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色鬼為奴
七小地獄內閻羅王一踩短腸恩仇,竟使何茅陰差陽錯的換了一幅色鬼的花花腸子。這才是何茅今世變成了采花賊的事實真相。所以崔判官的生死簿上,何茅‘不幸投生’的記錄自然是理所當然了。
閻羅王悄聲的問崔判官道:“你确定這是當年本王不小心做下的那樁缺德事兒?”
崔判官扁着嘴皮子點頭道:“閻羅王,您可把這何茅給坑慘了。”
閻羅王鬧心的撓了撓鼻子,“卧槽,這可咋整?”
崔判官噗嗤一笑,忙附在閻羅王耳旁提醒道:“橫豎也沒人敢捅到冥帝那裏去,大不了賠他一副腸子了事!”
閻羅王聽了崔判官的主意,不禁喜上眉梢,立時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竟嬉皮笑臉的朝何茅眨了眨眼,關切的問道:“那個……何茅啊,你這一世可爽夠了沒有?”
此話一出,糾綸宮中所有的鬼們都齊刷刷愣成了泥胎。閻羅王鬼附身了不成?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嬉皮笑臉的竟像是讨好何茅一般。
何茅聽閻羅王問的奇怪,忍不住擡起頭來直視了過去,發覺閻羅王的面相雖然兇殘,但笑起來還是有幾分和善的,也就卸下了十分的驚恐仔細的琢磨了琢磨閻羅王話裏的意思。
莫不是閻羅王與自己臭味相投也好這口兒?何茅不敢探問,只好順着閻羅王的話表達出自己對這一世的總結感受。
“還行吧,但是……”
何茅的癡怔又犯了,也就顧不得一些話該說或不該說了。只見他偷瞄一眼旁側長身而立卻神情清冷的謝逸,鼓了鼓勇氣,鬥膽說道:“小的雖豔福不淺,可從未遇見過像謝公子這般的清俊人物……”
何茅一言一出,衆鬼吏齊聲唏噓。
惹誰不好?這謝必安一看就是個高冷壞脾氣的,這色鬼可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妄言垂涎于他的美色。雖然不少鬼都曾有過這種念頭,可也只敢想想而已。
見衆鬼吏驚愕的盯着自己看,本來神情淡漠的謝逸終于蹙起眉頭,不悅的将臉轉向一側。
範皓更是不悅,可殿堂之上衆鬼睽目之下,怎好翻臉失了分寸?範皓壓下心中不耐,想看看閻羅王如何裁定。
閻羅王笑道:“何茅啊,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本王都可以應承你!”
哈?衆鬼吏的驚愕目光又從謝逸身上齊刷刷轉向了一反常态的閻羅王。
什麽情況?難不成閻羅王要将謝鬼使賞賜給這個色鬼?
啊啊啊!這怎麽能行?賞給他還不如賞給自己!衆鬼吏不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範皓不可置信的望向閻羅王,又瞪向跪于殿中的何茅,忍不住怒火橫生。
若這小鬼敢要,大鬼敢應,他就算舍了這鬼命萬劫不複,也定要大鬧糾綸宮護得師弟清譽。
“大王,小的想……想問謝公子……”
色鬼何茅吱嗚了兩聲,竟然羞于啓齒紅着臉沒了下文。
衆鬼吏全部瞪大眼睛等待着何茅的下一句,若真被他們猜中了,那他們也要起哄求求閻羅王試試。
範皓暗自攥緊了手中的墨金骨扇,準備好殊死一搏。
謝逸卻仍舊神情清冷的不發一言,好像大家正在緊張的事情,他卻毫不在乎。
何茅并沒有察覺出四周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注意到閻羅王一臉‘沒關系請随便’的虧欠表情,壯了壯膽子繼續說道:“小的想問謝公子能不能收小的做奴仆,小的願伺候謝公子洗腳、端夜壺!”
卧槽!腦殘!
衆鬼吏齊心暗罵,激動不已的等了半天竟等了這麽個答案,真他娘的倒胃口,瞅他這德行也就配給謝大人洗腳端夜壺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範皓放松了攥緊墨金骨扇的手,謝逸的雙眉卻蹙的更深了。
聽完何茅這令人噴飯的心願,閻羅王笑的是前仰後合,還好這色鬼何茅不算貪得無厭,若他敢有其他非分之想,縱使當初曾虧欠過他,也定不輕饒!
閻羅王也不知自己最近為何總是狗屎運連連,本來還發愁沒有一副好肚腸給何茅備換,想了卻他一樁心願讓自己不再有愧疚感,如今卻好辦多了,暫時先應承何茅做着冥府鬼奴,等何時尋到一副好肚腸,再更換給他,豈不善哉善哉。
于是,在閻羅王與崔判的賣力撮合,範皓和謝逸的百般無奈下,最終被羅剎的一句:“大不了收了不用便是!”奠定了何茅成為謝逸專屬鬼奴的身份。
可範皓又怎能忍受這樣一個色鬼每日裏黏在師弟身邊?所以前腳剛踏出閻羅殿,範皓便立刻對何茅進行了約法三章:第一不許靠近謝鬼使!
第二不許接觸謝鬼使!
第三不許騷擾謝鬼使!
何茅無辜的抓了抓腦袋,不碰可以,不觸也行,不靠近也罷!只要每日裏都能看見,做做美夢也成啊。
第一次拘魂任務完成,四鬼差各自回了住處,何茅被安排在鬼卒們所居住的院子裏,也算是各得其所,兩下相安無事。
青磚青瓦的鬼屋,已經不再感覺陰森可怖,這裏也算是家了吧,雖然置辦略顯簡陋了些,但不妨礙心中逐漸滋生出來的歸屬感。
謝逸拂衣坐在床前,伸手撫了撫腕上的銀鏈,鎖魂鏈不愧是冥界聖器,似是能夠揣測主人的心思一般發無虛回,比他在陽間的那把銳劍用起來還要貼切幾分。
望着謝逸若有所思的在撥弄着鎖魂鏈,範皓甩開手中的墨金骨扇執于胸前随意的扇了兩把,儒雅的風度頓時展露無遺,可惜他自己并沒有心思風雅,只是覺得謝逸越發話少了,便百無聊賴的坐在對面的床上,一邊忽閃着扇子,一邊回想着今天拘魂的差事細節。
這哭笑不得的第一趟差事,範皓仍舊保持着他在陽間為人時的細心與耐心,謝逸則一如既往的聰慧玲珑,還有那與生俱來的孤高冷直的性子。
這兩位就算已身死為鬼,卻不過是失了肉身換了個環境繼續生活而已,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任何差別。
謝逸卻陷入了沉思,這次以鬼的身份重返陽間,雖說是去執行差事來不及感慨重回陽間的感受,但畢竟是與之前為人時,随意的行走在大街上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如今他已是一只冥界鬼,即便是偶遇元烨,元烨也看不到他了。
“這冥府還不錯,比咱們在陽間為人時有趣些,也幸好沒白費了師父教咱們的東西。”
範皓不合時宜的逗了一句悶子,謝逸望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範皓挑了挑眉,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有好有壞啊?”
謝逸蹙了蹙眉,不明白範皓今日為何話如此多,便淡漠的回了一聲:“什麽好壞?”
範皓笑道:“好麽?每日裏與各種鬼打交道不至乏味便是好;這壞麽……”範皓斷在此處,用扇柄戳了戳下巴,以示正在思考。
聽範皓故意賣了個關子,謝逸輕嘆一聲,回道:“師兄又跟誰學的毛病,有話藏着不說?”
範皓噗嗤一笑,回道:“我是怕你羞惱,這壞,便是擔心,必安這等姿容,若每拘一只鬼來便要做你的奴才,将來咱們這間小小的鬼屋,如何盛得下?”
謝逸一聽範皓這是在打趣他收了何茅做奴才,竟也不愠不惱,雲淡風輕的回道:“無赦若是豔羨,那何茅送給你便是了。今後您想要多少,必安便送你多少。”
“咳咳咳……”
範皓沒想到謝逸會這般回複他,緊忙讨饒道:“別了,無赦只要必安一個就知足了。”
謝逸的眸光怔忪在範皓笑意盈盈的臉上,自己何等幸運,竟能讓師兄舍命相随不離不棄。可範皓越是執着,謝逸反而越是不安,深怕自己欠他的越來越多,多到不知該用什麽來償還。
範皓見謝逸發呆,輕嘆一聲,道:“那元烨都已經失蹤了許久,必安還是将他忘了的好。”
“無赦……”謝逸蹙眉道:“我不想再提起他!”
安慰不當反而引起謝逸的不悅,範皓呼一口氣,沉聲道:“必安,事情總會過去的,不論将來如何,我會一直陪着你。”
謝逸點了點頭,阖上了自己疲乏的雙眼。
原以為可以這樣好好的休憩片刻,卻聽門外忽然有鬼傳報:“敢問範鬼使與謝鬼使可回來了?”
這聲音聽起來耳生,想必是個生鬼,不知這個時候來尋他們有何要事。
範皓起身去推開屋門,見一青色面皮的矮個子小鬼站定在屋檐下,身上穿着幽冥鬼府統一的灰黑色鬼卒衣裝,前胸處印着一個大大的‘郵’字,範皓心下明了,原來竟是地府的郵差鬼吏。
矮個子小鬼也是頭一次見到範皓,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身墨黑緞袍,烏發散垂,面相斯文儒雅,身段英挺風流。
想必這前來開門的便是傳說中的範鬼使無疑了,矮個子小鬼臉上立刻浮起了恭敬讨好的笑容。
“您就是五殿範鬼使吧?小的是冥府的鬼郵,陽間有凡人為二位鬼使燒化了些物件,小的是來通知二位前去認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