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顯然被震驚到的不止鶴鳴一人, 裴綠裳頭一個搶道:“顧雲複, 青蓮公子那個顧雲複?”

顧雲複摸了摸鼻尖,白玉似的耳朵尖兒都微微帶了點紅,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嗯吶。”

裴綠裳一樂, 繼續調/戲小弟弟,“他們為什麽叫你青蓮公子?”

“我初次與人打鬥時正是西湖邊上, 時值夏日, 滿塘荷花盛開……”

顧雲複也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衆人不自覺順着他的描述遐想起來: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荷花盛開時節的西湖多美啊, 綠柳如茵,荷香陣陣,而景美,人更美, 小少年衣袂翩翩……

“我沒打過人家, ”顧雲複繼續道,白嫩嫩的小臉兒上還有點無奈和糾結, “給他一腳踢到荷花塘裏, 爬出來的時候頭上挂着一朵青蓮, 結果就有人在岸邊大喊什麽青蓮公子!”

衆人:“……”

憋笑我們都是專業的,除非忍不住。

短暫的沉默後,現場終于迸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狂笑,就連冷淡如蘇清風也眼帶笑意。

顧雲複一張白玉似的小臉兒漲得通紅, 急乎乎道:“他們都說好聽,可,可我不大喜歡!”

鶴鳴心頭一顫:弟弟太瘠薄可愛了!

相較之下,家裏原裝那個整天跟她搶零食的臭小子簡直是惡魔!

青蓮公子這稱號聽着風雅,但誰願意讓人生中的污點伴随一生啊……有對比就有幸福,鶴鳴忽然就覺得“雷霆一擊”什麽的,也不是特別不能接受了。

早有傳言說什麽四公子是看臉選出來的,雖然現在還有一位沒見到,但前面這三位的顏值真的非常實力派。

裴綠裳噗嗤笑了,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調侃道:“你幾歲呀?”

顧雲複看着脾氣挺好一小孩兒,聞言也沒生氣,只是挂着小梨渦抿嘴兒一樂,腼腆道:“過了九月就十八了。”

呦,還真是個弟弟。

見衆人都光顧着和顧雲複說話,就連沒搭腔的蘇清風也多瞧了他幾眼,黃笙不覺有些氣惱。她什麽時候被人無視到如此境地?

“蘇道長!”黃笙面上難堪,便不自覺擡高了聲音,“說起來,前段時間我也跟人讀了些講道法的書籍,但有些地方頗覺不通暢,不知道長有沒有時間,能否為我解惑?”

她生的本就好看,眼波盈盈、唇若紅膏,此時雙頰泛着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澀的薄紅,頓添三分嬌媚,猶如仙子下凡塵。

然而蘇瞎子人設不倒,“抱歉,沒時間。”

人都死了一個,兇手仍逍遙法外,他忙得很。

現場頓時靜了一靜,頭一次經歷這個的顧雲複詫異的打量起蘇清風,感覺何止是震撼。

黃笙就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臉上血色褪得幹幹淨淨,難以置信的問道:“道長說什麽?”

不,她這麽美,一定是聽錯了!

武當派的人可能從來不知道“耐性”兩個字怎麽寫,而蘇清風作為武當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在這方面更是出類拔萃。

他終于第一次正視黃笙,結果一開口就捅刀子,“黃姑娘既然聽見了,又何必再問?”

黃笙的嘴唇哆嗦幾下,單薄的身體抖了抖,頓時搖搖欲墜起來,簡直惹人憐愛。

然而在場的可能都眼瞎,而且抱雲公子的嘴炮技能還沒結束,就聽他繼續冷酷無情道:“覺得不通暢就是沒有天分,黃姑娘趁早絕了念頭吧。”

如果說剛才是安靜,那麽現在就是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就連平時最活潑的裴綠裳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更別提其他人了。

鶴鳴原來還覺得黃笙不太讨喜,可現在再看,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其實說到底,她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有心為自己打造人設又有什麽罪過呢?頂多就是矯情了點兒,聖母了點兒……算了,果然還是喜歡不起來。

顧雲複到底年紀小,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輕輕扯了扯黃笙的衣袖,“黃姐姐,你”

話音未落,黃笙便一把推開他,捂着臉跑走了。

顧雲複一愣,本能地追了幾步,“黃姐姐?”

黃笙頭也不回,沒出去幾步便遇到幾名男子,來人見狀一愣,忙齊齊上前詢問,可黃笙只是嗚嗚咽咽的哭,什麽都不說,最後還是推開他們繼續跑。

那幾人面面相觑,又朝黃笙跑來的方向看來,原本是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結果看清組合之後,那氣勢就跟個屁似的,噗嗤一聲散掉了。

他媽的,惹不起!

幾人遲疑了下,果斷轉身朝黃笙離去的方向追去, “黃仙子!”

黃笙的離去好像也給鶴鳴一行人提了個醒,劉文君先道:“行吧,我先去找藥扇子,咱們晚上碰頭。”

蘇清風略抱了抱拳,緊随其後,也走了。不過走之前,鶴鳴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視線在顧雲複身上多停留了一小會兒。

是錯覺嗎?

倒是顧雲複完全沒有覺察到,蘇清風走出去老遠他還在直勾勾地看,末了感慨一聲,“果然是抱雲公子,名不虛傳,氣度高華令人心生敬仰。”

鶴鳴笑道:“你方才與黃姑娘說話,瞧着倒像是朋友,他對黃姑娘那般冷淡你不生氣?”

“不是朋友啊,”顧雲複眨巴着眼道,“我今天剛來,無人引導迷了路,偶然間遇到黃姐姐,這才停下問路的……”

*********

“今兒出去這趟可真是值了!”裴綠裳倒了兩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給鶴鳴,以開玩笑的語氣抱怨道。

鶴鳴接了茶卻沒喝,只是拿在手裏出神,腦子裏亂哄哄竄着念頭:

程磊的墜子究竟是誰給的?現在又去了哪兒?

程磊的死法讓她回想起曾經和師父接過的一個活兒:

鶴家有錢麽,鶴鳴和弟弟鶴唳閑着沒事兒的時候也會經常去時裝周啊拍賣會之類的場合玩耍,偶爾看到合眼緣的就順手買回來。有一年鶴唳得到消息,說國內有一場小規模的拍賣會,因為拍賣品的來路不太見得光,所以并不向大衆公開。鶴唳問鶴鳴想不想去,後者當時正無聊,就點頭應了,沒想到就碰上事兒了。

拍賣品确實見不得光,因為幾乎每一件都夠進博物館的資格,而鶴鳴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舒服。

那是一塊蟠龍玉佩,很少見的血紅色,在燈光照耀下鮮豔的猶如一汪流動的血。

鶴鳴本能得想拿到那塊玉佩,可顯然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想法,報價從一千萬一路飙升,最後達到了驚人的一點八個億,最後被一位經常上財經雜志的房地産老板拍得。

再次得知那位老板的消息是一周後,不過當時他上的不是財經雜志,而是法制新聞:他死了。

不光那位老板死了,他的母親、妻子,以及一對曾經羨煞旁人的兒女都被砍頭,聽說血把國外進口的羊絨地毯都泡透了。

玉佩丢失,警察初步斷定是被人盯上,入室殺人劫財。

但鶴鳴沒來由的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

過了一段時間,鶴唳打聽到那玉佩在黑市上出現了,很快就被另一位不知名買家購入,但這份神秘感也沒能保持多久,因為驚天大案的受害人總會第一時間被媒體曝光……

有人惜命,也有人天生愛刺激,連續兩次帶來死亡的血玉蟠龍佩反而身價飙升,引來無數人瘋狂追逐,再然後,死亡名單進一步拉長。

第八任主人找到鶴鳴時形銷骨立,精神已然瀕臨崩潰。

那人自己早年就幹過盜墓的營生,對這方面的手段頗多了解,自以為能應付得來,便咬牙買下,并立刻調整了家中風水,意圖化解兇煞。

事實上,蟠龍佩到來之後,他家中也确實連續發生了幾次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最後都化險為夷,那人頓覺信心大增,決定舉辦一次鑒賞會。

“那玉佩是活的!”他神經質地大喊道,“它在玩兒我!在戲弄我們,它想親眼看着我們一個個在恐懼中崩潰,然後再殺了!”

當時參加鑒賞會的一共有十八人,當天酒宴上沒有任何風波,但回去的路上當時就撞死了一個,屍首分離。

一周後,第二個,聽說是去國外跳傘的時候被降落傘繩嘞到脖子,在空中下了一陣血雨;

兩周後,第三個,客廳巨大的落地瓷瓶毫無征兆的碎裂,死者摔倒,脖子剛好磕上尖銳的茬口……

鶴鳴和師父接單後翻遍了各種資料、報道乃至史書,生生把自己逼成半個史學家,等終于找到線索時,十八人的死亡名單已經進入倒數個位數階段,而雇主提前把自己吓瘋了。

那塊蟠龍佩本來屬于一位歷史上不起眼的小王爺,那小王爺生性暴力卻頗有将才,十四五歲就上了戰場,然後一戰成名。

他幾乎每戰必勝,可百姓們卻對他怕多過敬,因為他每到一處必會屠城,無論投降與否,男女老少一個不留,統統拉出去砍頭,然後築京觀。

後來他的皇帝兄長也感到了恐懼,下令解除他的一切職務,然而小王爺在新年朝會上挎刀上朝,當着所有人的面割下了自己的頭顱……

那塊蟠龍佩吸飽了敵人、無辜百姓乃至小王爺自己的血和怨念,早已成了一件兇器。

皇帝請了高僧做法,将蟠龍佩深埋底下封印起來,誰知卻被近代的盜墓賊挖出,重見天日,引來一連串的血光之災。

了解到事情原委之後的鶴鳴師徒都吓出一身冷汗,這樣的活兒光靠他們倆就是送菜!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二更哈,二更前面幾百字給鶴鳴的回憶收尾,後面繼續大祿朝的,不喜歡的親可以不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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