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逃
“我叫你阿錯,好不好?你叫我小晖哥,怎麽樣?我們福利院的孩子都是這麽叫我的。”鐘琰晖帶着興奮的語氣說着。
“福利院?”風錯歪着腦袋看着他,好像不明白這個詞語。
“你沒聽過福利院呀?!”鐘琰晖驚訝的看着他,這個小孩真的太奇怪了,明明在這麽有錢的人家,居然穿的還不如自己,還差點被餓死。不過從小在福利院生活的鐘琰晖遠比同齡孩子懂事,至少他已經知道這種讓人難堪的問題只是放在心裏。
風錯等着他的回答。
鐘琰晖想了想,說道,“福利院就是一些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我們大多是被抛棄的,有些有比較嚴重的病,比如小路,他的心髒就不好,還有禿毛猴,他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頭上的頭發全部都掉光了,看着就像個掉了毛的猴子,我們都是被丢掉的孩子,然後他們就把我們一起放在福利院裏,一直将我們撫養到成年。”
“那裏有人會打你嗎?”風錯想了想看着鐘琰晖說道。
“啊?這個,小時候有些孩子調皮,謝阿姨沒有看見也有,不過我長大一些就沒有人敢了,現在大家都挺好的。”特別是在我的管理之下,鐘琰晖有些得意的想着。
“那,會餓肚子嗎?”
“這個,還好吧,雖然沒什麽零食,不像那些有父母的小孩,可是還是吃的飽的,謝阿姨還隔三差五給我們加餐呢。”
“謝阿姨?”
“噢,就是我們福利院的院長,她不能生小孩,所以就特別喜歡孩子。對我們也挺好的。”
風錯聽着不說話。鐘琰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能找話和他說。
“那個,你怎麽會被關在裏面呀?”鐘琰晖剛剛問完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真是看着他這個樣子就不想說,自己幹嘛最賤的問呢。
“她忘了。”風錯簡單的說着。
“誰?”
風錯搖了搖頭不想說,過了一會,風錯突然開了口。
“福利院只有被被父母丢掉的孩子才能夠進去嗎?”
“是呀,或者是父母死了的,有父母的孩子怎麽會到福利院呢?”
風錯低下頭不說話,鐘琰晖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鐘琰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急忙應了一聲,對着風錯說道,“我該走了,那個,你記得我的名字吧。”
風錯看着他,輕輕地說道,“鐘琰晖,小晖哥。”
“對,我是那個安心福利院的,你要是想見我,記得來找我。”
風錯看着他也不說話,只是看着那個小孩子就這麽不見了。他就像是一個夢,帶給自己好吃的食物,還将自己從那個黑屋子放了出來。風錯想着,嘴裏輕輕地念着那個名字,“小晖哥,鐘琰晖。”
鐘琰晖被那個女仆帶着向前門走去,止不住的回頭看了幾眼。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小孩很讓人心疼,就像一眨眼睛,這個小孩就會消失一樣。鐘琰晖覺得挺奇怪,這個小孩和他見過的孩子都不一樣。在孤兒院有很多孩子,有像禿毛猴一樣就是個皮小子的,有和小路一樣,容易哭,特別脆弱的,可是這個孩子好奇怪。自己把他放出來,他也不哭,也不說話,就像什麽都不在意一樣。真是個奇怪的人。鐘琰晖想着向前門走去。
“小晖,沒給人家添麻煩吧?”謝阿姨一臉溫和的看着鐘琰晖。
“沒有,只是走遠了點,忘了路。”鐘琰晖吐了吐舌頭,沖着那個女仆道了謝就這樣跟着謝阿姨走了。
“謝阿姨,我今天看見一個奇怪的小孩子。”
“什麽叫奇怪的小孩子?你自己不也是個小孩子嗎?”
“不是,那個小孩子很不一樣。那種感覺,就像,就像那種會消失的精靈一樣。”
“哦,我明白了,是個小女孩吧。可愛嗎?”
“謝阿姨,你腦袋裏面到底都在想什麽?”
“哎,你這小子,皮癢癢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風錯待着剛剛的地方沒有動,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其實他想去剛剛鐘琰晖所說的福利院,聽說那是個有很多小孩子的地方,也有飯吃。可是必須要是父母抛棄的孩子。自己,算嗎?應該算吧。那自己可不可以去福利院?自己這樣的孩子,有資格去福利院嗎?
風錯抱緊自己的胳膊,想着自己更小的時候,當時自己想靠近那個自己叫做母親的人,那個人只是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說了一個字,髒。
當時自己以為,自己洗幹淨,就可以有那個人就不會對自己露出這種眼神,也許她會抱抱自己,就像自己看見了那個門房的老大爺對自己小孫子所做的那樣。自己洗的皮膚都發紅了,在冷水裏泡了好久,可是當自己欣喜的走到她的旁邊的時候,還是那種眼神,她說,“別讓我看見他。”
其實,自己髒的不是身體,是連自己身體裏面的血都是髒的對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知道的?也許自己應該從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個錯誤,一個肮髒的錯誤。自己的生命充滿了罪孽,除非自己流盡自己這不多的血液,否則自己永遠擺脫不了自己的罪孽。
風錯站了起來,他想自己也許應該問問她,問問那個女人,她可以一直不用見到自己,可不可以,讓他走出這個地方,去福利院。風錯知道,沒有他們的許可,自己是永遠走不出這個地方的。
這些地方風錯不常來,因為他知道,一旦那些仆人在這裏看見自己就會生氣,然後自己就不會好過。風錯看見那影影綽綽的竹子後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風家的大小姐,他的母親,而另一個是那個将自己關起來的仆人。那個一向在臉上打了粉的仆人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風錯知道自己不能引起她們注意,要不那個女仆人一定會将自己關起來的,風錯身子很小,可以在一旁的花叢裏蹲着,而不被她們看見。風錯走進了些,這樣他可以聽清她們在說什麽。
“你記起來你忘記的事情了嗎?”一向清冷無情的聲音,是他的母親。
“呃,大小姐,我忘了他關在那個地方。可能·····”女仆一時有些害怕,她覺得那不管怎麽都是大小姐的孩子。
“可能?”
“我。”女仆摸不清大小姐的意思。
“不管到底怎麽樣,我不想再見到那個孩子了。”風祎冷冷的說道。
風錯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身體發冷,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小姐,我,我明白了。”女仆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終究是一條人命,不覺得聲音有些發抖。
風祎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知道就好,做的幹淨點。”
那兩個人還說了一會話,不過風錯都沒有聽進去,他的身體發涼,他記得自己為了跑出來特別将那個鎖鎖了回去,他現在只覺得渾身發冷。
當天夜裏,那所小房子着了火,一所小房子,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救火。那個女仆害怕,也沒人往那個巴掌大的小窗戶裏看上一看。
不過,這個地方就是風家的一道疤,将這個地方少了,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少了,這風家反而順眼了不少。
風錯現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自己熟悉但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地方。這是給風家拖食材的貨車,自己來偷東西吃的時候看見過。所以,當天傍晚自己躲進了這輛貨車,現在自己被關在一個黑乎乎的車廂裏。周圍是一些有一點發黃,或者殘次的菜,這種東西,反正是不會落到風家那樣尊貴的人家嘴裏。
風錯知道自己在離開這個地方,他現在腦中一片空白,自己到底要去哪裏,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知道一件事,他必須走,離開那個地方。
貨車停了,他聽見外面有人說話,還聽見了一些孩子的聲音。
謝阿姨站在車前和司機說話。
“小李,來進來喝點水吧,這天氣也夠折騰人的。”
“不了不了,謝大媽,我家裏老婆孩子都等着呢。這就得趕緊回了。”小李笑呵呵的說着。
“那行,我讓這些猴子們搬快點。別誤了你的事。”謝阿姨笑眯眯的說着,沖着後面中氣十足的喊道,“小晖,你和那幫猴崽子們快着點,這兒等着呢!”
“知道了,我們這不趕緊的嘛!”鐘琰晖說着自己跳到了車廂裏,開始往出搬東西,另一個孩子在下面接。
這是風家的施舍,這家福利院的菜大多都是風家淘汰下來的,雖然不是特別新鮮,可是還是挺不錯的。所以,小李幾乎隔三差五就往這兒送菜。既成全了風家的名聲,對于這個福利院來說也是好事。
鐘琰晖正在幫着搬菜,他抱起了一個和他幾乎一樣大的南瓜,突然看見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鐘琰晖一時有些害怕,但是到底還是膽大,将那些菜搬開,看見了下面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像是一只小動物,就這樣躺在一群菜中間,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暈了過去。
這是——阿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