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瘋狂
導演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
王粲解釋道:“翡翠項鏈是段總珍藏的,和我沒關系。”他有點扶額,趕緊這導演還真奇葩,竟然會喊他王總。
許導立刻拍了下腦袋,“噢,段總!段總,是我的錯,我沒人清。”
他小心翼翼道:“那個,這個項鏈是真有3億麽……”許導自說自話:“還好被寧蛐換成了假項鏈,不然的這兩個女明星肯定賠不起,尤其是寧蛐……”
段宴沒停,直接饒過他走到了寧蛐面前。
兩個人互相看了片刻。
似乎連寧蛐臉上的絨毛都可以看見,段宴的眼垂下來,盯着她看了幾秒,空氣似乎安靜了些許。
“很精彩,”段宴好不吝啬的褒獎她,語氣充滿濃烈地磁性,“邏輯都一直在線,比的上我公司法務了。”
寧蛐眨了眨眼。
他給寧蛐披了一件衣服,看了下她的手,食指和拇指翻了下她的指頭,細細地端詳了會兒,又去檢查她指甲。
寧蛐拿開了手,不太有興致,“幹什麽?”
段宴拎起另只手,又看了下,“看你手受傷了。”
寧蛐無語:“我手怎麽可能受傷?”
“那個珠子都斷了,”段宴将她的指頭一根根全看好,發現沒什麽傷口,連痕跡都沒有,才放下,“萬一這麽硬,給劃傷。”
“手還挺好看的。”段宴擡起眼,評價了一番。
寧蛐:“……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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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宴垂下眼眸,沒再繼續。
這下,周圍的人紛紛都看出了兩人的不對勁。
一個平時這麽冷冰冰的人,居然親自來給寧蛐披衣服,還又檢查她的指甲,怎麽看,怎麽都是親密的關系。
關鍵……大家側目看了下寧蛐,還面無表情一派冰冷。
很明顯不怎麽想搭理段宴的樣子。
想到剛才的事兒,寧蛐覺得自身也難逃嫌疑,現在興致就不是非常高漲。段宴盯了她片刻,兩個人走到了旁邊休息的地方繼續說話。
寧蛐托着腮幫子:“真的會有三億的翡翠項鏈嗎。”
“嗯?”
“還好我換掉了啊!9.9淘寶價,”寧蛐拍了下桌子,“幸好我換了,不然我傾家蕩産都賠不起幹脆給那個王總做小媳婦算了!?”
段宴指正道:“那根,是我的。”
寧蛐表情瞬間一僵。
段宴接過話扯了下唇說:“所以你就算嫁,也是嫁給我做小媳婦兒。”
雖然這種文物被段宴擁有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
還挺有點難以接受。
這要是她沒換成淘寶包郵,那她不是得被賠的傾家蕩産!!!
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趕緊,寧蛐垂了下眼皮道:“你還挺大方,這麽貴的東西說往外借就往外借。”
“對啊,”段宴嗓音染了些笑意,“這不借給你拍麽。”
“……”寧蛐怔了一下。
這關系越來越複雜。
她沉默兩秒,才緩緩道:“那如果我這次要真的弄壞了?那我……”
“那你幾輩子都還不清了。”
寧蛐眨眼道:“那不是幸好。”
“是麽,”段宴的聲音有點兒散漫,他瞳仁沉了幾分,“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幸運。”
“……”
猜不透他在說什麽。
寧蛐擡起眼皮,盯着段宴的臉看了幾秒。目光沉定,眉眼英挺,似乎在他說出這幾句話的說話,瞳仁還帶着琥珀色的笑意。
話音剛落,寧蛐下意識移開視線。
“什麽時候殺青?”段宴問她,“那天過來接你。”
寧蛐:“不知道,不用來接我。”
“怎麽?”
段宴習慣性地點了根煙,食指摩挲了會兒,驀地收起來,“你現在沒經紀人,來往靠那個助理也不方便。”
寧蛐猶豫了一瞬。
她本意沒思考這麽多,就聽見段宴說:“有半年沒回段家了,爺爺很想你。叫我喊你周六回去看看。”
寧蛐微怔片刻。
四維猛地恍惚了幾分,她一直都知道。段爺爺雖然很兇,脾氣也不好,但對她還是極富耐心,甚至給她超出了本應該屬于她的關愛。
雖然說是寄人籬下,那也只是段家那群讨厭的親戚經常對她頤指氣使,言辭不好。實際段爺爺對她是十分客氣的。
也是段爺爺一直要把她留在段家。
現在她都已經半年沒回去了。寧蛐忽然好奇起來,段家那群讨人厭的親戚該怎麽說,肯定是說她白眼狼沒心沒肺了。
但她卻半年沒回去看老人家。
于情于理,這件事都是她的錯。
寧蛐:“我會找時間去的。”
兩個人聊了片刻,導演就喊寧蛐過去拍戲了。
當天晚上。
寧蛐看到了董芮在劇組食堂打飯,寧蛐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餐盤又端走。
平時寧蛐都是和董芮一起吃盒飯。
今天卻沒找她。
董芮就撒開腳過來找她了,“寧蛐,你吃飯怎麽不理我。你吃的什麽呀?茄子肉末,你不是不愛吃茄子嗎?”
寧蛐說:“現在喜歡了。”
她不是不喜歡吃茄子。
是董芮非常喜歡吃茄子,所以她每次打的茄子都給董芮吃,才讓她以為寧蛐不喜歡吃茄子。
董芮悶悶地噢了一聲,“你心情不好啊?”
寧蛐:“嗯。”
董芮不由想到了半天的事。
後知後覺,她瞬間明白了一些,主動問她:“寧蛐,你是不是在躲我。”
“……”
“你聽了吳綸美給你的忠告是了嗎?”
寧蛐拿着筷子的手停了片刻,她慢慢地說:“沒有。”
而董芮卻無辜地看着她,眼神落寞下來,就像一個被人給抛棄了的狗崽子,她眨了兩下眼睛道:“真的不是我。”
“吃飯吧。”寧蛐不想繼續讨論。
董芮沉默了會兒繼續說:“我半天是遇見吳綸美了。我看到她進化妝間,也看到她拿到剪子了。”
“……”寧蛐眼裏劃過一絲黯淡,“所以呢?”
所以董芮為什麽要說你是叛徒呢?
所以你幫助她了嗎?
所以你成為背叛她的那個人而去和吳綸美站在一條線了嗎?
寧蛐心中閃過無數疑問。
而且就在下一刻,寧蛐都覺得她快要脫口而出。這種止不住的質問,可是她憋了下來。
但她都沒有問出口,她能怎麽辦,她不想讓這段關系有缺口,也不想去诟病這段感情,她只能讓她慢慢淡下去。
寧蛐冷漠地說:“我不關心。”
董芮委屈地眼睛都泛紅,如果她現在有根尾巴,她都快翹起來搖擺了,“寧蛐,當時我看到她進去,她和我說她不想做了。但是,我知道那根項鏈是你從淘寶上買的,我拼命的哄騙她,蠱惑她,是我撺掇她去做的。”
寧蛐看向她道:“你再說一遍。”
董芮小心翼翼看着她,“她說得對,我确實好壞。因為我知道她想傷害你,所以我選擇了最恐怖的手段。”
“我把她引進了圈套,我就是想讓她去犯這個錯誤,”董芮慢吞吞說:“哪怕她有過一瞬間這種蠢笨的想法,我都想讓她為你付出代價。”
董芮看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但如果她不是想這麽對你,她也不會有這個下場。”
“我只是個催化劑。”董芮說得很慢。
“……”
寧蛐剎那間無言。
所以是董芮因為想看到吳綸美受懲罰,故意去引誘她犯的錯誤?
這一刻,她看向董芮,忽然大腦一片空白。而董芮卻繼續說:“因為你第一次見面就幫助了我,所以我會無限地去回報你。”
“當然,我說我永遠不會傷害你,”董芮看着她,目光沉着:“你信嗎?”
寧蛐從小到大。
都沒有遇見這樣的人。
或者說這樣深刻的執念,這樣情緒化而行動力極強的人,寧蛐覺得,如果她不問,不,她确實是沒問。應該說,如果不是董芮主動說,也許她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有她的推動。
甚至,她還算主源之一。
但可以怪她嗎?
寧蛐不知道怎樣去評價。她甚至覺得,自己此刻的這番猶豫,對于目前的董芮來說,已經是一種傷害和辜負。
此刻,這種迫切的心理占據了她的內心了。
算了。
寧蛐回答她:“相信。”
因為寧蛐無法指責這件事的對錯。她也沒資格去讨厭這件看似于強加給她的事。因為董芮知道,她那個項鏈是淘寶的。
所以董芮知道,一切所做的行為,就算失敗,最後也不會給寧蛐造成任何傷害。
董芮沒有拿她去賭這件事。
甚至她做這一切的初衷,也是為了她。
但董芮壞嗎?
她好像也挺壞的。
寧蛐在這一刻,忽然,她明白了為什麽許晉這麽說董芮,也明白了吳綸美最後說出的那一段話。
董芮聽到寧蛐說出的相信兩個字後,立刻笑了笑。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
像只差點被遺棄的小狗。
回到酒店後。
寧蛐的戲已經差不多了,她把自己的行李箱都收拾好。回顧了一下進組以來的事情,內心有點兒疲憊。
井倪已經打電話給她,說暫時幫她接了下一檔綜藝《零度跋涉》。
寧蛐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休息,偶爾,她會刷微博。
然後就彈出了一個荔枝節今年的年度最佳舞臺作品獎的投票通道,她點進去看了下,大概有五位男女愛豆的候選人。
而她正位列第二。
代表作是上次的《Betrayal or love》。
看到betrayal這個詞,寧蛐頭又一疼,猛地響起白天董芮對她說的話。她點進去搜了下吳綸美的個人資料。
然後沒什麽好看的,她又點開了董芮的。
拉開來就是一篇黑歷史合輯了。
——董芮溫柔人設崩塌
——董芮初中校霸
——董芮人品低劣被同行‘爆料’
但董芮演過的幾部作品都基本上很能打,口碑好,她的演技非常天賦,再加上肯努力,雖然一直劇火人不火的劇抛臉。
但她的實力絕對能抗,被好幾個演技口碑極強的前輩誇獎過了。
最近已經擠上了新秀榜。
屬于紅黑類型。
不過這部劇雖然不太被看好,但董芮的爆劇體質真的太厲害了。極有可能,這一步一番大女主劇會成為她的翻身之作。
寧蛐點開下面的時事評論。
裏面還有黑董芮的。
說她年紀小的時候,就去垃圾堆裏找別人不要的文具玩偶,結果被人發現了,董芮還強詞奪理說是自己買的,結果被戳破,大家都笑話她。
還有後來,董芮成績優異,但卻一心想考中戲,最後差點沒去成,不過她努力的居然快昏倒了。
爆料信息無數。
寧蛐想起她第一次見董芮的時候。
那時候董芮見到她就笑,一副溫柔的模樣,還給她買奶茶。
又過了段時間。
寧蛐打了個電話給井倪,“倪倪,你幫我看下,我這周六還有沒有空,我準備回段家看看的。”
那邊很快傳來了回複:“啊?姐,周六安排了個廣告欸。”
是一個巧克力的廣告。
這個廣告前段時間很多人都在搶,因為代言商很有國民度,但對代言人的要求非常的高,其中最大的特質竟然是不喜歡演員。
外國的牌子,更喜歡追求潮流的明星之類。而寧蛐上次的那個作品已經風靡外網,許多外國人非常熟悉寧蛐的舞臺。
已經有了部分流量和市場。
後來,寧蛐又和其他人一起競選後,恰巧老板最近單方面很欣賞寧蛐的人文性質的表演,直接都把這個餡餅掉給了她。
這對于寧蛐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意外之喜。
“那算了。”寧蛐把電話挂斷。
寧蛐殺青這天。
董芮一直都不高興,一向單眼皮的人早上竟然變成了雙眼皮,她和寧蛐揮了揮手,“寶貝要記得來看我!”
“會的,下次一起吃火鍋。”寧蛐把行李都往外拖。
雖然已經深秋,但這次的天氣卻說不上來的好。甚至日頭還有點高,大家都在場外頭拍戲。
董芮把寧蛐送到了外面,然後,發現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了。
烈日當空。
黑色的噌亮感直接找出了白皙的光影。
被折射了一般,上面的漆皮很滾燙,看上去就已經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