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吃了會死,他也會有強烈的抵觸情緒,他并不想死,至少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打算放棄生存權力的人,可那顆藥,是甜的,魔性的甜。
他并不清楚雲一鶴看着他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想法,在大着膽子誘惑他,蠱惑他,毒殺他的男人心裏,他并非毒藥,而是嗎啡,紮上一針,就能飄飄欲仙,太久不紮,藥效過了,就會開始疼,明知上了瘾就會陷入惡性循環,他仍舊一次次将手伸向針筒。
當然,并不只是象征意義上的“針筒”。
“峻哥……”聲音開始發飄,雲一鶴似乎已經不再在乎他是不是會喝下那杯酒,整個人一點點貼到對方身上,如同一對情侶那般耳鬓厮磨着,灼熱的掌心游走在結實的胸口,他像是終究忍耐不住了一樣,拿開韓峻熹手裏的杯子,并最終用卑微卻近乎完美的姿态,輕輕跪在對方兩腿之間。
他告訴他,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需要想,閉上眼,別看我,就好了。然後,修長的指頭就貼上了冷冰冰的腰帶扣。
韓峻熹照做了,他閉上眼了,就算他做不到什麽也不去想。
他在褲子拉鏈被拉開時發出一聲顫抖的嘆息,他眯着眼看向伏在他腿間的男人,手想要湊過去摸摸那柔軟的發梢,卻最終腕子發沉,擡,也沒能擡起來……
*** *** *** *** ***
男人這種生物,有多麽容易被影響,男人自己,是意識不到的。
應該是更強勢,更主動,更有獨立思維能力的雄性,在很多事情上,卻更容易成為接受影響的那一方。
這個觀點,是祁林曾經跟韓峻熹說過的,而直到聽到這種觀點,他都還不知自己是否應該恍然。
他是真的,真的受了雲一鶴的影響,不管從靈魂上,還是肉體上。是雲一鶴拉着他,進了新世界的大門,是雲一鶴告訴他,不用擔心不用怕,享樂就好,享樂是不需要負擔的,因為如果哪天你要離開,門始終不會發現被鎖上。
就是這樣狐媚般的、耳語般的、咒術般的言辭,讓韓峻熹主動給自己洗了腦。
他和雲一鶴,開始了一段不需要負責任的關系,這段關系帶來的後期影響有多麽巨大,他自己當時完全沒有半點預料,他就只是個學抽煙的孩子,人生中第一次吞雲吐霧時,腦子裏是麻痹的快樂,喉嚨裏是甜美的苦澀,而心裏,根本連成瘾之後帶來的絲毫惡果也沒有想過。
也許,他們之間的事情和韓峻熹後來的變化不能算惡果,但那男人自己在陷入深度迷失時,至少認定了瘾的存在,和當初不負責任的報應。
只是,事情剛開始,說什麽還都為時過早,旁觀者清,可是旁觀者無法阻撓,當局者迷,所以當局者什麽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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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調暗了燈光的,低調而奢華的辦公室裏,回蕩着低沉的喘息,當天生有着一副銷魂身體的男人,一點點降下腰身,當遮擋着韓峻熹眼睛的指頭開始控制不住在他臉頰摩挲,并最終顫抖着摟住他的脖頸,那內部的柔軟與火熱,還是摧毀了一個認定了自己只會喜歡女人的身體的男人,發出一聲難耐的嘆息。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根源了,他覺得快樂,他偷食了那顆禁果,而雲一鶴,是那條蛇。
“峻哥……”灼熱的聲音在耳根缭繞,就算明确說了不要對方看他,熱情燒到一定程度,有些東西終究忍耐不住。他含住那男人的耳垂輕輕啃咬,悲哀中猜想着有沒有哪個女人會這樣做來讓他更亢奮,指頭滑進對方的衣襟去碰觸結實的胸膛時,又在擔憂自己并不柔軟滑膩的手會不會讓埋在身體裏的堅挺軟掉。
他就是帶着這樣的矛盾情緒和這個男人做愛,也不管做的是不是愛。
而這樣的矛盾,從第一次酒後亂性起,就不曾消退過。
韓峻熹沒有射在他身體裏,自從那次提供了最後的offer,雲一鶴就一直随身帶着套子和潤滑劑。說起來他覺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錢包夾層裏,總是放着一個套子和一個單次量的潤滑啫喱,對于整件事近乎于病态的期待和近乎于瘋狂的自嘲。就是那兩個迷你包,就是他堂堂雲老板見不得人的秘密,藏在最晦暗的角落裏,躲在他光鮮亮麗外在的背後。
雲一鶴也曾經安慰過自己不要想太多,他甚至想過,自己需要降低期待值,只有無所期待,才能不至于落空,或者最起碼落空了也不會難過。可是他真的對韓峻熹有所圖,靈與肉的雙重企圖,絞纏着不切實際的希望,織成一張網,擰成捆住他自身的繩索。
那天,在辦公室裏,是之後一切的開端,是所有不安的引子,就算兩個人都曾在喘息平定之後,試圖表現得無謂而淡然。
事後,幫韓峻熹擦掉不小心噴濺到他衣襟上的粘稠的,是雲一鶴,而去浴室拿了熱毛巾來,給對方擦臉的,是韓峻熹。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只是默默做了,似乎是應該做的事情。
然後,當一個丢掉了套子,一個穿好了衣裳,一個弄整齊沙發毯,一個重新打理了頭發,一個開了窗,一個補了香水……
冷清的空氣撞進室內,随着對流走了一圈之後,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就如同不明所以的人所以為的。
十一月的北京,入夜之後,冷得可以。
窗外是一片殘紅斷綠燈火闌珊,紅街開始了又一輪新的熱鬧,工體就在幹枯的樹杈掩映之外,汽車喇叭聲,人群喧鬧聲,交織着正在高峰期的餐廳裏彌散出來的食物的味道,一點點滲進室內,韓峻熹撐着窗框往下看,往外看,往遠處看。
視線是毫無意義的,他在躲避,在裝作若無其事,可他并不是個好演員,更擅長演戲的,不是他這一方。
“今天太古裏有個露天的車展。”雲一鶴并不喜歡外頭的喧鬧,卻也沒阻攔敞開的窗,他整理好襯衫的袖口,又抓起丢在沙發背上的西裝穿上。
“嗯。”點了個頭,從褲子口袋裏摸出煙來,抽出一支叼在嘴裏,又用印着某家飯館logo的一次性打火機點燃,韓峻熹深深吸了一口,探頭往工體北路方向看。
太古裏的燈,早就亮了,似乎有電聲樂傳過來,還有直插夜空的鐳射光。
“什麽車展?”側身坐在窗臺上,他問。
“法拉利。”摘掉袖口上細小的一根線頭,雲一鶴走到迷你吧臺前,從冰箱裏拿了兩罐蘇打水,其中一罐遞給對方,自己打開另一罐,連着喝了幾口。
“你喜歡?”叼着煙,皺着眉,微微笑着,伸手去摳拉環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有多大的誘惑力,更不知道雲一鶴連他那粗糙低沉的嗓音也算在其中,拼了命去記住整個場景,他就只是問了一句而已,都沒有期待對方回答。
“談不上喜歡,我是保時捷的粉,你懂。”低聲笑笑,雲一鶴錯開視線,單手插在筆挺的西褲口袋裏,“我父親喜歡法拉利。”
“那他開的是嗎?”
“不是,他連有都沒有。”
“怎麽不買一輛,真要是喜歡,應該能買不止一輛吧,我聽林子說,你們家老爺子可是大——財主。”
那多少輕松起來一點的語調讓雲一鶴高興又無奈,挑着嘴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一聳肩。
“我父親比較精打細算舍不得花錢,他是很會掙,可總覺得買車是種浪費,到現在他只有一輛奧迪而已。”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當然了,是改裝過的奧迪,重型的,加了防彈板,不過還是奧迪而已。再說,他也不喜歡太打眼,低調些安全。”
“安全不安全的,雲總,你把防彈板這事兒都跟我說了,安全嗎?”韓峻熹笑起來,沒等雲一鶴回答,就自顧自仰脖喝着那罐蘇打水,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讓人想生出吸血鬼的尖牙一口咬上去。
“跟你說,沒什麽不安全的。”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又像個朋友那樣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胳膊,雲一鶴把易拉罐放在了桌上,“餓了吧,要不要去吃個飯?”
“……也行。”想了想這畢竟是個沒什麽殺傷力的建議,再說自己又确實是餓了,韓峻熹應下來,喝掉了最後幾口蘇打水,把煙頭丢進去,又把易拉罐捏扁。
當天的晚飯,他們是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吃的,因為雲一鶴認識那家主廚,因為他很是懂行地告訴韓峻熹那家店作為家庭餐館,遠比什麽大牌連鎖店要性價比高得多,位置有點隐蔽,不過走過去也沒多遠。
說了句“那就走起呗~”,那男人擡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