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丘處機在金大大筆下固然正直英勇,可惜有些好管閑事,又因為楊康這個徒弟,險些毀了一世英名。
不過如今站在唐瑛眼前的丘處機,圓臉大眼,唇紅齒白,乖巧又安靜,簡直和她那兩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鬧騰兒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可惜脾氣再好,也不是什麽獨一份兒。唐瑛跟前各類少年齊聚,丘處機也得不到什麽特別待遇——換喬峰來還差不多……
卻說小五已經十歲,手下有三個親弟弟,養父表妹家的一兒一女,還有族弟黃藥師,以及一群綠葉之中唯一的一朵紅花馮蘅,小五能把每個人都照顧得很好,再多一個“小弟”也不在話下。
這些“小祖宗”們白天跟着十一郎讀書認字,下午則和唐瑛學半個時辰的基礎醫術,剩下的時間就是練武和玩耍了。
唐瑛覺得,心有餘力不足也就罷了,可她明明有這個實力,當然要給小家夥們建立一個安全舒适的庇護所,盡可能讓他們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不過小家夥們剛剛彼此熟悉,唐瑛又給他們介紹了個漂亮又溫柔的大哥哥:最初見他,可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依舊看得出他容貌俊秀,等他好轉一些,不難想象會是“天生麗質”到何等程度。
孩子們略覺遺憾,要是大姐姐就好了。
慕容繼是來向唐瑛學藝的,無奈全無基礎,只得和小自己好幾歲的師弟師妹們一起上課。他這個插班生不僅要補上基礎知識,唐瑛更是有意考驗他,還給他加了些在這個時代很難理解的東西。
這讓一向自以為悟性不凡的慕容繼頗受打擊:他是真的看不太懂,每個字都認得,但這些字湊在一起時,他就是理解不了。
可憐的少年還不知道,他的師父暗地裏還邀請了他的師伯黃裳,以及一表三千裏都不止的表哥獨孤劍,讓這二位在慕容繼傷愈之後,再連續敲上“兩棒子”——因為師父唐瑛的打擊,也是需要文武兼備的。
不過,學問上的難題,讓這個不肯服輸的少年日思夜想,也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他連病痛都感覺不到多少了。
眼見神醫歸來,自家少主坐卧如常,埋頭于醫術之中,也不忘對自家人手和産業的控制,慕容山莊的“清洗”就越發順利了——慕容繼之所以叫少主,那是因為他爹還在。
話說當年慕容複雖然瘋了,但段譽和王語嫣品性不壞,說什麽也會讓慕容複留下個子嗣。結果慕容複的兒子精神也有點問題,別說複國了,連日常的經營管理都完全指望不上,好在這位傳宗接代的本事沒受什麽影響。
慕容家忠心耿耿的家臣們好不容易等這位瘋癫的主公成年,生下了個健康的男孩兒,也就是慕容繼,而且這位小少主在懂事之後便顯出了不凡天賦……大家終于松了口氣。
沒想到這位被寄予了厚望的少主也遭人暗算,險些咽了氣。如果慕容家就此斷絕,聚集在慕容氏周圍的幾個家族也注定會分崩離析,因此在慕容繼躺在床上熬日子的時候,慕容家不免人心惶惶,還有人甚至想徹底殺死慕容繼,好到新主公那兒邀功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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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慕容繼從病床上爬起來,如常理事開始,一切“波瀾”便在一陣疾風驟雨似的剿殺中逐漸歸于平靜。
對于慕容家的家臣們來說,少主這個主心骨只要健在,他們就有希望有奔頭,肯為少主驅使,将害群之馬一一送進土裏。
随着慕容山莊再度恢複安寧,自家小山谷中的房舍還未建成,而且……谷中發現了熊的蹤跡——這還是小雕示警,唐瑛開啓掃描之後,發現谷裏的确有只公熊,還不是國寶。
于是,黃裳與獨孤小哥攜手狩獵,而唐瑛自然要帶着親戚孩子們厚着臉皮,跑到慕容山莊暫住:這是記名弟子慕容繼聽說谷中有熊之後,極力邀請的結果。
慕容繼當然知道為何還帶着“記名”二字,無非是師父唐瑛還要考一考他的心性——怕收下個陰狠奸詐小人禍害滿門呗。
他又不缺錢不缺人更不缺心眼兒,這種時候哪裏不懂要好好讨好、孝順師父?
唐瑛這邊也打算給慕容繼的傷來個“一勞永逸”,這些日子慕容繼像待親娘似的伺候她,她沒能再下狠心,讓這個弟子因為治傷而痛得在床上打滾兒。
如今慕容繼的小腹到大腿之間潰爛依舊,但味道卻再沒“頂風熏幾裏”的威能,而且傷勢因為藥膏的效果得到了暫時“封禁”,慕容繼動不了手但行動自如,這些日子又是補藥藥膳一起上,弄得他還胖了足足一圈兒。
此時再摸,不,是診脈,唐瑛欣慰地發現,這便宜徒弟的手感還挺不錯。
趁着黃裳與獨孤小哥殺熊,兼為自家的“小天地”監工的功夫,唐瑛給慕容繼認真療傷,同時還一邊指一邊演示,她專心清理一條腿上的潰爛,而另一條傷腿就交給慕容繼自己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再說弟子與養子在某種程度上沒啥區別,可唐瑛也不想親手給徒弟診治男人的“要害”,能讓他自己動手才是最好。
五天之後,慕容繼讓師父“拾掇”了一番的那條腿,大片潰瘍已經被新長出的淡粉色~皮~肉取代,而他自己折騰的那一塊兒則留了塊疤……
慕容繼親眼且親手體會到了差距,但心情還是相當不錯:自己的病不止是有治了,還是絕對治好不用懷疑。
十幾歲的少年心情愉悅,在莊子裏活動手腳的時候,還喜形于色地輕聲哼起了小調。
獨孤小哥爬着牆頭,直接把個包袱丢在表弟腳下,“跑調。”說着,自己扛着四只熊掌跳進院內,“找人炖上。包袱裏是給七娘的草藥。”囑咐完,他便直奔淨房梳洗去了——幾天沒洗澡,他都已經嫌棄自己了。
而黃裳歸來時,已是滿天星辰。他直接摸到七娘身邊,打算打過招呼也去涮洗下自身。
慕容山莊最好的客房裏,有張大床,黃裳撩開床帳,就見七娘、三個親兒子加一個養子并排躺着,睡得極香。最讓他感慨的景象……就是七娘身邊一左一右擠着兩個兒子:二娃和小五。
雖然二娃和三娃是對孿生兄弟,但二娃嘴角有顆美人痣,而三娃沒有,因此這倆兒子十分容易分辨。
只不過幾天不在家,就險些沒有自己的位子……黃裳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手一個,拎着領子往邊上一丢……
這兩個兒子心眼挺多,性子也更沉靜,睜開眼發覺是父親歸來,哼都沒哼,調整了下姿勢,又睡了過去。大娃和三娃更是半點動靜都沒,反倒是唐瑛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回來啦。”
提早歸來的獨孤小哥已經轉達了三哥的口信:遇到了故人,要敘一敘舊。
要真是故友,三郎怕是直接請回莊園來做客。唐瑛當即明白丈夫偶遇的定是曾經的……敵人,至于是不是仇人,以及相應的對策,還得等三郎回來再說。
唐瑛打了個哈欠,也不耽誤掃一掃丈夫,見他只有點擦傷,便放下心來,擡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辛苦啦。”
從丈夫剛剛“扔兒子”這個舉動——雖然他手下有準,且動作極輕,但“父子是冤家”這話果然沒錯。想了想,她便又在丈夫肩頸之間蹭了蹭,“去洗洗吧,等你回來睡。”
七娘的溫~存~體貼安撫了黃裳疲憊的身心,他用布滿了胡渣的下巴戳了戳七娘的臉蛋,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媳婦放回床上,自己笑眯眯地去洗漱了。
他沖了涼再回來,果然七娘身邊給自己留了很大一塊地盤。他欣喜地歇下,可唐瑛卻在暗暗感慨:哄老公和哄兒子有時候還真沒什麽區別。
轉天清早,用過早飯,黃裳果然主動和唐瑛說起這幾天的經歷:他有不少仇家為躲避戰亂而到蜀地隐居。
被黃裳追殺得只剩“孤獨一枝”的用毒高手,可不正是看中了慕容山莊的家底,才買通了個管事,威逼加利誘,好不容易成事,只等慕容繼咽氣,卻沒想到唐瑛幾粒丸藥,兩包膏藥就把人救了回來。
聽到這消息,再稍微打聽了下,這位用毒高手直接遁了,可跟他合夥的那位卻有些舍不得已經打下的地盤,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黃裳帶着獨孤小哥在追熊的過程中,翻出自家的小山谷,便正巧路過這二位建立的小門派……
黃裳如何認不出當年的仇家,直接把那位舍不得跑,更是沒來得及逃跑的掌門捉了回來……此時他交代完畢,便是開口向七娘讨些“自白劑”來用。
唐瑛二話不說,一陣搗鼓,就配出了兩瓶。
這種喜聞樂見的拷問環節,少不了愛看熱鬧的獨孤小哥,除了主審黃裳,唐瑛也帶上了慕容繼——畢竟與他家有關。
可到了親眼一見的時候,唐瑛也驚訝了一下:黃裳的這位敵人智力足足有十六點,意志相當堅定,她的“自白劑”怕是效果有限。
黃裳不信邪,還是親自試了一試。撬開對方的下巴連續兩瓶“自白劑”灌下去,折騰了一個時辰,那敵人也沒把下毒之人的下落吐露出來,甚至連他們這些年在蜀中來往的親朋都沒說出一個。
須知,這人的不少親朋當年都曾追殺過黃裳。
黃裳心中有些後悔:應該聽從七娘的建議,不過這會兒掉頭也不晚,他看向七娘,語氣誠懇,“你上回弄出的……讓男子體會懷孕生産的奇藥還在嗎?”
唐瑛笑道:“這種寶貝我怎麽能丢?”
夫妻倆一來一往總共兩句話,卻把獨孤小哥和慕容繼生生聽出一後背冷汗來。
這位當年不止追殺,甚至險些讓黃裳重傷的掌門喝下“寶貝”之後,痛得別說打滾兒,他根本挪動不了,在~喘~息之餘也只剩撕心裂肺的慘叫……開骨縫時的陣痛加上産後~産~道撕裂的銳痛,讓這位手下至少有百餘條人命的掌門迅速崩潰。
好不容易熬過去,黃裳微微一笑,在這掌門看來,這笑容簡直比閻王爺向他招手還要殘忍……不幸的是,掌門蒼白孱弱又無助的神情取悅了黃裳,他輕聲道:“不說,就再喂你一瓶。”
掌門再也忍耐不住,“我說!我說!”
唐瑛此時還補了一句,“這藥挺貴的,省着點用啊。”
慕容繼小心問道:“我能學嗎?”
獨孤小哥更是瞄着唐瑛的臉色問道:“我能拿這藥防身嗎?”
唐瑛大笑。
卻說這邊兒剛問出了用毒高手的下落,唐瑛的堂弟唐十四竟然被送了回來——此時的他,不僅是氣若游絲,全身上下更是沒剩下塊好肉。
好在人還有口氣,唐瑛就能把人救回來。她忙着給堂弟治傷,黃裳惱怒不已:很久沒人敢跟他打擂臺了。當然,他也很久都沒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