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孰重孰輕

每天的任務量壓在頭上, 齊宥登時拒絕道:“我倒不是不想給陛下寫,只是我寫的字句可能都不通的。”

他穿書後為了科舉,背的都是經史子集, 很少看詩詞話本, 哪兒能寫出文言文的情書啊?

雍熾盯着他:“朕想看!”

“我的字很醜,還特別大。”齊宥很認真的在勸退:“陛下看了定會皺眉頭, 看得多了,人也會變得和臣的字一樣醜。”

“朕不會!”

齊宥拗不過他, 怏怏道:“好,臣知道了。”

雍熾凝視他片刻,哼道:“不願意?”

“敢不願意麽?”齊宥瞥他一眼, 氣鼓鼓的小聲道:“不願意直接挨打警告。”

其實不是他不願意, 給雍熾寫情書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被迫每日上交, 跟個小學生被檢查作業似的, 誰能情願啊。

雍熾盯着齊宥輕顫的垂睫, 一言不發。

齊宥被他看得耳根發紅, 輕輕側過身。

雍熾眸色微暗, 緩緩道:“朕有話問你。”

齊宥看向他。

雍熾道:“你不是想逃跑麽,怎麽又去了北門?臨時起意想回來?”

齊宥一滞,額頭登時浮出薄汗。

雍熾不放過他的窘迫,嘴角含笑繼續道:“為何不想逃?是看到刺客線索擔心朕了?還是本就舍不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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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最後, 雍熾聲調漸緩,灼灼逼視齊宥, 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齊宥前前後後的心思都被完全猜中,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登時反駁道:“我當然想逃, 你總是恐吓強迫我,我怎麽會舍不得你?”

哼!他絕不能讓暴君得意!

雍熾嘴角弧度繼續上揚,方才還說沒逃跑,被自己一激,立刻乖乖交代。

某人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的模樣最可愛了。

“嗯,朕還不知你對朕竟有如此多的不滿?”雍熾望着齊宥漲紅的小臉,眯眯眼:“接着說!”

“你……你喜怒無常,總是威脅我,比如方才,威脅我寫情書!”

齊宥每日都在心裏抱怨雍熾八百次,然而此刻真的被問及,腦子卻不知為何突然卡殼,想到的全是暴君的好!

他當然不能丢了面子,只得把方才發生過的事兒拿來搪塞,順便腦子飛速旋轉,開始快速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準備正面聲讨暴君!

雍熾果然沒有善罷甘休:“還有呢?”

齊宥搜腸刮肚,頗為狼狽:“你!你之前還強迫我穿那個怪模怪樣的亵褲上學,我不敢跑不敢跳,每天戰戰兢兢……”

話說到一半,齊宥看到雍熾一臉向往,眸中透露着回憶的滿足,立刻知曉了緣由,也顧不上繼續聲讨,握住小拳頭狠狠捶他,又窘又氣:“你不準想!”

他在這裏認真嚴肅聲讨,小暴君卻自動腦補了他穿那亵褲的模樣,齊宥簡直想打人。

“還有!”齊宥真的被雍熾的反應激怒了:“你從不顧及我!上山那天,你知曉我和魏九朝親密,立刻派人送花給我,還不是為了提醒我侍寝之事?你從沒想過我的面子和感受,只是由着你心情。”

越說越委屈,覺得自己特別像小暴君的玩物!

雍熾默默記在心裏,淡聲道:“還有麽?看你這不吐不快的模樣,索性全說出來吧。“

“你總愛打殺人,比如國子監門口那個人皮稻草,我們看到就怕,好幾個同窗都被吓得不敢上學了!聽說你在朝裏也動不動把人拖出去杖斃,我們對科舉都有心理陰影,都不想認真讀書了……”

雍熾挑眉,似笑非笑:“嗯,繼續。”

齊宥頓住,他用眼尾瞥了一眼還沒被暴君收回去的小托盤,還有暴君手裏始終把玩的小鞭子,忍不住默默吞咽口水,漸漸消了聲……

方才只顧着證明自己沒有舍不得他,小嘴叭叭叭說得爽快,得意忘形,也忘了眼前暴君的性子。

一想到方才當面說了小暴君這麽多缺點,齊宥恨不能給自己舌頭打個結……

其實那些缺點早已被齊宥漸漸淡忘,都是他絞盡腦汁想的……

然而反觀雍熾,發現此人非但沒有失落,嘴角還愈發上翹。

齊宥:“???”

雍熾緩緩道:“可是阿宥,你還是回來了。”

齊宥一怔。

“即使到了今日,你也并不知朕早已知曉你的計劃,當日就在東門附近守株待兔。”雍熾凝視他:“你為何不幹脆按照那地圖上的路線一走了之,還偏偏再去一遭北門?”

齊宥沉默。

他總不能說是臨時發現刺客線索,自己不管不顧執意要再次回來,還因為太過急切差點丢命吧?

先前叭叭叭說了那麽多暴君的缺點,結果一轉臉為了救人家,辦了那麽多傻事……

那自己該多丢人啊!

雍熾探究的看着他,催促道:“怎麽不說話?”

齊宥板着小臉,一言不發。

哼!不能承認!承認之後暴君肯定會更自大!

“你不說,朕卻知道。”雍熾從懷中取出那張薄薄的信箋,笑聲沉沉:“傻阿宥,還不是為了給朕送這個。”

齊宥低眸,那是刺客所寫,自己拿到後揣在懷裏的信。

“你說朕執拗,朕暴戾,說了那麽多缺點,”雍熾握着那信箋,笑意隐藏不住:“可你在當日卻選擇回來,阿宥,你開始放不下朕了!”

齊宥微怔,那封信寫的都是有關刺殺的關鍵信息,血腥陰暗,雍熾卻愛惜的日夜揣在懷裏,當成自己對他動心的證據。

齊宥偏頭,語氣戲谑的調侃:“陛下,臣看您不只是執拗,還挺自大。”

雍熾不放過他,看着他眼睛緩緩道:“阿宥,朕知道你放不下朕。”

不等齊宥回答,雍熾輕聲道:“你對朕動心了。”

聽到暴君的第一句話,齊宥想也沒想,就準備反駁。

可話還沒到嘴邊,就聽到是雍熾急切補上的下一句。

雍熾語調很堅決,尾音卻不易察覺的發顫。

與其說是強勢的下定論,倒不如說是滿懷希冀,卻怕聽到否定,所以自己先反複肯定……

讓人心裏一酸。

雍熾還在逼問:“是不是?”

齊宥在心底暗嘆,含糊道:“算是吧。”

雍熾沒曾想他真的會回答,眸色被倏然點亮,立刻貪得無厭:“什麽時候能去掉“算”和“吧”啊?”

齊宥:“……”

幼稚!

“刺客消息擺在這兒,你怎麽還一個勁兒追問這些有的沒的?”齊宥耳根泛紅,小聲嘟囔的準備岔開話題:“這兩個事,孰重孰輕啊?”

雍熾看他半晌,突然把齊宥一個打橫抱在懷中,朝空中輕抛,又穩穩接住。

齊宥想起兩個人在木屋裏的一幕,忙摟住雍熾脖頸,微微皺眉:“你怎麽又玩這個把戲?”

“是你問朕的,孰重孰輕?”雍熾嘴角得意上翹,在他耳邊輕聲道:“朕當然要親手掂量。”

齊宥被雍熾俊美的眉眼晃得心頭狂跳,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唉,看在他受傷的份兒上,今日由得他去吧。

雍熾看齊宥乖巧,忍不住低頭親親他小巧的鼻尖,心滿意足的笑了。

齊宥:“可以去查刺客了吧?”

沒見過對自己安全這麽不上心的暴君。

“朕心裏有數,不會讓他跑了的。”雍熾望着齊宥,耍賴道:“現在朕不想去,朕剛才掂了掂,覺得還是阿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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