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懲罰

那侍女點點頭, 也不再多說。

齊宥又安安穩穩的在偏殿過了幾日。

每日午後,他躺在帳幔裏悄悄往外看,都能看到有太醫出出進進, 濃烈的藥味也總是往他鼻子裏鑽。

齊宥忙問侍女:“這是誰喝的藥?”

“是陛下, 他身上本就有箭傷,又喝酒又淋雨, 整整昏迷了兩日,比你還兇險呢。”

齊宥心頭一跳, 忙道:“他身上有傷?”

“對啊,去北苑獵場那次被刺客傷到了。”侍女疑惑道:“那日您不是也跟去了麽?怎麽我都知道,公子卻不曉得?”

齊宥眼眸微斂, 輕輕抓緊身下的被子, 別過頭沒有回答。

那一日, 雍熾果然受了傷, 卻始終瞞着自己。

兩人同住一殿, 這本是不好隐瞞的, 只是那段時間自己每日都在準備逃跑計劃, 哪裏會有心思多去關注雍熾呢?

如今回想, 他那幾日面色蒼白,想來是身上有傷,多少有些勉力支撐吧。

生日宴上,自己卻花式找理由灌他酒。費盡心機, 只是為了順利離開他……

齊宥心裏生出細細密密的疼。

那麽強悍的人,也會病倒, 也會喝藥嗎?他那日明明醉倒,又是如何去救的自己?

齊宥忽然很想去正殿偷偷看看雍熾。但每次一下床,心裏先怯幾分, 只是在屋內悻悻徘徊。

掙紮半晌,終究還是擔心壓過恐懼,揣着撲通撲通的心跳蹭到正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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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趴門邊偷看,卻聽到裏頭傳來雍熾略顯疲憊的聲音:“誰說朕救他就是不愛惜自個兒?你們也別跪着了,朕心裏有數。”

齊宥一怔,透過窗紙看向屋內。

雍熾側躺在榻上,眸色黯淡,面色比往日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虛弱。但單薄衾衣下,年輕飽滿的肌肉輪廓依然充滿張力,讓人不敢小觑他的強悍。

馮太監和蔣辰并肩跪在地上,似乎在拼命勸谏雍熾。

“奴才是真的怕了。”馮太監的聲音帶着哭腔:“陛下要玩要鬧,奴才都由着陛下性子,只是這次射獵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此等事兒,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社稷可怎麽辦啊!”

“馮公公所慮也是臣所慮。”蔣辰的聲音沉沉傳來:“臣忠于陛下,凡事都以陛下的喜怒為先,陛下喜歡齊公子,臣并不會多說什麽,只是臣覺得陛下對他的愛重與日俱增,臣極為憂心。”

雍熾按按眉心:“他擅自出逃,難道朕能不追究?不把他抓回來?”

“朕把他抓回來也是要罰的,又不是供着他寵着他!”雍熾冷哼一聲:“你們還有何顧慮?”

門外,齊宥聽到那句“抓回來是要罰的”,本就緊縮的心登時一抖。

蔣辰擡頭:“那陛下會如何懲治他?”

雍熾冷冷掃他一眼:“你是在質問朕麽?蔣辰,你不是外頭的文官,別學那一套!”

蔣辰動動唇角,終于沒再說什麽。

“朕這兩日就回京,刺客的事兒朕亦有眉目,你們不必擔憂。”雍熾面色微微緩和道:“至于齊宥,朕自有主張。”

兩人無奈的從地上站起身,正準備往外走,驀然撞見齊宥站在門外,登時尴尬道:“公子。”

齊宥倒不生二人的氣,只是害怕被雍熾抓到,忙把食指豎在唇邊,拼命使眼色。

二人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忙加快步伐離開。

齊宥踮起腳尖,也準備跟在二人身後開溜。

雍熾沉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又想逃?”

齊宥腳步頓住,還想試圖溜走:“陛下,我沒逃,是怕影響你休息。”

雍熾瞥他一眼,命道:“進來!”

齊宥有些遲疑,但還是聽話的打開門,磨磨唧唧走到雍熾床邊。

齊宥覺得好久沒有見到雍熾了,悄悄用眼尾看,他半倚在床上,脖領處的扣子未系,衾衣松散,雖然整個人還是很冷厲的模樣,但齊宥也不知為何,心裏不怎麽怕他。

雍熾拍拍床邊,示意他坐下。

齊宥提心走過去,試探着剛坐到床邊上,就被雍熾一把拉到懷中。

手臂有力地禁锢住他,雍熾低眸,沉聲道:“還想逃麽?”

也沒等齊宥回答,直接伸手捏住懷中人的臉頰,帶着懲戒的力度捏了捏:“朕警告過你,怎麽還敢不聽話?嗯?”

齊宥被捏疼,暴君餘威之下,心裏還是有幾分怯意,只是以往害怕時都想躲雍熾遠遠的,這次卻全然不一樣,只想……再往他懷中鑽。

透過單薄的衾衣,他親眼看到雍熾胳臂上的繃帶。

明明受了傷,當時還執意護着他,又冒着雨從冰車裏把他抱出來……

齊宥心裏生出酸酸澀澀的依戀,乖乖把下巴尖兒頂在雍熾胸膛上,伸手攬住他脖頸,軟軟道:“我沒有不聽話,陛下,我是去找刺客了。”

少年清澈的雙眸含着霧氣,眼梢微紅,帶點怯意和委屈望向他。

雍熾身形一頓,沒有說話。

“陛下?”齊宥看雍熾始終沉默,忙眨眨眼睛主動邀攻:“陛下,這次我還找到刺客的線索了,陛下不誇誇我麽?”

說到最後,挂在某人脖頸上的手臂還撒嬌似的微微晃了晃,讓人的心都跟着一顫。

雍熾望着懷中人,他到現在還在遮掩逃跑的事兒,可自己心裏并沒有被欺騙的惱怒,反而覺得齊宥的小模樣可愛至極。

想起找冰車時的絕望驚慌,和再次擁住齊宥的失而複得。雍熾把他抱得更緊,聲音卻波瀾不驚:“朕當時說過,小馬駒逃跑被抓回來該怎麽罰?”

這問法和自己夢中的一模一樣,齊宥又往雍熾懷裏縮幾分,肩頭瑟縮,嘴上偏小小聲執拗道:“小馬駒逃跑了我沒逃跑,我是幫陛下抓刺客去了。”

不待雍熾回答,齊宥又咕哝一句:“我真的沒逃跑。”

雍熾不理他,直接拉開床榻旁的案幾隔層:“你自己選一樣吧。”

聲音不大,但不容違拗的味道一如往昔。

桌上放着托盤,托盤裏放着鞭子和小巧的乳夾小銅球等物,令人望之生畏。

齊宥迅速偏過頭,紅透的臉頰埋在雍熾懷裏蹭蹭,悶聲道:“陛下又要欺負我。”

劫後餘生,對雍熾生出前所未有的親近,想要擁抱,想要撒嬌的心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可偏偏,雍熾抓住逃跑的事情不放!太狗了!

即使自己真的逃跑,那也發現刺客線索了,難道不能将功贖罪麽?

哼!都不知道誇誇他!

雍熾不理他,徑直拿起那小乳夾:“這個如何?夾在阿宥身上定是好看。”

齊宥看了一眼,羞恥得耳根發紅,埋頭時嘴角卻上翹:“疼!不要!”

雍熾手撫着他的背,眯眯眼:“敢逃跑,就該讓你疼。”

話和夢中的很像,但語氣卻全然沒有夢中的冷酷,反而多了絲若有若無的色氣。

勾得齊宥全身都泛起緋色。

羞恥到想埋頭在雍熾胸口,像鴕鳥一樣再也不起來。

說什麽懲罰,還不是暴君為了達成自己心中所想!

雍熾拿起小鞭子,拍拍齊宥腰側:“朕替你選好了。”

齊宥把臉埋在雍熾胸膛裏,根本不擡頭:“不要不要。”

雍熾唇角輕勾,拿起托盤裏的綁繩,幹淨利落的把齊宥雙手牢牢捆住:“由不得你。”

齊宥沒想到雍熾看起來憔悴,力氣仍這般強悍,他心裏發慌:“陛下……”

少年雙手被縛,眸中浮現驚慌之色,坐在床上眼巴巴望向自己。

雍熾壓下憐惜,努力讓自己不為所動,冷聲道:“阿宥,事到如今你還在欺君!你想偷偷逃走,卻連自身都難保。朕今日必須讓你知道規矩,免得你再肆意妄為。”

欺君,背叛,不顧惜自己安危,哪個事情,都該給他個教訓。

雍熾把正往自己胸膛縮的少年揪出來,大手握住他小巧的腳踝,要把他綁在床角。

夢中的情景閃現在腦海,屈辱,委屈,恐懼同時襲來,齊宥掙脫不得,慌亂叫道:“雍熾。”

雍熾動作一頓。

“我找到了刺客的信。”齊宥抓着雍熾的衣角,小臉貼在床上,小聲道:“我……我就是想回來拿給你看看。”

齊宥沒說明白,雍熾卻聽懂了言外之意。

齊宥着急回來,只是因為不願讓自己陷入危急。

雍熾感受到溫熱綿軟的暖流萦繞在胸口,喉結一動,不由自主停下動作。

“陛下不能欺負我。”趁着雍熾分神,齊宥白皙的腳踝如一尾魚,從他手中輕易溜走:“而且,我以後要侍寝,如果看到你就怕,還怎麽侍啊?”

雍熾擡起小鞭子又放下:“……”

齊宥看他表情,知道小暴君又被自己說服了,微微放下心,用兩只捆在一起的手慫兮兮去拉雍熾衣角,繼續撒嬌:“陛下看我立了大功的份兒上,不要兇我了好不好?”

雍熾低眸看他,聲音略沉道:“你瞞着朕出逃,此事不能輕易揭過。”

齊宥心裏直叫苦,愈發委屈的擡眸,尾音上翹:“陛下……”

雍熾移開視線:“等你養好身子,回京之後,自己去內宮領二十杖。”

齊宥沒領旨,反而拉着他衣角認真道:“陛下,臣挨二十杖事小,讓旁人知曉則事大。”

雍熾挑眉看他。

“有不少太監都知道臣是什麽身份啊,若是知道臣想逃跑,定會猜測逃跑原因。”齊宥一本正經:“那些人肯定越說越離譜,說不定他們還會覺得,是陛下滿足不了臣呢。”

雍熾:“……”

宮裏的不少下人嘴碎猥瑣,雖然面子上顧及暴君威嚴不會多說,私下裏還不知怎麽編排呢。

再聯系雍熾始終不立後宮,流言想必更是不堪入耳。

“陛下,那你就太可憐了啊。”齊宥自言自語道:“臣絕不允許你拿我的錯誤懲罰自己。”

“而且,臣春闱後還要侍奉陛下。”齊宥睫毛輕顫,哼哼唧唧道:“臣還有用,打爛了還是陛下吃虧。”

雍熾看他狡辯,笑意再也隐藏不住,隔着齊宥衾衣拍拍他臀,意有所指:“是,你身子金貴,朕要愛惜。”

齊宥羞得耳根紅透。

“那打手吧。打二十下長個記性。”雍熾抱他在懷中,用商量的語氣道:“手無事吧?”

“不,不要打手。”齊宥立刻把手藏到身後,水潤的鹿眼滿是委屈,嗚嗚咽咽道:“手,手手也有用。”

“臣可以寫……”

“嗯?寫什麽?”雍熾擡起他下巴,逼問道:“寫折子罵朕?”

“不是。”齊宥掀起眼角飛快看他一眼,小小聲道:“臣可以給陛下寫情書,臣可以給陛下寫情詩。”

雍熾面上閃出滿意之色,失笑道:“好,屁股這筆帳暫且記下,你這手呢,盡快利用起來吧。”

齊宥背着手擡起頭,抿唇看他。

哼,狗男人!太過分了!

“若不能每天寫一封,阿宥就要好好承擔後果。”雍熾去捏齊宥背在身後的爪子:“聽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還是兩個人對手戲,少點威脅多點甜的那種~

之後就不會虐啦也不會有誤會,狗熾熾也會越來越寵妻的!

再次MUA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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