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雲邊覺得女孩子比較懂一點不是什麽壞事, 更沒什麽值得羞恥。
性不是男生的專利,女生同樣可以好奇、憧憬、享受。
但她也不能随便背鍋吧,是真的不太确定才問的, 本來就沒見過裏面長什麽樣嘛!
哄人這種事邊贏從前只有被哄的份,頭一回跟雲邊妥協說要背課文的時候還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設,現在越來越順手了, 別說心理負擔了,他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因為他現在知道自己能把她哄好, 而那個哄的過程裏面,要說的話、做的事,在平日裏都顯得肉麻或過分膩歪, 這個時候卻是名正言順。
雲邊甩了一小會臉色,不理他也不肯讓他碰。
不過如果他非要抱她,她也不會反抗得太厲害, 象征性地掙幾下, 就乖乖窩在他懷裏了。
“我說錯話了是不是?”他好笑道,“雲小邊同學用得着裝純嗎,她明明是真純,純甄牛奶每年都得按時給她打專利費。”
雲邊又好氣又好笑,聽到這裏一下沒忍住, 笑了出來。
邊贏聽到她在自己懷裏笑了一聲,但很短促, 馬上就憋回去了, 他摸她後腦勺, 趁熱打鐵:“是我高估了女朋友知識淵博的程度,以後一定以身作則,言傳身教。”
這回雲邊徹底破功, 憋都憋不住的那種,心不甘情不願地笑完,她憤憤然強調:“我本來就不知道,确認一下還要被你說。”
蠻好哄的。
“好,我的錯。”
等邊贏一通親親抱抱說好話徹底把雲邊哄高興了,她掙開他,把他丢在一旁的岡本撿了起來,好奇地隔着包裝袋捏了幾下,然後就幹脆利落地把它給拆了,一探究竟。
非常有求知欲的一個人。
邊贏:“……”
“這什麽,咦,怎麽這麽油。”雲邊嫌油膩,沒肯用手直接接觸,隔着包裝袋往裏看了半天沒看出名堂,真誠地擡頭問邊贏,“要怎麽用?”
她用最天真懵懂的語氣,問他最隐秘放浪的問題,強烈的反差形成一種不自覺的勾人,以輕描淡寫的姿态挑斷他心底那根弦。
邊贏就連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但雲邊還是能夠從他的眼神和散發的氣場裏,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個非常過火的問題。
她瑟縮一下,心下不安,慫慫地試圖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們……”
邊贏從她手裏拿過避孕套,把東西從袋子裏拿出來,然後三下五除二套到她中指上,模拟用法,解答了她的疑惑。
“這麽用。”他語氣淡淡的,但雲邊聽得頭皮發麻,“下次再問這種問題,我就當是對我的邀請了。”
雲邊甚至都不敢看他,慌不擇路把手上東西摘下來扔開,本來還想為自己辯解一句“你自己說以後言傳身教”,臨近出口,她又緊急咽回去了。
言傳身教,除了言傳還有身教,沒毛病。
這件事的後果就是倆人前後出發喜宴,路上邊贏接到了補完課在垃圾桶看到殘骸的顏正誠的電話:“草,你還真用掉了?就在泳池裏???”
邊贏說:“雲邊好奇避孕套長什麽樣,就打開看了下。”
“雲邊好奇?邊不輸,你別讓我瞧不起你。”雲邊平日裏把清純形象塑造得過于深入人心,所以顏正誠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男人做事敢作敢當點行嗎,再說你就算編也編個像樣點的理由吧。”
邊贏:“……”
怪不得她這麽樂衷于僞裝,合着還有這種好處,幹什麽壞事別人都不會想到她頭上。
邊閱和邊聞兩兄弟答應過邊爺爺,考慮到邊奶奶的接受程度,在她在世期間,不能公布邊贏的身世。
所以邊贏沒和邊聞他們一起坐,而是和邊閱坐在一塊,旁人只當他是又和邊聞鬧了矛盾。
酒宴尚未開席,大家都在串場子聊天,他們這裏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一些親戚和邊家生意場上的那些叔伯:
“阿贏,怎麽坐在這裏啊?”
“你別跟你爸犟脾氣,對你沒什麽好處,到時候都便宜了後媽和便宜阿妹。”
“男孩子能屈能伸,該服軟的時候就和爸爸服個軟,親生父子能有什麽隔夜仇,他心裏肯定是向着你的,等到你後媽也生個孩子,你再想獻殷勤,可就難了!”
邊贏一味地笑,偶爾敷衍地點兩下頭,他許久未見邊聞,隔着幾桌人遙遙看過去,只能看到邊聞被遮擋了大半的側臉,邊聞的氣色還是不大好,瘦且憔悴,話也不愛說,旁人與他寒暄,基本都靠雲笑白幫忙應付。
雲邊則安安靜靜坐在旁邊,各個角度地玩自拍,有心靈感應似的,她擡眸,隔着人群跟他對視。
他亂糟糟的心像被一只溫柔的手安撫着,她出現在這裏,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帶給他力量。
邊閱慈愛地摟過他的肩膀,打斷他的思緒:“阿贏是孝順,怕我孤單特意坐過來陪陪我。”
“這麽孝順呀?”親戚感慨着抖抖煙灰,一根煙到了頭,他随手扔在地上踩滅,“大伯是要陪的,哥哥走了,阿贏以後等于是有兩個爸爸了。”
“是啊。”邊閱話裏有話,“阿贏以後就是我的兒子,我以後都要靠他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人間最痛的經歷,親戚只當邊閱是喪子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侄子身上,陪着安慰了好一會。
待身邊一清淨,邊贏甩甩肩膀,揮開了邊閱的手。
邊閱也自覺把手放下來,他知道邊贏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不過至少邊贏肯在旁人面前給他面子,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要是邊贏跟他玩父慈子孝這一套,他才是真的要懷疑一下這小子的動機了。
本想哄邊贏幾句,但想到兒子,邊閱心裏痛苦難忍,沒了虛與委蛇的力氣。
正和邊贏的意,他悄悄把方才那人扔掉的煙頭用腳踩住,還看上了桌上的煙灰缸,他記得清清楚楚,哪個煙頭是誰扔的。
親戚家小朋友走過,他随便逗了幾句,別看幾個孩子小,但起碼的審美系統非常正常,不一會就“哥哥”長“哥哥”短叫個不停,非要他陪着一起玩,邊贏順理成章跟到別桌,又神不知鬼不覺拿到幾個煙蒂。
雲邊同樣在留意周邊男人的生物樣本,她剛過來的時候,非常禮貌地跟着雲笑白和大家打招呼,并且裝作對邊家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這些人具體是什麽身份,想套出哪些是邊家的旁系。
雲邊努力記住,怕自己到時候弄混,借着自拍的名義拍了幾張照片。
不過有些人雲笑白也說不出來,就問邊聞,邊聞對雲邊一直比較耐心,願意一一說給她聽。
婚禮開始,全場燈光暗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婚禮儀式,雲邊偷偷從桌上煙灰缸裏拿了一個煙頭,用紙巾包起來。
他們桌上,除了邊聞還有兩個邊家的男人,但其中一個不抽煙,加上從別桌過來閑聊的人扔的煙頭,她一共幫邊贏拿到兩個生物樣本。
他們這桌,邊贏是肯定沒法過來串場子的,她得幫他全搞定,她思索着自己得用什麽辦法拔那個不抽煙的伯伯兩根頭發。
賺那麽多錢,怎麽連抽煙這點惡習都不沾染,真是愁人。
婚禮儀式以後正式用餐,飯到中途,突然有人過來告訴邊聞,說邊贏和邊家大伯母在廁所裏面發生了争執,打起來了。
邊聞忘記自己已經不是邊贏的爸爸,下意識就沖了過去。
一起沖去洗手間的還有邊閱。
邊家大伯母的憤怒,是【邊贏是邊閱的兒子】的必要條件之一,邊閱為了最大程度地演好戲,就連妻子也瞞着,沒有告知真相。
痛失愛子,還知道了丈夫的背叛,讓邊家大伯母這段日子痛不欲生,整日以淚洗面,自然也沒有心情來參加喜宴,但在親戚的朋友圈裏,她看到了現場的照片,邊閱就這麽親親熱熱地摟着邊贏的肩,那般融洽,好像他們天經地義就該是父子一樣。
她的兒子死了,邊贏取代了那個地位,擁有了她兒子本該擁有的地位、財富、還有父愛。
邊家大伯母的心理防線徹底失守,殺到婚禮現場,路過洗手間恰好碰上邊贏從裏面出來,這張有馮越五分神韻的臉讓她本來已經平息幾分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她沖上去就打了邊贏一個耳光:“賤種!”
邊贏及時阻攔,緩沖了大部分的力道,但還是被她的指甲撓到,她還想再打,邊贏控住她的雙手,她徒勞地掙紮着,口不擇言地罵道:“賤種,死的怎麽不是你,你和你媽一樣,下賤胚子,你們才該死……”
馮越就算有錯,也不是對不起大伯母,大伯母被欺騙很可憐,但那是邊閱造的孽,邊贏不允許母親背這個鍋,更不允許她被人侮辱,他将大伯母一甩,警告道:“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大伯母一個跌跌撞撞,被他甩到洗手臺那邊,腰磕在水池邊緣,發出一聲不小的動靜,她捂着腰彎下身去,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一幕被趕來的邊聞和邊閱撞個正着。
看到邊贏的瞬間,邊閱清醒過來,自己已經不是邊贏的父親,沒有必要、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再去關心什麽。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茫然無所适從,他眼睜睜地看着邊閱腳步都不停地沖上去,毫不猶豫地推了邊贏一把,吼了句“你他媽再敢動她一下試試”,然後扶住妻子噓寒問暖。
邊贏臉上有明顯的幾道血痕,但邊閱毫不猶豫選擇了妻子,完全沒有要關心邊贏的意思。
邊聞攥緊了拳頭,看到邊贏,他依舊感到滔天的屈辱和憤怒,理應來說,看到邊贏的遭遇,他應該暢快,但他只感到滅頂的難受,沒有半分出氣的快感。
邊聞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雲笑白不放心地看邊聞一眼,指使雲邊:“你去看着邊叔叔,我去看看哥哥。”
雲邊不放心,很想留下陪邊贏,但她不敢過多展示自己的關心,只得依言照辦。
她陪邊聞一起在座位上坐了會,等到雲笑白一個人回來。
雲邊實在沒法忍住關心邊贏的動态,悄悄問:“媽媽,哥哥呢?”
“我讓司機送他回爺爺奶奶家了。”雲笑白說。
雲邊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好一會,邊聞和邊家大伯母也從廁所回來,不知道邊閱是怎麽哄老婆的,邊家大伯母的表現勉強能算正常得體。
雲邊腦海裏一直在回放邊贏臉上的血痕,怒從心頭起。
她拿起杯子,走向服務員:“我要一杯熱水。”她補充,“開水。”
服務員說:“女士,您入座吧,我來給您倒。”
“不用。”雲邊笑笑,“我直接拿回去就行。”
“那您小心啊。”服務員依言照辦。
雲邊道了謝,端着一杯滾燙的水回座位。
消息傳得很快,不少人都知道邊贏和邊家大伯母在洗手間發生争執了,雲邊路過邊閱和大伯母身後,聽到邊閱在跟同桌人解釋事情原委:“阿峰沒了,我老婆看我對我侄兒那麽好,心裏就難受,她是替阿峰難過……”
大家紛紛附和:“難免的,想想這一切本來都該是阿峰的,當媽的心裏得有多痛。”
雲邊腳尖不小心在地毯上一絆,一杯熱水就沖邊閱夫婦倆潑了過去,杯子還好巧不巧砸到了邊閱的頭,“咚”地一聲,砸得他頭腦嗡嗡震。
邊閱和大伯母驚叫着站起來,場面一度混亂。
雲邊臉都吓白了,驚慌失措地不住道歉:“不好意思,大伯,大伯母,你們沒事吧?”
她的男朋友,誰準別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