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居然咬人

秦顧可以說是世界上最了解方琰的人。

方琰童年時喪母,親生父親方振山疑心病重,履行了監護權卻沒履行為人父親的義務,将方琰接回家,卻從沒給予過方琰關心與信任,繼母夏蓉不喜歡他,有個哥哥與他也沒有絲毫感情。

自小親情的缺失,長期寄人籬下的生活,私生子的身份,親生父親的不信任,繼母的冷眼等等,鑄就了方琰涼薄的性格。

他對親情沒有感覺,也不喜歡交朋友,除了演戲,他沒有任何喜歡的事物。他将他人生全部的熱情都奉獻給了演繹事業。

還記得那時春光明媚,方琰立在窗前望着外面悄然盛開的海棠。

“我喜歡演戲,喜歡各種各樣的角色,喜歡入戲的感覺。因為,只有在演戲的時候,我才覺得,人生是有意義的。”

他說着轉過頭來,唇角露出一抹很淺的笑。

那個笑讓秦顧心酸到心一陣陣抽疼,他将方琰的手指一根根拿開,将自己的手指放進去,然後十指相扣,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方琰,我會讓你知道,除了演戲,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有很多美麗的風景,也是有意義的。”

方琰笑容漸斂,靜靜的望着他,淡色的眼眸中承載着溫柔的波光,他說:“那我要你帶我去看。”

“好,我答應你。”他笑起來,拽着方琰的手将他攬入懷中,下巴枕在他腦袋上,小聲的說着,“方琰哥哥,我會帶你去看很多美麗的風景,帶你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帶你找到人生的更多意義。”

眼前的方琰哥哥眸中沒有溫柔的光,眼前的方琰哥哥非常讨厭他。

如果,這一世的方琰哥哥只想追逐事業,那麽他願意成全。

回過神的秦顧不再愣愣看着方琰,他移開目光,望着遠處漆黑的角落開口:“我确實是想客串《故城》中男一號的侍衛,但是我沒有想到卻因此對你造成了困擾,所以,我現在打消了這個念頭。”

“方影帝,我為我之前在劇組對你造成的困擾向你道歉。”

方琰看着秦顧,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了。

秦顧道歉的語氣很陳懇,神色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戲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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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更讓方琰震驚。

秦氏集團繼承人,秦家的太子爺,從來只有別人讨好他奉承他的時候,哪裏有他向別人道歉的時候?

如果是前世,他們是戀人的時候,那還能理解為秦顧擔心回家跪榴蓮。可是現在,他不過是一個娛樂圈打工的,秦大少爺向他道歉?真真是折煞他了。

方琰沒有表露出真實情緒,他淡淡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了,該道的歉也道了,那麽……”方琰動了動站得有些發麻的腳,說道,“秦少,再見。”

大概是知道對方不會再阻攔,方琰不再急着逃,停頓了一會兒,等腳不麻了,才邁開腳步。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讨……”

秦顧的聲音有些沙啞。

方琰手碰到門把手,後方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秦顧!”

方琰聽見自己驚慌失措的喊聲。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讨厭我?

這句話秦顧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

方琰快步走過去,秦顧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雙眸緊閉,唇色發白,臉上卻泛着一層不正常的紅暈。他一開始以為秦顧是酒喝多了上臉,他用手背探了探秦顧額頭,燙得吓人,才知道這人是發燒了。

這俞晨和寧白是怎麽回事?他們一晚上黏在一起,秦顧燒成這樣他們沒有發現?還有心情去樓下玩游戲?

但是現在也不是埋怨別人的時候,方琰将秦顧手臂拿起來搭在自己肩上,然後将自己手臂伸過去扶着秦顧腋下,将秦顧從地上扶起來,再扶到沙發後方的大床上。

幫秦顧脫了外套和鞋子,蓋好被子,方琰目光掃視一圈,走到書桌前撥通酒店前臺電話。

“有人發燒了,我需要醫生。”

月華酒店裏有值班醫生,挂了電話不到五分鐘,穿白大褂的醫生就提着醫藥箱趕了過來。

醫生給秦顧量着體溫,方琰起身到沙發邊收拾滿地的酒瓶和一茶幾的狼藉。

“燒這麽高還喝酒?要是再喝一會兒,我看不用輸液了,直接送急診吧。”醫生看了眼溫度計,嘆口氣,搖着頭說着,“年輕人啊,少喝點酒,不要仗着年輕就不拿自己健康當回事,身體就是本錢。”

方琰點點頭說:“醫生說的是,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醫生給秦顧輸上液,交代了一些近日的忌口事項就離開了。

方琰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秦顧睡得很沉,他重新戴上面具下樓到宴會廳。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舞臺上主持人已經不在了,賓客也已經散去大半,留下的人大多都喝醉了,面具也沒戴了,拽着旁邊的同伴說着醉話。

方琰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俞晨和寧白,他找了侍者詢問,才知道俞晨跟幾位妹子喝酒,被妹子們聯合灌醉了,寧白送着他回去了。

他本來想找到俞晨和寧白他們,或者其中一個也行,把秦顧交給他們完事。沒想到俞晨這麽不靠譜,堂堂俞家少爺,被妹子灌醉?他也是無語。

俞晨不靠譜就算了,連寧白也跟着離開了。

現在樓上總統套房裏那人還發着燒,手上還輸着針水,總不能放着他不管?

沒有辦法,方琰只能折回來。

他剛才下去之前找來酒店清潔,将秦顧三人造的空酒瓶就清走了,現在房間內酒味淡了很多。

方琰打開冰箱,從裏面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沙發上小口的喝着。

已經淩晨1點。

作為演員,熬夜拍戲是常态,有時候時間緊迫,白天拍了一整天晚上還得繼續拍,連續好幾天沒有時間睡覺。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現在倒也不覺得困。

方琰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財經新聞,身後的床上突然發出一陣不算大的聲響。

“水……”

床上的那人還在昏迷中,眼睛閉得很緊,發幹的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了什麽。

方琰放下手機走到床邊,附耳過去,他這下聽清楚了,秦顧是口渴了要喝水。

他找出一個一次性水杯,到飲水機裏接了點溫水喂給秦顧。

秦顧口中嘟囔着要水,嘴巴微微張開着,倒是不難喂水。只是方琰才喂他喝了一小口,就被吐了出來。

“苦……不要……”昏迷的人眉頭緊蹙,一臉不滿。

苦?

方琰自己喝了一口,這就是普通礦泉水,怎麽會苦?

是了,輸液的人口中發苦是正常的。

秦顧愛吃糖,可以接受所有甜味的東西,但是苦味的東西,他一點都不沾,包括藥,哪怕病得再嚴重,哪怕自己再軟硬兼施威逼利誘,秦顧也絕對不吃。

這人嘴太挑了,沒有辦法,方琰給前臺要了一杯熱牛奶。

方琰将燙口的牛奶吹涼一些,舀了一勺喂到秦顧嘴邊。

大概是剛剛被苦到了,這下給秦顧喂牛奶他牙關閉得死緊,怎麽都不肯張口。

方琰不喂他了,拿過手機繼續看着新聞,看了一會兒手機,聽到秦顧又在那嘟囔着:“渴……”

等方琰再次喂給他牛奶的時候,他又緊緊閉着嘴。

……

方琰一手端着牛奶杯,一手拿着勺子,眼睛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動作停在半空。

大概思考了十秒鐘,方琰将勺子随手丢一邊的櫃子上,低頭含了一口牛奶,捏着秦顧的下颌就俯身覆上去。

第一口的時候秦顧還是不願意松開牙關,為此方琰着實費了好大一番勁。

喝了第一口,嘗到是甜的,後面第二口,第三口,喂得就比較順利。

喂到第五口的時候,方琰唇上突然一痛。

他迅速撤離,起身坐直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确定這人還在昏迷中,他才松了口氣。

唇上傳來一陣陣刺痛,他用手指随意抹了一下,一看居然流血了。

秦顧是狗麽?昏迷着還咬人?

方琰扯了兩張紙巾按在傷口上止血,剩下的半杯牛奶被他重重放床頭櫃上。

床上的人自然沒有被吵醒,不僅如此,大概是因為如願以償喝到甜甜的東西,此刻口不渴了,唇也不幹澀了,睡得十分香甜。

方琰破了的唇血止住了,但還是有一點刺痛。他到浴室鏡子前看了看,傷口不大,但是有些深,一兩天裏是好不了的。

他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被秦顧看到。

方琰拿了秦顧的手機,撥通俞晨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寧白,說俞晨喝醉睡下了。他簡單說了一下秦顧生病的事情,又提了一下自己明天有很重要的事。

寧白說:“我給俞晨喝了醒酒茶,他估摸着快醒了。這樣吧方影帝,能不能麻煩你再照看一下秦顧,我這邊等俞晨醒了,我就和他一起趕過來換你,你看可以嗎?”

“嗯,盡量在天亮以前吧。”方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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