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聽到問題的那一瞬間, 蘇歲安慌了,他悄悄地看了溫黎東兩眼, 在心裏期盼着醫生給不出答案。
蘇歲安的祈禱大概是有效果的。
醫生答道:“這還需要在做一些檢查才能确定。”
溫黎東便沒有再說別的, 與醫生道別後就帶着蘇歲安離開了醫院, 待走到外面,他說:“蘇歲安, 你說都那麽久了,也該聰明些了吧。”
蘇歲安這時候答話才是真傻子,所以他選擇低頭沉默着, 好像什麽都沒聽到。溫黎東并沒有與他計較,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那眼神直讓蘇歲安心驚膽戰。
一回到家,絨絨就跑上來抱住了蘇歲安的小腿, 後面還跟着一只Polly,他笑得很開心, 跟蘇歲安分享自己的好心情,“叔叔!王奶奶給我做了蛋糕!”
蘇歲安覺得小朋友吃太多甜食其實不大好,但他自己吃得不比絨絨少,突然就發現他其實沒什麽資格去說絨絨。
卻沒想到溫黎東開了這個口, 他對一旁的王姨說:“他就快換牙了, 別給他吃太多甜食。”
“啊?”王姨愣了愣,而後喜不勝收地應道,“好,好的, 以後會給絨絨少吃些甜食,你放心啊。”
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溫黎東當初有多厭惡絨絨這個孩子,然而今天卻主動說出了一句關心的話。王姨始終覺得孩子是無辜的,溫黎東這個當父親的未免太過冷漠,但今日溫黎東的态度卻讓她看見了轉機。
沒了甜食吃,絨絨臉色都變了,抱着蘇歲安的手臂慢慢收緊,小臉看上去有些委屈。蘇歲安有些心軟,但一轉頭就對上溫黎東嚴厲的眼神,只能乖乖閉上嘴。
絨絨喜歡找蘇歲安玩,兩人一會兒就玩到了一處去,空曠的客廳就只剩溫黎東與王姨。
溫黎東坐在沙發上,面前擺放着一杯咖啡,“王姨,您在這兒坐坐,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聊一聊。”
王姨立即将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然後坐在了溫黎東身旁,她猜:“是關于歲歲的事兒嗎?”
“對,”溫黎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稍微側身注視着王姨,“您不覺得歲歲從醫院回來以後有些不對勁嗎?”
聞言,王姨擰着眉頭好好想了想這樁事,不琢磨時沒覺得有什麽,一琢磨便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好像不叫你哥哥了,是不是在游輪上你欺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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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王姨琢磨半天的成果。
溫黎東:“我沒有。”
王姨:“你沒有?我倒是看你平日裏沒少吼歲歲。”
溫黎東說出這句話時是沒有多少底氣的,因為在蘇歲安墜海的前夜他們确實發生了争吵。
被王姨這樣一打岔,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等到文曼珊來給蘇歲安上課,兩人又出去了一次,這次文曼珊又從維也納帶回來了兩個記錄本。
兩人盤腿坐在地上,手邊是兩個記錄本。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文曼珊皺了皺眉,“我總覺得你肯定還有很多這種類似的物品,你那房子裏有個房間是密碼鎖,得你親自去一趟才能打開。”
蘇歲安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那房子已經空下來大半年,我交夠房租了嗎?”
文曼珊錯愕地張大嘴巴,“不是吧?你這是真把事情全忘記了,那房子是你自己買的啊,在你加入樂團的第二年,全款付清。”
這回輪到蘇歲安驚訝了,他吶吶道:“我這麽有錢嗎?”
文曼珊捏着蘇歲安的肩膀晃了晃,“拜托,你一場演出就那麽多人來看了,而且樂團收入很高的,再加上……”她頓了頓,“那房子當初的主人急于出售它,價格開得很低。”
說到這件事時,文曼珊又開始笑蘇歲安,“你運氣真的很好,那時候我還讓你請我吃了一頓大餐。”
“這樣啊。”蘇歲安若有所思,接下來又開始埋頭看上次拿回來的記錄本,這次又有了新發現,四月的一天被畫上了一個小愛心和小皇冠,他又翻看了其餘幾年的記錄本,發現每一年的這一天都有這兩個小記號。
蘇歲安指着這一天問文曼珊,“這天是很特別的日子嗎?”
文曼珊湊過來一看,仔細想想,說:“應該吧,這是不是誰的生日?我不記得具體日子了,但去年四月我被你拉去吃了一次生日蛋糕。”
她比劃了一下,“很大很誇張,你後來還喝了酒,抱着我哭,太可憐了。”
蘇歲安聽到後面就有些臉紅了,抱着人哭……這大概是他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他一直都清楚自己不是十分堅強的人,哭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這會是誰的生日呢?蘇歲安不解,總不能……他真的有一個渣男前男友吧。
這個猜想闖入蘇歲安腦海中的那一刻,他便立即晃了晃腦袋,不可能!他不可能跟除了溫黎東以外的人談戀愛,這一點他還是比較确定的。
文曼珊還在自顧自地說:“那次真的把我吓到了,所以我印象格外深刻,後來我還問你那是不是溫黎東的生日。”
“不是他的生日,”蘇歲安無比确認,“好奇怪,我的記憶裏好像沒有關于這一天的回憶。”
文曼珊說:“那你要想一下,你忘了一部分事情啊。”
蘇歲安盯着那小小的皇冠和愛心,心裏有些亂。
這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于是蘇歲安将這一頁拍了下來,又在備忘錄裏記下了這一天。
不知不覺之間,絨絨已經在景苑停了一周,溫黎東從起初的輕微抗拒變成了現在的視若無睹,他還是很難明白為什麽蘇歲安這小傻子會和絨絨關系這般好。
溫黎東與蘇歲安可以算是一同長大的,他太清楚對方溫良外表下的強烈占有欲。
他們曾組建過一支樂隊,溫黎東是鼓手,蘇歲安是小提琴手。那時樂隊有一位男性粉絲性取向為男,偶然一次機會,他對溫黎東表現出了好感,蘇歲安知道後當場宣告了他與溫黎東的關系,接着又生了一周的悶氣。
那如果蘇歲安知道絨絨是他與別人的孩子會是什麽反應呢?
蘇歲安不會知道,因為溫黎東絕對不會承認絨絨這個莫名其妙降臨的孩子,他對絨絨的态度能夠轉變到如此程度已經是極限。
晚上,蘇歲安又要跑去和絨絨一塊兒睡,溫黎東忍無可忍直接掐住人的腳踝将人壓在了床上,蘇歲安試圖掙脫但沒成功。
兩人體力懸殊實在太大,蘇歲安只能來軟的,他拉着溫黎東的手臂,央求道:“求求溫先生,我想和絨絨睡。”
溫黎東額角一突一突地跳,說:“他可以一個睡,這個年齡正好是培養獨立意識的好時候。”
蘇歲安解釋道:“再過兩天阿姨就要來帶走絨絨了,我……”
溫黎東擡手捂住他的嘴巴,說:“誰告訴你有人要來接他?”
蘇歲安扯開他的手,說:“絨絨說的。”他的聲音突然小了點,語氣卻帶着點兒忿忿不平,“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溫黎東沒想話題突然到了這兒,他承認得很快,“對。”
果真如此!蘇歲安不知為何有些委屈,大抵是替絨絨委屈。
他鉚足勁兒推開溫黎東坐了起來,問:“絨絨就是個小朋友,他那麽聽話那麽乖,又沒招你惹你,你為什麽要讨厭他?”
溫黎東懶得跟蘇歲安解釋,也不可能跟他解釋,于是随意扯了一個理由糊弄他,“因為我讨厭小孩兒,明白了嗎?”
卧室內氣氛凝滞幾秒,蘇歲安眼眶驀地有些紅,他一言不發地扯開被子下了床,溫黎東一愣立即跟了上去,他一把握住蘇歲安的手腕,将人拽到了懷中。
“又鬧什麽?”溫黎東皺了皺眉。
“你不是說讨厭小孩兒嗎?”蘇歲安低着頭,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我是小傻子,阿姨說我就是小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這又是什麽跟什麽?溫黎東的手指微動,脾氣又有些控制不住,有些話便脫口而出,“蘇歲安,你不要這麽不聽話,好不好?”
蘇歲安擡起了頭,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他注視着溫黎東,聲音有些抖,“我哪裏不聽話了?我很聽話,所以不讓我叫哥哥我就不叫了。”
“我……”溫黎東驀地卡了殼,他想反駁蘇歲安,但在那一瞬突然想起自己确實說過那些話,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歲安離開。
絨絨已經睡着,手裏拽了個兔子。蘇歲安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他沒有開燈,就這樣坐在床邊,他擡手擦了擦眼睛,但還是有些酸澀。
那确實是他想要對溫黎東說的話,藏在心裏很久了。
他不知道溫黎東為什麽要讨厭他,也不知道溫黎東為什麽要讨厭絨絨。
這些年或許發生了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蘇歲安也并沒有去怨怼,但他還是有些害怕,也還是想要從前那個溫黎東。
作者有話要說:黎東崽:送命題感謝在2020-07-03 23:58:26~2020-07-04 23:58: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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