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朋友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長發飄飄,喜怒哀樂全都擺在臉上。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這世界上的任何一處都永遠是她的樂土。

她從來都是笑着的,不論發生什麽樣的事,那笑意也不會消失在她的臉上。哪怕是不開心的時候。

但又不是強顏歡笑,只是本能一樣的,那樣永遠笑着。

她有個很美的名字,至少我這樣覺得。昔青。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不知是誰取的。她父母早亡,只留下姐姐相依為命,和一筆遺産,住在空曠的房子裏。

最初認識她的時候,我其實是羨慕她的。

我當然有家人,甚至在外人看來,是個圓滿完美的家庭。可我知道不是。以禮相待各懷心思,根本沒什麽感情可言。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用作名義上的籌碼。就連養我這麽大,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是的,我認為什麽所謂養育之恩,不過只是一場放長線的投資,只是需要,交易罷了。

而我也只是恰巧是他們的女兒,僅此。

可她和她的姐姐不一樣,她的姐姐是個很強勢的人,獨獨對她縱容。

縱容到明明可以上更好的學校,為了照顧她,硬生生放棄了所有其他高校的錄取,和妹妹同校,學起和她原本志向八竿子打不着的藝術。

我不能明白這樣的感情,卻隐秘的渴望着。其實我覺得這樣的縱容是愚蠢的,到如今證明,真的很愚蠢。

是她先在我的教室門前探了個頭,小心翼翼的望着我。

如果沒有那副畫,或許我們不會認識,也見不到那個人小心翼翼的表情。雖然她本就是個敏感的人,也很天真,平常卻從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可愛。

我早就知道她的名字,在學校走廊的那副畫上。

是我在晚會上彈鋼琴的時候,幾乎是刻印一樣的,她畫了下來,重現在世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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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她畫的真的很像,那段時間內,幾乎不會有人不知道,那畫的是誰。

然後就是她在教室門口探了個頭,迎着陽光的時候。

糾結而不好意思的,跟我解釋着那畫的來由,是她畫了我被導師看到,強行拿去參了賽,然後得了獎,複制了一副挂在走廊,說什麽是學校的榮譽。

她的性子很溫軟,所以才會這樣,從始至終這件事都是被動。

然後她說對不起,如果讓我困擾了的話,她就去把那畫摘掉。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倒是難得的堅定,推翻了我對她的印象。

我笑笑,跟她道謝。她一副驚呆的模樣,像是小動物。問我為什麽,我告訴她,謝謝她把我畫得那麽美。

她畫的真的很美,大概是她加入了自己臆想的,畫中的人,是我又不是我。

我們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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