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欣喜
驚訝、懷疑、欣喜……
程知不知道怎麽分辨自己當下的心情，系統的聲音已經不見了，眼前懸浮的藍色面板發出的光芒也瞧瞧的淡褪，面板上的數據開始逐漸模糊，最後消失在她眼前。
仿佛有一部分即将和她身體融為一起的東西被驟然的抽開，伴随着久違的輕松感，排山倒海的向她沖來。
居然……完成了約定協議……
程知壓抑着自己的驚訝，她本來以為她永遠都聽不到那個解除綁定的聲音了，沒想到在她從沒想過的時刻，在她之前從沒想過會那麽喜歡過的一個人嘴裏，聽到了那句觸發條件的話。
作為願靈的時候，她其實算是游離在這些世界的一個魂魄，系統給了她載體，但卻沒辦法改變她在自己的空間裏已經死亡了的這個事實。
她死在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現在去想，已經想不起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了，只記得那天天氣不錯，溪邊的樹木很高大，落下的陰影和溪風讓人覺得很舒服，還有蟬鳴，萦繞在耳邊，和溪水潺潺混在一起，還有幾個朋友的打鬧聲。
那天應該算是野外燒烤。
她和另一個女孩子去洗青菜，對方的帽子掉了，眼看就要被水流帶走，她幫對方去撿，溪底坑坑窪窪的，深淺不一，她踩到的地方正好很深，在溪的中央，拿到帽子的那一刻腳底的石頭太滑，便倒了下去。
再往後十米落差很大。
猝不及防的被沖下去，頭砸在了石頭上，水底的世界靜谧無聲，但她又能聽到上面傳來的同伴的喊聲，耳邊汩汩的水流聲，睜開眼都覺得勉強，體力在流失，上面的陽光忽明忽暗，讓她陡然間覺得疲憊無比，合上眼的那一刻，不知哪裏傳來的聲音，在問她——
【你有願望嗎？】
一個機械的電子音。
“沒有。”
她真的沒有願望了，她已經把這輩子所有的願望在十二歲那年都許完了，希望奶奶能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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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能實現，但也用完了吧。
況且現在父母從來不吝啬給她買東西，她覺得自己什麽也不缺。
【恭喜你觸發願靈系統，如果成為願靈，則有機會獲得存活權利，不願意，将回歸原定軌跡。】
是不同意就撕票的意思嗎？
那就同意好了，她想，家裏的黃大仙還在等她呢，她得活着回去。
“願意。”
然後眼前的世界悄然倒轉，她去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聆聽着不同女孩子的願望，但最初想的活着回去抱一抱家裏黃貓的想法已經實現不了了。
游走在不同的世界，她漸漸的知道最初系統所說的[有機會獲得存活權利]是要觸發的，必須要一個人真心的希望她留下來，才可以讓她以一個真正的身份活在那個世界裏。
她從來就沒有抱過希望。
因為太渺茫了，況且真的挽留一個人，是要以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呢？
朋友？
朋友還會自己的愛人。
戀人？
那更難了，她所接觸的任務對象裏基本都執着于自己的願望，根本不會分其他的心思在別人身上。
能被願靈系統選中的人，大多數都是堅持一個願望好多年，可以被稱之為執念的願望。
這些願望不談偉大與否，恰恰都是一些看似微小的渴望，随着日積月累而成長，紮根在心底，時時刻刻都試圖破土而出。
那任務對象以外的人呢？
她根本沒有機會去了解，每個世界都是圍繞着任務對象而發展的，她能接觸的，也只是任務對象的圈子，況且每個任務還有限定時間，匆忙而短暫，還要擔心自己因為太遲會被抹殺。
但她終于遇到了，在無數次的任務之後，她遇到了一個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
湯于薇看着程知顫抖的身體，擔心的問：“程知？你怎麽了？”
程知沒有反應，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放在膝蓋上，抓的很緊，寬松的褲子因為這樣的動作留下了好幾道痕跡。
是自己說錯話了？
“程知，我沒有勉強……”
下一刻，她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程知的心跳的很快，湯于薇覺得自己像是趴在鼓邊，鼓點細細密密的，又像是敲在她的心底。
有人側過頭靠在她耳邊，松軟的頭發擦過她的脖子，泛着微微的癢。
“謝謝。”
她聽見程知這麽說，話語中帶着哽咽，像是要哭。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湯于薇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抱住了程知的腰。
樹林裏能聽到空曠的鳥鳴，還有林子外教學樓讀書的聲音。
程知抱了她好久才放開手，湯于薇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知的臉，對方那雙常常含笑的眼眶泛紅，整個人似乎還處在一個很激動的狀态。
“剛才我說我可能會有以後，”程知往後靠了靠，後背抵在樹幹上，“但現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了，會有以後的。”
湯于薇的手被程知拉着，她能感覺到程知的用力。
“你不走啦？”
“走不了了，這輩子都要綁在你身邊了。”
“哇……”
這輩子……湯于薇聽的耳朵泛紅，她從來沒聽過程知這麽篤定的說過這種話，難得的承諾，讓她一聽到就渾身發軟。
“我其實不能算這裏的人，”程知想了想，不知道要怎麽把自己的事告訴湯于薇，“怎麽說呢……”
“我也……死過一次？”
“嗯？嗯嗯嗯？？？”
鼻音好可愛啊，程知在心裏想，忍不住捏了捏對方的臉，可惜小姑娘瘦了太多，沒以前肉了。
“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我信。”
湯于薇想起自己那天在水庫邊跟程知坦白的開頭語。
她認真的看着程知，希望對方能看出自己特別真誠。
可惜程知沒看，低着頭玩着她的手。
“我就是做任務，幫人實現願望，這裏來那裏去的。”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程知有些忐忑。
“那你也是來幫我實現願望的嗎？”
湯于薇想了想，其實跟自己的猜測也沒什麽區別，程知從一開始的蓄意接近，到認識她之後自己的改變，似乎都是朝自己少女時代的願望靠攏的。
“對啊。”
“呀，那程知是為了我才來這個世界的，真好。”
湯于薇笑了笑，自顧自的還挺滿足。
“算是吧，但我現在也走不了了。”
“為什麽。”
“因為你剛剛說讓我留下來啊？”
“啊？這麽說你就再也不用走了，那我早知道多說幾句了。”
“你是第一次說啊。”
“不是，我在心裏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幾乎每天都要說一次。”
“那你為什麽不說。”
“怕你讨厭我，覺得我煩覺得我奇怪。”
“不會的。”
“那如果是別人對你說的呢？你也會留下嗎？”
“是要真心吧，這個東西很難說清的，反正是你說的。”
“噫……有點無賴的規定。”
“等等，要是在其他世界有人這麽對你說，那你就留在那個世界了？”
“如果是真心的話。”
“啊啊啊啊啊！”湯于薇煩躁的吼了出來，幾秒後又嘿嘿的笑了，“那就說明我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有且只有一個。”
程知接的很快，“而且，你怎麽接受的這麽快？我會覺得我是騙你的嗎？”
“因為我當初和你時候的時候你也接受的很快啊。”
“诶，有嗎？”
“湯于薇。”
程知喊她。
“幹嘛啦這麽正經的叫我名字，我有種被點名的感覺。”
“我喜歡你。”
和自己靠在一棵樹幹上的女孩子目光專注而灼熱，雙手握着自己的手，卻說着超級犯規的話。
湯于薇覺得自己有點氣喘不上來。
可她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回應的話來。
還咳了老半天。
程知自己也笑了，她的手拍了拍湯于薇的腿，低聲說：“有人來了，我們先起來。”
湯于薇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是有人影，程知拉着她的手，腳步輕輕的往另一邊走，躲在了石亭後面。
來的是兩個老師，是散步。
湯于薇坐在地上，後面是冰涼的石亭壁，程知坐在她旁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兩個老師坐在亭子裏聊天，時不時笑幾聲。
湯于薇緊張的不得了，她那骨子裏怕老師的毛病又犯了，擰着眉頭，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程知被逗的不行，覺得湯于薇有時候真的不像活了二十五六的人，慫的太不像話了，估計上班也是怕領導怕的要死成日裏當鴕鳥的。
還非得裝出一副脊背挺直目光清明的樣子。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手卻壞心眼的伸了過去。
湯于薇今天穿的是一件薄薄的外套，裏面的羊絨拼接色的毛衣有些短，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點腰腹來。
程知理所當然的從因為姿勢而露出的那截白嫩的細腰摸了上去。
入手的肌膚滑膩膩的，湯于薇閉着眼，臉卻漲的通紅，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程知側過身吻在那片有些幹澀的嘴唇上，不讓湯于薇發出聲音，手上的動作卻有些粗暴，她心裏的感情翻騰着，其實光一句謝謝根本表達不了。
她太喜歡身下的這個人了。
喜歡她看自己的眼神，喜歡她說話的樣子，喜歡她遇到難題會擰着的眉頭……
但她最喜歡湯于薇的嗚咽，那種因為激動卻要壓抑的嗚咽，雪白的肌膚會泛起可愛的紅色來，晶瑩的汗珠落下來，讓人不忍擦拭，只想吞進腹中。
亭子裏的老師坐了沒多久就走了。
在湯于薇覺得自己要昏厥的時候，程知終于放開了手。
“程知你……”
還要不要點臉了？
後半句還沒說完，程知就已經啃在了她的鎖骨上，動作更粗暴了，湯于薇覺得羞恥的不得了，卻又抑制不住的想去回應她。
程知的嘴唇因為水色而泛着光芒，她用手刮了刮湯于薇的眼淚，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笑着對湯于薇說：“感受到我的愛了嗎？”
這人簡直是變态啊！
湯于薇想拉一拉自己的衣服，卻被程知拍開了手，“自習課都要結束了啊！”
“還有時間啊，乖。”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過了就完結了）舒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