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瘋狂
張律的話說到最後。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建議寧蛐把這一系列證據拿到法庭上。
寧蛐清楚後,心裏知道了成功的機會少了一半。
井倪發信息:現在怎麽辦啊!告也不能告,受害者就無計可施!
寧蛐:沒事。
井倪:我真的太生氣了!太生氣了!張珏這個女人居然還潑髒水!她這種污蔑犯法的吧!我真想魚死網破!
寧蛐冷靜道:這是保底措施,現在,你幫我約張珏出來。我有事和她談。
井倪:你們真要談啊?這個狀态你們倆怎麽見啊!
寧蛐心緒漸穩:約吧,她等這一次,比我要等的久。
猜測沒錯。
張珏在老家這邊已經心急如焚,除了吃飯睡覺,工作也全推了,一整天就觀察着輿論。
她發完匿名後,原本焦慮地等待着寧蛐會不會把她告上法庭,把偷稅的事情捅出來。
結果。
這證明吳綸美說的是對的!
寧蛐沒有底牌了!
張珏的心現在就像一個吊在鋼絲繩的螞蚱,搖搖欲墜,任何的變動都會讓她兩極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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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收到了寧蛐的邀約。
她狂喜到了極致!
偷稅的證據是假的!
她一直清楚,寧蛐只是個黃毛丫頭,怎麽可能這麽有心計一直搜集她的證據!
果然,這一切都是寧蛐嘴上的嚣張!
張珏感覺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徹底嚣張地煥然一新。
她喜滋滋地開始想,怎麽一步步把她的聲譽扳回來。
先拿着輿論威脅寧蛐,把她的劣跡全部洗白,讓寧蛐承認那些截圖只是寧蛐精神失常狀态下的污蔑!
然後,她發長文立刻原諒,引起大衆的同情和代入的憤怒感,把寧蛐再次推向輿論的波谷。
她的事業,會因為這次的反轉而收到無數的邀約!
而寧蛐的一切形象将跌入深淵!一切的輿論方向都會截然相反。
她将會是這場大戰最後的贏家!
張珏立刻渾身都輕松了,她哼着歌,去浴室泡了個澡,志得意滿地想。
咖啡館。
寧蛐帶着墨鏡,準備好了錄音筆,戴上了一層厚厚的口罩。
過了不一會兒。
熟悉的人影就到了。
張珏一改往日的消瘦,此刻臉上都泛着紅光,黑眼圈也沒了,只是眼睛透露着算計和淩厲。
她在寧蛐前面坐下,“怎麽?主動來找我了。”
寧蛐喝了口咖啡,“你不是也想找我談。”
張珏唇角一勾,臉上冷笑道:“寧蛐,你現在好自為之還有辦法,你也知道,這件事的起源,是你先招惹我的。”
“嗯,”寧蛐面不改色,“你打算怎麽辦?”
果然。
張珏滿意地看着她,“我打算怎麽辦,也難怪你這麽求我了。現在網上都罵你,一個上了五十歲老男人床的女明星,誰會喜歡啊!?”
“非要等黔驢技窮的時候才認錯,”張珏冷笑着譏諷道:“寧蛐,我該說你笨呢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寧蛐擡眼看她。
張珏把手機摔在桌子上,氣勢洶洶,“要我處理也行。你把之前污蔑我的事情都做澄清,我就再考慮考慮替你公關一下!”
“這很難澄清。”
張珏看着她說這些話,心情都驀然好了。
張珏譏笑:“不難啊,經醫院判定,寧蛐診斷出憂郁症和嚴重人格分裂症,與經紀人宿怨已深,想不開自己p圖造謠!”
“你看你現在落魄求饒的模樣,”張珏冷笑,“這樣全網也能可憐你,你說是不是寧蛐。”
寧蛐冷冷淡淡,“遺憾的是,我不想證明。”
“你說什麽!?”張珏語氣尖利起來。
寧蛐掐住了咖啡杯。
她擡起瞳孔,琥珀色的眸子映照出張珏歇斯底裏的模樣,手指開始慢慢泛白,抓緊了杯身。
寧蛐知道,她這次打的是一場心理戰。
她的籌碼只有百分之五十,她只能去賭。
越是面臨險境、越要鎮定。
寧蛐懶懶擡起眼,“聽不懂嗎?交易的籌碼無法對等,我寧願選擇魚死網破。”
張珏怒火燃睫,“你翅膀真的硬了你!我不相信你敢魚死網破,一個藝人敗壞了這種聲譽,你最好清醒你要面對什麽!你現在只有乖乖聽我的話!”
“是嗎?”寧蛐琥珀色的眸子垂下。
她淡笑說:“這不符合我的預期。”
“怎麽?”張珏嗤笑她,“你不想我去給你公關了?寧蛐,你在威脅我是嗎?可惜我知道,你有多珍惜自己的名譽,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被我毀掉是不是?”
“那你澄清我啊,”張珏說:“你澄清了,我也許會救你呢。”
寧蛐臉上還是笑意,她很清楚兩個人的籌碼分別是什麽。
張珏以為她手上沒什麽籌碼,已經黔驢技窮;而張珏手上的籌碼,無非就是她的聲譽。
解鈴還須系鈴人,張珏肯澄清,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
但如果張珏反而再次推波助瀾,她将萬劫不複。
崩不崩盤。
全在張珏一念之間。
這是件很恐怖的事,寧蛐知道,一旦協商談破,她将立刻墜入深淵。
但是……如果張珏的籌碼,被摧毀了呢?
寧蛐毫無波瀾,面色不變。
張珏的籌碼是她。
她要贏,就需要——先把自己摧毀。
寧蛐淡笑,舉了下手機,放在張珏面前:“你确定、我不敢魚死網破?”
張珏赫然一震,她瞳孔皺縮起來。
上面是微博。
三分鐘前,她發表出去了一句話——
【上學期微觀經濟是好難啊!我完全不會!】
下面的評論豐富多彩:
【???寧蛐瘋了。】
【她在變相承認她确實是弄虛作假配睡覺了?!】
張珏吓得直接去搶她的手機,卻撲了個空,“你怎麽敢!你!”
她在承認她□□?
她怎麽會?
恐懼的感覺完全撲面而來。
她感覺到了窒息的感覺,所以寧蛐是真的打算魚死網破了?連臉都不要了?那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不可能。
此刻心中的膽子瞬間被提了起來,張珏面色都煞白起來。感覺一直準備的籌碼忽然像崩盤了一樣,零零散散如彈珠跳落了一地。
弦被繃斷了!
意識到寧蛐想魚死網破的意識,她立刻急了起來,她才不想陪葬這個瘋子!
“不可能!”張珏指着寧蛐的鼻子,“你不怕……你不怕你以後不要做人了嗎!”
張珏冷靜兩秒,她開始勸寧蛐:“你先删掉這些!我們完全能有兩贏的局面!不用魚死網破!”
她心裏後怕起來。
如果寧蛐真的不在乎呢。
那她怎麽辦?
她的前程不能陪葬!不能被寧蛐魚死網破!
張珏:“我保證我會請最好的公關團隊來辟謠!不會給你的資源造成任何影響,網友的記憶更新換代,肯定會很快過去。”
寧蛐垂下眼皮,“可惜,我要的不是這個。”
張珏:“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一來二去。
寧蛐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主動權回歸到了她的手裏,寧蛐冷冷道:“你把污蔑我的事情,出來道歉澄清!我要的不是輿論平靜,而是輿論消失。”
“……”張珏臉色一變。
寧蛐繼續道:“你在乎你的前程是嗎?”
張珏仿佛能接受了一點,咬牙切齒道:“你只要肯說那些截圖都是假的,我就出來給你道歉!”
寧蛐面無表情,“遺憾了,我這邊還有一份證據。”
“什麽!?”
她把打印成資料的複印件全丢給了張珏,“你的偷稅記錄、時間、來龍去脈,我這邊的證據一清二楚。”
寧蛐臉色很淡,“我下一秒就可以給律師。”
“你!?”張珏難以置信,面色驚恐起來,“你真的有!你怎麽會……”
吳綸美和她說過,寧蛐不可能有偷稅證據的!
但現在卻擺在了她的眼前!
打擊一個人,任何的求饒和手段,都沒有一張能足以讓對方進監獄的證據單管用。
張珏本以為寧蛐早就無計可施,沒想到還有最後一副底牌在手上。而這威脅給她帶來的結果是無法估量的。她也沒想到,寧蛐能把這個手段忍到最後。
思來想去,張珏覺得寧蛐還是太心軟了。
如果偷稅的證據在她手上!她絕對不可能來這兒和她理論,而是直接把她告上法庭!怪只怪她低看了寧蛐!沒想到她還能有這個手段。
最後,張珏機會是狠狠地摔了東西而出去。
寧蛐看着張珏出門。
她心理繃着的弦差點潰散,她吸了口氣,喝了口咖啡,維持着自己的冷靜和理智。
寧蛐坐上出租車。
手機發來井倪的信息——“姐!你在微博上說什麽啊你!大家都在妄自揣測,傳的越來越難聽了!”
寧蛐:“之後我會解釋。”
井倪急切地發:“姐,你和張珏到底怎麽樣啊,她這次威脅你了嗎?我好擔心啊,我們的偷稅的證據根本就沒有用!”
寧蛐:“這場仗,基本上勝了,接下來,看她怎麽想。”
想到這兒。
寧蛐也有點疲倦,她嘆了口氣。寧蛐知道,如果一開始拿出證據,反而會引起張珏的多疑。
她會率先思考這些證據是否有效。
等她用‘自殺’的方法,間接毀掉自己的聲譽,抽走了她的籌碼,讓她一下子變搖搖欲墜,再把偷稅的證據擺出來。
張珏才能被一擊即殺。
但有好幾次,她差一點兒,就險些繃不住。
當天晚上。
她關掉了所以的手機和通訊設備。
鑽進了書房,就開始練習舞蹈。練得她滿頭大汗,最後精疲力竭地躺在地板上。
好像就是一場夢。
解約成功了,她能看到了光亮。
寧蛐聽過一個說辭,痛苦在一個維度,而最後一絲的光被擠到了痛苦的邊上,盡管隔着一個薄膜,但卻離得很近。
她好像要戳破這層薄膜了。
外面的輿論像刀和箭一樣,往她的身體裏面刺,而寧蛐知道,她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偷懶、不可以退縮。
她不能退縮。
否則,這些痛苦、最後一把的刀箭就會淬毒,把她一刀刀地,徹底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