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謝涯去見馮詩韻那天, 是季靈渠陪着他去的,自從謝涯醒來就一直沒有見到季靈渠的身影, 他甚至不知道季靈渠為什麽會消失。

聽外公和他說, 是季靈渠救了自己一命, 謝涯本想着等自己痊愈後,多做一些好吃的感謝季靈渠,可一連幾天都沒見着人, 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過也幸虧季靈渠不在, 自從他清醒後, 就一直感覺渾身發燙,欲-火灼心,床頭的紙巾消耗得異常快,一度讓謝涯懷疑自己會腎虛,可這幾天下來他不僅一點兒不虛,反而格外生龍活虎,謝涯猜測自己的身體情況這麽反常可能和季靈渠有關, 可惜暫時無法向季靈渠求證。

直到于隊來找他,說馮詩韻要求見他, 不見到他不會開口,希望他能去一趟。

在謝涯準備出門的早晨, 季靈渠出現在院子裏, 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姿态,“我陪你去。”

謝涯怔了怔,轉身跑進屋子裏, 拿着一袋曲奇塞進季靈渠的手裏,“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準備将這些曲奇送人了。”

季靈渠一聽,長眉低沉,雙手往裏縮了縮,一副護食的模樣,“不準送。”

早晨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吹拂在臉上,謝涯沒忍住,臉上綻開一個明朗的笑容,似有無數星子揉碎在他眼中,熠熠生輝,“好,都是你的。”

季靈渠眸光微動,心頭猶如一葉小舟随波逐流,與岸邊的青石輕微碰撞了一下,水面蕩開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他們倆坐着警車前往醫院,小王警官壓低聲音問謝涯:“他是大明星嗎?我怎麽沒有在電視上見到過?”

作為一位鋼鐵直男,小王警官頭一次有點懷疑自己的性取向,這麽好看的人,別說是為了他彎一彎,就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也不是問題啊。

“不是,是我的……家人。”謝涯頓了頓,輕聲說。

他正在和小王警官說話,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季靈渠偷偷瞥了他一眼,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過長。

“哇,你家的基因可真優秀,一家子都是帥哥。”小王警官由衷的感嘆道。

小王警官和同事将謝涯二人送到病房門口,季靈渠被攔在外面,因為馮詩韻要求和謝涯單獨見面。

季靈渠臉色不愉地看向這些警察,他身上的氣勢強大,只是淡淡的一掃,便足以令這些見慣窮兇極惡的犯人的警察渾身發憷。

謝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安撫道:“放心,要是有危險,我立馬喊你。”

“你會立刻趕來保護我對嗎?”

被謝涯信任的目光凝視着,季靈渠說不出拒絕的話,“嗯,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好。”謝涯咧嘴一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親昵,讓周圍的警察面面相觑,是他們腐眼看人基還是這兩人本來就是基佬?

謝涯推開門進去,饒是有心理準備也有些驚訝,馮詩韻看起來和八.九十歲的老人無差別,一頭稀疏的白發,松弛枯瘦的皮膚,五官扭曲,她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可她的器官已經衰竭,能夠活着的日子并不多,警方必須盡快從她口中得到案情的真相。

她似乎是想要對謝涯笑,但她的臉如同死屍一般僵硬,露不出好看的笑容,反倒是有幾分面目可憎。

謝涯胸口別着一只錄音筆,于隊和妖管局的人正在另一個房間監聽,他走過去拉開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聽說你要見我。”

“你來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見我,你對我不是沒有感情的。”馮詩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認為謝涯也是喜歡她的。

謝涯有點反胃,冷漠地說:“我現在來了,你可以說了吧。”

馮詩韻側頭安靜地注視着謝涯,一陣詭異的死寂後,她開始自言自語:“你知道我念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嗎?”

“那時候他們都在嘲笑我,欺負我,只有你不一樣,你願意和我做同桌,阻止他們欺負我,還會分給我糖吃。”

“我知道我那時候很醜,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你那麽好,詹昕琳她們那些賤.人都想得到你,她們根本配不上你,她們都是一群婊-子!”

馮詩韻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似乎是恨毒了詹昕琳,嘴裏全是謾罵詹昕琳的話。

謝涯很不舒服地皺起眉頭,“你為什麽殺詹昕琳?她快結婚了。”

馮詩韻咬牙切齒地說:“是啊,她都快結婚了還勾-引你,你居然還對着她笑,她難道不該死嗎?!”

謝涯攥緊拳頭,抑制住滿腔怒火,“她沒有勾-引我,你就因為這種理由把她殺了,你到底把人命當做什麽?”

“她該死!她從讀書的時候就喜歡勾三搭四,每天恬不知恥的纏着你,你不是也很厭煩她嗎?我幫你解決掉一個麻煩,你為什麽要生氣?”馮詩韻疑惑地看向謝涯。

“你忘了嗎?她以前問過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你說喜歡和她完全相反的類型,所以我才改了馮詩韻這個名字,我為了你變得溫柔善良漂亮,可你為什麽還是不喜歡我?”

她深深地望着謝涯,問出一直壓抑在她心頭的疑惑:“從前我很醜的時候,你會對我笑,後來我變美了,你為什麽不願意對我笑了?”

謝涯難以遮掩眼中的厭惡,“我以前沒有覺得你醜,但是你現在真的很醜陋。”

馮詩韻的眼瞳閃爍,似乎是被謝涯的話給震住了,喃喃自語:“是嗎?”

“你覺得我作惡多端,可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

正在監聽他們談話的梅疏彤等人神情一凝,重點來了。

她閉上眼睛陷入了回憶中,“據我所知,我是第三個受害者,在我之前還有兩個女人已經被害,它說我的內心很髒,很适合它栖身,問我想不想變美,想不想把那些欺負我的人都踩在腳底下。”

“我當然想,我做夢都想,我心甘情願讓它附在我身上,她教我通過吸食男人的精氣變美,從而讓更多的男人為我着迷,供我驅使。”

馮詩韻變美後再加上狐妖的媚術,只要是她想要勾引的人,沒有不上鈎的,她借此攀附上了許多富商名流,讓他們為自己走關系,将她那些面膜塑身衣包裝成國外高端産品,借此大肆攬財,甚至産生了一條産業鏈,引-誘一個個為了變美的女人淪為娼-妓,為她賺錢。

“你說蔣至?他不過是個讓你為我出頭,覺得我心地善良的墊腳石,我勾勾手指他就上鈎了,他在你面前那樣侮辱我,我怎麽可能留他的命。”馮詩韻嗤笑一聲,滿臉都是嘲諷。

她的話與謝涯的揣測不謀而合,“那天在走廊上,他并沒有要強吻你,是主動做給我看的?”

“對啊,送上門來的工具,我怎麽可能不好好利用一下,他那種人死了就死了,不過他到死都癡心妄想和我談戀愛也是蠢到頭了。”馮詩韻語氣散漫,并不把蔣至的死當做一回事。

“那廖思璐呢你們倆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賣給她那些東西?”謝涯雙手交叉,緊緊握住,骨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我們倆是無冤無仇,但她上趕着給我送錢,我為什麽不收?”

“薛小芹的塑身衣也是你賣的?”

“薛小芹是誰?不記得了,應該是吧,除了我也沒有別人有這些東西。”馮詩韻很坦白,完全沒有絲毫抵抗,基本上是謝涯問什麽她就說什麽。

“謝涯,我活不了多久了,那些欺負我的人要麽死了,要麽快死了,我一點都不後悔,至少我漂亮過。”馮詩韻說了太多話,氣息不穩,她直勾勾地盯着謝涯,眼睛裏隐藏着複雜的情緒。

“你知道嗎?同學會之前我見過你一次,但是當時我沒來得及吸食精氣,臉爛了,把你吓得不輕,從那以後我就每天吸食那些男人的精氣來保持自己的容貌。”

馮詩韻的眼神滄桑而漆黑,宛如污濁的泥沼試圖将他拉下去:“謝涯是你讓我變成現在這樣的。”

謝涯和她四目相對,明澈的眸子靜若止水,“別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是你的惡毒虛榮,自私貪婪。”

“與我無關。”

“砰!”門被合攏,謝涯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

門內傳來馮詩韻歇斯底裏的嘶喊,她喊的是什麽,謝涯絲毫不關心,他掀起眼皮,季靈渠的身影闖入他的視線中,沐浴着晨光,向他看過來,比山巅上的雪還要幹淨明亮。

“完事了?”

“嗯,回家吧,接下來警方和彤姐他們會處理。”謝涯的心很疲倦,将錄音筆交給警方便和季靈渠回去了。

季靈渠耳聰目明,即便關着門他也能夠清楚地聽見裏面在說什麽,他知道謝涯現在心情不好,沉默着坐在他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

半晌後,謝涯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塊奶黃色的曲奇,他擡起頭看向身旁的季靈渠。

“給你吃。”

“謝謝。”謝涯接過曲奇,每一塊曲奇他都用小型塑封袋裝好的,方便又衛生,拆開袋子将曲奇放入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好似連心頭的苦澀也被甜味蓋過。

吃完一塊,季靈渠又遞過來一塊,不知不覺間謝涯在車上将他送給季靈渠的所有曲奇都吃光了。

“不好意思,我一會兒回家再給你做。”謝涯反應過來後,尴尬極了。

窗外的風吹起季靈渠的烏發,他側着頭,日光漏進他的眼中,暈開一圈淺淡的金色,平添幾分溫柔,“甜嗎?”

謝涯神情微怔,陡然意識到季靈渠是在安慰他,心田瞬間像是被春天的風拂過,“嗯,很甜。”

季靈渠收回視線端坐在他身旁,“那就好。”

……

夏日炎炎,窗外的知了叫聲不絕于耳,給原本就炎熱的天氣,平添幾分燥熱。

謝涯正坐在電腦前專注的打字,梅疏彤從外面拿着外賣進來,順手給他放下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小謝辛苦啦。”

“彤姐你來?”謝涯有些哀怨的掀起眼皮。

“哈哈哈哈,我的直播要開始。”梅疏彤打哈哈躲過去。

好不容易他們妖管局來了個正經大學生,他們三只妖再也不用抽簽決定誰去寫結案報告,梅疏彤可不想再對着電腦半天打不出一個字來。

那簡直就是酷刑。

馮詩韻的案子已經過去兩周,各種證據也逐漸收集整理完畢,這個工程量不可謂不大,不過馮詩韻并沒有等到被法律審判的那一天,就在病房中去世。

消耗完從謝涯那裏得來的力量,馮詩韻的身體徹底支撐不住,在一個萬籁俱寂的深夜,五髒六腑破裂,身體枯竭,竟然連血水都流不出,她睜着眼睛,猶如一具幹屍,面容扭曲,法醫判斷她應該是痛死的。

淫-窩裏那些女人的屍體,有的被家裏人領回去,有的無人收屍,妖管局的那邊叮囑最好趕緊火化,以免發生屍變,警方一聽大驚失色,趕緊安排将無人認領的屍體火化掉。

至于那些嫖-客,他們手裏雖然不幹淨,幫着馮詩韻做了不少壞事,可他們有手段有人脈,沒在局子裏待多久便被保釋出去。

小王警官剛參加工作不久,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看見這一幕差點鑽牛角尖,懷疑起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意義。

謝涯還和他約着喝了一次酒,小王警官喝得爛醉如泥,最後被于隊撿了回去,也不知道于隊是如何開導他的,沒過幾天謝涯再見到他,又是那副開朗熱情的傻樣。

謝涯失笑,原本還準備告訴他善惡終有報,等着看吧。

季靈渠告訴他,這些人身上早就沾染了邪穢,活不了多久,要是再聲色犬馬,不忌酒色,那會死得更快。

果然如季靈渠所說,半個月時間裏,謝涯聽到消息說那些嫖-客接二連三的猝死。

“老鼠精其實只犯了兩起案子,另外兩起是那只狐妖做的?”謝涯停下敲動鍵盤的手自言自語。

一旁正在專心致志畫畫的水墨擡起頭回應他:“根據馮詩韻的供詞來看沒錯,馬速重新調查了一番,老鼠精家裏屬于那兩位女性的物品,一個是錢包,一個手機,他是夜車司機,兩位女性遇害的現場是他每天必經之路,碰巧看見撿回去也說得通,畢竟他不富裕。”

謝涯聞言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寫完結案報告點擊發送,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寫這種東西可真費神。

案子結束後,整個妖管局的日子都開始悠閑起來,基本上很難得看見馬速,估摸着又去參加哪兒的田徑比賽去了,梅疏彤直播的時間開始變長,水墨将自己關在屋子裏創作。

謝涯聽馬速說水墨的副業是畫畫,似乎小有名氣,可他開口問水墨的微博名字,水墨瞬間滿臉通紅,抗拒的直擺手,死活不願意說。

這就有點讓謝涯好奇水墨到底是畫什麽的,不過水墨性格內斂,害羞不願意說也很正常,他便沒有刨根問底。

到點下班,謝涯揣上手機推門出去,一股熱浪撲面,旁邊玄鐵樹的花依舊開得正好,他走到樹下,便能感覺到一陣涼爽,擡手拍了拍大樹:“下班了,我走了。”

馬速說這棵玄鐵樹是老樹,有靈氣,和它說話它能夠聽得懂。

落花紛飛,謝涯的背影在斜晖下被拉得很長,玄鐵樹的花枝随風晃動,像是在和謝涯揮手告別。

謝涯小時候很怕熱,夏天起床經常滿身都是黏膩的汗水,需要先去洗個澡。

不過奇怪的是,随着他逐漸長大,他開始既不怕熱,也不怕冷,仿佛自身就能四季恒溫。

最近這種感覺似乎更明顯了些,今天這麽熱的天氣,站在站臺前等車的時候,不少人都熱得背上的衣衫濕透,他卻連汗漬都沒有,清清爽爽,幹幹淨淨,令一旁的女孩兒十分羨慕。

坐上公交車,孟陽雨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下班沒有。

謝涯:剛下班,怎麽?

孟陽雨:我剛聽我媽說,馮詩韻她爸媽還有她弟弟昨天夜裏全死了,今天鄰居一天都沒有看見他們三人出門,就從窗子外往裏看了一眼,差點沒吓死,七竅流血地倒在客廳裏,早就涼透了。

孟陽雨:這也太邪門了,現在外面傳得可邪乎了,說他們一家是被髒東西纏上了,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看到這個消息,謝涯神情微頓,馮詩韻的父母重男輕女,母親是附近有名的潑婦,父親是個老賴,弟弟游手好閑被寵得無法無天,都不是什麽好人。

在馮詩韻的自述裏,她爸媽想把她嫁給一個三四十歲,二婚的男人,用她的彩禮錢給弟弟娶媳婦,她不願意就被打了一頓,當天晚上她一氣之下跑了出去,絕望到恨不得和她全家同歸于盡,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她內心陰暗的情緒引來了邪穢,被狐妖附體,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馮母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她的确幫過謝涯,現在回想起來,他第一次去馮詩韻家裏,馮母突然鑽出來,應該就是知道馮詩韻背地裏做的事情,故意趕他走。

她可能是真的瘋了,也可能是用瘋癫來掩飾自己知道真相,保住性命,她清楚地知道馮詩韻恨她,就算是要她的命也不會有多少猶豫。

謝涯打算明天去馮家的葬禮看看,他到底是受了馮母的幫助。

晚上吃過飯後,參和鬥在廚房洗碗,謝涯告訴它們冰箱裏有酸奶凍,讓它們洗完後拿來吃,兩只貓的眼睛蹭得一下亮到發光,故作淡定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謝涯失笑,搖搖頭嘀咕道:“和你們主人一樣傲嬌。”

洗完澡出來渾身舒暢,謝涯下樓倒了一杯冰牛奶,季靈渠走到他身後:“今晚繼續練習。”

“好,我覺得我好像隐隐摸到點訣竅了。”謝涯将喝完牛奶的杯子拿到水龍頭下洗幹淨。

季靈渠側頭看他,眸光微涼,像是一層薄薄的雪,“你很聰明。”

聽到季靈渠的誇贊,謝涯心頭一甜,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你教得好。”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去,走進屋裏,季靈渠忽然開口問他:“這樣說來,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一聲老師?”

謝涯聞言眼睛瞪得溜圓,随即腦子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朵迅速漫上一層血色,“叫老師感覺好色哦……”

季靈渠:“???”

他以為自己已經順利融入現代社會,可為什麽謝涯說的話分開他明白,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

瞥見季靈渠一臉單純的模樣,謝涯赧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暗罵自己嘴上沒門栓,什麽鬼話都往外說。

“沒什麽,我們開始吧。”謝涯幹巴巴的笑兩聲,趕緊轉移話題。

可他又不禁暗暗在心裏想着,季靈渠這樣神仙似的人物,應該什麽花樣都不會吧,好像在他面前說葷話都是在輕薄他,更別說動手動腳。

看來自己的後半生真的只有靠左右手。

翠綠的光珠一點一點滲入雪白的兔子身體裏,它身上那一小塊黑氣随着光珠進入,逐漸消失。

“好了!”謝涯現在已經能夠輕松淨化這種比較小的污染。

小兔子開心的叫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在謝涯的手心蹭了蹭,毛茸茸的觸感讓謝涯心頭一軟,想要将小兔子抱起來親兩口,只可惜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将兔子拎開了。

半個月前,謝涯陰差陽錯保住馮詩韻的命,但他自己卻因為力量消耗過度暈了過去。

季靈渠告訴他,他的力量剛覺醒還不穩定,他自己無法控制所以才會造成差點将自己抽幹的場面,為了避免再次出現這種情況,季靈渠每天晚上都會教他該如何控制力量,并且找來一些受污染情況不嚴重的小動物給他練手。

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謝涯逐漸明白該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也明白季靈渠不喜歡他到處摸毛茸茸的小動物,更別說吸兩口,那肯定要翻臉。

“你知道我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控制不住嘛,它們又沒有開靈智,你不用這麽介意吧。”謝涯忽然提議道:“參和鬥是你的小輩,那我總可以摸兩下吧?”

季靈渠的眉心越蹙越緊,“你想都不要想。”

謝涯不爽地瞪着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會考慮你的感受,你怎麽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季靈渠見謝涯好像真的生氣了,薄唇微斂,不禁反省起自己,他好像真的有點過分,“對不起,你別摸它們,要摸……摸我好了。”

強忍着羞恥感,季靈渠主動變成貓用柔軟的爪子碰了碰謝涯的手背,低垂着頭的謝涯奸計得逞,壓制住瘋狂上揚的嘴角,“那我就勉強摸兩下好了。”

摸兩下是不夠的,一定要吸回本!

夜幕降臨,盤山公路上路燈昏暗,因為年久失修,燈光閃爍,忽明忽暗。

孟陽雨打了個哈欠,擡起一只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今天幫家裏送了趟貨,有點遠,回來的時候他家這輛老家夥不給力,一直熄火,搗鼓了許久才順利開上路,這會兒已經是深夜,正困得不行,幸好沒讓他爸去送。

他從小在這裏長大,就算是晚上開山路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怕的,就是夜裏的風吹着有點冷,孟陽雨沒有把車窗搖上去,冷風直往臉上刮,像是刀片似的,疼得讓人清醒。

不遠處的一盞路燈突然熄滅,豆大的雨滴被風吹進來,砸在他臉上,車窗外的風吹得呼呼作響,穿過樹林,有點像鬼哭狼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真的聽見了兩聲狼嚎,又似是犬吠。

孟陽雨不禁頭皮發麻,抓了抓自己胸口的護身符,這是過年的時候陸爺爺送給他的,“沒事沒事,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他的精神高度緊繃,以至于腦子開始發疼,嘴裏念念有詞,心裏不斷祈禱着快點到家,附近的路燈壞了周圍一片漆黑,只能借着他的車燈照亮。

開過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異常後,孟陽雨覺得他是在自己吓自己,緊繃的神經不由放松,困倦後知後覺的洶湧而至,他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砰!”随着一聲沉悶的巨響,孟陽雨一腳踩在剎車上,慣性讓他的身體劇烈晃動了幾下,他眼睛發直地盯着前方。

他剛才好像撞到了什麽,是山裏的動物,還是……人?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只過了幾秒鐘。

孟陽雨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下去,車燈照亮着前方,可以看見毛毛細雨正在越下越大,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個人,身-下鮮血淋漓。

他渾身僵直的在車旁站了一會兒,緊了緊拳頭才敢上前去探對方的氣息。

孟陽雨顫抖着手伸到男人的鼻子下面,他的身子仿佛被釘在原地,眼睛倏然睜大,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比深冬的雪還要蒼白。

他全身都在發抖,幾乎要哭出聲來。

夜雨傾盆而下,謝涯是被冷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下床去找被子,沒在衣櫃裏找到,站了會兒才記起被子收在樓下的雜物間裏。

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謝涯搓了搓發涼的手臂,輕手輕腳下樓去。

“你做什麽?”季靈渠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有點冷,我去拿被子,你睡吧。”謝涯說完後季靈渠又躺下去,繼續睡。

将走廊的燈打開,謝涯忽然看見窗外有一個人影,他蹙了蹙眉,以為是盜賊,拿了根棍子走過去,低聲喝道:“誰在外面?!”

若是普通的盜賊聽見這聲兒鐵定被吓跑了,對方渾身一震,如同一個被喊魂清醒的人,謝涯察覺到不對勁,這人影看着怎麽這麽眼熟,他大跨步上前,在對方準備轉身跑開的瞬間,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

“陽雨?你大晚上的,這麽大雨做什麽呢?”謝涯看他全身濕透,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被他抓住的那截手腕在發抖,謝涯眉頭緊皺,“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擡眼看去,孟陽雨像是哭過,眼睛通紅,面如死灰,嘴唇嗫嚅,半晌後才從口中吐出一句話:“我……我撞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肥章~叉腰感謝在2020-06-04 21:03:07~2020-06-05 21:0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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