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雲珍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被提及, 蘇歲安在大雪天裏鬧了一場,病了一場, 被溫黎東吼了, 然後就老實了。

那時候蘇歲安的忘性實在是大, 鬧過後沒多久就忘了這樁事, 如果不是方才與蘇先生提了雲珍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大概還要在他的記憶中沉睡一段時間。

雲珍是蘇歲安與溫黎東共同的回憶。

蘇歲安對雲珍的印象或許還停留在那張秀麗溫和的面容上, 但溫黎東不是, 雲珍死于癌症,最後的那段時日她已經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如柴, 慘白的一副皮囊之下包裹着一副骨架, 但那顆心仍舊溫暖如初。

溫黎東謹記着醫生的囑咐,同樣的,他也沒有辦法對十八歲的蘇歲安說出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 于是他撒了個謊,他說:“回鄉下了。”

這也不算謊言, 雲珍最後是被葬在了家鄉。

蘇歲安敏銳地察覺出了溫黎東情緒的變化, 他皺皺眉, 問:“真的嗎?”

溫黎東輕聲應了一句, 然後牽着蘇歲安的手往樓上走,“該午睡了。”

溫黎東現在就是在把蘇歲安當小孩兒養,作息也參照小朋友,到點了就睡覺。

其實蘇歲安并不困,但在觸及到溫黎東的眼神時只能把那幾個字咽下去。

雲珍真的回鄉下了嗎?這件事存在很多疑點。

蘇歲安失去的記憶太多, 中間有着将近十年的空缺,十年能夠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能夠讓蘇歲安從一介籍籍無名之輩變成國際上小有名氣的青年鋼琴家,也能夠讓那段美好的感情走到支離破碎這一步。

所以蘇歲安并不相信溫黎東的話,但同時他又希望溫黎東說的話是真的,雲珍對蘇歲安而言太重要了,他希望雲珍能夠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

半個多月過去,溫黎東沒有忘記當初給蘇歲安的承諾,空出一塊地方給他種花,王姨也已經将種子準備好,就等着蘇歲安點頭動手。

臨近夏天,十一點之後的氣溫便會有些高,蘇歲安挑了一個清晨動手。

動手的前一天晚上,蘇歲安趴在床上看種植技巧,他還挺喜歡種花,種活過不少,但那些都是随便種種,而現在是種在自家院子裏,總歸還是要慎重些。溫黎東從浴室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蘇歲安那白晃眼的小腿,那小腿實在紮眼。溫黎東最清楚那上頭的觸感有多麽好。他眼神一暗,不動神色地走上前拎起被子蓋住了蘇歲安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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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蘇歲安嘟囔了一句,擡起腳丫踢開了被子,睡袍因為他的動作而卷到了腿根處,他卻絲毫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溫黎東忍無可忍,俯身抽走他的手機,将人往裏一推,冷着一張臉說:“睡覺。”

蘇歲安去搶手機,邊搶邊喊:“還很早!你又欺負人!”

溫黎東身高腿長,坐着也比蘇歲安高一截,蘇歲安眼看着坐着實在搶不過,索性直接站起來,一手按住溫黎東的手腕一手飛快地搶過手機。

還沒等蘇歲安高興兩秒,一只大手就扯住了他的小腿。蘇歲安心裏咯噔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壓在了床上。他下意識一腳踢過去,卻正好踢到了溫黎東的腹部,本來是用力的一腳,但最後卻收了力,味道……就有那麽一些變化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蘇歲安先慫,他讪讪地收回小腿,跟蝸牛似的慢吞吞側過身,小聲說:“不玩了,晚安。”

蘇歲安不玩了,但溫黎東不會輕易放過他。

溫黎東忍了不知道有多久,不給蘇歲安一點教訓怕是對方永遠不會長記性。他擡手就把這只小蝸牛從被子裏挖了出來,又把人按在枕頭上,一副要欺負人的模樣。

蘇歲安有些緊張,下一刻,溫黎東溫熱的唇便覆了上來,蘇歲安徹底沒有了緊張的機會。

這一個吻的後勁很大,蘇歲安直到第二天都是暈暈乎乎的。

院子裏一堆人陪着蘇歲安折騰,其中要屬王姨最配合。她本是溫家的老人,辛辛苦苦大半輩子,跟着溫黎東來了景苑那就是來當個管事兒的,但她樂意陪着蘇歲安折騰。

王姨眉開眼笑地跟蘇歲安解釋,“這花種可都是上好的,種出來肯定特別漂亮。”

蘇歲安點點頭,“好的,謝謝阿姨。”

王姨就喜歡蘇歲安的嘴甜,于是越發開心,“你這孩子,跟阿姨客氣什麽啊。”她又說:“今天想吃什麽點心嗎?阿姨給你弄。”

蘇歲安想了想,說:“炸奶糕,可以嗎?”王姨道:“可以,可以,什麽都可以,只要歲歲喜歡吃就行。”

衆人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把這塊地處理好。

王姨是一刻都不得空,弄完小院子後又立馬去了廚房,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那麽多精力。

就在王姨準備午飯時,于秘書突然到來。

蘇歲安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與于秘書見面,溫黎東的考量比較簡單,當初他是想讓于秘書看着人,小半年過去,蘇歲安已經不再那麽能折騰,于秘書自然回到了她的崗位上。

于秘書與王姨說明來由,王姨笑呵呵地應着,蘇歲安卻吓個半死,下午居然要去醫院檢查腦子?!

蘇歲安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醫院檢查。

“不要!”蘇歲安又一次發動了殺手锏,小傻子耍賴皮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好嗎?

王姨到底還是心疼蘇歲安,聽到點不一樣的動靜就緊張得不得了,她連忙問:“哎喲,怎麽啦。”

蘇歲安這次擠眼淚格外順利,他扯着王姨的袖子,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我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怕王姨心還不夠軟,蘇歲安又放低了聲音,很是依賴地喊:“姨姨,我不要去,裏面好黑,我害怕。”

于秘書就是個傳話的人,若是蘇歲安不願去,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夠朝着王姨投入求助的眼神。

王姨左右為難,蘇歲安不肯去醫院,哭得很急哭出問題來就不好了,但不去醫院也是不行的,他需要好好檢查身體。

“你聯系黎東,要麽讓他親自來接人,要麽就……”王姨安撫着蘇歲安,一咬牙道,“要麽就改天再看吧。”

于秘書亦有些為難,“這……這不檢查能行嗎?”

王姨道:“那你得問黎東,歲歲哭得厲害。”

衆人都覺得蘇歲安害怕醫院那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去年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他在醫院呆了一兩個月,回到B市後也不順當,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前陣子還掉到了海裏去,直接進了ICU。

這如何看都該對醫院産生心理陰影了。

于秘書将這頭的情況與溫黎東說了,溫黎東并未責怪她,而是讓她可以先離開景苑了。

蘇歲安一邊哭一邊聽于秘書與溫黎東的談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有預感對方分會肯定要回家,那自己等到那時只能更加鬧騰,否則就只有去醫院一條路了。

于秘書一離開,蘇歲安立即熄火,他得保存體力應付溫黎東,首要攻略目标就是王姨,取得王姨的同情,那這事兒就成了一半。

蘇歲安其實一向就是個嬌氣性子,不然也不會讨得溫家兩位老人那麽多喜歡,長輩們幾乎都喜歡他,也樂意縱容他。

如今這情況,他就是掉了兩滴眼淚,王姨心中地天平就偏向了他。

王姨給他擦眼淚,愁容滿面,道:“你這孩子,放什麽犟呢,得去醫院檢查才能好啊。”

蘇歲安抽抽噎噎地說:“本、本來就好好的,不、不要去醫院。”

王姨這心那叫做一個揪着,道:“哎喲,行行行,不哭了不哭了,我們不去醫院就是了。”

約莫半個小時,溫黎東回到了景苑,他回來第一件事不是訓人,而是與蘇歲安一同用餐,若沒有那些前情提要,蘇歲安怕是要覺得溫黎東真的只是回來吃個飯。

午飯過後,蘇歲安又被溫黎東帶回了書房。

蘇歲安就像是個小學生,而溫黎東像班主任。

溫黎東:“為什麽不願意去醫院?”

蘇歲安:“害怕。”

溫黎東:“有我在你有什麽害怕?”

蘇歲安:“就是害怕。”

不等溫黎東問出第三個問題,蘇歲安先發制人,哭得格外大聲也格外慘兮兮,“我不要去醫院,害怕!那你好黑好冷,歲歲害怕。”

溫黎東不可能強行把蘇歲安綁到醫院去,檢查這事兒就只能推後,溫黎東也實在是頭疼至極,蘇歲安實在是太難搞定了。

所有人都在發愁,只有蘇歲安一個人松了口氣。

後來幾天,溫黎東試圖與蘇歲安談這件事,因為他面對的是智力正常的蘇歲安,所以談判自然是以失敗告終。

溫黎東覺得他上輩子大概是欠了蘇歲安,否則怎麽會被這小東西折騰成這幅模樣?

小祖宗蘇歲安卻是開心得很,晚一天檢查,那就晚一天被發現,那他也就能有更多時間來尋找有效信息。

從出院的那天起,蘇歲安就一直在整理一些已知的信息,他現在能夠知道的就是因為一場恐怖襲擊他的腦部受到了傷害,失去記憶的同時智力也因一些不明因素下降了,而此前他就職于國際上一個知名的樂團中。

蘇歲安推算了一下時間,他與溫黎東應該分開了有四年左右,而這四年的空白期或許只有樂團的同事才明白,他現在陷于一個困境,那就是他根本無法聯系上昔日的同事。

手邊就是星黛露,他有些疑惑,難道除了這只星黛露,他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嗎?這太不合理了。

蘇歲安隐約知道自己該去尋求誰的幫忙,但他現在除了溫黎東沒有辦法去完完全全的相信另一人,這個人是文曼珊。

文曼珊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在蘇歲安十八歲以後出現,并且對他許多情況了如指掌的人,最重要的是文曼珊是帶着善意來尋找的蘇歲安。

蘇歲安思來想去,決定冒險一把,無論如何他身後都有一個溫黎東,就算文曼珊是有壞心的人,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溫黎東知道他好了,他始終相信溫黎東能夠保護他。

于是等文曼珊下一次來上課看見的就是一個與往常有些細微差別的蘇歲安,她起初并不敢确定,只是覺得有種微妙的感覺,直到蘇歲安說出第一句話。

蘇歲安注視着文曼珊,這一次他終于不用再裝瘋賣傻,“文曼珊,我猜我們或許認識吧。”

文曼珊整個人瞬間不好了,她呆愣愣地看着蘇歲安,眼裏一片迷茫與不敢置信,好半晌才爆了句粗口,“我靠,你他媽太能裝了吧!全部人都被你耍的團團轉啊。”

文曼珊顯然是誤會了一些事情,她以為蘇歲安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傻。

“你搞錯了,一開始我的智力是真的存在問題,”蘇歲安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笑起來仍舊有些天真,“但是……後來好了,就是墜海以後,與世界隔着的那層屏障突然消失了。”

文曼珊滿臉疑惑,“真的?”

蘇歲安點頭:“真的,還有一點,我只是智力恢複了正常,記憶并沒有全部回來。”

蘇歲安停頓了一下,繼續問:“我猜你一定認識我,并且是我很好的朋友。”

文曼珊花了很久才接受這個事實,她目光複雜地看着蘇歲安,道:“關系确實過硬,但你可能要失望,我對你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蘇歲安問:“比如?”

文曼珊:“看你想問什麽。”

蘇歲安聳聳肩,他往後一倒靠在了沙發上,“總之比我知道的要更多。”他注視着文曼珊,篤定她會幫忙,“我想知道我在維也納的情況,比如是否有一個男朋友。”

文曼珊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就翻了個白眼,“拜托,你能有幾個男朋友?嘴裏成日就是溫黎東溫黎東溫黎東,再多俊男美女對你瘋狂追求你都置之不理,能有什麽男朋友。”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蘇歲安就是覺得自己會有男朋友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溫黎東口中的那個“男友”究竟是誰呢?

蘇歲安想不明白,但他隐約能夠感覺到溫黎東與他信息的嚴重不對等,目前來看最大的出入就是這個所謂的男朋友。

“蘇家又是怎麽回事?”蘇歲安繼續問。

文曼珊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蘇家那位小姐找過你麻煩,而你也對蘇家有些抗拒。”

所以自己果真是和蘇家有關嗎?這讓蘇歲安有些意外,他是從福利院出來的孩子……怎麽會和蘇家扯上關系呢?

目前為止,這些信息對蘇歲安而言就夠了,他至少不用再東想西想,想着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男朋友,想着自己到底有沒有背叛溫黎東。

蘇歲安又問了一個問題,“我跟你認識多久了?”

文曼珊想了想,“三年多,我是你的師妹。”

“嗯?”蘇歲安略微錯愕,“師妹?我們……老師是同一個嗎?”

蘇歲安只記得在十八歲之前他都是跟着溫母學習鋼琴,至于十八歲之後……他不記得了。

文曼珊解釋道:“當然,不過我比你小好幾屆,一直都沒能見面,直到在維也納我們參加了同一個聚會。”

文曼珊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幫蘇歲安保守這個秘密,離開景苑時她與平日裏一般無二,還承諾下次給蘇歲安帶小蛋糕。

其實蘇歲安是與文曼珊約好下次一起出去。

這天很快就到了,文曼珊提出要帶蘇歲安出去玩一玩,蘇歲安這半年以來出了不少事,王姨不敢輕易放人,只說要看溫黎東的意思。

溫黎東比較清楚文曼珊的底細,蘇歲安願意同她出去玩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蘇歲安願意與這個世界接觸。

但這半年以來發生的事情還是讓溫黎東有些後怕,他索性撥了幾個身邊信任的保镖跟着兩人,蘇歲安兩人并沒有打算去很遠的地方,他們只是去了文曼珊的住處。

保镖被攔在了門外。

文曼珊帶着蘇歲安來到卧室,她拍着胸脯,“祖宗啊,我這飛來飛去的可真是辛苦,還好我知道你家的備用鑰匙在哪兒,不過你也就是偶爾有記錄事情的習慣,所以別太抱希望。”

蘇歲安倒是無所謂,信息量再少那也比現在多。

他沒有把記錄本帶回景苑,只是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這就行了?”文曼珊問。

“多了我也看不完。”蘇歲安說。

“怎麽就看不完了,一會兒看一張……”文曼珊突然頓了頓,“明白了,你是怕溫黎東發現吧。”

回到景苑後,蘇歲安翻了翻拍的幾張圖片,裏面并不是沒有任何有效信息,有一天正好是溫黎東的生日,他圈出來了。

這算怎麽回事?也就是意味着二十多歲的蘇歲安仍舊愛着溫黎東?其實蘇歲安一直有着這樣的預感,他絕對還喜歡溫黎東,這麽好的溫黎東,他沒有理由不喜歡。

他的思緒很快被客廳的動靜打亂,他聽見了王姨的聲音,似乎是有些着急,又聽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他把圖片删除後往客廳走去,走到一半時,一只嬌氣的貓咪撞在了他的小腿上。

“喵——”Polly嬌氣地繞着蘇歲安的身邊打轉,突然出現的貓咪讓蘇歲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Polly!”蘇歲安激動得喊出了聲,他一把将貓咪抱起來,一邊小跑着去尋找着貓咪的小主人。

然而等他跑到客廳卻陡然停住了腳步,是何凝,她手邊牽着一個漂亮的小孩兒,是絨絨。

絨絨一見到蘇歲安也十分激動,他又長高了一些,那雙眼睛越發明亮漂亮,他朝着何凝高興又激動地說:“就是這個大哥哥!絨絨超級喜歡他!”

何凝看了蘇歲安一眼,她松開了絨絨的手,好像開玩笑一般說:“去吧,你看Polly都比你會争寵。”

絨絨一能夠自由活動就奔向了蘇歲安。

蘇歲安放下了Polly轉而抱住了絨絨,一大一小互相看着彼此,然後笑了,“我也很想絨絨,但我是叔叔不是哥哥。”

想起那段時間光榮事跡……蘇歲安就有些臉紅,到底是有多幼稚才能跟一個小朋友打成一團,還讓小朋友喊哥哥。

蘇歲安與絨絨打完招呼後才起身恭敬地與何凝打了個招呼,“伯母好。”

何凝笑了笑,道:“倒是比上次長進一些,至少認識人了,挺好的。”她又轉向王姨,問:“黎東帶歲安去複查了嗎?”

王姨笑道:“一直有定期去檢查,這不……”

她眼神隐晦地看了一眼蘇歲安,何凝立即明白了,她說:“絨絨跟叔叔去玩會兒,我跟奶奶說幾句話。”

絨絨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他晃了晃蘇歲安的手,道:“叔叔,我們去拼樂高,好不好?奶奶幫我買了新的,我一個人完成不了。”

蘇歲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何凝那邊,他摸摸絨絨的頭,說:“好的。”

待兩人離開,王姨才把蘇歲安墜海的事兒跟何凝說了,雖說何凝後來不怎麽與蘇歲安親近了,但論親疏遠近來說,總歸算是蘇歲安的半個母親。

“我聽黎東那意思啊……歲歲是被人推下去的。”王姨擰着眉嘆氣道,“也不知道是誰那麽黑心,歲歲這懂什麽啊,說推就推,那是殺人啊。”

何凝眼裏閃過一抹異色,問:“這事兒我倒是沒聽說,黎東也沒跟我講,你仔細說說。”

王姨在溫家做了大半輩子,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那是蘇家的游輪,出了這事兒那鐵定是得好好瞞着,歲歲又什麽都不記得了,問什麽都搖頭,否則非得讓黎東給他出口氣。”

提到這件事,王姨亦是氣憤不已。

不說旁的,蘇歲安算溫家的半個少爺,怎麽也不該讓別人欺負去了。

房間內,絨絨與蘇歲安坐在地上拆樂高,Polly是一只乖貓咪,從來不搞破壞,所以兩人十分安心的把貓放在一邊,而Polly也确實是十分聽話地趴在那兒。

“我很久沒有見到你了,你一直在B市嗎?還是去了哪兒?”蘇歲安問。

絨絨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說:“我跟奶奶出國了,國外好無聊,沒有人陪我玩。”

蘇歲安喜歡絨絨,這種喜歡在他清醒之後更為熱烈,他也很難說得清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聽到絨絨的抱怨,蘇歲安也不大好受,他掐了一把絨絨的小臉蛋,說:“那以後留在B市就好了,我可以陪絨絨玩。”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絨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不可以的。”

蘇歲安愣了愣,在他印象中何凝似乎比較偏愛國內的生活節奏,而絨絨看上去似乎也是跟着何凝生活的才對,他追問:“為什麽不可以?”

絨絨不想說溫黎東的壞話,但他覺得蘇歲安是自己人,而是他說的也并不是壞話,于是絨絨湊到蘇歲安耳邊,小聲說:“因為叔叔不喜歡我。”

居然是這個原因?這是蘇歲安始料不及。

他一偏頭就是絨絨冷灰色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還從來沒有問過絨絨是誰的孩子,溫黎東的眼睛是遺傳了外祖母,這孩子的眼睛與溫黎東相同,那是不是意味着這個孩子是何家的呢?

蘇歲安隐約感覺到自己發現一些事情,他問:“絨絨,你姓什麽?”

絨絨摸了摸Polly的頭,答道:“姓溫呀。”

“姓溫?”蘇歲安又開始懵了,不應該是姓何嗎?

與絨絨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不知不覺一下午便過去了,蘇歲安把絨絨交到了何凝手中,而絨絨将Polly交給了蘇歲安。

“叔叔,我過幾天還想來這裏找你玩,就先把Polly交給你,好不好?”絨絨奶聲奶氣地說,“還有還有,Polly的玩具我和奶奶已經整理好啦,它很乖的。”

蘇歲安蹲下身摸摸絨絨的頭發,道:“我知道它很乖,你想來随時可以來的,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

“真的嗎?”絨絨擡頭看了一眼何凝,何凝輕點了點頭。

“我這個月都不會走!叔叔一定要找我玩,我們拉鈎。”絨絨伸出小拇指,雀躍地看着蘇歲安。

蘇歲安爽快伸出手指與絨絨拉了鈎。

何凝笑着捏了捏絨絨的臉蛋,“好了,這麽喜歡叔叔我們就多來幾次,奶奶會把地址留給叔叔,到時候讓叔叔去家裏做客。”

若是前陣子的蘇歲安肯定是要拉着絨絨不許人走,但現在不同了,他能夠察覺出絨絨與溫黎東關系是真的不好,那自然也不會強求,但還是很不舍。

說了幾句話,時間也遲了,未等兩人離開,溫黎東先回了家。

想來是何凝與溫黎東打過招呼了,他并不怎麽驚訝于兩人的出現,只是淡淡地與何凝打了個招呼。

絨絨遇上溫黎東還是怯生生的,但比以往要好很多,至少可以主動與溫黎東打招呼了,他乖巧地喊道:“叔叔好。”

溫黎東垂眸看着他,應了一聲:“嗯。”

接着他的視線落在了蘇歲安身上,看對方又舍不得絨絨,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最後他還是開了口留了何凝二人用晚餐。

蘇歲安眼睛一亮,湊到溫黎東面前說:“謝謝溫先生。”

溫黎東動作一頓,想把之前的話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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