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醒已千年
硯方抱着臨死的青衣,眉頭深深皺着,青衣看着她深深愛着的這個男人憂愁的臉龐,青衣不希望他有憂愁,從前是現在也是,往後……便顧不了吧。
青衣伸手撫着硯方的眉頭,大口大口的嘔出血來,一時間連一句話也難以說出來,硯方握住青衣的手:“青衣你撐着些,撐着些,我救你,你等我救你。”
硯方在掌上聚了靈力放至青衣胸口,青衣搖搖頭吃力道:“不,別費力氣了…..還…..還能見….見着你,知……知足了。”
硯方抱着青衣的身體坐在黃泉海上頭呆坐了幾日,衆人覺得他快化作尊泥雕的時候他突然抱着青衣的身體從海上走了下來,走進從前青衣住的山洞,散盡全身神力将青衣的身體護住不散,自己卻耗盡神力永遠沉睡在青衣案頭。
雙雙陷入沉睡本是個最好的結局,可這個故事是個悲劇,就不能這麽發展,幾十年前青衣與硯方沉睡的那座山頭草木逐漸枯萎,再後來的幾十年裏就連幾十裏的所有山頭也都連半點草木也都生長不得,河水也都枯涸直到今日極目所見無半點綠意。
山神講完也是一副口幹舌燥的模樣,我伸手将面前的一杯水遞給他,朝我連連行禮道謝。
蘇君塵下巴抵着扇子,“有線索就好辦,小黎子我們就去那座山頭瞧一瞧。”
臨走時蘇君塵神色嚴肅的吩咐山神,若稍後有任何異動要千萬小心護着此處所有人安全,心裏頓時覺得這位風流不搭調的二師兄形象高大起來。
那座山頭并不遠,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山下,一落了雲頭就覺得簡直要将我烤熟了的感覺,蘇君塵十分正經的拉過我問道“小黎子,卻塵犀帶毒麽?”
我見他十分正經我也十分正經的道“應該不帶吧。”
蘇君塵走在前頭顯得十分開心:“待會要是有什麽差池被困在山上下不來了,就把你烤了吃,嘗嘗味道。”
我嘴角抽了抽“禽獸。”
蘇君塵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道:“本族屬性認知挺強烈。”
我可以允許他說烤了我,但絕對不能允許他說我是禽獸,這是涉及到種族的嚴肅話題,我很嚴肅的奪過他的扇子,“我是海獸,不是禽獸。”
他醒着就握着的扇子平時看着大約除了看上去顯得她斯文俊逸之外,關鍵時刻扇風真是個好幫手,我落在後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扇子,感嘆師父沒來,不然非要将他也烤熟了。隐約覺得腳下有些微震動,“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地在動。”
蘇君塵順勢拿過我手裏扇子,“嗯,想必此次大旱必定與它有關,你且小心。”
我見他神色嚴肅忍住了沒有問他為什麽這麽緊張的時刻還記得搶過他的扇子,但我覺得我不能在這個師兄營造的緊張時刻犯這種二,我嚴肅的點點頭:“師兄若是有什麽危險時刻你一定要記住你是我的師兄,千萬不能忘。”
蘇君塵握扇子的手頓了頓,疑惑的問:“為什麽?”
我将他向前推了推“尊老愛幼。”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們只是前去查探大旱緣由,你以為是上戰場還是妖族做客,遇到什麽危險一定将你祭出去,省的拖後腿。”
我覺得對于拖後腿這件事情我從前也許常拖後腿,但我現在明顯比從前要出息的多,這一點就連長澤都能看得到并隐晦的誇我一句“比你來時有進步。”蘇君塵明顯是眼睛不好使要麽就是故意的。
我和師兄且走且注意周圍,但兩人只有四只眼睛,這四只眼睛也不能分開看着四個方向,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卷進山洞,洞裏無半絲兒光亮,我舉手聚了團火赫然看見兩個人将我生生吓了一跳,一個平躺在石案上似閉目休憩,躺在上頭的是個姑娘,雪白的一張臉,眉目離得遠看不真切,穿着一身大紅衣衫,絲羽似得裙擺從石案上垂下來,像是蝴蝶的羽翼一般四散在周圍,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更顯得那雙手幼白纖細,十分好看的一雙手,一頭青絲半攏了在胸前,另一個一身黑衣背對山洞口趴在石床頭,蘇君塵道“他們應該就是青衣和硯方,你先在這兒站着別動,我上前瞧瞧。”
我點點頭後退幾步“你小心啊,他們睡了這麽久,要是醒了萬一有起床氣什麽的,你要先提醒我逃命。”
蘇君塵祭出扇子穩穩握在手裏,恨鐵不成鋼将我看着:“起床肯定是餓醒的,就讓他們吃了你。”
這個時候得罪他太不明智了,我讪讪笑道:“師兄說的一口好玩笑,起床的原因,還有可能是尿憋醒的。”
蘇君塵:“……..”
我暗暗在背後祭出綠竹簫,柘因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就要了解他的愛好,要是讓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就必須有和他共同的愛好,我為了和師父由共同的愛好,總結出兩點,師父平日除了彈琴就是看典籍寫典籍。
我認真考慮了三日也征求了白墜的建議決定學一學樂理,既能顯示我有關于聲樂的上進心又能和師父有共同的愛好,後來師父見我學這個東西表示的比較平靜,但還是不厭我煩的教了我幾年終于入了門,我十分佩服師父的忍耐力,後來我沒有什麽武器用來防身,師父就給了我一根綠竹簫,上頭還紮個好看的如意穗墜子,我跑到三位師兄面前顯擺的時候大師兄笑了笑沒說話,二師兄湊近看了看“真是個好器物,你纏着師尊多久給你的?”
我憤憤然的表示道“誰說我纏着師父的,師父看我學有所成給我的。”
蘇君塵握着扇子剛走幾步便聽一個好聽的女聲幽幽道:“你們是誰?”
蘇君塵握住扇子的手緊了緊,道:“請問你可是青衣姑娘?”
女子半天才道:“我是青衣。”
蘇君塵道:“我奉了天君令,來此查看大旱因由,你可知此處已多年未曾下過雨?”
青衣道:“下雨,是你們天族雨師職責,與我何幹,何況……我如今已死,凡間的事與我早不相幹。”
蘇君塵道:“這處大旱或許皆因硯方神力護你魂魄不散,如此逆天而行,必招災禍,如此還與你不相幹麽?”
青衣愣了愣道:“硯方…….他,怎麽了?”
我訝然:“你莫不是醒來,卻從未睜開眼看看吧。”
石床上的紅衣姑娘慢慢睜開眼睛,定定看着趴在案頭的硯方,起初的不可置信逐漸化為滿滿情深,眼裏蓄了滿滿一汪淚,顫抖着手撫上硯方沉睡着的臉,笑得溫柔:“我醒了這許多年,竟從未睜眼看過一眼,如果我睜開過哪怕一次,也知道你陪了我這許多年。”
青衣抱着硯方的身體,對着我們道:“你是說,如果我把硯方給我的靈力散了,是不是便能化解一切的問題?”
蘇君塵道:“青衣姑娘且先不要着急散去靈力,我方才也只是猜測罷了,大旱緣由還要再細致查看才能知曉,如若害了你一條性命,我如何擔得起。”
青衣嘆道:“這些年一直在夢着和他在凡間的那些日子,還有…….他回天的那日,因我死的時候,沒想過我有一天還能醒來,若是因我害的人間受盡苦楚,才當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這種身後造成的災禍,我想就算是硯方也沒有預料到,但即便他不願造成這樣的結果,這個結果卻要有人來承受,青衣笑了笑,伸手細致撫着硯方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眉眼,幽幽道:“硯方……他可能還沒有走遠,即便這人界之災不是因我,我也想去找他,然後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青衣周身泛着清冷寒光,萦萦繞在兩人周身,如九天上的星子隐隐閃耀照亮一室光華。
出去時,天色已十分暗了,暮色漸漸沉下去,星子滿天,黑暗沉寂過後就是光明和希望,青衣和硯方已經分開了那麽久,這幾十年在他們的心裏,大約就像千萬年那樣久。
終于,他們可以在一起,死在一起。
我看着蘇君塵的背影道:“二師兄。”
他停了停,轉身道:“怎麽?”
我用力握了幾握手中的綠竹簫:“沒事,走吧”
蘇君塵一把扇子敲在我腦門上:“你跟在師父身邊的這些年,別的沒學來多少,說話說一半的脾性倒是得了個真傳。”
我握住拳頭真誠道:“真有師父真傳?”
蘇君塵道:“我眼花了。”
這三萬年來,有他在的時候我每一刻都看着他,或許有些地方是像他的罷。但是,我想的不僅僅是像他而已。
我提着把椅子在門口曬太陽,柘因遠遠走過來,白墜忙從屋裏搬了把椅子出來,一左一右占了活像兩個守門的,柘因道:“你在這做什麽?”
我閉着眼睛朝椅子裏縮了縮:“曬太陽啊。”
柘因有些難以啓齒道:“你們姑娘家,每月那幾天都想吃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