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經過搶救, 邊爺爺脫離了生命危險,在醫院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觀察,他被允許回家。

不過, 經此一劫,他行動不若從前靈活,體力更大不如從前。需要靜養的人, 沒法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管理公司上面。

邊家兩子的繼承人之戰徹底拉開序幕。

邊聞變得很忙,三天兩頭不着家, 不僅僅是忙于公司各項業務和人脈的競争,也忙于盡孝道,畢竟最終的選擇權都在邊爺爺手裏, 邊爺爺本來就更疼愛長子,他要是再不殷勤着點,等于搖白旗認輸。

雲笑白身為邊聞的妻子, 當然也要盡身為兒媳的一份孝心;加之寧溫書妻子那事很棘手, 經證實,寧溫書的妻子沒有謀財的必要,也未将雲邊作為人質,綁架罪名不成立,告她非法拘禁的勝算更大些。雲笑白忙于照顧公婆與打官司, 分身乏術,只得将琴行事宜全權交給員工。

雲邊連着幾個禮拜沒能回錦城看望外公外婆, 臨近元旦假期, 她自己買好了高鐵票, 打算回錦城待幾天。

趁着邊叔叔和媽媽都難得在家吃晚飯,她跟兩位家長提了下自己的行程。

“也好,你替我好好陪陪他們。”雲笑白嘆氣, “原以為兩個城市這麽近,回去一趟很方便,是我太天真了,想想真是對不住你外公外婆。”

“等忙過這一陣就好了嘛。”雲邊寬慰她。

“你長大以後嫁人,千萬記得找戶近點的人家,出了市我就不同意了啊。”雲笑白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雲笑白背井離鄉的既得利益者——邊聞沒法茍同這個觀點,畢竟他老丈人和丈母娘要是和雲笑白一個思想,那他就娶不到雲笑白了,他啼笑皆非地說反話:“你不如把範圍縮小到明湖左岸得了,出門左拐就能去看邊邊。”

教育孩子呢,唱什麽反調,雲笑白瞪邊聞一眼,嗆道:“明湖左岸就明湖左岸,你還怕我嫌近不成?越近越好。”

越近越好?雲邊腦子裏冒出一個荒唐而危險的念頭。

何止不出小區,最近的甚至可以不出家門。

這念頭一出來,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邊聞和雲笑白匆匆吃完晚飯,又要去邊家老宅盡孝心,邊聞問邊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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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聞和大哥邊閱之間的競争,不止妻子有份,連孩子也沒法避免,邊贏的堂哥最近也格外殷勤,常跑去爺爺奶奶家刷存在感。

邊贏說:“要去我自己會去。”

他一直定期看望兩位老人,僅僅是因為他想看,并不想成為争家産的砝碼。

“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小子。”邊聞罵他沒良心。

邊贏不理人。

在父子倆起紛争前,雲笑白趕緊拉着邊聞閃人。

餐桌上只剩下邊贏和雲邊。

雲邊聽到對面桌子輕扣的聲音。

她擡頭。

邊贏看着她:“臨城到錦城要多久?”

雲邊不确定他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麽,總不至于也是要跟她探讨一下嫁的近嫁的遠的問題。

“一個多小時。”她回答。

邊贏搗鼓着手機,過了會,他又問:“去科技館,坐到錦城站還是錦城南站?”

雲邊問:“你要去科技館?”

邊贏:“元旦有個機器人展覽會,我過去看。”

“去科技館的話,坐到錦城站比較近。”

“我看地圖是南站更近。”邊贏狐疑道。

“具體距離我不知道,但是城站過去上高架比南站快。”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雲邊頭頭是道,為了增加可信度,她補充,“我外婆家就在科技館附近不遠,我非常确定城站更快。”

邊贏不吭聲,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開始看購票信息:“你買的哪班?”

雲邊拿出手機給他看自己的高鐵票信息。

邊贏掃一眼:“當天就走啊?”

“嗯,放學不回家了,直接去動車站。”

雲邊原以為邊贏聽她這麽說不會跟她買同一班高鐵,但他還是照着她的買了。

她買的一等座,他也買了一等座。

不過兩人分開購票,座位不在一起。

12月31號這天,放學前的最後一個課間,雲邊還是沒有收到邊贏叫她放學一起走的消息,綁架事件過後,他蹲守承諾,每每護送她上家裏的車,但每次都是遠遠目送,大概是怕家裏司機發現他沒上晚自習。

她主動發消息詢問:「邊贏哥哥,放學和我一塊去車站嗎?」

邊不輸:「你先走吧,我自己過來」

雲邊本來想提醒邊贏抓緊時間,因為她為了早點回去看到外公外婆,買了最趕的一班車。

不過想了想,人家也長了眼睛,應該用不着她提醒,所以她只溫順地答應:「好」

他們兩個确實也不宜在家裏人面前表現得過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雲邊來到候車大廳的時候,列車已經開始檢票,而邊贏還不見蹤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發車時間只剩下五分鐘的時候,也就意味着再有兩分鐘列車就會停止檢票,雲邊終于忍不住發微信給他了:「邊贏哥哥,你過來了嗎?」

邊不輸:「在排隊」

節假日前後,出行或者歸家的人太多了,動車站安檢的隊伍排起了長龍。

雲邊兩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進站口:

「可是再過一分鐘就要停止檢票了」

邊贏:“……”

前方排隊的隊伍依然可觀,不可能在一分鐘之內通過。

而處于這個年紀,要他開口跟前面人說一句“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先走,我的車要開了”等于殺他的頭。

邊不輸:「你先走吧」

等邊贏終于走過安檢來到檢票口,他們那般高鐵早跑了好幾分鐘了。

令他意外的是,雲邊也還在,拖了個行李箱,有點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邊贏哥哥,我跟你發完微信,剛想進去,檢票口就關了。”

更慘的還不是這個。

“邊贏哥哥,沒票了……車開了退不了,也改簽不了,今天的票全沒了。”她悔恨交加,給他展示清一色顯示“搶票”的購票軟件,“我剛才看到晚上九點還有班次,但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證,現在也沒了。”

她就差把“都怪你”寫在腦門上了。

邊贏:“……”

候車大廳人滿為患,連個座位也沒有,兩個人只得站到一旁開始搶票。

時不時有多餘的票放出來,但觊觎這幾張車票的何止他們二人,千百人在拼手速和網速。

好不容易搶到幾次,但最後均出票失敗。

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雲邊本來都打算放棄了,邊贏說:“九點的火車站票,去的南站,上嗎?”

最開始他們壓根沒把火車算進選擇範圍,勾選着“只看高鐵動車”,火車遠比高鐵慢,高鐵一個小時就能從臨城跑到錦城,火車要兩小時。

都奮鬥半天了,現在打道回府,前面的努力就白費了,雲邊點頭:“上。”

待在火車的過道裏,坐在行李箱上,雲邊疲憊地抓着行李箱拉杆,把腦袋抵了上去,她又餓又累,忍不住抱怨,不過很委婉:“邊贏哥哥,你下次坐動車要早點去車站。”

“誰讓你買那麽趕的票。”罪魁禍首一點也沒有歉疚的意思,“我以為一等座有快速通道。”

雲邊忍了忍,沒有繼續跟他争辯,她疲倦地閉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

早知道就不等他了,不然她現在都舒舒服服躺在外婆家了。

火車抵達錦城差不多十一點了,兩個身心俱疲的人在出租車排隊區等候一會,上了車。

“兩位去哪?”

雲邊用的錦城話,防止司機以為他們是外地人宰客,她先報了外婆家的地址:“華府天成。”然後邊贏報了酒店的地址:“宴森酒店。”

宴森酒店就在科技館附近。

車開出些許,雲邊又改了口:“算了,不用去華府天成了,我也去酒店。”

錦城話和臨城話很相近,邊贏聽得懂。

錦城話比臨城話更嗲些。

怪不得她這麽嗲,合着是天生的。

“這麽晚了,我外公外婆早就睡了。”雲邊解釋。

她沒有提前跟外公外婆說她要過來,想着給二老個驚喜,現在過去都要十二點了,驚吓還差不多。

至于她從前和雲笑白的家,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等她翻找床單被褥之類的東西再收拾好,天都該亮了。

算盤打得響亮,但實際操作并不如想象中順利,因着元旦假期和機器人展覽會,邊贏所住的宴森酒店已經沒有空房。

邊贏又陪着雲邊去附近另一家酒店問了下,依然得到滿房的回答。

酒店到了半夜就會滿房,這是個千古謎題。

邊贏已經不想再去下一家:“你去我那住吧。”

雲邊答應不下來。

“你睡床,我睡沙發,行嗎?”邊贏在踩到一個水坑濕了整只腳後,徹底耐心告罄,“我快累死了。”

在宴森酒店前臺班裏入住手續的時候,兩個未成年,前臺小姐多看了他們兩眼。

雲邊裝作沒看到,邊贏也裝作沒看到。

像一對開過很多次房的慣犯般坦然。

邊贏訂的豪華大床房,落地窗外可以俯瞰錦城的母親河瑭江,江景一流,宴森酒店身為錦城數一數二的酒店,房內設施不必多說,幹淨整潔、簡約高端,力求給客戶絕佳的過夜體驗。

可問題是,浴室他娘的是透明的。

真情侶能借此玩玩情趣,可被逼無奈開同一間房的兩個人就很尴尬了。

邊贏的鞋都濕了,肯定得洗澡。

雲邊異常自覺,背朝浴室:“邊贏哥哥,我不看。”

這就角色互換了,所以說俗話說得好,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反正她今晚是打定主意不洗澡了,明天去了外婆家再洗。

就是上廁所也很頭疼。

“……”邊贏看她自以為體貼的背影幾秒,擡腿進衛生間,在門口的開關處看到其中一個按鈕上标着“**裝置”。

一按,浴室的玻璃以極快的速度蒙上一層霧蒙蒙的半透明遮擋物。

聽到聲音,雲邊回頭一探究竟。

“……”高科技,厲害哦。

雖然免去洗澡和上廁所的尴尬,但是坐在床尾,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沙沙水聲,雲邊還是忍不住反思,自己究竟是怎麽一步錯、步步錯地淪落到這一步。

她就該管自己坐上那般動車。

她等他幹什麽呢?座位又不在一起。

就算在一起,她也完全可以先走。

正在自我反思,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是雲笑白打來的電話。

雲邊記起自己一直沒給媽媽打電話報平安。

“你到外婆家沒有?”果然,雲笑白責備道,“你怎麽都不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最近邊爺爺狀況不太好,他一時無法接受自己變成這般無用的模樣,走路成了奢望,就連吃飯都要別人喂,今天又因為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惹得他大發脾氣,雲笑白跟邊聞收拾殘局,忙到這會剛從公婆家出來,雲笑白突然想起雲邊一直沒給自己打電話。

雲邊歉疚地說:“不好意思媽媽,我給忘了,我沒趕上動車,剛到錦城不久,怕打擾外公外婆休息,就來住了酒店。”

“怎麽動車都沒趕上啊,毛毛躁躁的。”女兒一個人住酒店,雲笑白很不放心,“要不我給你舅舅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不用了媽媽,這麽晚了別麻煩舅舅了,我住在宴森酒店,沒事的。”

聽到雲邊住的大酒店,雲笑白勉強打消讓弟弟把女兒接走的念頭,繼續責備道:“一放你自由就這樣,做事一點都不讓人放心,早知道就讓司機開車送你回去得了。”

“我已經安頓好了,你別擔心了。”雲邊認錯。

正在這時,衛生間門突然打開,邊贏的頭從裏面探出來,叫她:“雲邊。”

雲邊直接就傻了,背上瞬間一層冷汗。

衛生間根本就沒有關花灑,這會水流還在流個不停,所以她壓根沒想到邊贏這個時候會出來叫她。

愣了那麽半秒鐘,她反應過來,拼命沖邊贏做“噓”的口型,整張臉充滿着急迫和恐慌。

邊贏注意到她在打電話,噤聲。

但為時已晚,雲笑白聽到邊贏的聲音了,她頓時起了疑心:“雲邊,我怎麽好像聽到哥哥在你旁邊?”

雲邊掐着自己的指尖,不讓自己的聲音露餡,她最大程度展示了自己的坦蕩:“對呀,哥哥也來錦城了,他來看機器人比賽,跟我住在同一個酒店。”

邊贏的行程向來輪不到雲笑白管,她這才知道邊贏也去了錦城:“這樣啊,這麽晚了他也還沒睡嗎?”

雲邊沒轍,正要硬着頭皮問邊贏什麽事。

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不知道邊贏接不接得上話。

這太考驗默契和臨場反應了。

邊贏給出了教科書般的回答:“還你充電器,謝了。”

“不用謝。”

等雲邊說完,邊贏重重關上了衛生間的門,給了雲笑白【邊贏已經離開】的信號。

他向來讨厭酒店的沐浴**味,在他聞來味道都太濃或者太女氣,所以他一般都會帶着自己慣用的品牌的小樣出門,叫雲邊就是想讓她幫忙拿一下香波,沒料到她在跟她媽媽打電話。

那頭,雲邊壓抑着狂亂的心跳,順着邊贏的話把謊圓上了:“哥哥的充電器壞了,之前問我借。”

“哦。”雲笑白沒想太多,“時間不早了,你快點睡吧,酒店房門記得鎖好,明天到外公外婆家了別忘記給我報聲平安。”

“好的媽媽。”

出了突發事端,邊贏沒再計較酒店的沐浴乳的香味,将就着洗完,邁步出去。

後怕不已的雲邊就等他呢,一看到他,當即就埋怨他:“邊贏哥哥,你怎麽突然就出來了,我在跟我媽媽打電話,都快把我吓死了。”

剛才要是沒能鎮定自若地圓過去,雲笑白一定會起疑心,到時候弄得大家都尴尬。

“有這麽嚴重?”邊贏問。

“當然嚴重了。”

這不是廢話嗎,一男一女單獨住一個酒店是多麽令人浮想聯翩的事情,根本說不清楚,雲笑白可能會急得連夜從臨城趕過來。

“可我怎麽記得,前幾天你媽媽說,希望你嫁得越近越好呢。”邊贏走向她,散發的沐浴乳的香味将她籠罩。

雲邊沒想到邊贏居然會這麽說,她詫異地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他越走越近,忘了閃躲。

邊贏在她面前停下來,膝蓋若有若無相抵,居高臨下看她眼睛:“全世界應該沒有比我更近的人了,我們這樣,說不定她很樂見其成。”

作者有話要說:  傅明小灼灼&匿名:搶不到動車票我們也經歷過耶

雲霧&凱旋哥哥:浴室是透明的尴尬我們也經歷過耶

雲邊&不輸:不要亂說,我們是被逼無奈,不像你們一個個都是刻意為之、心懷鬼胎

傅明小灼灼&匿名&雲霧&凱旋哥哥:都是千年的狐貍精你們擱這演什麽聊齋,到底是被逼無奈,還是半推半就,自己心裏清楚

雲邊&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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