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雖然味道不好, 模樣也有些難看,但能夠抵禦瘴氣的侵蝕,衆多士兵還是欣然地戴上了被藥草汁泡上了好幾天的紗布。

而軍營中的姬子珏聽到了這一消息,不禁氣得咳血, 他不敢相信,寧淮安只用十天就能找尋到解決的辦法。

要知道, 這能夠化解瘴氣的草藥他也是聽說過,但這種草藥只能外敷治療潰爛的皮膚, 沒想過還能将其的藥用通過煮沸的水滲透進紗布裏。

姬子珏心底有氣, 心想寧淮安多半是戰隊了姬子淵, 即便是他再有能力,也只會成為自己強勁的對手。

他決不能再養虎為患才是!

想到這裏, 姬子珏招手叫來屬下,匆忙寫下一張紙條遞給他,“送到對面軍營,送完你就恢複自由身。”

許多人害怕走過那瘴氣山谷, 但自由實在誘惑太大, 那屬下眼波一動,結果紙條便答應下來。

可還不等他走出帳營, 幾個寧淮安的近衛就攔下了他。

“寧将軍有令, 将你帶回主帳。”

那人心想事情多半是敗露, 這會兒也顧不得軍紀法規, 直接同幾人動手起來。

混到姬子珏的左右手, 他的武力自然不弱, 即便是對上幾個人也毫不吃力。

就在這時,一把長槍直直朝他飛了過來,不等他躲開,就從後背紮入,最後将他釘在地上。

姜戟拍拍手,臉上挂着幾許笑意,“師傅教我這扔東西的法子,倒是好用。”

寧淮安跟着他朝男人走去,“當然,百試百靈。”

男人不服氣地反手扒出長槍,翻過身來還想逃走,卻被一只腳狠狠地踩在胸口。

“想去哪兒?”姜戟腳上用力幾分,害得男人側頭吐出幾口白沫,“想不到姬子珏的人和西南軍隊還有聯系啊,不知道這罪名該如何算,叛國你可知是如何下場?”

聽到姜戟的問話,男人瞳孔猛地瞪大,不可置信。

這事情分明就只有他和姬子珏知曉,怎麽可能被旁人聽去,頓了片刻,他恢複鎮靜,佯裝出不解的模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姜戟笑容更甚,傾下身來,“紙條藏在襪子裏就以為我找不到了?”

“你,你怎麽會……?”男人心驚,為了被發現,所以他把紙條藏在了腳底,覺得這些人搜了他的上身沒找到就會作罷。

“來人,把他和姬子珏的人全部帶回蜀州關押入獄。”寧淮安在後面吩咐道,“等此役結束,再押回皇城。”

“是。”上來兩人用麻繩将受傷的男人五花大綁,然後拉了下去。

“姬子珏呢?”姜戟有些不解,既然要一鍋端,為什麽偏偏留個主謀下來。

“他就是個草包,構不成什麽威脅。再說他現在還是皇子,入獄怕是受不住,軟禁即可。”寧淮安說完,揚揚袖子便走回了帳篷。

遠在皇城的皇帝沒有收到戰勝的捷報,卻只見姬子珏叛國與敵軍私聯的認罪書,頓時大怒,不顧姬子珏母系派別的幾個大臣阻止,直接将姬子淵立為儲君。

姬子淵眼見時機成熟,将當年姬子珏買通女人殺害前太子的罪證一并呈上,不由讓向來疼愛前太子的聖上火冒三丈,表示一定要徹查此事,若謀害兄弟的情況屬實,姬子珏回來只有一死。

而皇城的變動,寧淮安卻是不得而知。

攻克了滿是瘴氣的山谷,寧淮安的軍隊就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寧淮安逼到後一個城池。

寧淮安知道紗布不能久用,不然還是要被瘴氣侵體,便分批換人到山谷裏砍樹。

山谷裏的樹被他們砍了許多,帶着腐爛氣味的瘴氣也終于能和山谷外的新鮮的空氣交換,一時間山谷也變得煥然一新起來。

不過西南軍隊向來出其不意,他們不像西北塞外的蠻打,反而頗有計謀,對山勢很是了解,還擅長運用毒蛇和蟲蟻。

就在他們交戰的半年後,一場蛇災就在寧淮安的軍營中鬧了起來。

呆瓜怕蛇,終日躲在帳篷裏不敢出來,直到姜戟回來才能安心地抱着他一塊睡覺。

對于呆瓜日漸對自己的依賴加重,姜戟心裏滿意得很,但還是擔心呆瓜被蛇給傷害,所以從軍醫那處要來了些雄黃酒,打算給呆瓜擦身。

望着碗裏深黃色的雄黃酒,呆瓜有些嫌棄,揪着姜戟的袖子就道,“能不能,不擦。”

“不能。”姜戟把呆瓜拉到自己懷裏坐下,伸手戳了戳呆瓜手臂上蚊蟲叮咬留下的紅包,“癢不癢?擦了雄黃酒就能躲避蚊蟲,還能軀蛇。”

呆瓜似懂非懂,卻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頭。

姜戟在呆瓜暴露的四肢塗抹上雄黃酒後,便拿着雄黃酒倒在門口,卻見這時帳外竄出一條蛇,不等姜戟揮刀就見它直直地從雄黃酒上爬了過來。

呆瓜盤腿坐在床邊,默默搖頭,看向姜戟的眼神裏寫着“你看吧,果然沒用”。

姜戟冷靜地砍殺了這條蛇,然後回頭看向呆瓜,“這條蛇,鼻子不靈而已。”

呆瓜愣愣地對上他的眼神,想了想,“确實,有可能哦。”

“嗯,就是它鼻子不靈。”姜戟重複一遍,然後走到呆瓜身邊坐下,“以後你還是跟在我身邊好了,我比雄黃酒管用。”

“好。”呆瓜爬到他身上,仰頭瞧着他,然後咬了一口他的下巴,自己樂得笑了。

還不等兩人溫存,門簾卻被拉開,虎子大喇喇地從外面進來還吆喝道,“呆瓜,我給你做了個回鍋蛇肉,快來嘗嘗。”

“蛇,還能吃?”呆瓜瞬間眼睛發光,小跑過去嘗了一口,然後點頭道,“好,好吃!”

姜戟黑着一張臉湊頭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呆瓜塞了一口肉。

香料味很濃,卻剛好将蛇肉的腥味蓋過,吃起來很是可口。

“不錯。”姜戟難得開口贊同虎子,“多出一些蛇肉的做法,大家夥很久沒吃上肉了,就當敵軍給我們的加餐。”

于是,一場蛇災卻因為軍隊裏的人好吃而變成了加餐,氣得敵軍首領好幾天都說不出話。

這戰役打了兩年,寧淮安總算全面瓦解了西南軍隊,班師回朝。

秀才當年也一舉高中,又有姬子淵的幫忙,倒沒有進入官場,而是在國子監裏混了個閑職,給小皇子或者皇族旁系的小孩教書,很是輕松。

姜戟在戰場上歷練了兩年,更是刀槍劍戟都能熟練掌握,不過因為名字的緣故,他比較偏愛長戟。而他的長戟也與普通的不同,反而多了許多機關,常能殺人于瞬息。

軍中上下都以為姜戟陰冷,所以不敢親近他,只有和呆瓜相熟的人才知道這個少将軍哪裏是冷漠,只是對呆瓜以外的事情不關注罷了。

兩年過去,呆瓜竟還在軍隊中養胖了許多,好在身高也有所生長,所以并不顯出太多。姜戟卻早已是八尺有餘,只用單手就能把呆瓜抱在懷裏。

他們從西南邊境撤回,眼看天色要黑,便在蜀州住了下來。

之前他們在蜀州附近待了很長的時間,聽說此戰大勝,蜀州人民也很是歡迎,更有和呆瓜十分熟稔的做糕點的老婆婆邀請他們到家裏住。

姜戟看呆瓜饞得厲害,便答應下來,可私下卻又偷偷塞了些碎銀子給老婆婆。

寧淮安有些過意不去,就開口說自己出門給老婆婆買些食物,呆瓜聽了後也嚷嚷着要跟去。

姜戟頓怔片刻,還是放了行,還讓他們早點回來,自己便跟着老婆婆到後廚砍柴生火。

一炷香後,呆瓜扛着豬頭肉跑回了老婆婆家,卻在門口時停了下來。

寧淮安有些意外,跟在他身後朝屋裏看了看,瞬時了然。

這會兒的院落裏不止坐有姜戟和老婆婆,還有打仗時總給他們送來新鮮蔬菜的小棠姑娘,小棠姑娘看上姜戟已經是衆人皆知的事情,不過看姜戟的态度冷漠,誰也沒敢說破。看來這次小棠姑娘也是豁出去了,想着他們即将回皇城,所以做着最後的挽留。

果然,屋裏傳來的對話也證實了寧淮安的猜想。

“少将軍,這是小棠姑娘,您應該不陌生吧?”老婆婆先開了口。

姜戟微微颔首,也不回答。

“小棠姑娘心儀您許久,這回過來可是有些話想對你說。”老婆婆對着小棠姑娘挑了挑眉,示意她開口說話。

小棠姑娘立刻紅了臉,小聲道,“小棠自認出身低微,不能與大人相配,所以只求大人能夠帶上我,就算是沒有名分的小妾,小棠我也心甘情願。”

話音落下,呆瓜倉皇地回頭看向寧淮安,豬頭肉也扔在了地上就跑遠了。

寧淮安也是一愣,放下手裏的菜連忙追趕過去。

呆瓜倒也沒有跑遠,只是找個小巷子蹲了下來,表情比平時更呆了幾分。

“心裏難過?”寧淮安伸手摸摸他的頭,又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直接進去打斷他們的話。”

呆瓜搖搖頭,抿了好幾下嘴,然後才緩緩開口。

“女,女鬼只害了我,可是,沒害姜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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