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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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卻橫隔了一輩子。

我們不會再見了，她與他百年好合也好，兒孫滿堂也好，真的美滿了也好，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我曾經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她。

她是我的缪斯，我喜歡的人。我不能說愛她，因為那太過沉重，會讓她覺得負擔。

我不願禁锢她，沒有人能以愛的名義禁锢任何人。所有人都該是自由的，只是有人幸運的遇到願意那個甘願被愛畫地為牢的愛人。

愛人這個詞，絕不适用于我和她。我知道的，她不愛我，從始至終我都是知道的。

也許有那麽一點點輕微的喜歡，但也只是一點點，輕微的我看不見。

大海很藍，也真的很漂亮。波瀾壯闊，好像随時會掀起巨大的風浪。我知道大海有多危險，我也知道愛她有多難。

但人不會因為這些而去放棄喜愛什麽。沒有原因的，只是因為喜愛罷了，所以附帶的危險痛苦，也一樣全盤接收。

喜愛的心情大過了付出的代價。我以為是這樣的。

我不後悔，但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愛她。

愛一個人的代價太大了，如今我才發現我是付不起的。

她走之後我消沉了很久，再沒拿起過畫筆，我曾視若珍寶的理想。因為我的缪斯走了，我還能畫出什麽？

後來姐姐看不下去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搭上了去英國的航班，想要找到那個害我這個樣子的人。

但她再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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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葬在了大西洋，因為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她恨我吧，姐姐應該是恨我的，恨我讓她在異鄉死去，連屍首都不能回到她熟悉的故鄉。

所以懲罰我，這麽多年都沒有夢到過她一次，不許我見她一面。讓我真的一無所有。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讓她不能回到故鄉。是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才讓愛我的她落到這個下場。

我的眼睛也快要瞎了，因為這些年沒日沒夜的哭。我不想哭，只是總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流了滿臉。

我沒有去看過醫生，只是這樣感覺。今天大概是情緒難得的有些開心，眼前也沒那麽模糊了。

我很開心，因為她結婚了，因為我終于可以放手了。

我這一生最大的錯。

我赤腳走在沙灘上，踩出一串腳印，我向海邊走去。

沖刷着海灘的海水卷上岸來，觸及我的腳，很涼，很涼。

如果當初我沒有纏上她，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這樣想着，海水沒到了我的小腿。

沒關系，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想她了。

海水沒到了我的腿根。

姐姐會原諒我嗎？真的很對不起，但是請再見我一眼。

腰側也浸濕了。

不用再內疚，不必日夜被思念煎熬。不，我想我可能還是會內疚下去，直到姐姐原諒我的那一天。

水沒過了胸部。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點矮。

這樣想着，終于完全沒過了我的頭，呼吸也好，身體也好，全都沉沒進大海中。

我努力睜開了眼，眼前全都是海水，無邊的藍，看不見天。

也許我要沉在無邊的黑暗裏。

大海那麽寬廣，足夠埋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