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主重生回來了

知瑤下意識拉住了容清桦的袖子。

她其實都不明白這點沒由來的緊張是為什麽。只是擡頭去看他的時候, 下意識地視線偏移了一小會兒, 焦點凝聚在門口的把手上。

餘光瞥見的是少年的側頸, 光線将他的輪廓打得格外清晰。

好看到她連餘光都不敢看了。

臉熱地垂下眼睫。

“等我一會。”他似乎是停頓了一下,知瑤猜測他大概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

但是早早趕出去喂蚊子的容大哥不耐煩了。

待在屋子裏憋屈,待在外面還得和容清桦獨處, 兩頭都不是什麽好選擇, 但容清止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責任得教育弟弟的。

他抱着點兒急躁的心情催倒黴弟弟:“你們擱這兒上演生離死別呢。”

知意:“什麽?”

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的知意一臉茫然。

容清止的煩躁硬生生壓下去。

他面前扯了一下唇角, 安撫戀人:“我和清桦有點事兒。”

知意半點不高興都沒有, 想都沒想的點了點頭。她只是有點兒疑惑:“你們不可以上樓嗎?外面的蟲子還是很多的。”

容清止:“……”

他沒好意思承認自己沒想到。

含糊地胡扯道:“我覺得外面更有氣氛。”

知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隔着遠遠的餐桌沖他笑了一下。

那雙綠眼睛裏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寫滿了天真。

傻姑娘。

容清止心想,真是說什麽都信。

相逢不逢時, 大概也不逢人。知意是他最理想的妻子, 但卻不是他父母眼中的好伴侶,甚至也不是能陪他走到最後的那個人。

所以他開始後悔了。

倒黴弟弟又笑了一下。

很淺,像是個諷刺的笑法。

容清桦沒拆穿他, 只是從容地站起來,說:“走吧,哥。”

他袖手而立的時候, 确乎有點兒舊時貴族的氣派。

但要真掰開了碾碎了說禮儀這回事兒,容清桦倒比誰都像是野蠻人,生意場上講究的是在合法程度內,誰最會不守規則最不要臉,面子上卻還光鮮亮麗、錦繡堂皇。

他和他的生母幾乎如出一轍。

倒是看起來輕浮浪蕩的容清止還有點兒堅持。

只是這點堅持才讓他本來放權的爸爸派來了一座大神, 說好聽點是幫他,實則是監視器。

容清止不覺得自己的幼弟——大概這麽說,算是給自己貼金,畢竟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婚生子。也就是容清桦,這個打小兒就跟着生母耳濡目染,經手的生意比他還多的弟弟,會真和他外表看起來這麽溫文冷淡、守禮自制。

容清止其實不是很願意和他打交道,當然也沒什麽人願意和容家人打交道。

他心煩意亂的點了根煙。

不敢和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弟弟單獨相處,說出去其實很羞恥,容清止丢不起這個人,猛吸了幾口之後,他才緩過來,若無其事的同弟弟示好。

“來一根?”

容清桦婉拒了。

在他皺起眉頭之前。

容清桦補充了一句:“我不抽煙。”

容清止有點兒想笑。

實際上,他也确實有點勉強的扯起了唇角:“那太太……”

容清桦的生母是會抽煙的。

大概比男人還兇。也不是那種好聞的女士香煙,更嗆、更刺鼻的,而且濃烈到散不開,有的時候還會聽到斷斷續續的咳嗽。

容清止小時候還疑心樓上住着的另有其人,畢竟像機器人一樣的夫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導致他下意識地排除了她也會有人類的正常反應。

“她也不抽了。”容清桦說。

……是再也沒有機會抽了。

容清桦心下想,倒沒有多少傷感。

倒也不是不愛、或者真就一點感情也沒有,要說感情,其實也是有的。畢竟母親出國都要将他帶走,雖然不是朝夕相處,也是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伴他。

可離開的人自己都不難過,他的難過也就只能埋在心裏,母親走了是解脫,終于還是值得替她高興的。

容清止還不知道這件事,以為容夫人這次從國外回來是準備震懾他爹身邊的花花草草。

一邊又覺得這句“太太”實在是叫的惡心,他不痛快,大概容清止這個做兒子的聽着也不會很痛快,尴尬的笑了一下。

但事情還是得說,只是怎麽想都覺得奇怪。

“太太沒準備替你找份好姻緣嗎?”容清止覺得多說多錯,幹脆單刀直入。

“她從來不會管我這些事。”容清桦忽而擡眸。

容清止甚至從他眼神裏看到一點兒輕慢,很難想象有這個眼神的居然是他:“而父親,大概也管不着我。”

容清止突然定格住了。

他差點忘記了手裏點燃的煙,險些燒到手指。輕微的灼燒感才讓他快速地清醒了過來,他腦子裏有點混亂,分不清是嫉妒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

容清桦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示對父親的不屑,而他卻要百般讨好,生怕父親放棄他。

“只是你這麽認為的!”他出離的感到了憤怒。

“你以為你是什麽家境,你以為容家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資源,這些難道都是簡單一句話可以帶過的嗎?都是得付出代價。”

容清止的手指有點兒發抖。

他幾乎要分不清這些話到底是在對容清桦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哪怕是枚棋子,也得恪盡職守的待在他該有的位置,那才是枚好棋子……過于任性最後是會被抛棄的,你覺得父親真的管不到你嗎?你覺得你真的可以不聽他的話嗎?”

“你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招惹老師?”容清桦直直地看着他,他分明就看的透徹。

提出的問題,看他的眼光。

都令容清止越發的惱怒……或許是害怕。

但容清桦不等他發火,就已經自顧自的給出了回答。

反客為主地說道:“因為你覺得無所謂,因為受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你,因為你覺得自己的人生太糟糕了想拼命的找補回來——所以你才會去招惹老師,你明知道她的性格,還騙她說有未來。”

容清止深吸了一口氣。

但他幾乎控制不住顫抖的肩膀。

“你真的和夫人一個樣,自以為能看透人心,其實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只會自以為是、居高臨下的發表意見……”

“她看不透人心。”容清桦說。

但容清止的抱怨和控訴似乎還沒有結束。

他的嘴唇有點發白,眼神卻戾氣十足:“不是什麽人都能擁有自由的,也不是什麽人想去做什麽就能做什麽,本來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人,卻要來要求我挺直了脊梁來做一個和你一樣的人——這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卑躬屈膝才能得到喜愛,卻還要被批判為什麽不能挺直了脊梁走路……說得好像我喜歡這件事情一樣,不覺得惡心嗎……”

但他越說下去。

便越覺得恥辱與空虛。

辯解到最後也還是辯解,他沒法理直氣壯的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尤其是容清桦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和他演繹什麽家庭劇。

“我可以,但你不可以。”容清桦只是這麽說。

他的神情冷淡而無動于衷,就像這只是容清止自己的獨角戲一樣:“沒什麽好說的。”

容清止:“……”

他無話可說。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他閉上了眼睛,拳頭攥的死緊。

“我只有一個要求,離開知意。”

容清桦說:“你去找什麽小三小四小五都和我沒什麽關系,但是知意老師不行——這不是商量。”

似乎從那個綠眼小姑娘的視野範圍內離開之後。

容清桦的眼裏就再也沒有溫度了,冰冷而徹骨:“我也從來沒打算和你商量。”

容清止幾乎咬碎了牙:“憑什麽……?!”

“憑你承擔不起後果。”容清桦冷淡至極。

這甚至都沒有一點兒疑問的意思。

因為本身就是事實。

最後,容清桦甚至有點兒禮貌的沖他點了點頭,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溫文冷淡的少年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容清止僵硬的在黑暗中站住。

他幾乎感覺整個神經都要凝固了。

直到遠遠的山路上隐約有點燈光和喧鬧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了。

他才從冰凍中解凍出來。

察覺到口腔裏已經有了濃郁的血腥味。

“我去他媽……”

容清止咬住後槽牙,嘴唇已經起了白皮。

半天才皺着眉頭朝着燈光傳來的地方看過去,腦子還是有點不在狀态,低聲地道:“這一天天的都他媽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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