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我我是你
(注:此後主語人名均以靈魂為準, 淩橙暮和秦策都指的是靈魂。)
淩橙暮從不懼怕未知的危險,活了這些年,無論經歷何種狀況, 她都始終能保持過硬的心理素質。
……只有這一次是例外。
因為他媽的, 她根本沒料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跟別人靈魂互換了, 而且對象還是秦策。
這算什麽八點檔狗血喜劇片?
她站在那, 保持着一段距離跟自己對視,盡管那具身體裏目前住着秦策的靈魂。
就跟照鏡子似的。
她沉默半天,最後勉勉強強來了一句:“別說, 我長得确實漂亮。”
秦策:“……”
“那咱現在怎麽辦?再回圖書館照一次鏡子?”
“只能這樣。”
她不放心, 又特意威脅一句:“你給我老實點, 不要動手動腳, 也不要亂看。”
秦策被她搞無語了:“我亂看什麽?”
“我哪知道你亂看什麽?總之別看就對了。”
“……”
誰知等兩人殺了幾只鬼,一路回到圖書館時,發現在這個空間的圖書館, 的确已經夷為了一座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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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說找鏡子, 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可想而知, 大佬們心态很崩。
所以在剩下的兩個小時裏, 崩心态的兩位大佬, 逮着一只鬼就往死裏虐,揪了腦袋還得卸胳膊, 卸了胳膊還要砍大腿, 如同屠宰現場……
後來再也沒鬼敢靠近, 碰上了也是盡量繞着走。
惹不起, 惹不起。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
第三天清晨, 太陽照常升起, 一切和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只是系統顯示, 本賽區的存活人數,縮減到了1528人。
食堂門前多了三具屍體,血刺呼啦死狀極慘,應該是被鬼怪給肢解了,空洞的雙眼仍睜着望向天空。
路過的玩家沒有誰忍心多看,都是匆匆邁過去。
也有些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哭的哭,吐的吐。
狩獵計劃的殘酷程度,每一場都在刷新大家的認知。
伍時玖是被陸零捂着眼睛迅速拖進食堂的,她沒看見那三具屍體。
對此,陸零的解釋是:“你這小膽子,怕你待會兒吐我碗裏。”
“……我現在就吐你碗裏。”伍時玖白他一眼,然後擡頭就看到淩橙暮和秦策正朝這邊走來,連忙揮手示意,“橙姐,秦執行官,這裏這裏!”
淩橙暮和秦策各自去窗口打了一碗粥,兩人落座,彼此均是一副參透世事、看破紅塵的表情。
氣氛有些詭異,衆人面面相觑,最終決定暗中推選出一名代表去詢問情況。
這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外交部長伍時玖同學的身上。
伍時玖搬着椅子湊近淩橙暮,殷切開口。
“橙姐,出什麽事兒啦?你看起來好像不高興?”
“我不是你橙姐。”
“……诶?我做錯什麽了,你要跟我斷絕姐妹關系?!”
靳夏從旁邊的桌子探過頭來:“監獄長,昨晚進行得不順利嗎?是不是秦策故意拖你後腿了?”
“我不是你監獄長。”
“啊……對,我知道監獄長你失憶了,也能理解你暫時無法接受身份的轉變,但沒關系,我們都會等你适應的!”
“我說了,我不是,她才是。”
靳夏以為這個“她”指的是陸零,趕緊嚴肅表态:“在我們心裏,永遠只有你一個監獄長,誰也替代不了!”
這時,對面傳來了低沉而懶洋洋的男聲。
“他說得對,他不是,我才是。”
“?”
在靳夏眼裏,當前說話的人是秦策,他不僅一頭霧水,還非常憤怒。
“你是什麽是?這是你該參與的話題嗎?別人拿你當執行官,我可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聽好了,我才是淩橙暮,他是秦策,明白了嗎?”
“?”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常肅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掏了掏耳朵,慌張發問。
“誰?你剛才說誰……誰是秦……”
“我是。”
回答他的,是長着淩橙暮臉的秦策。
亂套了,這世界亂套了。
觀月绫子的牛奶灑了半杯,陸零一口湯也差點噴出來,相比之下最淡定的是許霄,他的目光在淩橙暮和秦策的臉上來回端詳一遍,若有所思。
“橙橙和秦執行官,都不是喜歡惡作劇的人。”
言外之意,這事兒是真的。
靳夏和他的隊友們崩潰抱頭:“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簡而言之,是因為我倆在圖書館照了個鏡子,再醒來就換了。”淩橙暮道,“至于什麽時候能換回來,我倆不知道,就希望大家都能适應适應,以後想跟誰說話都考慮好了,別找錯人。”
“……”
靳夏注視着面前這張屬于秦策的臉,忍不住嫌棄,想轉頭去看淩橙暮,但又意識到那才是真正的秦策,又把頭轉了回來。
隊友們和他一樣,不停把腦袋轉來轉去,彰顯着他們複雜糾結的內心。
淩橙暮斜眼瞥他們:“能把腦袋擺正了嗎?我看着眼暈。”
頂着秦策的臉說這句話,就很容易勾起靳夏的怒火,本能讓靳夏生氣,可理智又讓靳夏冷靜。
他嘆了口氣,無奈垂頭:“對不住了監獄長,我們也确實需要點時間,您現在這張臉太……”
觀月绫子疑惑:“南嘚?秦執行官的臉很帥啊。”
“……”
靳夏權當沒聽見。
陸零偶爾的記性會不太好,就比如現在,明明十分鐘前剛聽說靈魂互換的事,衆人後腳離開食堂,他就習慣性跟在了淩橙暮後面。
“秦哥,昨晚我腕表有一瞬間接收到了局內信號,你接收到了嗎?”
“我沒接收到,因為我不是你秦哥。”淩橙暮說,“你秦哥在那邊。”
“……”
陸零深覺丢臉,下意識就要轉身溜走,可沒走兩步身形卻又釘在了原地。
他遲疑了幾秒,不禁回頭,認認真真看向她。
“你真是我前任的監獄長啊?”
“也許吧。”
他沉默着,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卻似乎又合情合理。
身為時空監察局首席,除信息官無硬性規定外,執行官、監獄長和教官都必須擁有高戰力——像他這種半路出家,趕鴨子上架的繼任監獄長,其實是不太夠格的。
而淩橙暮的實力,的确是監獄長該有的實力。
他之前還不太能理解,向來冷面冷心的秦策,為什麽偏偏在遇見淩橙暮後就轉了性,任務擱置了,人也不抓了,還一直寬容遷就。
如果兩人曾經同為首席,無論有過什麽恩怨,哪怕記憶丢失了,這一切終歸是可以解釋的吧。
舊友故交,久別重逢。
聽得淩橙暮問:“還有事嗎?沒事讓個路。”
“……哦。”
他往旁邊挪了一步,半晌見伍時玖走了過來,後者的臉色也很古怪。
兩人對視一眼。
“這以後是該叫姐,還是該叫哥啊?”
“我也愁呢。”
“唉。”
而此刻的靳夏,也正在跟觀月绫子哭訴。
“一個是監獄長的臉,一個是監獄長的靈魂,我他媽是該愛該恨?我愛恨兩難!”
觀月绫子安慰他:“呆一就不,你只要像我們一樣,把隊長和秦先生看成是一體,一起去愛,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了。”
“……謝謝,我寧可死。”
……
今晚的淩橙暮,依然是0分的淩橙暮,但秦策卻變成了5分的秦策——因為是淩橙暮給他答的題。
至于那5分是怎麽得的呢?
源于淩橙暮在生物試卷上畫了只兔子,畫的雖然不咋地,但絕對能看出來是兔子。
“畢竟不是我自己的卷子,出于禮貌,怎麽也要給你得幾分。”
這話秦策沒法接,他看着她,半天回了句:“那多謝了。”
“不客氣。”
兩人越待越尴尬,眼看距離夜間集訓還有半小時,淩橙暮去了浴室,打算洗把臉清醒清醒。
她反而盼着集訓趕緊開始,也好稍微轉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燈光照在地面,暈出一片金影,水聲在嘩嘩的響。
她雙手撐在洗漱臺上,良久,擡眸看向鏡中的自己。
又或者說,是秦策的那張臉。
這感覺,仿佛是她在與他對視。
秦策的眼睛,像茫茫深海輝映的弦月,驟雨過後雲裏的星辰,永遠都墨色深沉,清冷明亮。
透過這雙眼睛,無論悲喜,折射出的是往昔歲月的塵埃。
淩橙暮不懂,這莫名其妙的心酸與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起?
她突然想到了在無限恐怖賽區時,許霄說過的話。
——秦執行官身上還有很多落疤的舊傷,就像是……經歷過很殘酷的刑罰一樣。
彼時她要看一看,被秦策阻止了。
現在主動權在她手上,他沒法阻止了。
不過片刻猶豫,她當即擡起手來,敞開校服外套,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于是秦策從鎖骨到胸肌,再到腹肌,全都展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
他的身材極性感,沒有一絲贅肉,肌肉線條結實流暢優美,是真正的練家子。
只是在心髒位置,橫貫了一道長長的疤痕,除此之外,身上還有其他縱橫交錯的傷疤,有些是上次在鏡陣裏的新傷,有些明顯是歷史久遠的舊傷。
單是看這一眼,也能想象出當初的情景有多殘酷慘烈。
他如今還活着,都算是奇跡了。
淩橙暮正靜默間,忽聽宿舍外傳來一陣動靜,像是誰摔了一跤。
她忙系好扣子出門,見秦策正雙手撐地,動作緩慢爬起身來。
她又驚又疑:“怎麽了你?”
秦策低着頭伸出手去,指尖搭上她的手臂,溫度微涼。
他嘆息一聲:“我好像看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