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瘋狂
盛幾娛樂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還在照常運作,但張珏卻沒有了消息。她解約的事情也就暫時按壓不動了下來。
這幾天。
她經常去她哥的醫院探望。
來回之間,王粲就瞬間發現了寧蛐的這個作息,立刻上報給了段宴。
周日。
正好下雨。
寧蛐還是穿了一條墨紫色的香奢長裙,穿的也是之前代言的一個品牌的小羊皮鞋,結果剛到樓下就開始下雨。
寧蛐:“……”
倒黴了果然是烏雲密布。
算了。
寧蛐脫下了腳上的小皮鞋,拎在手上,去公用傘區拿了把傘出去,雨越下越大,感覺她腳趾縫都能感受到雨水的流動。
很涼,又點點兒爽。
不過有幾粒小石子又格外的膈腳,寧蛐雖然練舞非常艱辛,但也把每個部位保護得很好。一雙嫩腳更是嬌貴纖細。
裙擺不是很長,百褶頗具優雅,寧蛐露出了腳趾,白皙精致。她踩在了水泥的石板路上,凹槽積滿了石子。
寧蛐被壓得很疼,她的腳趾每顆都圓潤白皙,修剪的指甲也光潔,光影投射過來壓出了細膩的水珠。
Advertisement
到了門口。
寧蛐看了眼手機,兩只腳聚在一起,小小的,像只企鵝。
在雨中驀然惹人疼了起來。
結果,忽然接到了司機的信息,點開一看——抱歉,臨時有事,你取消下訂單吧。
……
寧蛐在路邊像只落魄的小企鵝。
雨可真大。
大的她心都拔涼了。
寧蛐取消了訂單,開始重新打,越想越氣。
她一定要去學車!
忽然想起了她報的駕校,考了個科一,就再也沒有光顧過,平時練舞太忙了,科二又挂了一次,總之總結起來就一個字——悲催。
心亂如千千結了。
忽然,前方駛來一輛車,正好有個水潭,她下意識心裏一抖,可司機把握的距離卻剛好,直直地在水潭這停住了。
寧蛐的心在此刻都繃起。
這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她并不熟悉,但停下來的一刻,總感覺是她誤打的車,她放下了手上的鞋子。
開始低下頭。
慢慢地找自己的打車訂單——上滑了一下,貌似又不太像。有點奇怪,她用試探的眼光看向這輛車。
車窗緩緩搖下。
就像經歷過無數遍一樣,噌亮的玻璃被雨水刷洗地泛光,男人的側影緩緩停在了她的前方,手在打方向盤曲了下,停下來。
銳利的視線順着它看過來。
她看清了車內的面容,是——段宴。
他打了把傘出來,抖了下,向她走過來,“上車。”
雨款款的下,落在地上,激蕩出圈兒,石子泊油路也不平,雨直接往下刮。寧蛐盯着一步步逼近的段宴,往後面躲了兩步。
她板着臉,“我不想。”
段宴的黑色雨傘蓋住了她,湊近了幾分。
他伸手,直接就把她手上的綠傘給扯掉了,沉着聲音,“不想什麽?”
段宴覺得女孩就是別扭。
容易口是心非。
明明就期待着他一哄就能好,現在還是張牙舞爪的。
不過段宴覺得她這樣就很好,很可愛。
目前來說,還處于他能夠縱容的範圍,沒有觸及到他的原則。
段宴也清楚,寧蛐是應該生氣才出走段家,女人就是這樣,該有的麻煩一點兒都不能少。
而現在是他在哄人,放低點姿态貌似也可以。
寧蛐力道本來就沒他大,此刻雨傘都被他扯掉後,她心裏就像被檸檬榨了一樣又酸又澀,她推了下段宴。
“離我遠點,”寧蛐語氣悶悶地,“你別靠這麽近。”
“把傘還給我。”她語氣很疏冷。
段宴眸子浮出一絲笑,盯着這個臉氣的通紅的小番茄,頭還一顫一顫的,就跟個可愛的小腦瓜子一樣。
就會鬧騰。
寧蛐還不知道他腦補了這麽多,她沉着臉,一句話都不說。
“上車就給你。”他神色自若,捏着傘,傘蓋朝她的方向傾了幾分。
“……”
寧蛐眼底盛着水光,她移開眼。
耳根隐隐地因為怒色而紅了些。
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神經病。
段宴被她這副模樣撓的心頭一癢,眸色略深,就喉嚨滾動了下。
下一秒。
寧蛐把她的傘搶了回來。
得手後,她一手拎着小皮鞋,一手打開了傘柄,理都不理段宴,轉身就打算離開。
再!見!了!
結果旁邊有個尖銳的石子。
寧蛐腳一擡,感覺有什麽嵌入了腳內,壓得她眼睛淚水幾乎肆意。
寧蛐:“……”
憋住了。
她忽然的停住,讓段宴莫名了幾分。雨下的半大,空氣很靜,導致他聲音啞了幾分,“怎麽不逃了?”
寧蛐:“……”
眼淚都快飙出來了。
她該怎麽說???
這個世界,毀滅吧。
眼睜睜看着女孩的耳縫就像着了火一樣通紅,從脖子一路紅了上來,她閉了閉眼睛,讓瘋狂下意識的眼淚憋回去。
好疼。
遷怒段宴後,她現在理都不想理他。
她的腳站不穩,腿開始抖起來。寧蛐伸手,撐了下旁邊的公交站臺的柱子。
不僅疼。
還那麽的……挺丢臉。
寧蛐當即就想跳樓。
“你……”
段宴涼薄的視線順着她抖着的腿,看向了她露出來白皙的腳趾。
就這樣圓潤的踩在鋪滿小石子的地上,他眸色一暗。
下意識滾動了兩下喉結。
寧蛐腳很小,縮在一起,又是光溜溜,有點兒細血順着雨水留在了地面上。
段宴攬過了寧蛐的肩膀,靠近了點,伸手環着抱住了她。她的肩膀極瘦,因為疼痛又佝偻了會兒身軀,滿臉發白。
寧蛐還處于疼痛之中,感覺身體和靈魂還在搏鬥,她眼裏盛着水光。
差點就怒罵一句,遇見你就沒好事!
可又忽然想到段宴好像也挺無辜的。
算了。
接着,忽然。
她就被段宴攔腰抱起,把她瘦削的肩往他懷裏扣了下,她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衣服,把西裝都抓皺了。
腳底酸麻的感覺湧了上來,疼痛感驟然減輕。
寧蛐感覺身體一輕,眼睛閃過一絲疑惑。
段宴把她抱進了副駕。
她身材相比男人小了很多,縮在段宴懷裏又委屈又消瘦,眼睛還紅通通的,像極了一只會咬人的兔子。
進來的時候,男人的上身幾乎都濕了。
而落魄的小企鵝完好無損,頭發也蓬蓬的,就是眼尾泛紅的瞪人。
沒有片刻停留。
他帶着寧蛐,駕車離開。
車上極靜。
寧蛐很清瘦,又冷,高跟鞋在車上,兩只腳縮在副駕,圓潤而可愛,只是腳底被石子劃破了,傷口不深,但一直在流血。
怕沾到段宴的車座上,她盡量讓腳騰空了些。
段宴想起剛才寧蛐對他的态度。
他就像吃了蒼蠅一樣,煩躁而疲憊。所以沒發生意外,她打算幹什麽?當着他的面無視他、逃走到別的地方?
段宴發現他不能接受這件事。
一旦想到寧蛐剛才有逃離開他的打算,段宴仿佛瘋狂的煩躁感襲來,他感受到了寧蛐正在無視他。
“不舒服就腳放下來。”男人正單手開着車,另一只手給她遞來了一包酒精棉巾。目光專注的看着前方,控制着正常車速。
寧蛐接過來,熄了點兒火,嗯了一聲。
車速明顯又加快了些,男人很安靜,他視力有點近視,開車的時候還是戴了副金絲眼鏡。
她窺探的時候,剛巧能看到金絲邊框劃過的一道白光。
“疼不疼?”他開口問。
寧蛐擺着副臭臉,表情也很兇,“遇見你就沒好事,和你有關系嗎?!”
剛說完,她明顯感覺車速又猛地加快了些。
不斷地超車。
超過了旁邊的一輛又一輛。
寧蛐不敢說話了。
一雙鹿眼直視前方,她感受着車內流淌的速度,感覺血液的緊張都随之流的變快了的樣子。
“難受的話,”段宴安靜三秒,看向她,“開窗透下氣。”
“嗯?”寧蛐瞳孔怔住。
他動了下方向盤,下了高速,轉了個方向,段宴漆黑眼垂下,抿住了唇,一言不發。
他轉了個彎道。
盯着寧蛐的視線看過去,瞳仁間似笑非笑般。
他緩慢的語氣似乎夾雜着緊張,輕聲說:
“怕你太疼。”
到了醫院。
寧蛐的臉臭的不行,只能不情不願的讓段宴拉着自己的袖子,像丹頂鶴一樣單腳靠着牆往室內走。
寧蛐推開他,“別弄我。”
段宴淡笑道:“你的臉上不是這麽想的。”
寧蛐臉上頓時白了一陣,忍者脾氣繼續被他拉。
“你的眼睛,”段宴盯着她,驀然淡淡道:“在說,趕緊把我抱起來,再背背我。”
“……”
寧蛐腦袋像個洋蔥一樣,裏面是白的,外面透露着憤怒。
又兇又可愛。
“你有病吧?”她白了一眼,“大庭廣衆之下我警告你別發瘋。”
段宴輕笑道:“真要我抱你?”
“……”寧蛐給了他一個冷臉,表情更差了,就開始氣鼓鼓的靠着牆,一步一步挪。
段宴忍不住失笑。
寧蛐就被簡單包紮了下,就被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寧蛐拿着單子,把禁口的東西都打在備忘錄上。
段宴語氣很平,“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這科的主任很年輕,和段宴是舊識。
當初作為校友,兩個人在英國一起參加過活動,雖然一個是商學,一個是醫藥,但關系也非同一般。
“沒什麽了,最近不要沾水,洗澡注意。”劉勤笑着拍段宴,“放心,她被我列為了重點國寶級病號了。”
段宴眉眼疏離,“那你還是保持點距離。”
劉勤吸了口氣,“行!這樣,晚上南宇街開了新酒樓,好久沒聚了,我們晚上去嘗嘗怎麽樣?”
段宴垂眼,忽然淡淡看向她,“你可以嗎?”
寧蛐:“?”
她正按摩着自己蹄子,驀然擡頭,關她什麽事!
劉勤驀然讪笑了兩聲。
他跑到寧蛐面前,笑臉盈盈,“寧蛐長得可真漂亮啊,我覺得比我妹妹可好看多了,遲早有一天能大火的!”
寧蛐咳嗽道:“劉醫師,不用這麽客氣的!”
劉勤逢源應道:“你別謙虛,像娛樂圈呢,最缺的就是你這種又漂亮又真誠的好姑娘了,私下又不擺架子。”
“不不不,”寧蛐禮貌道:“劉醫師,我……”
“小蛐啊,”劉勤邀請她道:“這樣,我們今晚呢,一起去聚一下,大家都是朋友,你看,我呢,也好久沒和段宴吃過飯了啊。”
寧蛐:“……”
她看向段宴,後者卻一副看她态度的樣子。
怎麽就看她了!?
要吃你們去吃啊!?
劉勤小心翼翼含笑,“您看呢小蛐?”
寧蛐不好意思拒絕劉勤,試探一句:“……那我也去?”
“好啊!”劉勤興奮,“那我們就這樣定了!”
“……”
離晚上還有段時間。
段宴因為公司忽然有急事,就駕車回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外面等挂水,時而打兩局游戲。
不對啊!
寧蛐打完一句游戲霎時清醒,她怎麽又被這個狗男人給騙了!
雖然他今天确實做了一件好事吧。
但根本不足以放下介懷。
寧蛐嘆了口氣,看着醫院來來往往的人,但她可以拒絕段宴,卻不好意思拒絕劉勤醫生。
打開了微博。
她沒看到片刻的風轉,仿佛息事寧人一般,微信裏反而收到了李哥的信息。
——寧蛐,我這次是真的很真誠的給你道歉。我立刻給你安排換經紀人。
——我錯了。
——您看着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