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望無垠的雪地裏,周圍都是白茫茫的,就連禿了的樹枝上也積滿了白雪,還有找不到糧食的烏鴉站在冰淩寸許的樹枝上,拉長了聲音在叫,“嘎——嘎——”的破碎凄惶聲音裹挾着風雪,卻影響不到雪地裏靜默站着的人。
千墨旸左手呈勾狀,右手掌心向上,湛藍色的火焰便如夏日盛開的蓮花一般,盛開在她的掌心,浮在半空中,跳動着,嘶吼着。
【殿下您現在展現的能力呢,在這個世界裏就是靈力,而您的角色千墨旸所屬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擁有着這樣的靈力,當然他們都沒有殿下您強就是啦……咳咳,言歸正傳,殿下您的家族因為有這樣的能力,所以當然不會像尋常人那樣有普通的生活啦,沒錯,殿下您在這個世界裏的身份就是一名除靈師!】
“除靈?與鬼界有何不同?”
【呃……這個問題麽,咳咳,反正殿下您在這個世界裏就是要努力做好千墨旸,在這個世界裏的能力滅掉惡靈,收集眼淚,完成任務!】
……面對突然消失的游戲屏幕,曦和有一種沖回太陽神殿燒一燒那個愚蠢的小神的沖動。
不過還好那也只是一種沖動而已。
她能感受到凝聚在掌心的湛藍火焰的溫暖,雖然不及她的綿陽之力,卻也是純正的靈力。
可不夠,還遠遠不夠,千墨旸想要變得更強,想要更加強大。
被水草纏住了脖子一般,心裏突然感受到一股無力的窒息感。
千墨旸收掌為拳,那湛藍的火焰便盡數沒入她的掌心,再猛然一抛,“嘎——”的一聲,停栖在枯枝上的烏鴉已然從枝頭墜落,皮毛盡數烤焦不說,它站着的那樹木,也連根燃起了藍色的火焰。
“哇,千墨哥哥好厲害!”
不遠處,将千墨旸靈力的破壞力看在眼裏,也是被倉予朔兮救下來喚作招奇的一只化形不久的貓妖興奮地拉住一邊觀看的蒼予朔兮,笑道,“朔兮姐姐,你看千墨哥哥是不是很厲害,我從來沒見過比千墨哥哥還要厲害的人了!”
“哼,你才見過幾個人啊,怎麽知道他是最厲害的。”知道蒼予朔兮一向最厭別人與她提及千墨旸高深的靈力,站在一邊的小蝴蝶不屑的打岔道,“再說了,又不是你那麽厲害,你高興什麽?”
“我……我就是高興,千墨哥哥也就是厲害!”招奇化形時間短,也不通人情世故,看見平時喜歡和千墨旸作對的小蝴蝶這樣說,認定了她是嫉妒千墨旸的靈力,于是譏諷她道,“千墨哥哥這麽厲害還勤練靈力,靈力越來越高,可不像是有些妖怪,明明沒什麽能力,還偷懶不修煉。”說完,她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做個鬼臉給氣炸了的小蝴蝶看,氣得小蝴蝶追着她到處跑。
“你!你別跑,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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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跑我就跑,哈哈哈!”
兩個小家夥你追我趕的在雪地裏打鬧起來,蒼予朔兮卻因為方才招奇無意中說的話,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天縱奇才的光華公子千墨旸,為什麽還要如此勤奮的苦修靈力?
“外面這麽冷,怎麽出來了。”被兩個小丫頭的笑鬧聲打擾到,千墨旸索性不再修煉,看看蒼予朔兮就在離她不遠處直挺挺的站着,她笑着也快步走了過去,拉住她的手關心的問。
蒼予朔兮什麽也沒說,只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看一看雪地裏,招奇已經被小蝴蝶抓到,正在被小蝴蝶往脖子裏灌雪呢。
“我們回去吧。”千墨旸也不以為意,笑着重新拉住她,目光灼灼,“我的靈力,又提高了一層,這一次,最少可以維持一個月。”
清楚的察覺到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她變得僵直的身子,千墨旸笑了笑,拉她入懷裏,眼睛盯着越來越厚的雪地,磨蹭着她的耳垂,呼出的氣息全部噴灑在她的脖頸處,“所以,我還能再擁有你一個月哦,我的式神大人……”
滾燙的親吻又沿着她敏感白皙的耳垂緣附而上,千墨旸随手畫了個結界将她們包起來,眼睛裏藏了光一樣閃爍發亮。
蒼予朔兮比敷粉還要白上幾分的臉霎時間更是失了血色,整個人如單薄的紙片一般,風一吹就能擊垮她。
熱情的火焰在雪地裏卻絲毫沒有影響它的溫度,伴着肆意的喘息,燃燒着它的溫度,天空從淺藍變為淺灰,再變為深灰,再轉換為全然的墨黑色,雪花還在狂歡一般地跳着舞,揮揮灑灑地降落在銀白色的大地上,恍惚之中,蒼予朔兮以為自己重新回到了她少年之時,在冬日的祭典裏,與她的兄長一起吹着笙作舞。
光華公子為什麽要如此勤奮?因為她是她們家族的式神啊。
終于等夠了三日,一大早,千墨旸還未起身,便聽見侍人隔着紙門輕聲禀報道,“先生,豐明家的長公子帶着王的手谕來迎您過去京都為蕭姬治病。”
“我知道了,你回說我還未起身,讓他們先坐坐吧。”
“是。”
聽得聲音遠去,千墨旸才滿意的翻了個身,将身旁的人摟在懷裏,撫摸着她光/滑的肌膚,異常心滿意足,蒼予朔兮則呆呆的看着格子窗外明亮的天空,不發一言。
天又亮了,她又茍且了一日。
“遲到了三天才來,真是……”挑起她一縷發絲放在鼻端,千墨旸半閉着眼睛,笑了笑,“不過沒事,總歸是來了的。朔兮,我們馬上就過去京都了,我聽說那邊物産多,街町也熱鬧,等有空了,我帶你過去走走,好不好?”
蒼予朔兮不答,千墨旸也不在意,眸色加深,将她往懷裏帶了帶,呼吸又急促起來。
在豐明川等得不耐煩的前一刻,千墨旸才淺笑着束了發随便披了件衣服,衣帶也沒完全系上,就從側門慢騰騰的進了主屋,一進去就嗅到一股凜冽的殺氣,看時卻是穿着将軍铠甲的豐明川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先生真是難請啊,足足讓本将軍在這裏等了三個時辰!”
千墨旸懶懶地睨了他一眼,但笑不語,只是随便在下首找個椅子坐了,之後便一直把玩着腰間的飾玉,再不看他們一眼。
千墨旸這副神色落在豐明川眼裏,便是瞧不起他一樣的傲慢,當下氣得白了臉,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沖上去擱在千墨旸脖子上,看她終于肯擡起頭來看自己時,才惡狠狠地壓低聲音不屑道,“世人都傳你會妖術,在本将軍看來那不過是裝神弄鬼的把戲罷了!你只不過是長了一副女人一樣的容貌,憑什麽敢跟本将軍分庭抗禮?本将軍今天就來看看,到底是你所謂的妖術厲害,還是本将軍的長刀更快!”
長刀鋒利削鐵如泥,只是擱在皮膚上就滲出了血絲,千墨旸不動,也不言語,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不屑一顧,氣得豐明川手一緊,刀舉起來便如千斤重一樣的棒槌一般落下去——
“公子!”一邊坐觀其變的方巾男子看清情狀,驚得心驚肉跳驀然站起來大聲喊着,希望他能收回長刀,只是箭在弦上,怎麽可能在瞬間收回來,眼睜睜看着那刀慢慢往下落,軟了手腳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那刀離千墨旸的脖子越來越近,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得“當啷”一聲,豐明川手裏的刀便被打飛出去,手被震得發麻,人也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力道踉跄了幾步,一時回不了神。
千墨旸還是坐在椅子上不動分毫,只是原本冷漠的神色如今化了的冬雪一般暖意融融,她微笑着看着自屏風後走出的人。被這情勢逆轉弄得反應不過來的方巾男子也往屏風後看過去,看見他們的視線偏轉,驚呆了的豐明川順着他們的視線也望過去,瞬間四周靜止了一樣,他只能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雪膚花貌,素紗白衣,驚為天人。
倉予朔兮用手裏的玉镯打飛豐明川的長刀,從屏風裏走了出來,到千墨旸身前站定,淡淡點了個頭,便要站到她身後去。這陰陽舍本就簡單,屋子不過三間,不算最近方才化形的招奇,也只有三個人在主屋裏頭住着,所以椅子也按人頭數只打了三把,倉予朔兮身份特殊,按照習俗,也是不可與主人和賓客平起平坐的。
在她轉身之時,千墨旸卻一把拉過她,趁她因為驚訝沒有反抗時,死死地箍在自己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倉予朔兮起先還略掙紮,被她越困越緊之後卻只得由了她,安靜地在她腿上坐着,瓷娃娃一樣。
“方才與将軍不過是還施彼身罷了,将軍既然誤了時日,便該想到會本公子此舉何意。”吸着倉予朔兮身上的冷香,千墨旸俊美邪肆的臉上挂滿了笑,眼睛裏也泛着冷光,看着眼睛像長了釘子一般釘在蒼予朔兮身上的豐明川,一字一句道,“本公子不稀罕與人搶奪東西,但若是有人想要與本公子搶奪什麽……”眼裏殺意畢現,千墨旸揚起一抹笑容,手爪一張,只聽見那一直笑着搖絹扇的方巾男子突地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瞬,千墨旸手裏已經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那麽他的下場,就會像這個給将軍亂出主意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