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着,就算李寶成跟李孟氏都是不着調的,也不至于出大事兒。誰知道後來小三風格逆轉,一下子從瓊瑤小清新變成霸氣女土匪,而倒在地上的李察氏卻被診出懷有身孕。
等李氏知道消息的時候,這場鬧劇已經收尾,李孟氏跟李寶成都丢了大臉,又有李老爹看着,這段時間倒是安安分分的。李察氏自從知道自己再次有孕,就帶着兩個女兒回了娘家,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回來,李老爹覺得沒臉見察家的人,只說讓她多住一段時間。
聽了事情的始末,李氏點了點兒子的額頭,笑着說道:“你倒是膽子大,要是你外公家出了什麽大事兒,難道也打算瞞着我這個當娘的?”
賀文麒自然不會說,自己那時候還真以為李家出了大事,生怕李氏受不了打擊,這才自己先去看看:“娘,怎麽會,我這不是回來就告訴你了嗎。”
李氏倒是沒有追究這個,只是說道:“如今倒是好了,求佛保佑你舅媽這次能生個大胖小子,不然的話,這樣的事情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賀文麒也覺得自家那位舅媽真心可憐,嘆了口氣問道:“娘,既然察家如今比李家好這麽多,為什麽不直接讓舅媽跟舅舅和離了?”
這時候雖然對女子的約束非常多,但和離倒是也存在,只是一般不會發生罷了。李氏聽了這話卻只是嘆了口氣,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暗道這孩子看着聰明,但到底是年紀小,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便說道:“你以為和離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察家雖然是商戶人家,但你舅媽上頭好幾個兄弟姐妹,如今這些人都兒女成群,若是有一個和離回家的姑奶奶,以後察家的女孩還嫁不嫁人了?”
賀文麒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察家明明對李家十分不滿,又是個疼女兒的,卻從未提過讓李察氏和離回家的事情。這年頭流行株連,家族裏頭一個女人做出了有礙名聲的事情,可能會讓一個家族的女人都為此付出代價,所以即使再疼愛女兒,察家也不過是讓李察氏多多回去罷了。
李氏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口,李察氏的父母親自然疼愛這個最小,又吃足了苦頭的女兒,但是她那些哥哥,尤其是那些嫂嫂卻不都是這般想的,一個常回家占便宜的小姑子倒是也罷了,要是這個小姑子還要妨礙自家兒子的親事,恐怕第一個容不下李察氏的,就是她那些血脈親人。
都說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生命,這句話在現代的時候還是如此,更別說是在男權當天的古代了,賀文麒再一次慶幸自己如今以男子的身份生活着,不然嫁錯人的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在李寶成幾次三番的過去苦求之後,李察氏還是帶着兩個女兒回來了,李氏過去看了一眼,說比起在李家的時候,李察氏的氣色要好多了。這次回來之後,李察氏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反正只顧着養胎,将兩個女孩也緊緊的帶在身邊,任由李孟氏怎麽叫罵,就是待在房間裏頭不出來,李孟氏不敢做得太過,生怕李老爹休妻的事情重提,也只好任由她去。
李氏聽說之後只說道:“她早該這樣了,那老婆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如今寶成的活兒還是察家給找的,弟妹她只要自己能立起來,別的有什麽可怕的。再說了,就算将來寶成要娶妾,就是她出錢買一個,也比那種來歷不明的要好。”
賀文麒對此十分不理解,雖說買來的人是奴婢,有賣身契在好拿捏,但自己出錢給丈夫買女人,這種事情估計只有在古代才有。
李家的事情,賀文麒也沒有分心多少,他如今八歲,課業也越來越重,即使有最好的學習方法,漸漸也覺得有些吃力。
陸清輝比賀文麒還要大一些,如今已經十三歲,他才學都算不錯,賀餘慶便說今年可以下場試試看,就算是考中了童生,接下去還得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一場不漏也得好幾年功夫,當然,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每場都能中的。
正因為如此,陸清輝整天苦讀,幾乎除了吃飯和上茅廁都不起身,賀文麒看着都替他擔心,生怕這家夥還沒考試先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他也試着勸了幾句,只可惜超越這個時代的讀書理念,他們自然是理解不了的,陸清輝就算理解,也擋不住旁邊的人都在苦讀,他沒有那種良好的心理素質可以遺世獨立。
賀文麒說過兩遍就沒有再說,有時候與衆不同也是壓力的來源,要是陸清輝真的聽了自己的話,将來考中了也倒罷了,要是沒有考中的話,誰知道會不會遷怒。因為他年歲還小,賀餘慶倒是說可以緩幾年,他只每天将或許會考中的書冊一遍遍的熟讀,力求能夠倒背如流。
除此之外,賀文麒便求着賀餘慶将歷年的考題都寫出來,開始琢磨起大致的範圍來,猜題這件事說容易也容易,但要是猜中的話,效果絕對比其他的辦法都要好。賀文麒倒是沒指望自己能夠一舉猜中,但根據這些考題,可以劃出大致的範圍,範圍之內的書就要苦讀,範圍之外的嗎,通讀一番也就夠了。
這樣一來,賀文麒倒是覺得自己的壓力頓減,還有時間能取陸清輝家裏頭借一些旁門左道的書來看。陸清輝最近是壓根騰不出時間來,見他這般悠閑便覺得不痛快,索性把人拉着一起看書,賀文麒倒也不覺得辛苦,反倒是把自己的成果拿出來一說。
陸清輝聽着也覺得新奇,但到底是不太相信一個八歲孩子的成果,看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是要做好,倒是對于監考官的喜好打聽了一番,這才說道:“據說這次出題的大人性格方正,估計考題也不會太偏。”
這樣的出題官,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說都是好事,不過一般而言,考童生的時候課題都不會很偏,畢竟這才是科舉的第一關,要求還是較低的。童生說到底連個秀才都不是,尤其是在京城附近,誰知道來考試的人是哪位貴人,府試的主考官,真心是一個都惹不起。
對此賀文麒倒是羨慕不已,賀家雖然一直住在京城,但其實祖籍是在青州,雖然距離京城并不遠,但一路過去沒有水路,只能騎馬或者做馬車,至少也得走十幾天的功夫,實在不是讓人舒坦的事情。
不過現在想這個事情到底是太早了一些,在賀文麒煩惱崔景山怎麽跟吃了催化劑似的,一個夏天就超越了自己的個頭,朝着傻大個的方向發展,陸清輝整日勤學苦讀的時候,卻聽見一個出人預料的消息,今年的府試被取消了,原因就是歷朝人民的頂頭上司,全國人民的皇帝陛下生病了,據說還病的不輕。
凡是封建社會,在皇帝臨死,新帝上位這段時間,都是最為混亂的時間,一個弄得不好,百姓就要遭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這位景帝是歷朝的第三位皇帝陛下,按照封建皇朝的尿性來算,按理說不是秦朝那樣短命的,怎麽樣也還能傳個一兩代。
歷景帝是有個許多傳說的帝皇,跟大名鼎鼎的康熙有的一拼,當然,這位皇帝的才能似乎在奪位的時候已經用盡了,轟轟烈烈的“宣武門”之變自後就歸于平庸,唯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這位皇帝生了一連串,二十二個兒子,如今最大的已經三十出頭,而最小的還在嗷嗷待哺,這還不算尚在後妃肚子裏頭的那些。
兒子多了,國家就要亂了,尤其是那位被封了太子的,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如今自己的兒子都快要娶妻生子了,偏偏老頭子身體還硬朗着。
皇帝陛下這次是真病還是假病,他們這些小民無從得知,只是從這一日起,京城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一到晚上便執行宵禁,再也聽不見人聲。
學院裏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幾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學子顯得坐立難安,有些眼中閃着愁踔滿志,有些卻惴惴不安,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即使是陸清輝,看着似乎也有幾分焦躁,不過他焦躁的主要原因,估計還是府試被取消了。
賀文麒倒是該吃吃該睡睡,說實話,這種高層的角鬥,跟他這樣的市井小民壓根就沒有關系,難道太子造反,或者哪個皇子造反,會拿他出去遛馬不成。當然,他有時候會擔心一下,忠勇伯府那邊會不會出幺蛾子,畢竟這年頭還有一個詞叫做滿門抄斬,要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就真的太倒黴了一些。
誰知道李氏聽了他這話,倒是冷哼一聲,帶着幾分不屑說道:“若是幾十年前的忠勇伯府,倒是需要擔心一下,如今,家裏頭出了一個在工部任職的大老爺,其餘都是玩垮字第,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不過是伯爵府的名頭好聽罷了,誰會耐煩來拉攏他們。”
李氏的話果然是精辟良言,這一年京城的百姓過的戰戰兢兢,但等開春的時候,一切還是風平浪靜,一直等到快入夏的時候,才傳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太子被廢了,而賀家,果然是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政變
景帝在位已經三十年,如今已經六十出頭,已經到了花甲的年紀,古代人的壽命比現代人要短很多,再過幾年滿了七十大壽,這位皇帝就該到古稀,就是死了也得是喜喪的歲數。而太子從出生之後就是皇後嫡出,當了整整三十年的皇太子,也怪不得他忍不住。
那一天的晚上隐隐約約傳來喊殺的聲音,據說第二天起來,東大街的街道上都是血紅的顏色,幸好賀家距離東大街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風波幾乎沒有波及到這一塊平民的居住地。太子兵敗之後,一些散落的散兵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但大部分也是沖着富戶去的。王老頭年紀大了,甚至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這樣的驚天大事,賀文麒是無能為力的,悶頭睡覺到了第二天早上,想要出門打探打探消息,李氏卻緊緊的拽着他不準出去,一直等了三天,家裏頭的新鮮蔬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外頭也隐隐有了熱鬧的聲音,才總算放了手。
京城的老百姓對政治十分敏感,幾乎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出大事情了,但三天過去,老百姓似乎也恢複過來,該吃吃該喝喝,甚至小攤販也照常出門擺攤,賀文麒去常去的攤子喝了碗豆漿,老板娘照舊也是笑嘻嘻的,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影響。
就在大家都以為這次的政變就這樣風輕雲淡的過去的時候,景帝将廢太子之事昭告天下:“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虐衆,暴戾□□。專擅威權,鸠聚黨羽,結黨營私,殘殺兄弟!”簡簡單單的三十二個字,卻将在太子位置待了三十年的太子直接打入了深淵,若無萬一,再無起伏的可能。
這時候老百姓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還真的是心狠手辣,在政變的時候,不但學習他老子來了一場“宣武門”之變,還直接刀起刀落,直接将成年的王子一鍋端了,不得不說,如果不是老皇帝留有後手,以這位太子的兇煞手段,說不定皇帝的位置真還是他的。
太子伏誅,□□羽紛紛入獄,皇後所在的賈家直接被滅了九族,早在太子兵敗的時候,皇後娘娘已經一根白绫,将自己吊死在了坤寧宮內。大清洗從這時候才剛剛開始,菜市場那邊的刑場幾乎沒有一天是空着的,每日都有人血來沖洗。賀文麒跟着去看過一次,從這一次開始,他充分的認識到,這裏已經不是法制的社會,黃泉高于一切,他将來要走仕途,若是有一個萬一,也将會帶累自己最親近的人。
投資王子固然是回報最高的,但也是風險最高的,如今從太子到十四王子都被誅殺,太子心狠手辣,連唯一的親弟弟七王子居然也沒有放過,皇後一條白绫把自己吊死,估計跟這個也有幹系。
這些龍子鳳孫的子嗣,最多不過是貶為庶民,皇帝除了将太子絞殺之外,并沒有再殺隔一輩的孫子孫女,只是将他們一個個圈禁起來,估摸一輩子也再沒有出來的可能性。畢竟太子的幾個子嗣都已經長大成人,要說他們一點兒沒插手,皇帝是絕對不相信的。
而跟随太子的那些官員卻沒有這麽幸運,重則滿門抄斬,輕則流放北地。最慘的就是後院的那些女子,一夕之間從官家夫人,官家小姐變成了官奴,按照常理,這些人一部分是要被充為宮奴,但這次景帝是恨慘了這個太子,将這些女眷全部打發進了妓坊,甚至有一些被送往了軍營。
對于這些女人來說,這樣的未來是生不如死,紅樓前面的石頭獅子上面,也沾上了不少小姐夫人的鮮血。不少人被送到這裏的時候,直接就撞了石頭只求一死,若是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一下子沒撞死,受到的罪只怕更多。
賀文麒看着心裏頭沉甸甸的,以前他對皇權總沒有清楚的認識,而這一刻,他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個世界,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他總算明白,為什麽當初自己女扮男裝,打算考取功名的時候李氏會那麽的害怕,若是被發現,很可能也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第一次賀文麒有了一絲退卻,但随後卻又把這些心思打消了,即使他乖乖的當一個女人,将來嫁人生子,難道就能确定将來的丈夫不招惹事情不成。既然都是不保險的事情,何不将命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這一年的春天,歷朝的百姓都過的戰戰兢兢,太子政變案牽連甚廣,更別說這位直接宰了十幾個兄弟,無數個侄子的性命。紙紮店估計是這一年最賺的店面,單單那幾個皇孫貴族的後事,就讓內務府忙不過來了,其他的人就只能靠自己。
這一場動亂一直持續到了夏末,等天氣再一次涼爽起來的時候,皇帝似乎也不想要這種沉重的氣氛,重新開了恩科,陸清輝倒是可以直接接着考試。按照賀文麒的想法,這種時候考中功名倒是大大有好處,一下子殺了那麽多的官員,肯定得提一些上來吧,這樣的話,新人就有空位可以進去了。
如今景帝的身體據說大不如前,他畢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到底能堅持多久都是未知數。偏偏景帝身邊成年的王子,只有一個三王子還活着,但這位三王子從出生起就體弱多病,看着倒像是要比皇帝更早咽氣的,大概也正是因此,太子那時候才沒對這個看着就要死的兄弟下手。
景帝兒子是多,但如今剩下的卻少了,二十二個兒子,十七個直接被宰了,一個如今半死不活的,一個被他自己殺了,如今就只剩下了三個,這裏頭一個還是年僅兩歲的小娃娃,就算景帝還能再活十年,這位估計也懸了。
而剩下的這兩位,一位是宮中誠貴妃的幼子二十王子,據說從小調皮貪玩,如今十三歲。原本以誠貴妃的受寵程度,這位也該是在被絞殺的範圍之內的,但偏偏那一日這位王子貪玩,在冷宮跟宮人玩躲貓貓呢,所以就逃過了一劫,倒是他娘誠貴妃為了救皇帝擋了一刀,如今也是重傷未愈,為此皇帝對母子倆更是高看了一眼。
除去這位,就是宮人所出的二十一王子,這位在宮裏頭一直都是透明的存在,生育了二十王子的宮人還是洗衣房出生,據說還是罪人之後,因為長相美豔被皇帝春風一度,生了二十王子之後也被抛之腦後,這些年也就混了個美人出來,據說還是皇後看不過去給封的。
誠貴妃母子備受寵愛,而王美人跟二十一王子簡直成了透明人,至于還在襁褓的二十二王子以及他的生母旬美人,皇帝倒是還惦記着,時不時的帶在身邊,只是這位王子實在是太過于年幼,除非皇帝想玩一出攝政王的游戲,否則絕不可能選擇他作為繼承人。
二十王子登基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過這一切跟賀文麒暫時無關,因為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李氏一直擔驚受怕着,尤其是在她的一個舊友也被牽連發配邊疆之後,心情更是低落,賀文麒不願見她如此,便響起接着父親忌日再去一次寒山寺。
一年過得飛快,聽到為亡夫辦忌日,李氏倒也不抗拒,終于将悲愁暫且放下,別說她家自身難保,就是有權有事的,這一次也絕對不敢出手庇佑參與□□謀反的官員家眷,畢竟皇帝如今正是忌憚結黨營私的時候,誰知道一出手,倒黴的會不會就是自己家。
再一次坐着馬車慢悠悠的到了寒山,看着漫山遍野風景依舊,賀文麒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朝中變幻距離他實在是太遠了,就是李氏,如果不是有姐妹出事,恐怕也不會傷心這麽久,說起來,忠勇伯府倒是好運氣,這次謀反發生的時候,太子壓根沒瞧上他家,自然也就沒有牽扯。
賀文麒扶着李氏一步步走上臺階,想着自己如今已經九歲,算虛歲的話,其實已經十一,三年之後的院試或許也該參加一下,畢竟幾次考試下來,沒有三年也是完不成的,到時候也該有十六七歲,這樣的年紀,在古代也不算是小孩了,謀個外職或許也有可能。
等進了寒山寺,這一次來迎接他們的還是上次的小和尚,只是說道:“施主來得不巧,方丈大師有事不能出來,這次便由戒嗔師兄來為施主做法事吧。”
李氏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反對,那位叫做戒嗔的和尚看着也是仙風道骨,用賀文麒的話說,那就是一副神棍的架勢。
等法事結束,李氏照舊是要聽一會兒大師講經,賀文麒不耐煩聽經書,李氏也怕他聽多了移了性子,便讓兩個孩子出去玩兒。
賀文麒想着上次撿到的葉子,做出來的書簽在學院裏頭倒是大受歡迎,只是樹葉書簽不經用,很快就毀了,那幾個附庸風雅的又說一定要寒山寺後山的才得用,既然來了,就去多撿一些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遇
賀文麒走走停停,一邊欣賞原生态的風景,一邊撿着葉子,有些特別的就小心翼翼的放好,不然帶回去沒特色的,那幾個又得說他不用心。賀文麒暗道自己自讨苦吃,早知道就不該送給那幾個家夥,自己不做也就罷了,還忒會挑刺兒。
崔景山沒有什麽審美觀,讓他挑葉子的話,一會兒功夫能撿回來一簍子,所以這會兒就靜靜的站在他身後。他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看起來瘦瘦長長的,如今倒是被養得好了,身材比賀文麒高了一個頭不止,并且十分的健壯,這家夥腦子不靈光,跟着王老頭學了幾手,身手居然還不錯。
撿了一些葉子,賀文麒便笑着說道:“應該夠了,我們回去吧,不然娘要找過來了。”
崔景山探出腦袋看了看他手中的葉子,覺得跟自己撿到的也沒有什麽兩樣,便說道:“這些事情,以後少爺還是讓我做吧,衣服都弄髒了。”
賀文麒哭笑不得,只是說道:“叫什麽小少爺,別跟綠姨學。”
崔景山卻是個認死理的,即使李氏和賀文麒都不把他們當下人,但綠荷的教導顯然更加成功:“主是主,仆是仆,不能亂了稱呼,不然的話将來少爺出門,會被人笑話的。”
賀文麒無奈的一笑,正要說話,倒是聽見後院那邊傳來聲響,只見那位號稱有事的方丈大師陪着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走了出來,遠遠看見這邊有人微微一愣,等看清楚來人,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看來這世間,真有緣分一說。”
走在他身邊的少年顯然也認出對面的人來,不得不說,賀文麒的容貌十分具有記憶點,這般俊秀的小少年,見過一面想要忘記也難。
賀文麒也是第一眼就認出對面的人來,當然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好,而是這位可是自己的投資對象,賀文麒自然不會隔了一年就忘記了。
兩雙眼睛偶爾相遇,賀文麒微微一笑,走過去說道:“你是小哥哥,對嗎?”
少年倒是沒料到他還記得自己,原本有些陰郁的神色也纾解了一些,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着說道:“沒想到小弟弟還記得我,莫非惦記着那些銀兩?”
賀文麒臉上微微泛紅,暗道自己這樣忙不疊的跑過來,人家說不定還以為追讨銀子呢,便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只是看着好像是,你的身體好了嗎?”
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嗎?少年眼神微微一閃,掉頭說道:“大師,我與這位小弟弟走走吧,不煩大師相送了。”
方丈大師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點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轉身離開了,少年也不在意,轉身笑問道:“上次你走得急,還不知道小弟弟叫什麽名字?”
賀文麒也不賣關子,便說道:“我姓賀,名文麒,還沒有字。”
少年聽着忍不住笑起來,覺得他這幅模樣十分可愛,便伸手拉住他往亭子那邊走,一邊說道:“等将來有緣的話,我幫你取一個字如何?”
古代這時候,取字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尤其是文人,大部分都是恩師賜予的,聽了這話賀文麒自然猶豫不能答應。
少年也意識到自己越界了,笑了笑說道:“看我,這件事便罷了,且看将來有沒有這個緣分吧。”
賀文麒也不再提這件事,只問道:“大哥哥叫什麽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少年聽了微微一頓,迎着他一雙清澈的眼睛,笑了笑說道:“白城,你喚我白大哥就好了。”
賀文麒想了想,也想不到京城裏頭有什麽姓白的大戶人家,社會階層決定知識面,他對貴族的圈子到底不是十分熟悉的,不過他頗為喜歡少年的氣度,倒是不把一開始的念頭十分看重。
少年白城看起來樣貌平凡,神态顯得平和而淡然,與上次剛醒過來的眼神有着天差地別的變化,但不知為何,賀文麒總是覺得,上次見到的才是最真實的少年,而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是帶上面具之後的。
白城似乎十分喜歡賀文麒,拉着他的手說道:“一年不見,你似乎長高了一些。”
這話顯得十分親密,只是白城說起來的時候顯得真心實意,倒是并不讓人覺得反感,賀文麒倒是挺高興,點頭說道:“我正在長身體呢,以後很快就會跟白大哥一樣高了。”
白城面容稚嫩,但身高卻是不低,比崔景山還要略高一些,賀文麒估算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一米七了,在古代人中,這已經算是較高的身材了,自己要是能長到一米七之上,将來女扮男裝也更加容易一些,要是像了李氏是個矮個子,那就有得麻煩了。
白城可不知道賀文麒的想法,聽了這話便笑着說道:“你還小呢,将來一定能長高的。”
說完這話,白城從懷中拿出一個荷包來,笑着說道:“一直想着,要是能在見到小弟弟的話,一定要好好謝謝你,這塊玉佩雖然不值當什麽,但卻是我的珍愛之物,希望文麒喜歡。”
賀文麒聽了這話卻吓了一跳,直接把珍愛之物送給自己什麽的,真的不會太過分嗎,他下意識的擺手說道:“上次只是舉手之勞,還是方丈大師救了白大哥呢,既然是你的心愛之物,我就更加不能收下了。”
白城卻不允許他推辭,直接将荷包塞進他的手中,笑着說道:“若是不收下,就是不接受為兄的一番心意了。”
賀文麒見他執意如此,只好讪讪的收下了,又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白城只覺得這孩子是自己的福星,上一次他被人戲弄,倒在後山生死不知,若不是這孩子發現的話,恐怕早就是一具屍體,更別說後來機緣巧合,還使得方丈大師出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而這一次,糾纏他十多年的毒藥終于除盡,他就再一次見到這個少年,這讓白城對他好感更甚,雖然這其中多是巧合,但也改變不了他朝着這個方向想。賀文麒可不知道這些巧合,見他是真心實意的要把荷包送給自己,便也不再扭扭捏捏,收下之後說道:“謝謝白大哥,我會好好保存的。”
白城見他如此更是高興,覺得這孩子肯定也是喜歡自己,才這般不生疏,這位顯然已經忘記自己逼着人家收下的事實了,等看見他捧着一些葉片,便問道:“上一次見你便是在撿葉子,這次又是如此,這些葉子莫非有什麽特別之處。”
賀文麒見他看着那些葉子,忍不住笑着說道:“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處理一下,可以做成書簽,到時候用着倒是也挺好,之前帶回去一些,學院裏頭的師兄看着都說好,便讓我這次再帶一些回去,說寒山寺這邊的葉子有佛性,不是城裏頭的葉子可比的。”
白城聽了覺得新奇,便笑着說道:“葉子也能做成書簽嗎?”
賀文麒點頭說道:“當然,還挺好看的。白大哥住在哪兒,等我做完了,送一些給你吧。”
白城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随後笑着說道:“雖也是京城,但多有不變。”說完這話便看了一眼賀文麒,見他并不因為自己隐瞞而露出不悅,這才說道,“不如這樣吧,你若是做好了,便送給方丈大師保存,等我有空便過來取,如何?”
賀文麒自然答應,也沒有再猜測白城的家世,暗道這位這般小心謹慎,在家中恐怕不太好過,便安慰着說道:“我會把最好的先留給白大哥。”
白城一聽倒是笑了起來,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會把最好的先給自己,無論這孩子是不是随口一說,他心中都覺得暖心。
兩人說了一會兒,便聽見有李氏喊人的聲音,賀文麒只好起身告辭,等他走遠了,白城才收回了眼神,朝着寺廟外頭走去。
等走到外頭,早早的便有馬車等在這兒,如果賀文麒在這兒,看見這輛馬會的話,更會肯定這個人出生不凡。
即使是不受寵,幾乎小透明的王子,二十一王子朱成皓的出行還是有規格擺在那兒,守在馬車前的男子見他出來,連忙撩開車簾讓他進去,等離開了寒山寺,才疑惑的問道:“殿下,寒山寺畢竟不如玉光寺,既然要為王子們祭奠,為什麽要來這兒?”
朱成浩卻只是閉着眼睛,淡淡說道:“若是去了玉光寺,恐怕一年前的事情,會再發生一遍。”
聽了這話,男子便不敢再說什麽,一年前朱成昀故意捉弄朱成皓,導致他吃了不少的苦頭,最後皇帝知曉,對于誠貴妃母子也沒有多譴責一句,由此可見自家殿下的地位,再想到如今那對母子如日中天,若有一天二十王子登基為帝,自家殿下哪裏還有什麽活路。
馬車漸漸的靠近京城,坐在車上的朱成皓卻忽然睜開眼睛,遠遠的望着那已經成為小山包的寒山,一時之間臉色變幻莫測,漸漸的,少年的神情變得堅決起來,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回鄉
賀文麒落下最後一筆,自己看着還算滿意,她不求自己成為書法名家,但這時候靠科舉,一手字也占據了部分原因,總不能試卷拿出來就讓主考官皺眉頭吧。十幾年來勤學不綴到底是有用處的,上輩子的時候,他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有揮毫自如的那一天。
就在賀文麒将毛筆洗幹淨的時候,門口走進來一人,卻是一只跟在賀餘慶身邊的小厮,看見他便笑着說道:“幸好麒少爺還沒走,老爺想着找你說說話呢。”
賀文麒倒是有些意外,賀餘慶這些年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到底是年紀大了,如今連學院都不怎麽來,一般都是幾個得力的學生在教。
聽了這話,賀文麒便放下筆說道:“那我現在就過去吧,老師今天的精神頭可好?”
之前賀餘慶又生了一場病,大夫說不能操勞,于是他家師母便不讓他再來書院,只是每天當閑人養着。偏偏賀餘慶又是個閑不住的,便時常拉着他們這群學生過去聊聊,賀文麒作為他的得力門生,就是去的最多的一個。
賀餘慶早年與嫡母嫡兄相處的不好,房子也距離賀家那一塊很遠,不過距離書院倒是近,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賀文麒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門房見是他也不攔着,反倒是笑吟吟的行了個禮。
等走進外院,遠遠便看見賀家師母站在門口,瞧見他進來倒是松了口氣,笑着說道:“幸好有你這麽個耐得住唠叨的學生,否則的話,你師父可得閑得發慌。”
賀文麒自然行禮不提,因為賀家師母比他大了幾輪不止,倒是也沒有什麽忌諱,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