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方巾男子死狀可怖,面目猙獰,手腳更是張牙舞爪地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掙紮一樣,他血淋淋的心髒被千墨旸抓握在手心裏,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動,就像是活得一般,可是他心口處衣服平整,沒有絲毫被撕開的痕跡。
也就是說,他的心髒,是被千墨旸憑空抓在手心裏的。
饒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豐明川,在發生這樣的事故下,受得驚駭也是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千墨旸,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質問道,“你……你到底使了什麽妖法?!”
“本公子念在将軍不是主謀的份上,先饒過将軍這一次。”沒看見他的神情一般,千墨旸愛戀地将美貌的臉埋在倉予朔兮的後頸,感受到她的僵硬,像個淘氣孩子似的用舌尖在她耳垂輕輕舔舐,在她做出抗議一般的掙紮時,霸道地緊緊抱住她不讓她亂動,懲罰一樣的陸續将親吻又覆上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只是吻着吻着她眼睛裏神采漸漸又模糊起來,倉予朔兮感覺,她噴在自己耳邊的鼻息也重了許多。
“本公子這次只不過是給将軍一個警告而已,将軍若是不追究今天的事,并幫千墨旸向王解釋延緩時日之事,那麽大家還是向以往那般,彼此進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但若是将軍執意要與千墨旸過不去的話……”說着威脅的話,千墨旸神色迷離,她控制不住地将親吻加重加深,原本在她腰間抱摟着她的雙手也神不知鬼不覺地沿着她衣襟下擺游魚一般轉了進去,輕輕撫着她嫩滑的皮膚,一下,又一下。
倉予朔兮不适地抵禦着她的行為,神色越發僵硬。
豐明川卻在低頭思考着千墨旸的話,默默權衡利弊。
太王時候傳下來的三大家族,如今只剩下了他們家與千墨家,他們家族的人出将入相做王妃看似占盡了優勢,可王心思善妒多疑,俗話說寵盛而衰,難免王會懷疑他們家族有不臣之心,為了平衡兩大家族權勢,利用千墨旸打壓他們家族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與千墨旸得到王寵信相比,他們若是此時結仇,到時候被王再一挑撥,拼得魚死網破的話,可能雙方都占不到便宜,倒不如雙方如今維持個表面和平做給王看看,以免王疑心。而千墨旸明顯也是明白這一點,這才看似給自己難堪,實際是變相的與她講和。
冷靜下來想想,豐明川對自己一時鬼迷心竅輕信方巾男子的話後悔不疊,心裏也想講和,然而千墨旸好面子,他也是名門望族以後要繼承家主之位的嫡長子,又怎麽不好面子?讓他拉下臉來給自負驕傲的千墨旸道歉,那真是比登天還要難的一件事了,尤其他還是個武人,最重的,便是名譽。
而今日之事,雖然那方巾男子是死有餘辜,可他畢竟在自家領地裏當了一段時間的師典,外人眼裏,自己更是尊他為師,如今他莫名身死,自己卻與千墨旸講和的話,流傳出去難免會惹人诟病,影響家族名譽。但若是他不與千墨旸講和,家族又會受威脅……豐明川思慮了會兒,便覺得千墨旸這厮着實狡猾難對付。
看他還是皺眉苦思,千墨旸卻是眉間藏着笑,眼裏心裏冷然的都是刀子,美貌的臉上全是不耐,懶得聽他的回答,伸手往空中虛虛一抓,白金點漆紋花的鈴铛便陡然出現在她的手心裏,她收回放在懷裏美人肌膚上的手,拿着那鈴铛随手搖了搖,喚來仆僮笑着送客道,“本公子用過晚膳自然會跟随将軍去往京都,現在,還請将軍恕千墨旸不奉陪了。”
在屋子外面灑掃的仆侍聽見千墨旸搖鈴喚人,馬上魚貫而入,見不到屋裏仰躺在地上瞪大雙目沒了呼吸的人一樣,面色如常地擡來了布攆,垂手立在一邊,斂眉順目齊聲道,“大人請。”
被她如此羞辱卻還擊不了,心知在千墨旸這裏占不到便宜,豐明川氣得骨頭咔咔作響,他一把甩開袖子,踢開站在自己前面的侍人,怒道,“本将軍自己會走,用不上你們主人這樣病歪歪娘兒們一樣喜歡的東西!”
說着,他大踏步轉身就走,在屋角拐彎處忽然腳步一頓,躊躇着回過了頭,看見蒼予朔兮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千墨旸腿上,忍不住咬牙握拳,恨不得将千墨旸千刀萬剮才好,豐明川就這般于事無補地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無可奈何一樣嘆息着跺腳走開了。
千墨旸溫柔地笑看着仆僮把倒在地上的屍體擡走,再換上簇新的虎皮毛毯鋪在地上,拉上屋裏的紙門退出去後,才夢醒一樣,嘴角笑容加深,手下卻暗暗蓄了火,轟的一聲,那一直被她捏在手心裏還在撲通跳動的暗沉色心髒瞬間便被燃燒殆盡。
空氣裏傳來令人作嘔的氣味,倉予朔兮想要從她懷裏掙脫開,不料她的手臂卻像是泥濘的沼澤一般,她越掙紮,她抱得越緊,勒得她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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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個登徒子看了你好幾眼呢。”在她耳邊呢喃着,千墨旸低低地笑,“果然是我的朔兮太美,竟然引得豐明家的公子也傾心麽?”
倉予朔兮不語,她被空氣裏的怪味引得有嘔吐的欲/望,掙紮的越發厲害,而千墨旸此時卻像是着魔一樣,不顧她的掙紮一把抱起她,走到主屋中間地毯鋪地最厚的地方,放下她。
終于能呼吸到空氣,倉予朔兮放松了掙紮,在她略微放松警惕的松了口氣時,千墨旸卻猛虎撲食一般突然壓了過來,覆在她身上,倉予朔兮眼孔微縮,還未及抵抗,身子一僵卻再也不能亂動分毫,她眼裏慢慢露出絕望凄楚的神色來。
又是束身咒!
“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瘋狂撕着她身上的衣服,千墨旸眼瞳變為血紅色,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拆分吞入腹中一樣,齧咬着在她身上加重還未今早完全消失的痕跡,喃喃道,“你是我的,我不許別人觊觎,我不許別人觊觎……要是有人來跟我搶的話,要是有的話,我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
屋裏彌漫着暧昧到腐朽的氣息,窗子隔不住的喘息聲從屋內慢慢傳出來,震動了挂在枯木上的積雪,簌落落地點點灑了下來,被雪水濡濕的褐色枝幹,完全現露出冬日寒冬對它的殘酷對待後幹燥翻裂的皮膚。
翻來覆去的壓着她來了好幾次,千墨旸還不知餍足地一手撫摸着她光滑如絲綢的肌膚,絡繹将自己心內的火焰化成燙在她雪白膚色上的烙印,一朵朵,像極了春天來時一路順次開放的櫻花。
千墨旸居住的陰陽舍離京都并不遠,馬車嘎吱嘎吱地在雪地上走着,在殘冬的掩映下開放第一朵櫻花的時刻,終于由豐明川護着,她們一行四人到了京都的町城。
王早就派人在此等候,等她來了便直接派人傳信說,賜了她寬敞的宅子,并給了她可以帶領百人武士,領三千石糧食的俸祿。
馬車停在城門口,千墨旸閉目養神地聽着前來口述王口谕的人慢慢說完話後,微微笑了笑,纖長如玉的手指點了點馬車上擱着的小幾,諱莫如深道,“千墨旸謝王恩賜。”
一邊跪坐的倉予朔兮在聽說王賜給千墨旸的東西後,卻是一愣,手一抖,倒的茶盡數灑在了千墨旸的腿上。
“大人不必多禮,只要大人替蕭姬治好病,王的賞賜總不會太少的。天色也不早了,大人還是跟着下官一同進宮吧。”
笑吟吟地看了倉予朔兮一眼,千墨旸不以為意地點點頭,貼在她耳邊溫柔厮磨道,“等我回來。”
千墨旸登上一輛進宮的馬車,跟着那過來傳信的人就要往宮裏走,駕馭馬車的人拿着鞭子正欲揮動,一直高坐在馬背上聽着傳令官與千墨旸對話的豐明川卻發話了,“既然光華公子是本将軍一路護送來的,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本将軍少不得要将他一路護送到王身邊了。”
說着,他深深看一眼似笑非笑的千墨旸,皺眉打馬上前開道,說,“走吧!”
這裏的人官階都比他低微,自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也沒人敢反駁,千墨旸笑了笑也沒說什麽。于是,馬車晃晃蕩蕩的載着千墨旸就進了城門,緩緩向皇宮駛去,在視線徹底被高高的城牆阻礙之前,千墨旸又掀開馬車簾子回頭看了一眼城門。
蒼予朔兮依舊在看着寫着蒼遒“京都”二字的城碑發呆。
世事變幻,百年滄桑,京都城還是保持着它濃郁的歷史氛圍厚重感,天色漸晚,能聽見清脆的鐘聲從山上寺院傳下來,一直通到郊外的平原上。
都過去八百多年了啊,千墨旸默默盤算着,凝視着手掌中靜靜燃燒的湛藍色火焰,眼神卻專注深情,糅合了她所有的情愫。
倉予朔兮,你只能是千墨旸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