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一家私房菜館, 環境清幽, 菜品色香味俱全, 店裏除了幾個店員,竟然沒什麽顧客。
“你放心這家餐館裏都是妖,我和老板有些交情, 刻意清了場, 一會兒萬一打起來也沒有顧忌。”梅疏彤低聲對謝涯說。
老板是位相貌秀麗的女子, 溫和的對謝涯笑了笑,謝涯沖她點頭打招呼,“麻煩老板了。”
對方掩唇一笑,“不礙事,我受了妖管局不少恩惠,幫個小忙而已。”
梅疏彤離開前,擡眸盯了季靈渠一眼, 見季靈渠一副隐士高人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沉默着離開。
雖說是夜晚,但空氣依舊翻滾着熱意, 謝涯穿了件寬松的白T, 褲子是亞麻材質,腳下踩着一雙小白鞋,耳朵上戴着一枚銀色的耳圈, 休閑又灑脫。
倒是他旁邊的季靈渠,長發披肩,即使炎炎夏日也依舊穿着立領白襯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他的脖頸修長白皙,不僅不會顯得脖子短,反倒是透出幾分高冷禁欲的氣息。
“你不熱嗎?”謝涯好奇的問道。
季靈渠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心靜自然涼。”
謝涯聞言小聲嘀咕:“那到底是熱還是不熱啊?”
他自以為聲音小,卻不想季靈渠的五感敏銳,再細微的聲音也能夠聽見,“我剛才看見菜單上有冰淇淋。”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謝涯如他所願的點了一份冰淇淋,碗裏有三個球,分別是抹茶味,草莓味和香草味。
“抱歉我來晚了。”随着一陣香風飄過來,馮詩韻出現在謝涯的視線中。
謝涯的身體下意識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來晚,孟陽雨還在加班呢。”
“是嗎?那就好,今天周末他店裏客人應該不少。”馮詩韻體貼地說道。
謝涯微微一笑,“你餓了嗎?要是餓了我們就先吃,不等他了。”
馮詩韻将包放下,矜持地說:“我沒關系。”
她剛一坐下,便注意到謝涯身邊坐着一個人,正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吃冰淇淋,聽見她來了也沒有擡頭和她打招呼。
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地捏緊,尖銳的指甲将手心掐出血來,馮詩韻穩住自己顫抖的身子,不讓自己醜惡的一面暴露在謝涯面前,可她胸腔溢滿了濃烈的殺意,幾乎到了難以自持的地步。
就是這個女人,搶走了屬于她的謝涯。
她明明已經變得這麽美麗,為什麽謝涯卻不願意看她一眼?
“介紹一下,這是我對象季靈渠,靈渠這是我同學馮詩韻。”謝涯滿臉笑容的介紹道。
埋頭吃冰淇淋的人,終于聞聲擡起頭來,露出一張令人驚豔的臉來,玉質金相,英髦秀達,無一處不美好。
可無論他長得有多好看,也掩蓋不了他是個男人的事實,長眉鳳眼,蕭疏軒舉,挺起背脊時比他身旁的謝涯還要高出不少。
馮詩韻目瞪口呆,半晌沒能回神,她不知道應該先震驚季靈渠的容貌,比她一個女人生得還好看,還是謝涯的對象是個男人。
“你……你是同性戀?”馮詩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居然破音了。
謝涯昧着良心說:“倒也不算,喜歡上靈渠前我都是喜歡女孩兒。”
季靈渠聞言側頭涼飕飕地睨了他一眼,謝涯趕緊貼上去賠笑,“當然我現在最喜歡你了,你是男人,說我是同性戀也沒錯。”
季靈渠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看見謝涯對季靈渠這麽卑躬屈膝,馮詩韻怒火中燒,都怪這個男人帶壞了謝涯,他自己對謝涯愛答不理,卻讓謝涯像個舔狗一樣卑微。
謝涯瞥見馮詩韻的眼睛變得赤紅,卻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憤怒,心想果然有用,還需要再接再厲,繼續添柴加火。
“那上次送你去蔣至葬禮的那位女士是?”馮詩韻當時以為梅疏彤是謝涯的女朋友,沖動出手,卻不想居然遇見了同類,甚至被重傷,吸了好幾個男人的精氣才養好傷。
真可以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險些讓她被警察逮到尾巴。
“什麽女人?”季靈渠眉頭緊蹙,臉色不善地看着謝涯。
謝涯知道季靈渠是想假裝吃醋,可這模樣有點用力過猛,不像是拈酸吃醋,倒是想要找他複仇。
“就是彤姐呀,我同事,你不是見過嗎?”謝涯的腦子裏閃過自己大學同學和女朋友相處的場景,探頭在季靈渠的臉上親了一下,“寶貝,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別生氣了。”
臉頰上的熱意和耳邊的“寶貝”二字讓季靈渠全身僵住,故作淡定地點了一下頭,“嗯。”
如果馮詩韻沒有氣昏頭,她就能很容易發現這兩人的動作很僵硬,但她現在只想趕緊殺了季靈渠,哪裏還能分出心神去觀察這些。
為什麽誰都要來和她搶?念書的時候以詹昕琳為首的那些賤-人,現在連男人都要跑來和她搶謝涯。
“孟陽雨怕是被絆住了腳,我們先吃吧。”謝涯也不可能一直把馮詩韻晾在旁邊,讓她看他和季靈渠秀恩愛。
“好……好啊。”馮詩韻妒火燒心,但僅剩的理智提醒她絕對不能在這裏動手。
謝涯從服務員手裏接過菜單,率先遞給馮詩韻,“不要客氣,點你喜歡吃的,說好了我請客。”
見謝涯第一時間把菜單遞給自己,馮詩韻頓時心花怒放,正滿心得意時,就聽見謝涯對季靈渠說:“讓客人先點,你愛吃什麽我都記得。”
稍稍有些暖意的心髒,又瞬間被寒冰裹住,炎炎夏日馮詩韻卻感覺遍體生寒。
原本她還抱着僥幸的心理,認為謝涯不可能記得季靈渠的所有喜惡,可等謝涯接過菜單,低頭點菜時,完全沒有問過季靈渠的意思,季靈渠也習以為常的用勺子吃着冰淇淋。
“怎麽吃得和小花貓似的。”謝涯伸手替季靈渠擦掉嘴角的冰淇淋,視線盯着手指上的冰淇淋看了幾秒,沒有猶豫地收回手放進自己嘴裏舔掉。
他記得偶像劇裏是這麽演的。
沒有戀愛經歷全靠借鑒的謝涯,并不知道他的舉動讓馮詩韻和季靈渠雙雙震驚。
季靈渠面上看似波瀾不驚,內心卻是驚濤駭浪,瓷白的耳尖泛起點點薄紅,被滑落的長發遮擋住。
一頓飯吃得馮詩韻食不知味,偏生謝涯還要興高采烈的和她講他和季靈渠是如何相遇相識相戀的,吞咽下的飯菜盡數化作苦水,令她痛苦難堪。
吃過晚飯三人一同走出餐館,謝涯說馮詩韻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準備和季靈渠一起送她回家。
夜色黑沉,街道上人煙稀少,只有兩旁的樹木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我手機呢?”謝涯上下摸了一下,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抱歉,你們倆稍等我一下,我的手機應該落在店裏了,我去找一下。”
“你別着急,我們在這裏等你。”馮詩韻溫柔體貼地說。
謝涯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走出一段距離後,他矮身躲進灌木叢中,水墨他們已經蹲在那裏多時。
“怎麽樣?”梅疏彤小聲問道。
謝涯比了個OK的手勢,“這麽好的機會,她肯定會忍不住出手。”
剛才在店裏,他好幾次看見馮詩韻差點失控,他不信馮詩韻不會出手。
馮詩韻正想說點什麽挑撥一下季靈渠和謝涯的關系,就聽見季靈渠和她說:“你喜歡謝涯。”
他用的是陳述句,馮詩韻心頭一驚,警惕地盯着季靈渠。
季靈渠站在路燈下,昏暗的光線也遮擋不住他皎潔勝明月的面龐,他壓低眉眼,警告道:“離他遠點,他是我的人。”
如此耀武揚威的宣誓主權,對馮詩韻來說無疑是挑釁,她勾了勾紅唇,“這也是我要說的話呢,你的人?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命再說這話。 ”
話音剛落,她的眼睛遽然變得赤紅,手指化作利爪,露出尖銳的牙齒,向着季靈渠狠狠地拍下去。
季靈渠敏捷的躲開,馮詩韻沒料到他身手居然不錯,再次沖上去想要将季靈渠剝皮抽筋,季靈渠連續幾個後空翻,撿起路邊的樹枝堪堪擋住馮詩韻咬下來的尖牙。
擡腿一腳将馮詩韻踹開。
他用的都是人類的拳腳功夫,馮詩韻只當他會些格鬥技巧,沒有察覺到他不是人類。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她還未能傷到季靈渠分毫,馮詩韻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誰知道下次再見到季靈渠會是什麽時候,更何況只要一想到季靈渠每天這麽奴役謝涯,她就一刻也忍不下去。
“要我吃了他嗎?”狐貍妖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黑色的狐貍趴在馮詩韻的背上。
“我要他的皮!我要将他挫骨揚灰!”馮詩韻陰毒地說。
藏在她身體裏的狐貍,發出“嘻嘻”的笑聲,“那這只肥羊我就收下了。”
話音未落,一道漆黑的影子從馮詩韻體內如同一把利箭射出去,瞬間化作一只碩大的狐貍,朝着季靈渠張口咬下去。
黑霧将季靈渠吞沒,這個場景馮詩韻見過,當初這只狐貍吞食詹昕琳時就是這樣,濃郁的黑霧将獵物包裹起來,她在一旁聽着詹昕琳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多年以來的恨意終于得到了滿足。
她永遠記得,詹昕琳為了追謝涯,讓她這個同桌和她換位置,還說什麽帥哥美女就應該坐在一起。
她知道詹昕琳是在內涵她醜,說她不配和謝涯當同桌,最後要不是老師出面讓詹昕琳別胡鬧,她就真的當不成謝涯的同桌了。
也就再也不會有人給她糖吃,不嫌棄她家境貧寒。
現在她變美了,比詹昕琳更好看,可為什麽謝涯還是要對那個賤-人笑詹昕琳明明已經有未婚夫,為什麽還要勾-引謝涯?這麽多年了,詹昕琳還要和她搶!
看着那團黑霧,馮詩韻忽然有些分不清,黑霧裏的是詹昕琳還是季靈渠,她只知道他們都該死!
謝涯看見季靈渠被那團黑霧包裹住後,心跳加速,下意識想要沖出去,馬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你做什麽?”
謝涯轉過頭眼睛裏滿是擔憂,梅疏彤在旁邊安慰道:“放心,你老公的實力水墨都摸不透,不會有事的。”
聽到梅疏彤這麽說,謝涯高高懸起的心髒緩緩往下降,可只要沒确定季靈渠安然無恙,他這顆懸着的心就始終無法安慰着陸。
果然,下一秒一點幽藍的火星驟然竄起,化作熊熊烈火将黑霧包裹住,黑霧大驚失色轉身就想躲回馮詩韻的身體裏,可比它動作還要快的是季靈渠,幽藍的火焰猶如一頭兇殘的猛獸出籠,電光火石間便将黑霧吞噬。
黑霧不斷掙紮着,口中發出尖銳的慘叫,可那團幽藍的火焰卻比泥沼更無法掙脫,不斷變大,然後将黑霧徹底包裹完全。
随着一陣凄厲的慘叫和着白霧蒸騰,一只奄奄一息的赤狐掉落在地面上,它的身體抽搐兩下,便徹底失去呼吸,化做一堆白骨。
伴随着狐妖死去,尚還沉浸在震驚中的馮詩韻,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來,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癢得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啊——”
她不斷的用指甲去撓抓自己的皮膚,抓到皮膚泛起紅血絲還不夠,直到破皮,生生撓下一層皮也依舊停不下來。
她的身體像是吹脹的氣球驟然幹癟下來,皮膚迅速衰老幹枯,馮詩韻驚恐萬分地看着自己如同老人的雙手,瞳孔震顫,甚至因為極端恐懼的情緒讓她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來。
“嘀嗒……”
有什麽東西滴落下來砸在她的手背上,馮詩韻幾乎要神經崩潰,雙眼爆凸,眼白被紅血絲鋪滿,“啊啊啊——”
馮詩韻過于凄厲猙獰的慘叫聲,讓謝涯四人齊齊腳步一頓,借着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他們看見馮詩韻擡起臉來。
她的臉猶如融化的蠟燭,正在不斷的往下滴落着蠟油,只是她往下滴的是一塊一塊的爛肉,她原本嬌豔的臉龐,如今根本看不見立體的五官,她沒有眉毛,沒有鼻子和嘴巴,只有一雙眼睛凸起,正絕望地凝視着他們。
在看見謝涯的瞬間,馮詩韻驚懼地擡起幹枯的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她手指上的那枚紅寶石戒指在路燈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瞬時間,謝涯仿佛被拉回到兩個多月前,他從妖管局出來的那個晚上,他在路上遇見了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當時他的眼睛被閃了一下,下一秒那個女人就消失不見了。
那個女人可能不是別人,正是馮詩韻,閃了一下他眼睛的東西正是馮詩韻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馮詩韻的誕生石。
因為認出來自己,所以馮詩韻選擇了逃跑而不是對他下手。
謝涯的腦子鈍了幾秒,梅疏彤幾人已經趕到馮詩韻身邊,馮詩韻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嗓子裏發出“嗬嗬嗬”的聲音,她始終不敢去看謝涯的臉,側頭貼着冰冷的水泥地,滴落下去的爛肉在地面上彙成一灘爛泥。
馬速正在一旁給于隊那邊打電話,水墨神情有些慌張的對梅疏彤說:“怎麽辦?她邪穢入骨,要死了。”
“不能讓她死,她身上還背着好幾條人命,她要是死了這一樁樁案子,還有魏茜說的那個淫-窩可就沒了着落。”梅疏彤的語速非常快,足以見得她有多麽急迫。
“可……可是,真的救不了……”水墨因為情緒太過緊繃,眼睛裏蓄起了水霧。
梅疏彤突然轉身對季靈渠說:“你能救她嗎?”
他們剛才已經目睹季靈渠殺掉那只狐妖的動作有多迅速,幹淨利落,實力碾壓,怕是一并殺他們三個也是輕而易舉。
季靈渠的力量太過強大,身份來歷神秘莫測,梅疏彤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他。
季靈渠垂眸冷淡地掃了馮詩韻一眼,“沒救了。”
他的話無疑是給馮詩韻宣判了死刑,就連剛回過神的謝涯也心頭一震。
謝涯蹲下身眼神複雜地凝視着馮詩韻,馮詩韻明白自己就要死了,她艱難地擡起手想要觸碰一下謝涯,想要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是真心的。
她的指尖觸碰到謝涯的手背,忽然感覺到一股純淨的力量游走進自己的身體裏,帶着勃勃生機,剎那間,她有如枯木逢春,幹癟的身子,凹陷的內髒逐漸充盈,就連臉上的爛肉也停止了掉落。
馮詩韻不可思議地仰望着謝涯。
謝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只知道他現在腦子很暈,像是貧血一般,馮詩韻觸碰到他手背的地方有一道淺綠色的光芒正在閃爍。
“不……不行了……”謝涯像是被抽幹了血,心髒幹涸,雙腿發軟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季靈渠一把撈住他,手從他膝彎穿過,将人橫抱起來,什麽也沒說眨眼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梅疏彤三人面面相觑,“剛才發生了什麽?”
水墨将腦袋搖成撥浪鼓,馬速目瞪口呆:“謝涯不是人類嗎?”
“剛才那股力量好幹淨啊,我差點睡着。”水墨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
梅疏彤雖然沒直說,但她剛才在謝涯旁邊,沾染到了一點謝涯的力量,頓時感覺像是吃了神丹妙藥,通體舒暢。
大晚上在這兒蹲着也讨論不出結果,三人齊齊看向暈過去的馮詩韻,還是先把她送到公安局去吧。
“這是怎麽了?”陸芳朝看見季靈渠抱着昏迷不醒的謝涯回來,快步走上前。
“力量使用過度。”季靈渠沒有多說,直接抱着謝涯回房間。
将人放到床上,季靈渠長眉緊蹙,目光幽深。
謝涯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呼吸也很微弱,看上去像是随時有可能一命嗚呼。
他用尖銳的指甲在自己食指上劃了一下,瓷白的皮膚破開一道口子,溢出猩紅的血液,季靈渠将手指放到謝涯嘴唇上,謝涯沒有絲毫反應,他有些煩躁地掰開謝涯的嘴,将一滴血珠滴入謝涯的口中。
謝涯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在昏迷中發出一聲呻-吟,緊接着他蒼白的臉迅速漫上一層血色,野火燒身似的灼熱令他有些難受的蹬了兩下腿,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季靈渠還未反應過來,謝涯就已經将身上的衣服撈了上去,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他的動作很粗魯,乃至于後來季靈渠還瞧見了他衣衫下的兩點紅珠。
耳尖傳來一陣燒灼感,季靈渠随即旋身,背對着謝涯。
陸芳朝正好慢吞吞地爬上來,和季靈渠四目相對,“大人,小涯他怎麽樣了?”
“喂他喝了一滴我的血,不會有事。”季靈渠故作淡定地說。
“這……何德何能啊,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陸芳朝彎腰沖季靈渠鞠了一躬。
“你來照顧他。”剛才的畫面在季靈渠腦中揮之不去,他撂下這句話便閃身消失,沒了蹤跡。
陸芳朝早已習慣季靈渠的冷漠,如今季靈渠肯傷自己的身體,以血救謝涯,已經是千載難逢的事情。
他杵着拐杖走到床邊,見謝涯露着肚子,臉色紅潤,不禁松回了一口氣,伸手将衣服給謝涯拉下來,嘴裏嘀咕道:“多大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涼着肚子睡覺。”
“也不知道你這身體能不能承受住大人的血。”陸芳朝有些擔憂地坐在床邊。
他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謝涯了,一轉眼那個小蘿蔔丁都已經長成大小夥子,陸芳朝替他蓋上被子,沉默地注視着謝涯的臉,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懷念着什麽。
“咳咳咳……”陸芳朝捂住嘴劇烈的咳嗽兩聲。
謝涯熱得不行,将被子蹬開,陸芳朝又給他蓋上。
“外公,我熱……”
聽見他的夢呓,陸芳朝忽然記起謝涯的爸媽剛離開那段時間,謝涯不敢一個人睡,就睡在他腳那邊。
酷暑炎炎,謝涯經常被熱得滿頭大汗,家裏只有一個老舊的風扇,轉動時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沒有太大用處,陸芳朝便在半夜用蒲扇給謝涯扇風,度過漫長的夏夜。
“臭小子。”陸芳朝拿起桌子上的蒲扇,一下又一下給謝涯扇着風。
沉睡中的謝涯漸漸停止翻動,唇角微揚,進入安穩的夢鄉。
昨晚上警方的大動作驚醒了不少人,今早起來,走在路上的行人幾乎都在議論這件事。
“說是昨晚掃黃,被抓了不少人,警察進去的時候,那些人正在辦事呢。”
“我怎麽不知道咱們這兒附近還有這種地方。”
“可別說,那些人也是夠隐蔽的,住在附近的人都不知道,昨晚被警察抓了,大家才知道的。”
他們有所不知的是昨晚警方沖進去一舉逮捕裏面的男男女女,正在辦事的男人們差點吓出後遺症,然而警方沒讓他們吓出後遺症,他們身上逐漸變得面目扭曲的女人們差點把他們吓死。
被逮捕的二十個女人無一幸免,當晚暴斃身亡,在場的那些男人竟然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以說是馮詩韻背後的人脈。
這個夜晚注定不太平。
馮詩韻被抓後,因為身體原因被送進醫院,她的命是奇跡般保住了,但是外貌看起來和八十歲老妪無差。
三天後她終于從昏迷中醒來,和警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見謝涯。”
“不見到他,我什麽都不會說。”
說完這兩句話,她便閉上嘴,沒再說過一句話,于隊這邊沒辦法,只能求到謝涯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03 21:00:00~2020-06-04 21:03: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咔咔拉 10瓶;顧煙堂 5瓶;陽臺君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