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來玄門凋敝的不只是術……

“楊秘書不需要。”林沫沫回的斬釘截鐵,“你又不是楊秘書的爸爸,為什麽非要追問別人的隐私?你這種行為,就像是非要偷看兒子日記的家長一樣,令人讨厭。”

景深陽:“……”

謝謝你了,我沒有到處給人當爸爸的愛好。

深吸一口氣,景深陽只好換了個說法:“我大哥是不是也知情?”

“我勸你不要去問。”

“為什麽?”

林沫沫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因為他不會告訴你啊。”

景深陽:“……”

什麽小棉襖,都是騙人的!每次都直戳他肺管子。

走到半路的時候,景深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跟林沫沫說有點事兒,讓她先跟楊秘書的車回去。

林沫沫也沒多問,轉頭換了車,又将消息告知楊秘書。

這天晚上景深陽回來的很晚,林沫沫都已經入睡了,也就沒來得及将做好的禮物送給他。不過林沫沫倒是很認真地幫他算了卦,發現沒有新的轉折點,也就不再關注了。

倒是張陵山,突然給她打了電話。

“林小友,這個張棟的事情,咱們見個面談一談?”

林沫沫也沒拒絕:“那你明天來吧,我住在景深陽這裏,下午五點放學,五點十五就能到家了。”正巧她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讓玄門的人去幫忙解決。

——纏上宋芸霖的那個水鬼,調查回來了,殺死自己的兇器他已經找到了,但缺少一個合适的報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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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沫正想着要不要讓楊秘書幫忙呢。

張陵山是卡着點過來的,剛好跟林沫沫在小區門口彙合,迫不及待就走了過來。他身邊還跟着一個男孩子,看上去十六七歲,個子不算高,卻挺清瘦,白白淨淨,五官娟秀,一看就是個安靜文氣的少年人。

林沫沫多看了他兩眼,少年友好地對着她笑了笑。

的确是個好脾氣的孩子,像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林沫沫在心裏下了結論,對着他點了點頭,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樣子。

楊秘書問道:“小朋友是張老的徒弟嗎?”

張陵山笑了起來,語氣中不無自豪:“明謹是這一輩中天分最好的,也刻苦努力,我們幾個老家夥,便輪流帶着他,長長見識。”

林沫沫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小布袋,遞了過去:“送給你。”

張陵山眼含狂熱,立馬就催促他:“快收下。”

明謹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笑着道謝,然後打開看了一眼,是幾張符箓,還有一串小珠子。

林沫沫說道:“遇到危險的時候拿出來用,足以保命。”

明謹眨巴着漂亮的眸子,有一瞬間的茫然。這語氣,怎麽仿佛剛進入門派時,長老們的見面禮一樣?

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大半個腦袋的小女孩兒,明謹其實不太接受。雖然前兩天他就從張師伯那裏聽說了一些,關于林沫沫的事情,知道她好像有一番奇遇,本事也厲害極了。還以為是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來着,沒想到竟然這麽年幼。

張陵山笑的十分虛僞:“謝謝林小友,我這來的匆忙,沒準備什麽禮物,這個,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說着,遞上一張銀行卡。

林沫沫是孤兒,又是個高中生,從景安城那裏得知,她能夠制服鬼怪的這些本事,也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對她來說,金錢才是最實惠的東西。恰好,他手裏最不值錢的,就是軟妹幣的數字。

楊秘書愣了一下,就要拒絕:“張老您太客氣了,小孩子之間互贈禮物而已……”

正說着話,景深陽就回來了,猛地一個轉彎,将車子擋在了張陵山的帕薩特前面,然後下車走了過來。

看到明謹手裏的小布袋,景深陽頓時皺起眉頭,如臨大敵:“你來做什麽?”

張陵山是道教協會的人,這一點景深陽是知道的。江城做生意的大老板基本都信這個,所以張陵山在景家出現的次數不算少,景深陽自然有印象。

他有意見的也不是張陵山,而是他旁邊的明謹。

張陵山笑着跟他打招呼:“二少爺也放學了?”

景深陽将林沫沫提溜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跟她說道:“跟道士談戀愛是沒有結果的,沒有看過《聶小倩》嗎?”

林沫沫滿臉問號:“你在說什麽?”

楊秘書幹咳了一聲,又連忙招呼張陵山和明謹進來:“先進屋吧,有事咱們慢慢說。”

景深陽繼續恐吓道:“別以為現代社會,戀愛就自由了,不長眼一樣會被渣男坑!好好學習,聽到沒?”

林沫沫沒聽懂,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不再理會他,直接進屋去了。

明謹臉頰微紅,他是個腼腆的少年,性子也溫柔,聽到景深陽的話,就知道對方顯然誤會了什麽,想解釋來着,卻又說不出口。

張陵山大大咧咧的,更加不會注意到這些小兒女的心思,何況他一心惦念着張棟的事情,便迫不及待轉頭去問林沫沫:“那個地縛靈是怎麽一回事?張棟這才死了不到二十天,怎麽就成地縛靈了呢?他們家那一片也沒什麽特殊的……”

張陵山絮絮叨叨将自己去查看的結果,一一告知林沫沫。

“張棟生前是做了不少混賬事,但無非就是些雞鳴狗盜之事,死後通常都不再計較,更不可能出現因果牽連……”

林沫沫聽了半晌,敢情這是白去了一趟啊,便打斷他的話:“那你們玄學界現在認同的、能夠影響魂體成為地縛靈的條件,有哪幾條?”

張陵山一下子愣住:“這哪有什麽特定的條件?”

林沫沫皺起眉頭,這一屆可真難帶。

景深陽一直盯着明謹,以丈母娘選女婿般的姿态,上下打量他,忍不住挑剔:“個子太矮了,還沒有一米七。”

楊秘書:“……人家還未成年,還有的長。”

“皮膚太白了,像個女孩子。”

“多曬曬太陽就變成小麥色了。”

“一看就是個軟包子,真要遇到事,這樣子能指望得上?”

“……明謹是這一輩最優秀的弟子,以後也會成為最優秀的天師。”

“招搖撞騙!”

張陵山終于忍無可忍:“二少爺,咱們玄門從來不騙人。”

楊秘書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林沫沫不懂他究竟是在嫌棄什麽,就覺得很奇怪:“你挑剔明謹做什麽?人家又不是你兒子。”

明謹倒是好脾氣地笑了起來,唇邊還有兩個小梨渦,配上他腼腆羞澀的笑靥,讓人無法拒絕的天真可愛:“沒關系,二少爺說的都是實話,我确實需要改一改。”

林沫沫感嘆:“要是能夠有這樣的兒子,一定不會有家庭矛盾的。”

景深陽:“……你休想!”他是絕對不會引狼入室的!

林沫沫:“????關我什麽事?”怕不是個傻子!

不過她也懶得多加理會,平複了一下心情,轉頭又跟張陵山說起來正事:“張棟的人生經歷,你确定都查清楚了?”

張陵山點頭:“他就是個普通人,還是個小混混,不學無術,沒做過什麽好事,但也沒有鬧出過人命。”

“你确定?”

張陵山一愣:“他殺過人?”

林沫沫一陣窒息,撫了撫胸口:“原來玄門凋敝的不只是術法,還有智商啊。”

景深陽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楊秘書也覺得林沫沫給的提示已經足夠多了,忍不住幹咳一聲,但好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溫聲說道:“張老不妨再多細想一會兒?”

張陵山撓了撓頭發,打開手機,将張棟的生平再次看了一遍。十分鐘後,總算是找到了一點點的線索:“六年前,張棟十四歲的時候,他的母親離家出走,再未歸來——難道是,死了?”

景深陽再次陰陽怪氣地說道:“玄門不是會招鬼嗎?你招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林沫沫很嫌棄:“就算玄門凋敝,也不可能連一個人的生死都不知道吧?這就不要怪靈氣了,純粹是個人智商問題吧?”

景深陽涼涼道:“所以啊,沫沫,你要小心,跟這種人待久了,小心智商也會被同化。”

楊秘書恨不能将抹布塞到他嘴裏,堵住他這張只會挑事的嘴。也幸虧來的人是脾氣随和的張陵山,要是他師弟,兩個人這會兒怕是已經打起來了。

林沫沫回他一句:“被女大學生仙人跳的人,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景深陽一下子啞火了。

楊秘書差點忍不住給她鼓掌。

張陵山也迅速看了過來:“怪不得二少爺一臉衰相,要好好注意啊,看來最近一段時間還會持續倒黴呢。”

景深陽:“¥%#@&*%¥(髒話)”

林沫沫繼續轉回話題,看向張陵山:“張棟的母親是個精神病人,她離家出走能去哪兒?”

張陵山顯然不知道這個內情,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我去打聽的時候,村裏人沒說啊。”

林沫沫深吸一口氣,有種想要打爆他狗頭的沖動。

景深陽終于又有了發揮的機會,嗤笑一聲:“這裏是江城,是一線大都市,法律健全,執法部門快速且有執行力。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村子裏有人跟精神病人結婚,而且還生了孩子,會怎麽樣?”

張陵山立刻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明謹張了張嘴,不可置信一般:“張棟,弑母?”

“具體怎麽回事,你們自己去打聽。活人當然不可能說,但是那麽多阿飄,總有個在那呆的時間長的吧?”林沫沫說道,“周末要是有時間,我也會去看看。”

張陵山還是不懂:“就算是真的,這樁罪孽也該到了地府再清算,跟他成為地縛靈有什麽關系呢?”

林沫沫沉默了片刻,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就在她思考着該如何委婉又清晰地将事情說明白的時候,景深陽又開口了。

“所以才要你們去打聽去查探啊。非得把飯喂到嘴裏,才會吃下去嗎?”

張陵山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說道:“那我再跟師兄弟們商量一下,多派些人來。”

景深陽聽不下去了:“承認他殺母跟他成為地縛靈有關系很難?你這個死老頭子,到底在顧忌什麽?年紀大了膽子也變小了嗎?”

楊秘書的眉角再次跳躍了兩下。

林沫沫也說道:“我也想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麽,非要将這個可能性排除。”

張陵山啞然無語。

林沫沫也不追問,只說:“若是玄門密辛之類的東西,那你還是好好留在肚子裏吧,我對別人的秘密沒有興趣。但是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地縛靈的事情,希望你盡早去查清楚。”

冥思苦想大半天,張陵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将這件事告知林沫沫,讓她幫忙一起解決,聽到這話頓時又萎了……

明謹眨巴着大眼睛,突然開口說道:“我聽師父說起過,鬼修有個門路,能夠将地縛靈的怨氣化為己用。但如今這個社會,地縛靈已經很少了,鬼修應當也已經不存于世。但若是有人刻意将普通魂體化為地縛靈,那是否就代表着,幕後有一個十分厲害的鬼修呢?”

林沫沫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們玄門是害怕,強大的鬼修現世啊!”

張陵山臉色肅然,又說:“這是其一。另一方面,若地縛靈真的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出現的鬼修,可能就不止一二了。如今靈氣枯竭,我們的力量,确實不太夠用。”

原本他是不信的,但是那天晚上,在危樓小區裏,他跟在林沫沫身邊,看着從地底浮現的那些個“咒”字、“縛”字,他就不敢再繼續自欺欺人了。

這幾年地縛靈的數量,也确實多了不少。玄門中也有人一年前就發現了這個現象,為此大家聚在一起讨論了不少次,也開過好幾次視頻會議,始終無果。

見到林沫沫的那天晚上,張陵山被聚靈陣沖昏了頭,當時并沒有想到這一茬,直到他去調查了張棟的事情之後,再一聯想到這些事情,驟然明了。

但張陵山仍是抱着一絲絲的希望,事情的真相可能還有別的解釋,所以他極力避開這個思路,想要從林沫沫嘴裏聽到其他的理由。

然而——

景深陽雖然不信邪,卻也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頓時了然,這老狐貍果然是想要林沫沫替他背鍋,頓時就冷笑一聲,罵道:“玄學界都是你們這樣沒種的東西嗎?一把年紀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所以臉都不要了是吧?”

楊秘書忍不住了:“深陽,你去廚房幫阿姨做飯吧。”

“不去,我又不會做飯。”景深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轉過頭繼續怼張陵山,“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小孩兒好欺負?”

張陵山:“……不敢不敢。”

看大家都不說話了,景深陽拍板做決定:“沫沫要上課,沒空兒去西城,這事兒你們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再說。”

楊秘書沒有做聲。他也是這麽想的。不論林沫沫本事有多大,始終也只是個高中生,學習為主,他也不贊同林沫沫天天去抓鬼。

張陵山也沒有很失望。在看到景深陽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的結果是什麽了,便點了點頭,從善如流:“我知道,林小友确實也太年幼了,不應該把時間精力都放在這上頭。我就是來問問,心裏有個數。”

景深陽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臨出門之前,林沫沫不忘把水鬼的事情跟他說了,又遞給他一個符:“你去找他,相關證據他會帶你去找,具體要你們自己去找還是讓警察找,看你們怎麽方便。”

張陵山應了下來:“沒問題,小事一樁。”

第二天一早,景深陽出門之前,林沫沫遞給他一個小布袋:“帶着。”

“禮物?”景深陽接了過來,仔細瞅了幾眼,又覺得也太寒酸了,“你就不能買點好一些的布料,比如真絲什麽的,給我繡個?這種粗布,帶在身上很掉價的,懂不懂?”

林沫沫“哦”了一聲:“只帶一天而已,你怎麽那麽多毛病?”

“帶一天?為什麽?”

“讓你轉運的,不然今天你就要倒黴。”

景深陽又問:“帶了就有好運嗎?”

林沫沫點點頭:“會,起碼這次不是挨罵,而是被表揚。”

景深陽嗤笑一聲:“你當我是小學生嗎?稀罕老師的表揚?”話是這麽說,身體卻老老實實地接受了,将小布袋帶到了自己脖子上,塞進了t恤裏面。

晚上七點多,楊秘書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公安局打來的,說了沒兩句,就迫不及待地換衣裳,準備出門。

林沫沫從卧室探出頭來:“去接景深陽?”

“嗯,出了點事兒。”楊秘書回道,“你不用擔心,快去寫作業,寫完了就早點睡。”

林沫沫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來了:“我跟你一起去。別那麽愁眉苦臉,不是壞事。”

楊秘書笑了一下:“公安局打電話來,總不會是要表揚他吧?十有□□又跟人打架了。”

“說不定呢。”林沫沫也沒多話,很快跟着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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