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夕顏華兮

2015年冬，韓國首爾，這是葉蓁蓁來到這裏留學的第四個年頭，第一次得了如此嚴重的感冒，她強撐着身體打開床頭燈，迷迷糊糊的翻找感冒藥片，深夜裏再搞一杯熱水比較麻煩，于是就着冰涼的礦泉水，一飲而盡，像一灘爛泥一樣砸在了床上，嗓子灼熱，鼻子塞着，再加上因發燒而引起的頭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輾轉着，不知何時才又沉沉睡去。然而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14歲，把她和奚言的點點滴滴又都重新播放了一遍，那個翩翩少年似乎正伫立在那棵老槐樹下目眺遠方。可即便是如此美好的夢，葉蓁蓁心裏也是極其痛楚的，因為她始終只是個替代品。就是在那年裏不起眼的某一天，她，邂逅奚言，然後一往情深。那天之後，所有關于奚言的日子仿佛都成了帶有夢幻色彩的靜默片，可是那些所有迷幻的色彩，最終暗淡在聽到真相的那一瞬間。

也就是葉蓁蓁初二的時候，某天學校裏來了一位初三的轉校生，就像炸開了鍋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讓幾乎全校的女生都為之瘋狂，而這個人，正是校草奚言。陸菀之是個開朗的女孩，一邊拉住蓁蓁，一邊神秘而又誇張的說：“真的啊，可帥啦，哎呀我的小心肝兒啊，撲通撲通的！”蓁蓁則一臉無奈的道：“孩子啊，到點兒該吃藥了，好好學習，別天天淨想些有的沒的，以後還是少看點偶像劇，收收心吧！”菀之撅着嘴回到了座位上，蓁蓁沖着她安慰的笑了笑。

蓁蓁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只專注于學習和鋼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是對她最好的寫照。因為蓁蓁的學習成績好又有音樂的天賦，所以父母跟老師申請，每晚的自習時間讓蓁蓁練習鋼琴。每當晚自習葉蓁蓁走出那學習氛圍壓抑的教室，總能迎來陣陣豔羨的目光。

這天，蓁蓁照例來到音樂教室練習鋼琴。做好了準備工作，剛彈了一個小節，就突然冒出個人影來，嚷嚷着：“哦？這裏還有人呀？”

蓁蓁被話音打斷，也怔住了一下，看見一個睡眼惺忪的高個兒男孩一只手提拉着書，一手撥弄頭發，正漫不經心的看着她。

“那位同學，你是來這裏看書的嗎？這裏是音樂教室，我是在這裏練習鋼琴的。”蓁蓁看見這樣的情形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哦，我就想找個沒有人的教室休息一會，沒想到這裏也有人。”說罷奚言收拾了一下東西，想要離開這裏。

“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其實蓁蓁是有點害怕了，不知道哪裏冒出這麽一個陌生人。

“當然了，不然在這裏幹嘛？”奚言有些不耐煩。

“可是現在是自習時間，你為什麽不在教室裏上自習跑來這裏？”蓁蓁緊追不放。

“我是體育生，打籃球的，像瘋狗一樣跑了一個下午，休息會不行嗎？”奚言不耐煩的解釋了一下。

“哦，原來是逃避學習啊。體育生，你是新來的嗎？這個時間整個學校除了正常自習的教室和這間音樂教室，其餘的應該都鎖門了。如果你真想休息的話，還真沒別的地兒可去了。”蓁蓁看出了他的不耐煩，故意将了他一下。

奚言張了下嘴想反駁她，可又覺得被這個小丫頭把話封住了，突然臉就紅了。

蓁蓁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就接着說：“那位同學，如果想休息不嫌吵的話在這呆着也行，不過要安靜不要打擾我，給你吃個巧克力補充一下吧。”說罷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塊示意了他一下，然後直接丢給了他。

奚言看了看她，覺得也是個好辦法，假裝很跩的一只手接住了抛過來的巧克力：“那就……這樣吧。”

蓁蓁看着他接過巧克力，然後躺在教室裏的長凳上，用書蓋住了臉，心裏偷偷的笑了一下。

練習了一串固定的曲子之後，蓁蓁每天都會在最後留點時間摸索自己創作的曲子，這首曲子寫了很久了，可是結尾部分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這時奚言忽然起身說話了：“哎，鋼琴生，之前你練的曲子都是名曲，這首叫什麽名字？”

“《五月的槐花》”蓁蓁答道。

“五月的槐花？沒聽過，誰寫的？”奚言接着問。

“……我”蓁蓁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呀，鋼琴生，這曲子還真有點意思。”奚言眼睛亮亮的。

“謝謝誇獎，不過……是因為你吃了我的巧克力嗎？”蓁蓁還是很害羞的。

“是真的不錯。”後來奚言說，斷定葉蓁蓁是個吃貨，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你好，我叫奚言，是初三一班的，今天剛轉學過來。”

“我叫葉蓁蓁，是初二二班的。今天有點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思，謝謝你的誇獎，我會努力的。”蓁蓁臉紅地笑了笑。

放學回家的路上，蓁蓁的心思就開始有些飄忽，但是單純的她僅僅把此歸結為遭到了表揚，第一次有人誇她未完成的作品，她自然應該是興奮的。

而奚言真正走進她心裏，卻是因為那一個漫不經心的下午，那一串微微發黃、馨香四溢的槐樹花。

那天下午蓁蓁的班級是體活課，而奚言正在操場上進行着短跑訓練，五月的天氣是葉蓁蓁最喜歡的，微風不燥，且空氣裏彌漫着濃郁卻溫柔的槐花香，這是蓁蓁最喜愛的香氣，她剛好想到《五月的槐花》這個作品她還有幾個小節不太滿意，于是便信手拾起了地上的一串還算比較完好的槐花，放在手心裏吹吹，然後放在額頭上眉心間，仰着頭，坐在老槐樹下，給自己找靈感，剛入神，忽覺得面前有人，正在這時，頭上的槐花被人被人輕輕拿走，睜開眼，卻是個風流少年，劍眉星目，正在他面前彎着腰，一手提着那串槐花，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嘿，鋼琴生，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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