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濃之時
今年的城主選舉,依舊是原城主青子玄連任,他在職的這些年不說大功,卻也無錯,又跟其他族長關系還行,所以也沒什麽人反對。
只是往常的羽神慶典,都是兩百年間最熱鬧的時候,今年朱厭一族卻因為犯罪而除名,根本沒出現在羽神慶典上,參與人數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一。連朱厭先祖的骸骨都被容逍給毀了,祭臺上古銅色的骨架只剩下三具。
其他三族雖然跟朱厭感情也沒多深,但看見那祭臺上空蕩蕩的一角卻也心驚,臉上的笑就多了點強顏歡笑的意思,也沒什麽心思欣賞眼前的歌舞與祈禱儀式了。
這羽神慶典頭一回過得如此冷清,連安排好的流程都減化了許多。
聞晏跟容逍一起坐在高位上,沒多久就覺得無聊了。
今天是慶典,他作為容逍的未婚夫,也稱得上貴客,一早就被拖起來梳洗換裝,是特制的慶典禮服,穿上以後倒也确實好看,華貴的朱紅色很襯他,金線繡的芍藥栩栩如生,只是太年輕一些,所以總有分稚氣。
他能感覺到今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确實多,畢竟朱厭一族是因為綁架他而入罪的,容逍也是因為他才大動肝火的。
聞晏尋思着,雖然他才是受害者,但在影山居民眼中,他這個妖妃的名號估計得坐實了。
“你覺得無聊了嗎?”
容逍大概是注意到他在發呆,側過頭輕聲問他。
“還行,”聞晏實話實說,“主要是坐着沒事幹。”
“還有一會兒就結束了,不止是你,在場大部分妖怪都想早點回去,”容逍勾了勾嘴角,“他們應該很不想看見我。”
聞晏琢磨了兩秒,才明白了容逍的意思。
不過容逍說得沒錯,相比起往常狂歡到深夜,今年走完流程,城主就迫不及待宣布慶典結束了,看上去比誰都想回家。
慶典的最後,是由鸾鳥一族給在座的諸位送上影山特有的靈酒,這靈酒說來也算是珍貴,自從上一次羽神慶典就開始準備,別處是喝不到的。
聞晏自然也有。
靈酒裝在玉色的小杯子裏,顏色清亮,聞不到酒味,反而有一股清甜的果香,聞晏試探地喝了一口,發現真的不像酒,反而像甜蜜的糖水,就放心大膽地全喝了。
容逍一開始也沒在意,影山的靈酒對于人類也沒有壞處,但是直到空酒杯被人收走,聞晏跟他說這酒還挺好喝的時候,容逍才猛然回憶起了這酒的副作用。
這副作用對妖來說沒什麽,對人類卻很難化解。
他頓時皺起了眉,看向聞晏,卻發現聞晏好端端的,神志清醒,臉也不紅,什麽影響都沒有。
“怎麽了?我臉上沾到東西了嗎?”聞晏注意到他的視線,擡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
“沒什麽。”
容逍沒有多說,既然聞晏沒事,也許是因為他體質特殊,靈酒沒能起效。
期待已久的慶典草草結束,天剛黑,聞晏就跟着容逍回了城主府,游不問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就回去。
聞晏發現自己也有點想家了,出來了這麽幾天,雖然見到不少有意思的東西,卻過得驚心動魄的,還不如在家舒坦。
他既想回去見見爸媽,也想回到容逍的那個總是開滿花草的庭院裏。
細想下來,他住到容逍家裏也不過幾個月,卻已經有了歸屬感,他喜歡容逍的庭院,一年四季都草木繁盛,也喜歡落地窗旁邊的那幾個沙發,容逍會在那兒看書,他趴在旁邊寫作業,而游不問在廚房裏烤蛋糕。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甜香,陽光從落地窗裏潑灑進來,滿室燦爛,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日子,卻讓人覺得靜谧而幸福。
他洗完澡就也去收拾買的禮物特産了,按照要送的人,分門別類的放好。
而等他再轉過身來,就看見容逍坐在床上沖他招手,他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容逍拉到膝上坐好,他剛洗好的頭發還沒擦幹,一滴水從發梢落下來,滴在了容逍的睡衣上。
“頭發也不知道擦,濕漉漉得就準備睡覺麽。”容逍訓他,卻沒什麽力度,拿着軟毛巾給聞晏擦了擦,就用妖力幫聞晏把頭發烘幹了。
他的妖力此前都是對付敵人的,摧枯拉朽般霸道,頭一回這樣精細地操控,就是為了懷裏這個人類小祖宗。
聞晏卻很不解風情,簡直像個鋼鐵直男,他摸了摸自己幹燥的頭發,第一個反應居然是,“你們妖怪可真省電啊。”
容逍冷哼一聲,差點沒推他下去,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他反手掏出個東西,扔在了聞晏懷裏。
是個巴掌大的木盒子,上好的紫檀木,盒子上雕着精美的镂空花紋。
“這什麽呀,”聞晏拿起來,在手裏晃了晃,“給我的嗎?”
“這裏還有第二個人嗎?”容逍反問他。
聞晏立刻喜滋滋地打開了,幻想了一秒裏面該不會是求婚戒指吧,那多不好意思啊,他就不客氣地收了吧……
可惜,打開一看,裏面不是戒指,而是一個銀白色的镯子。
容逍把這镯子拿了起來,抓住聞晏的手腕,替他帶了上去,他跟聞晏解釋,“之前給你的那個琉璃珠子沒了,我就重新做了一個,這個镯子你帶着不會有感覺,所以也不需要拿下來。如果再遇到危險,它能幫你擋上片刻,足以支撐到我來。”
聞晏聽明白了。
這是特意給他設計的,之前那個珠子只有報警的作用,現在是報警防身兩不誤。
聞晏擡起手腕看了看,這個镯子确實像容逍說得那樣,帶上去幾乎沒感覺,通體銀白的一個開口镯子,兩端鑲嵌着打磨圓潤的藍寶石,盈盈生輝。
“喜歡嗎?”容逍淡淡問他,像是随口一提。
聞晏立刻捧場,“喜歡。”
他轉過身看着容逍,像小貓一樣在容逍肩頭蹭了蹭,他坐在容逍懷裏,晃着小腿,撒嬌撒得十分熟練。
容逍也沒趕他下去,就這樣抱着他坐了好一會兒。
兩個人心知肚明此時的氛圍有多暧昧,卻誰也沒戳破,只有窗外嘈嘈切切的秋日蟲鳴,高高低低地響着。
深夜裏
聞晏今天入睡得很快,大概是想到明天就能回去了,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沒一會兒就陷入了夢鄉。
容逍卻睡不太着,在床邊留了一盞燈,幽幽地照着他手裏的古籍,這古籍是他前陣子找到的,記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珍奇異寶,睡前看一看,也算解悶。
但是過了沒有一會兒,他卻聽見旁邊傳來難受的悶哼聲,說是痛苦也不太對,夾雜着一絲低吟,像是難受得很,卻又透着歡愉。
容逍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他把被子掀開,只見聞晏身上的睡衣已經被他自己蹭開了大半,雪白的皮膚暴露在外,泛着一層淺淺的紅,臉上也一片的潮紅,額頭上滿是細汗,難受地咬着嘴唇。
容逍一看便知道壞了,是晚上的那杯靈酒惹得禍。
這靈酒裏用了許多的藥材,有一定的助興效果,對于妖怪來說微乎其微,幾乎感覺不到,可是對于聞晏這樣年少的人類,卻是大為刺激。
他看聞晏晚上都沒事,還以為是沒有起效,沒想到是延遲了反應而已。
而聞晏此刻也終于被熱得醒了過來。
他的大腦亂得一片漿糊,眼前也朦朦胧胧,卻還能認出眼前是容逍。
他下意識抓住了容逍的袖子,開口叫他,“容逍……”
聲音裏帶着要人命的泣音,細雨一樣勾人而纏綿,蛛絲網般纏繞上容逍。
“我難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眼巴巴地看着容逍求助。
容逍的心亂成一團。
他俯身看着聞晏,聞晏也看着他,醉意朦胧的一雙眼睛,含着一點淚光。
屋子裏過于安靜,以至于聞晏的悶哼與低泣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容逍的手攥緊了,他平複了幾秒,才拉開了聞晏拽着他袖子的手,盡量平靜地說道,“你等一下,我喊醫師過來。”
聞晏卻不肯。
他聽見容逍要離開就不幹了,手一擡就摟上了容逍的脖子。
“我不……你不走。”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在幹嘛,只知道不讓容逍走,小狗一樣在容逍身上亂蹭,還擡頭去親容逍。
他的吻毫無章法,只會在容逍嘴唇上亂蹭亂舔,吻得容逍淡色的嘴唇都紅了起來。
這個吻青澀得不像話,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卻成功地點燃了容逍心裏的火。
他的心像是變成了一片荒野,僅僅是一粒火種,就燃起了鋪天蓋地的火。
“聞晏!”他略微警告地喊了聞晏一聲,要是別的妖怪聽到他話裏的嚴厲,大概早就吓得溜了。
聞晏卻不管,他難受得快哭了。
他只知道這是容逍,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妖怪,他現在難受,而容逍就是他的藥,清涼溫柔,只要靠着容逍就能得到片刻的緩解。
他還在笨拙地吻着容逍……
“容逍。”他讨好地叫着容逍的名字,聲音含含糊糊的。
容逍呼出一口氣。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屋子裏面一片昏暗,屋外反而明亮,窗戶上映出楓葉的倒影。
這天地一片寂靜無聲,整個偌大的城主府都在安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離得很遠,水霧一樣消散了。
只有他懷中的聞晏是真實的,溫熱的,鮮活的。
他垂下了眼睛,反客為主地抱住了聞晏。
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聞晏還這麽小,靈骨也沒有成熟,連身體都是清瘦的模樣,根本承受不住任何過分的歡愉。
但是沒關系。
他有很多方法讓聞晏得到解放。
他吻了聞晏一會兒,手指靈巧地解開了聞晏衣上的腰帶,清靜素雅的青灰色睡袍落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