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會看是正常的吧?

風錯看着鐘琰晖這樣子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小晖哥,你要以身作則呀。你要知道,我還小,基本什麽都是受你們的影響的。”所以,為了給我做一個良好的榜樣,你要潔身自愛呀。

鐘琰晖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本來是想教育一下這個小子,怎麽感覺自己才是被教育的那一個呢?

夜晚的時候,鐘琰晖起來上廁所,風錯還在睡。禿毛猴更是睡的跟死豬一樣。鐘琰晖突然就想起禿毛猴說的那句,老大,感覺你好像對小錯特別不一樣呀。

鐘琰晖一時腦子有些迷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院子裏。自己對阿錯有些不一樣嗎?好像是吧。

小路當時跟自己到六歲,自己就要求他要獨立,其實自己就是嫌有人跟自己睡在一起擠,不過和阿錯這麽幾年,自己感覺還挺好的,一起睡覺,一起洗澡,一起上學,也沒嫌阿錯跟自己待着一起時間長。

是習慣了嗎?鐘琰晖想着。不過,禿毛猴一個人看那種雜志的時候,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反感的,畢竟大家都懂。可是看見阿錯在看的時候,就是覺得不舒服。這是因為阿錯在自己眼中一直還是個小孩子嗎?可是阿錯明明看起來一點孩子氣都沒有。還是因為總是想靠近他,想保護他呢?

鐘琰晖好像聽見了有什麽動靜,是旁邊的菜地,孤兒院旁邊有一塊空地,謝阿姨就種了一些菜,是不是的還可以給孩子們加點餐。鐘琰晖好像聽見那邊有什麽動靜,覺得有些奇怪,就這麽走了過去。

“誰呀?”鐘琰晖走了過去,沒有看見什麽東西。剛剛想轉身,突然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了他的額頭。

“別出聲,要不然我就開槍了。”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鐘琰晖咽了口口水,借着月光看過去,是一個留着胡子,五官硬朗的中年男子,那個男子身形高大,可是左邊肩膀打濕了一大塊,可以看出來在流血。

“這兒有沒有什麽隐蔽的地方,帶我去!”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可是還是有一種久居高位的氣勢。

鐘琰晖将雙手舉起了,一句話都不敢說,畢竟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槍。他帶着這個男人來到了一個雜物間。是院子的一角,平時也沒有什麽人會來。他照着這個男人的要求,給他拿來了一些布。這個男人手腳熟練的就将自己的傷口纏了起來,纏的很緊,鐘琰晖可以看見有血打濕了這些布,可是這個男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好了,別多嘴,走吧!”這個男人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但是他的眼神依舊像狼一樣,充滿了威脅。鐘琰晖明白他的意思,沒多嘴,放下東西就走了。

當第二天鐘琰晖帶着忐忑的心情打開那個雜物間的時候,裏面已經空無一人了,有些血跡,還有些剩下的布條。鐘琰晖将這裏收拾了一下,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他收拾的時候,順便理了理一旁的雜物,當他拿起一個破爛的娃娃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娃娃上好像帶點血跡,鐘琰晖突然靈機一動,把手沿着那個裂縫伸進去,突然摸到了一個金屬制的東西。

鐘琰晖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金屬的小管,只有一根大拇指一樣的粗細,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

☆、一起逃走

鐘琰晖覺得有些奇怪,将娃娃丢在一旁,然後就像是忘了這件事情一樣。

風錯因為那天許勵揚說的話還是有些不安,可是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同。風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生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許家的人也沒有出現。風錯覺得,其實自己一個小人物,許家也應該不會費太大的精力來操心,何況是許家目前的當權者許勵揚呢。

直到那一天,謝阿姨表情有些怪怪的,将風錯一個人叫到辦公室,好像想說什麽,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的風錯覺得有些奇怪。

謝阿姨喝了一口茶,看着風錯,慢慢的開了口,“小錯,有件事情,我認為我還是應該讓你知道。”

風錯看着謝阿姨好像在想怎麽說,突然心裏有種不安愈來愈大。

“小錯,許家已經成為這個福利院的負責人,我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幹什麽,但是,很明顯,他們是沖着你來的。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是,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見,讓你決定你的去留,可是這許家成為了負責人,如果他們想要你去許家,我們是沒有能力拒絕的。”謝阿姨說着,眼神複雜的看着風錯。

“你是說,現在,我的意見已經不能有任何的作用了。”風錯臉色有些蒼白。

“不僅僅是你,跟許家一比,我們整個福利院所有人的意見,對他們都無關輕重,只要他們想,他們可以馬上将這所福利院拆了。這就是許家。”

“所以……您的意思是……”風錯咬着嘴唇問道。他恨這種感覺,自己就是蝼蟻一樣,面對許家,他決定不了任何的事情,甚至是自己的去留。許家,和風家一樣的大家族,一樣的冰冷無情。

謝阿姨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的意思,他們的意思是,後天,他們會讓人來接你,到時候,你就會離開這裏。”

風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對着謝阿姨說道,“我知道了,謝阿姨,謝謝你提前告訴我。”

“小錯。”謝阿姨有些輕輕地叫了他一聲,既擔憂又心疼。

“謝阿姨,我先走了。”風錯面色平靜,可是眼中卻有一種化不開的憂傷,他看着謝阿姨,輕輕的說道,“這幾年,謝謝你的照顧了,我會沒事的。”

謝阿姨看着這個孩子走了出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個孩子,今天才十歲。想着風錯剛剛到的那天,小小的人就剩下皮和骨頭了,身上都是傷痕,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小貓,呼吸微弱,就像是要消失了一樣。

當風錯睜開眼睛的時候,謝阿姨的心裏狠狠地顫抖了幾下,這個孩子的眼睛太過于通透澄澈,可是沒有任何的人氣,就像是要化了的冰。四年了,她将福利院的每一個孩子都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可是無疑,風錯是其中最讓他心疼的孩子,這個孩子什麽都不說,将什麽都放在自己心裏,從來沒有表現過對任何東西的喜愛,也沒有抱怨,沒有哭過,也沒見他像一般孩子那樣笑過。

她知道,在風家的那六年,再多的時間也彌補不回來了,她只是希望這個孩子像正常的孩子那樣成長。可是,許家卻又出現了。她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明是一個性侵案,為什麽風錯變成了許家的骨血,難道許家有人是一個強-奸犯嗎?就算風錯是許家的子孫,可是他們對一個将自己家人送進監獄的人的孩子,真的會接受嗎?

這個孩子,真是經歷了太多的波折了。謝阿姨想着風錯那雙平靜的眼睛,就是那樣無端端的讓人感受到憂傷。謝阿姨感覺自己的眼眶就像是要留下淚了一樣。

“禿毛猴,看見阿錯了沒有?”鐘琰晖有些焦急的問道,從早上就一直沒有看見風錯,本來還沒覺得,可是一直到了下午,風錯還是沒有出現,就感覺身邊少了什麽一樣。

“小錯,早上的時候,我還看見他,現在就不知道了。”禿毛猴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從早上之後就沒有看見他了,他會去哪兒呀?”鐘琰晖莫名的心裏有些焦躁。

“老大,小錯都十歲了,你怎麽還當他三歲小孩一樣?”禿毛猴笑着調侃道。

“不過想想也是,小錯跟你整天在一塊,就跟你的小媳婦似的,老大,看你這個樣子,還真像!”禿毛猴笑着說道。

“嘿,你小子是不是想讓我把你新長出了的毛一起拔了,皮癢了是不是?”鐘琰晖看着禿毛猴這樣子,威脅到。

“別,別,老大手下留情。不過說到小錯,我還真沒看見,是不是有什麽事呀?要不你去問問謝阿姨?”

鐘琰晖想想也是,風錯整天和自己待着一起,出來謝阿姨,應該也沒什麽事情了。鐘琰晖跑着就出去了。

禿毛猴看着,一臉鄙視的嘟囔道,“還真像兩口子。”

鐘琰晖剛走到院子裏的時候,看見那邊有一個池塘,旁邊坐着一個人,看背影像是風錯。鐘琰晖有些疑惑的跑了過去。

“你在這兒幹什麽?我找你好久了。”鐘琰晖一看真的是風錯,喘着氣說道。

風錯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後平靜的看着這池塘說道:“沒什麽事,到處走走。”

鐘琰晖在旁邊坐了下來,挨着風錯,說道:“你怎麽了,看起來臉色有點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呀?”

“小晖哥,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鐘琰晖擦了一把汗,說道,“怎麽不記得,當時你跟個小猴子一樣,關在那個小房子裏,要不是我路過,你可能就餓死了。”

風錯想起那段自己不願意回想的過去,竟然有些微微的揚起唇角,語氣平靜,“是呀,要不是你,我就死在那兒了。”

其實,我本來就是應該死在那兒的吧?死了也沒有什麽不好。不過,活着,認識了你,倒也是不虧。

鐘琰晖笑着看着風錯,說道:“你怎麽想起那麽久之前的事情了?”

風錯看了眼鐘琰晖,看着他帶着溫暖的笑容,風錯突然開不了口。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閉了嘴,說道,“沒什麽。小晖哥,我要離開這兒了。”

“離開?去哪兒?”鐘琰晖有些莫名其妙的。

“許家,上次你見過的那兩個人,你還記得嗎?”

“他們,你為什麽要走?!你不是拒絕了他們的收養嗎?”鐘琰晖有些驚訝的叫出了聲,為什麽,為了許家的金錢勢力,風錯不會是這樣的人。

“小晖哥。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風錯看着他,眼神平靜,可是讓人感受到一種沉重的悲傷。

“不會的,謝阿姨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你怎麽會走呢?只要你不想走,他難道還能逼你嗎?”鐘琰晖有些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能,因為他們是許家。”風錯平靜的陳述着,“小晖哥,這所福利院的負責人,現在,姓沈。只要他們想,明天就可以把這個地方拆掉。”

鐘琰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可是看着風錯如此平靜的陳述,讓他覺得一切都無法反駁。的确,在沈家的面前,他們是多麽的渺小。

“可是,阿錯,我可以感覺得到,你不想去,對嗎?”鐘琰晖看着風錯,将他抱着。這個小孩剛剛來的時候就那麽點,現在自己和他都長大了,他已經可以将自己的頭埋在自己的胸膛,自己一低頭,就可以看見他的頭發,黑黑的,但是很柔軟。

“小晖哥,我沒得選。”風錯悶聲說道,聲音有一些發顫,好像是想哭。對了,和風錯一起待了這麽久,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哭過呢?鐘琰晖感覺到一陣心痛。

“阿錯,那家人不喜歡你。你也知道嗎?”鐘琰晖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幹,可是眼眶有些酸,就是莫名的難受。

“我知道。他們不可能喜歡我。他們恨我。”風錯有些嘲諷的說道:“他們恨我,還是要把我帶回許家。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小晖哥,我們要分開了嗎?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風錯的聲音帶着哭腔。鐘琰晖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有些濕了。

風錯哭了,從來沒有見過風錯流淚,而今天,他哭了,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鐘琰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活生生的刺了進去,自己的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想往下流。

“小晖哥,三天,還有三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到時候,我們就要分開了,是嗎?”

鐘琰晖固執的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抱着風錯,有些強硬的說道,“誰說的,你是我的弟弟,我說過要保護你一輩子的,我晖哥說過的話,從來都是作數的。”

風錯還在鐘琰晖胸口哭,哭着哭着,聲音有些小了。他們沒有說話,就這樣靠在一起坐在地上。

鐘琰晖抱着風錯,有些固執的說道,“我們不會分開的。只要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

風錯平靜的說道:“小晖哥,沒用的。這所福利院全部都是許家的了。我們違抗不了。”

“那我們走吧。既然這個地方已經是許家的了,我們離開這裏,總歸不會再受許家的支配!”

“走?去哪兒?”風錯問道。

“哪裏都行,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們就去。反正不是許家就行。我們一起走。”鐘琰晖握着風錯的手,眼中有種堅定或者說固執。

“可是,小晖哥,我們活不下去的。”他們還是未成年人,這樣的孩子,怎麽可能活的下去?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鐘琰晖有些固執的說道,他不相信,這個世界有手有腳的,還會沒有一條活路。

風錯看着鐘琰晖,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從心間蔓延。

“小晖哥,你想好了嗎?”

“當然。我晖哥說的話,一向都是作數的!”

☆、沒有奇跡

在風錯的心裏,鐘琰晖似乎總是可以帶來奇跡,當自己被困在黑屋子裏,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還是當自己以為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

鐘琰晖說走就是真的想走,他跟風錯商量了一下,他們雖然還是未成年人,可是大不了跑到鄉下去,反正他們都是孤兒,怎麽着,都餓不死,就算實在沒法了,他們就找一個偏一點的地方,反正總是活的下去。鐘琰晖說既然許家的人再過三天就來,那麽他們最好明天就走。

東西也不多,最好誰都不告訴,禿毛猴也別說,留封信就行,免得再牽連了他。這家福利院少了他們,對許家來說也就沒什麽價值了。鐘琰晖和風錯收拾了一下東西,鐘琰晖盤點了一下自己的積蓄,他平時有幫着幹些零活,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錢,不多,但是買點車票的還是可以。

風錯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是懸着的,他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樣,但是,如果兩個人能在一起,那麽這樣的日子好像也沒有什麽遺憾的了。

那天夜裏,鐘琰晖和風錯背着一個書包,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出了福利院。書包裏裝的是他們這幾年自己能夠帶走的所有東西。風錯的心一直跳的很快,鐘琰晖拉着他的手,就這樣在路上跑着。

那天夜裏,天上沒有星星,但是有一個很亮的月亮,整條路看上去都有一種朦朦胧胧的美感。十四歲的少年拉着十歲的少年,就這樣從這個他們居住了四年的地方,逃離。

鐘琰晖計劃着,他們向偏遠的地方跑去,他們沒有身份證,也住不了旅店,鐘琰晖也不知道這怎麽的,找了一個小小的地下室。他們給了一點錢,這可以讓他們在這裏呆三天。鐘琰晖覺得和風錯在這裏聽一下風聲,三天後,如果許家沒有再找風錯了,那麽他們就可以放心一點上路了,何況,這幾天貿然上路,也不大安全。

這個地方,挺小的,可是對于兩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來說,還是湊合,就是沒有窗戶,有點黑,有點悶,這裏有一架床,好像有點潮,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孩子,也沒怎麽介意。

晚上的時候,風錯抱着鐘琰晖,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鐘琰晖抱着他,他們用體溫相互溫暖,在這個地下室裏,似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小晖哥,你會不會後悔?”風錯沒頭沒腦的說道。

鐘琰晖微微皺起眉頭,說道:“你在說什麽呢?”

風錯悶悶的說:“你本來過的好好地,都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和我跑出來。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鐘琰晖有些心疼的将風錯抱得更緊了,“你個傻子,家重要的是人,不是地方。你是我弟弟,我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的。我晖哥說過的話就沒有不作數的!”

風錯将鐘琰晖抱得更緊,他們就這樣抱着,然後入睡,就像這四年的每一個晚上一樣。

鐘琰晖每一天會出去一會兒,給風錯帶吃的,也許還有一點水果。這是第三天了,鐘琰晖悄悄的去福利院周圍打聽過,似乎沒有事什麽大事,只是在找兩個孩子而已。找了一天,發現這兩個孩子好像是走了,之後就沒有什麽事情了。

鐘琰晖覺得這是個好消息。今天,他就可以和風錯一起乘車去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鎮。到了那裏,這種小鎮沒有那麽嚴,只要有手有腳總不會餓死。過了今天,也許他們就可以一起有一個家。

鐘琰晖挺興奮的回了地下室,看見風錯在床上,臉色有些潮紅,突然心裏一驚,風錯這幾天本來精神看上去不大好,自己本來以為他是不習慣,自己出去打聽消息,也沒注意,現在看來,好像是發燒了。

鐘琰晖将手放在風錯額頭上一試,果然,這溫度高的吓人。鐘琰晖也不住的懊惱起來,阿錯本來身體就不好,再加上這個地下室本來就又悶又潮濕,阿錯在這裏悶了這麽久,生病也是在說難免的。

“小晖哥。”風錯臉色發紅,聲音有些嘶啞的看着鐘琰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阿錯,沒事,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會沒事的。”鐘琰晖溫聲勸說着,一面想将風錯抱起來去醫院。沒想到,風錯卻突然掙開了他,有些無力的躺在床上。

“不去醫院。去醫院會被找到的,小晖哥,我沒事的。”風錯有些固執的說道。

“阿錯。”鐘琰晖有些焦急,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樣,我出去幫你買點退燒藥,要是吃了藥還沒有效果,我們再去醫院好不好?”

風錯微微的點了點頭。鐘琰晖抓起背包就沖了出去。

風錯看着那個背影漸行漸遠,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密閉的空間,這簡單的家具,還有自己一個人以及漸漸模糊的意識,真的好像,好像那一年自己剛剛見到小晖哥的場景。

小晖哥,這次,你也會像帶來奇跡一樣,将我從這裏帶走,對吧?

鐘琰晖有些心慌的買了藥,沖了回去,他急沖沖的走到那條巷子口,看見那個小樓梯的時候,鐘琰晖馬上就想沖下去,結果,突然有一只強有力的胳膊從後面拉住了自己,接着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抵在了自己腰上,是刀。

鐘琰晖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微微側過頭瞟了一眼,是一個臉上有着疤痕的男人,看上去就讓人有種恐懼感,那雙眼睛好像帶着血。

“東西是不是在你這兒?”那個男人的聲音聽着就像是被砂紙磨過的,聽着讓人格外難受。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鐘琰晖額頭冒出來冷汗。

“小子,別跟我裝蒜了,那所福利院有攝像頭,我看見了那天是你将那個陳二救了,後來你把他帶到了屋裏,這陳二的骨頭我們都翻爛了,都沒看見東西。那福利院我們也搜遍了。這東西,是不是你小子藏起來了。”

“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鐘琰晖想起那天自己從菜地裏救得那個人了早知道有這麻煩,自己那天晚上怎麽都不會走到院子裏。

那人将鐘琰晖拖到一個小巷子裏,這裏基本上是沒有人經過的。那人拉起鐘琰晖的領子,這人的面目出現在人眼前,更加顯出了這張臉的恐怖瘆人。

那人擡起腳給了鐘琰晖肚子一下,鐘琰晖立刻痛的直不起腰來,簡直感覺自己的五髒都要移位了,汗珠子從鐘琰晖的額頭冒出來。那個男人站在面前,就像是看一只螞蟻一樣看着他。

他抓起鐘琰晖的頭發,惡狠狠的看着他,語氣帶着血腥,“小子,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你這條命了!想要的話,就給我老實點。”

鐘琰晖有些艱難的呼吸着,看着他,“我都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說什麽?!”

那個男人看着他,好像思索了一會,突然有些詭異的笑了,将槍抵上了鐘琰晖的胸膛,說道:“我相信你了,你真的……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

鐘琰晖只感覺到了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捅了進去,然後,自己好像身體中有什麽東西一痛,緊接着是那個地方的劇痛,大片大片的血流了出去,是鐘琰晖從來沒有見過的妖冶豔麗。

他好像看見有人過來了,視線有些模糊,但是還是可以聽得見這個人的聲音。

“羅爺,真是幸會。我剛剛收拾完這個小東西,你就出現了,我都幫你問了,沒有拿東西的消息。”這個人的聲音中有種譏諷與挑釁的味道。

“得叻,我也不跟您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陳二那兒,要是死了,別忘了幫我上柱香。”

鐘琰晖已經漸漸地失去了意識,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似乎都在流失。自己,似乎漸漸的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安靜的世界。可是,他還是念着有一個人在等他,發着高燒,在等他回去。

阿錯……

羅恩看着這個小孩,看了一下,這刀口對着胸膛,可是也不知道有救沒有,羅恩看了這個小孩一眼,再看了看好像嘴裏還在說什麽,羅恩突然覺得這個小孩挺倔的,都這樣了,還有東西念着。

得兒,今兒,爺就做一回好事,就當是還你幫我兄弟的一個情。

風錯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但是,這種等待的感覺并不好受。他覺得如果鐘琰晖在過一會兒再回來,自己多半就可以變成一個傻子了。他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反正,在這個地方,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就像四年前一樣。只是這次,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出現那麽一個小孩了。

當風錯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出現在醫院的病房裏了,過了一會兒,許勵揚出現在了病房裏,看着他,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嘲諷。

“我怎麽在這兒?”風錯有些吃力的問道。

“你要是不在這兒,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我睡了多久?”

“三天。”許勵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三天,小晖哥該着急了。風錯有些着急的就要起來。許勵揚突然按住了他,說道,“你是在找和你一起的那個孩子嗎?”

風錯停下了,看着他。

“你在那個地方發高燒,那個房主到底退房時間,去看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他将你送到醫院,你才得救的。這期間,那個孩子一直沒有出現。你知道嗎?我們也在找他,想知道情況,可是我們一直沒有看見人。”

風錯大腦一片空白。看着許勵揚帶着嘲諷的表情,風錯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活活的挖了一塊下來。

小晖哥,你沒有回來?為什麽?

☆、長大之後

八年後。

身形修長,穿着休閑衣服的青年拿了一罐啤酒,看着窗前的風景,覺得有些迷茫。這個屋子裏都是畫,有風景有人物,看起來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風錯喝了一口啤酒想起剛剛電話裏的那個聲音,不由得有些煩悶。

“你已經滿十八了吧。”許勵揚電話裏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

“大概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風錯有些無所謂的說道。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你也該回來了。”

風錯沒有說話,反正自己也沒有決定權。當年,自己一個人在病床上醒來,自己一度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丢下了,他知道,當時的另一個人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也是他們不能控制的,但是,還是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個人答應自己的要回來,可是,他沒有做到。

自己消沉了一段時間,許勵揚看過自己一眼,然後也沒說什麽。自己出院之後,許勵揚遞了一袋東西給自己,裏面有機票,身份證,□□,等等。

于是自己來到了這個國家,從一點不會的語言開始學起,然後開始一個人生活。許勵揚完全沒有說過什麽,反正自己的意見在他的眼裏也是可有可無。在這裏,學習繪畫,過了八年。現在,他說自己該回去了,他已經聯系好學校了。

風錯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證,許錯,改了姓,可是還是改變不了自己是個錯誤的本質。

自己該回去了,真是不想回去,這裏的風景還真是不錯。風錯又喝了一口酒,心裏想到,這種平靜的日子是不是又要變一個樣子了。

風錯拉着行李走出機場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在等自己。風錯有些詫異的走過去,那個人看着有點眼熟。

“你是……”

“許攸延,你的弟弟。”那個青年帶着溫和的微笑看着風錯,穿的簡潔而幹淨,就像一個鄰家大男孩。

許攸延,許勵揚的兒子。風錯看了他一眼,五官不像許勵揚那樣帶着鋒芒,看上去倒是溫和了許多。

“你是過來接我的?”風錯有些疑惑地說道。

“當然,哥哥,歡迎回國。”

許攸延将行李接過來,放到後備箱,然後和風錯一起坐上車。

風錯一時覺得挺奇怪的,這個許攸延自己見過一面,當時就是個乖乖的小孩子,也不怎麽愛動,看見人倒是也會很有禮貌的打招呼,看着倒是個很懂禮貌的小孩子。風錯再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許攸延,依舊待人溫和有禮,也不顯得虛僞逢迎,倒是挺讨人喜歡的。

“你為什麽過來接我?”

“你是我哥哥,今天回國,我接你回家有什麽奇怪的嗎?”

對方帶着這種笑意,風錯一時倒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把我的行李先放到這個地方吧。”風錯遞了個地址過來。這是他在國外的時候就已經聯系好了的,已經付了一年的租金,他本來準備自己一下飛機,就先過去的。可是看許攸延這架勢,是要直接把自己連行李送到許家大宅了。

許攸延看了一眼地址,有些驚訝的說道,“你不住家裏嗎?傭人都已經将房間收拾好了。”

“不大方便,我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住。”風錯有些無語,自己可以說看見你們一家人都不大舒服嗎?你那父親明顯也不太喜歡我,幹嘛要住在一起找罪受!

“好吧。”許攸延答應道,然後開車去了那個地方,是一個單身的小公寓,挺幹淨的,一個人住倒是也還行。

風錯跟着許攸延回了許家。進去的時候,看見屋子裏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微微的卷發,嬌小可愛,看着許攸延回來,後面還帶着一個人,有些好奇的跑了過來。

“哥,這是誰呀?”許筱妍打量着風錯,身形修長,五官清秀,皮膚白皙,看着舉止就有一種優雅的感覺,還有一種藝術氣息。

“這是我們叔叔的兒子,你的哥哥,風錯。”許攸延介紹道。

許筱妍看着風錯,伸出手帶着女孩子的嬌羞說道:“你好。”

風錯輕輕握了一下手,點了點頭。

“回來了。”許勵揚還是如八年前一樣,穿着一絲不茍的西裝,看着風錯,說道:“來書房一下。”

風錯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跟了上去。

許勵揚依舊是坐在位置上,看着風錯進來,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八年了,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風錯沒有說話,只是坐着。

“他很喜歡繪畫,還有音樂。我給你聯系了國內的學校,你過段時間就可以去上課了,還有,關于這個住宿,我已經和學校交代了,你就……”

“我已經在外面找好房子了。”

“哦,為什麽要住在外面?”許勵揚皺起眉頭。

“習慣了。”風錯看着他,眼神平靜。

許勵揚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好像是有些無奈的說道,“就這樣吧。等你奶奶回來,我們一家人吃一頓飯吧。”

風錯答應着,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自己到底是受他們撫養的,他欠着別人的情,他也明白。

與此同時,一個年輕的男子拿着一張照片,手指有些顫抖的撫過這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坐在長椅上,随意的看着這人群。

“阿錯。”這個男子叫出了這個名字,就像是對情人的呢喃,又像怕被驚醒的夢。

一陣電話鈴響打斷了他的思緒。鐘琰晖有些慌亂,然後又馬上的鎮定下來,接起來了電話。

“羅恩。”鐘琰晖帶着笑意說道。

然後走到窗邊,有些随意的說道:“我請了半年的假。”

電話那頭依舊是氣急敗壞的聲音,罵罵咧咧的,鐘琰晖索性将電話放在一邊,反正這個老家夥罵起人來這麽忘我。

“晖子!晖子!”羅恩氣急敗壞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到底什麽事?”鐘琰晖接起電話,有又不在意的說道。

“你小子,就這麽不幹活了,我們一幫人累死累活的,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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