暴……”
歸祈突然開口,聲音很淡:“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尋找死亡條件。”
左哲:“哦哦哦。”
“艹,你說……”
走了幾步的健壯青年立刻回頭,目光兇狠,習慣性得爆了粗口,結果就聽噌得一聲,一道白光閃過。
一柄短刀釘在自己腳邊。
短刀刀身帶着尖銳的齒牙,刀尖入地三分,刀刃雪亮,齒牙泛着幽幽寒光,煞氣逼人。
青年瞳孔急速收縮。
南玄澤看着青年,殺氣彌漫:“有些人的确會死于話多。”
歸祈一摸褲兜,齒刃不見了。
歸祈:“……”
“算你狠,走着瞧!”
青年握緊拳頭,轉身離開。
路仁再補一刀:“躲過一個死亡條件,就什麽阿貓阿狗都想出來耀武揚威了?”
正在上樓的健壯青年一腳跺下去,把樓梯踩得震天響。
左哲:“……”
給大佬們跪了。
老板說了下午的雨不會停,雨就真的沒有停,中午酒足飯飽的人們昏昏欲睡,都上樓去休息了。
樓下很安靜,歸祈與南玄澤肩并肩站在吧臺邊上看着廚房,左哲、路仁、舒彌在旁邊。
老板娘不在,老板在廚房裏忙活,他背對廚房大門,手裏握着雪亮的菜刀,手起刀落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南玄澤:“這刀質量不錯。”
左哲定睛一看:“嗯?”
老板手裏拿着的刀看起來很雪亮,但刀刃都卷起來了,就砍個排骨就成這樣了,質量哪裏不錯?
南玄澤:“抗打。”
刀突然一顫,砍偏了。
左哲:“……”
左哲無語片刻,開始自言自語:“老板剁的還真是豬。這個豬兒殺的死亡條件到底是什麽?”
“是吃肉會死,還是不吃肉會死?還是是吃多了會死,吃少了會死?”
左哲一刻不安生。
歸祈回答:“肉與酒搭配。”
左哲:“啊?”
南玄澤補充:“不會死。”
左哲:“啊!?”
路仁挺無奈:“怼人看起來挺機靈,到分析事情上怎麽就一點兒長進沒有?”
左哲:“……”
舒彌捂嘴笑:“老板娘每次發布任務都會說幾句話提醒,老板上菜的時候同樣說了。你仔細想想。”
左哲恍然:“老板說酒跟紅燒肉搭配的味道更好。死亡條件就是這個?”
歸祈搖搖頭:“不止,還有。”
“還有?等等……”左哲突然頓住:“酒!中午那些人光吃了,都沒喝酒,他們不會都要死了吧?”
歸祈這次沒說話,他突然注意到老板身後的一面牆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歸祈往身邊移動了半步,找了角個度緩緩下蹲,把內息集中在眼睛上,專注得看着廚房一角。
廚房的東北角是竈臺,竈臺旁邊是一米多寬的空地,那裏有一扇門,蒙着油膩,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幾乎與竈臺融為一體。
的确是一扇門。
确定是門,歸祈立刻收了內息。
過度用眼,眼睛有些模糊,歸祈揉了揉眼準備起身時,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他的臉貼在了什麽東西上。
歸祈擡手摸了摸。
光滑如玉,像是浸過寒泉水的絲綢,柔軟細膩,帶着冰冷卻不傷人的寒氣,觸感非常好。
“歸祈……”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
“嗯?”
歸祈下意識回應。
“再摸,我就不客氣了。”
“嗯?唔!”
指尖突然被咬了一下。
不輕不重,有些癢。
歸祈嗖得收回手。
他的視力很快就恢複好了,首先映入視線的是黑色風衣的立領,以及男人蒼白而俊美的臉。
南玄澤蹲在歸祈身側,黑色風衣鋪在地上,風衣的衣角在燭光下流轉着華彩。
剛才他摸的是南玄澤的臉?
歸祈的臉貼在某個男人的臉上時,左哲、路仁、舒彌三人就立刻撤退。此時,三人圍坐在最近的一張桌子邊上,正一本正經得聊天。
歸祈愣了一會兒,撚了撚微涼的指尖,寒泉浸泡過的冰冷觸感猶在,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歸祈沉默了。
事實上,這個人是死了,就死在他們的婚禮上,現在怎麽可能是活人呢?
“剛看到了什麽?”
南玄澤擡頭拂開少年耳邊的碎發,動作自然,似乎做過千萬遍。
歸祈微愣:“一扇門。”
這一拂,帶着刻骨的熟悉。
他下意識得側臉,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