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命題
這幾日齊宥住進了陛下行宮, 只是兩個人不僅分床,還分殿而居。
倒不是因為齊宥矜持,實在是雍熾也很難令人琢磨。明明眼冒火花躍躍欲試, 但一到月黑風高, 仍然乖乖溜回自己的主殿。
齊宥仔細琢磨,想到雍熾在排雲臺雖肆意灑脫, 但也僅限于射獵游樂,細究起來, 從未在床榻上荒唐過。
說到底……嘴上再過分,其實也是個沒經過人事兒的。
齊宥緊繃幾日的神經放松幾分,那日午後相擁而眠, 并未再上過雍熾的床。
但他不靠近龍榻, 雍熾卻每日都要來他的偏殿, 磨蹭半晌。
這夜, 幕色沉沉, 梆子敲過, 雍熾還賴在他房裏不走。
每次雍熾一來, 齊宥便會遣退身邊的侍女, 這樣一來只要雍熾不走,凡事都要齊宥親力親為伺候。
第二十八次把雍熾面前的茶碗斟滿,齊宥實在忍不住下了逐客令:“夜色已晚,陛下還在臣的房中怕是不妥當!”
雍熾單手撐着側臉, 專注地翻過面前的話本書,騷話張口就來:“朕本就是你房裏人, 有何不妥當?”
說罷饒有興致的一把拉過齊宥:“阿宥,你是朕的侍讀,朕有學問請教你, 難道你還準備趕朕出去?”
齊宥挑眉,看到雍熾的确拿着書,便道:“陛下有何不懂之處?”
雍熾翻着書,悶聲道:“祭酒說你聰敏,事事皆能一點就透,朕看卻不見得。”
齊宥疑惑的望向他,雍熾接着翻書道:“你前幾日拒絕朕,還說是朕心切,朕特地找來這本書揣摩,發覺我們尚停在話本第一頁!”
齊宥越聽越迷糊,湊過頭看了看那話本,第一頁是兩個人穿着小衣躺在榻上唇貼唇,勉強還能入眼,往後粗略一翻看,皆是活色生香的雙人圖。
雍熾看他的眼神帶了幾分譴責和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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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宥:“……“
“陛下說過,會等臣春闱過後的。”
“朕知道。”雍熾沉吟半晌,委屈的暗示道:“二者之間,也大有可為。”
齊宥翻看那書,也許是夏夜蟬鳴陣陣,撩得人心神不寧,本覺得是不堪入目之事,代入雍熾清朗的眉眼後,心裏竟浮浮沉沉,如春風拂動柳梢。
齊宥心煩意亂,啪一聲把書合上,輕聲道:“臣困倦了,陛下能否改日再說?”
雍熾從未吃過閉門羹,但看他臉色不善,猶豫一瞬,最終還是悻悻轉身離開,齊宥以為自己能清淨兩日,結果第二日一早,醒來剛迷迷糊糊翻個身,便發唇上隐約有癢意。
睜開惺忪的眼,望見雍熾正隔着一床棉褥親他,眸中含戲谑道:“品出味兒了麽?”
齊宥望着雍熾鋒利俊朗的輪廊,困意登時煙消雲散。
這是雍熾最愛問的送命題。
若他沉默,雍熾立刻俯身給他綿長的吻,讓他再“品品”。
若回答尚可,雍熾的手掌便不老實地攬住他的腰,想要試探着進入“下個階段”。
可還是不可,真是個兩難的答案,每次都能讓齊宥頭禿。
唯一慶幸的是,雍熾并未滿心撲在此事上。
他精力旺盛,極愛射箭,來到離京千裏迢迢的射場,總愛和一幹錦衣衛跑出去策馬射獵。
他們縱馬娴熟,馳驟如風,齊宥借口騎不了快馬,便不再随駕,準備一個人在寝宮茍到逃跑。
除了射獵,雍熾還愛在寝宮給齊宥捉魚吃。
雍熾摸魚堪稱一絕,幾乎沒有空手而歸過,他能徒手捉住珍稀漂亮的西域金魚,也能撈上來十幾斤的草魚。
不論什麽魚,結局都是做成菜送入齊宥腹中。
禦膳房看到陛下隔三岔五送來魚,以為陛下愛上這一口,也花費心思研究出各種花式做法,魚的味道格外鮮美。
齊宥每日在寝殿睡懶覺吃魚,快被養成貓了。
雍熾有天笑着問他:“想不想換個口味?”
齊宥眼睛一亮:“吃什麽?”
雍熾抿唇笑笑:“朕要和蔣辰他們一起去北苑獵場,你也一道吧,那裏有不少獵物,讓你嘗嘗新鮮的烤鹿肉。”
齊宥聽到北苑獵場的名字,心登時一顫,北苑獵場是燮州皇家獵場裏人跡最罕見的一個,和旁的獵場不同,北苑獵場沒有侍衛做過清場,是百分百純天然獵場。
換句話說,這裏不只有狐貍,小鹿等無辜純良,殺傷力為0的生物,還有不少老虎,狼群,熊,豹子等出沒……
一般人是想玩的盡興,但不想玩命,所以此獵場常年無人踏足,只有雍熾嫌被開發過的獵場不刺激,常常帶着弓馬娴熟的錦衣衛們前去北苑極限挑戰。
但齊宥心顫不是因為害怕虎狼猛獸,而是因為在原書中,雍熾曾在北苑獵場被人刺殺。
這次刺殺還和原主有關,在原書裏,雍熾此時早已和原主開上了車,感情正處在升溫期,陛下想玩些不一樣的,便帶着他到了北苑獵場。
之前雍熾來這裏很多次都沒事,只有帶着原主來這一次遇到刺客,雖然雍熾立即射殺刺客,毫發無傷的出來了,但事發後,仍有不少人借此進言,讓陛下遠離男色。
不管是出于對自己的保護,還是考慮到雍熾安危,齊宥都不想和雍熾一道去北苑獵場。
他垂下雙眸,猛加了幾筷子魚:“臣不需要換口味,陛下烤的魚好吃,臣愛吃。”
雍熾看他饞饞的模樣,心下好笑,接過帕子幫他擦擦唇角:“你在獵場嘗了朕烤的新鮮鹿肉,就又要鬧着換口味了。”
齊宥:“……”
是他天真,雍熾決定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改變呢?
他只想安安生生茍到逃跑!暴君為何不放過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去北苑獵場的時間越來越近,齊宥卻愈發不安,原書裏記載這次刺殺只是虛驚一場,雍熾并未受傷,但自從他穿書後,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連該侍的寝都沒侍,那這次刺殺,自然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齊宥每晚都忍不住看随身攜帶的地圖,妄圖找出北苑射場周遭有何潛在的危險。
仔細分析後,齊宥還是覺得最好自己莫要踏入那地方。
畢竟原書中,只有原主出現在獵場那次,刺客才開始行動。
齊宥鼓起勇氣對雍熾道:“臣多日不見老師同窗了,讓臣搬去國子監的院子住幾日可好?”
雍熾面色登時冷沉,定定看向齊宥。
齊宥忙道:“臣沒旁的意思,只是一行人去北苑獵場定是極為張揚,臣怕旁人非議。”
他頂着侍讀的名頭夜夜宿在皇帝寝宮,時日長了總歸會引來議論猜測,更何況哪兒有侍讀随駕去北苑獵場的,那麽多雙眼睛看着,齊宥都不知該找何借口。
雍熾淡聲道:“想回去?”
齊宥看雍熾眸子裏閃過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時不敢點頭,猶豫半晌,試探的問道:“可以嗎?”
“可以。”雍熾擡起手臂,直接把齊宥攔腰抱起:“朕抱你過去。”
齊宥:“!!!”
若是真的被雍熾一路抱到同窗面前,那豈不是人人都曉得他披着侍讀的名聲在幹何事麽?
別說入朝為官,就連之前在國子監取得的成績,也不會讓人信服。
齊宥拉住雍熾衣袖,把頭如鴕鳥般埋在雍熾懷裏:“陛下,若是讓他們看到,臣幹脆退學算了。”
即使他過幾天就要逃跑,也想要臉啊!一腦補自己逃跑後,國子監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自己是因為強迫和陛下歡好,不堪折辱逃跑的,那離開的姿勢多不優雅!
“有何可懼?”雍熾聲音帶着不自知的殘忍冷酷:“誰敢非議,舌頭和腦袋都莫要了。”
齊宥身子一僵,慶幸自己從未在暴君面前吐槽過同窗,唇角輕抿道:“陛下能不能少随意打殺人啊?多用正經的律法立規矩,旁人自然不會非議。”
齊宥看不慣雍熾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暴君做派,他在國子監讀了不少史書,知曉歷代仁厚明君,是立法之人,更是守法之人。
“那朕封阿宥為後如何?把喜帖下到國子監讓他們瞧瞧。”雍熾的手掌貼着齊宥柔韌的的腰身,戲言道:“夫妻間親密些名正言順,任憑誰也說不出什麽。”
齊宥一臉冷漠:“陛下別再拿臣打趣,臣是男子,如何為後?”
雍熾腳步不停:“都說你極為聰慧,這還用朕教?”
到最後還是齊宥求了半路,雍熾才把他放回地面,吓得齊宥不敢提回別院住的事兒。
按常理,一個人拒絕了你的要求,面子過不去就會答應你下一個要求,齊宥醞釀好情緒,進入正題:“不去國子監別院住倒也罷了,只是臣騎射生疏,能不能不随您去射場?”
雍熾面無表情:“知道你騎射生疏,你看朕射就好。”
齊宥暗嘆口氣,拉住雍熾衣角道:“……陛下,臣聽說北苑獵場有許多兇獸,臣膽小,能不能待在寝宮等陛下得勝歸來?鹿肉也可以在寝宮吃呀。”
雍熾呲牙,擺出兇巴巴的鬼臉吓齊宥:“看清朕了?再兇的兇獸和朕比都差點兒意思。你連朕都不怕,還怕它們?”
說罷攬住齊宥的腰,直接把人擄上馬背。
作者有話要說: 熾熾:朕正在為吃掉媳婦兒偷偷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