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還挺有家庭榮譽感……

景安城努力忍着,沒有笑出來。頓了頓,才說:“咱們去酒店吧,路上讓張老先跟沫沫講一講事情的大概。”

看起來,文天師跟林沫沫的關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而文天師跟景二少爺的關系,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一個恃才傲物,看不慣占據如此便利且優勢的資源,卻不肯上進;另一個常年黴運連天,脾氣暴躁,最讨厭別人打着“為你好”的旗號說教,苦口婆心。

會面兩次,雙方都對彼此積累了一定程度的厭惡。

所以,楊秘書在為景深陽轉運這件事,從來都沒人跟他提起過,也從未邀請他到過現場。而楊秘書入職之初,便簽署了保密協議,更不可能告訴他。

景深陽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自然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但,景安城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楊秘書因此喪命。今年年初的時候,楊秘書在事後突然受傷變得頻繁且嚴重,景安城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但文天師思來想去,也沒想到更好的法子,只好先沿用舊的。

誰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林沫沫乍一說破真相,景安城必然不可能再拖下去,立刻就約了有關人員前來,無論如何也要盡快解決這件事。

張陵山張了張嘴,想起林沫沫的狀況,便問道:“你有哪裏不明白的嗎?”

文天師卻說:“你要從頭給她說,不然,她能知道什麽?”

林沫沫下意識就要反駁他,景安城迅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林沫沫便閉了嘴,沒有理會他,而是跟張陵山說道:“我問你答?”

張陵山點點頭:“好。”

景安城又說道:“要不換個位子?你跟明謹換一下。”

江特助立刻看向自家老板,眼神中帶着一點點的訝異,不過只有短短幾秒的時間,很快就又恢複了那個萬事俱備的特助形象。

明謹也察覺到自己被看了一眼,對方的目光中,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的同情和憐惜,讓他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他還沒反應過來,這道視線随即消失,商務車裏又滿是其樂融融的一片,他也就沒再多想,跟林沫沫換了位子,同時還不忘豎起耳朵,傾聽兩人相互交換情報信息。

林沫沫:“景深陽的氣運突然出現轉折點的那一年,發生什麽奇怪的現象沒有?”

張陵山絲毫不意外她會問這個,搖了搖頭:“沒有,不僅江城,周邊的城市我們也去調查過,并沒有發生值得關注的事情。”

林沫沫若有所思,又繼續問道:“景深陽以及景家呢?”

景安城回過頭來,說道:“那一年家裏确實出了不少事,爺爺、我和深陽前後病倒,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醫院也沒有查出病原,前後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後來又自動痊愈了。不過,深陽是在病好半年之後,才變得倒黴起來。”

起初,也都是一些簡單的小事,跑步的時候摔倒、練散打的時候受傷、回家的路上被車子蹭了……景家一向是放養狀态,男孩子也沒那麽嬌氣,景深陽又不喜歡被司機的接送時間束縛,從十歲起,大半時間都是自家上學放學,偶爾受個小傷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但是後來,陸陸續續的,受傷就變得頻繁起來,甚至有一次,回家路上被一輛疾馳的電動車給撞到骨折。這時候,景安城才不得不重視起來,找了幾波天師來處理。

最終,也是文天師看出了端倪,也提出了解決的辦法。

只不過到了現在,這個法子也不太湊效了。今年開始,景深陽受傷倒黴的次數再次變得頻繁且嚴重起來。

景安城也是犯愁的不行,跟楊秘書同樣命格的人,這五年多來,也只找到這一個,他也只能盼着景深陽趕緊畢業,先把他拘在家裏一段時間,看看情況。

林沫沫坐在那兒,沉默了好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想什麽事情,其餘人也沒打擾她,就是景安城稍微有點緊張。

上次林沫沫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管婷婷那事兒,要不是發現的早,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但是這次呢?景深陽的黴運持續了五年多了,若是其中真的有什麽陰謀的話,那——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車子也到了酒店門口了。

景深陽正站在酒店門口,時不時将手機拿出來看一眼,應該是在等待林沫沫一行人,臉上的神色帶着些微的焦躁。

車子剛一停下,林沫沫就跳了下去,對着他揮了揮手。

景深陽正好擡起頭來,看到她之後,愣了一下,立刻大步走了過來:“你們真慢。”

“你也才早到了五分鐘而已,着什麽急?”

景深陽不想跟她拌嘴,彎下腰悄咪咪問道:“今天來的是誰?張陵山還是他師兄師弟?”

林沫沫立刻就明白了,眯了眯眼:“你要控制你自己,來者是客。”

景深陽:“……不要臉的老東西果然也來了?”

“注意你的言辭,你這樣會讓大伯父很為難。”林沫沫板着小臉,一本正經地教訓他,“這麽大人了,總該學會為家裏做點貢獻了。”

景深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還挺有家庭榮譽感。”

林沫沫拍掉他的爪子:“做事說話之前,先好好想想,現在家裏是誰在賺錢。”

景深陽被噎了一下,難得的給了一個面子:“行吧,我保證今晚不會怼死他。”

他看那個自以為是的老東西不爽很久了,但林沫沫說的沒錯,文天師始終還是大哥的貴客,他就算再怎麽不爽,也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讓大哥難堪。

很快,包間裏就坐滿了人。因為是景家的家事,江特助并沒有參與,而是跟司機單獨去點了菜,去了另一個房間。

思索了一路,林沫沫已經約莫有些想法了,特意坐到了景安城身邊。

“怎麽了?有什麽特別想要吃的嗎?”景安城倒是覺得很歡喜,主動将菜單放到了她跟前,“先看看,想吃的都點上。”

林沫沫轉頭将菜單遞給了景深陽:“他知道我喜歡吃什麽,這種小事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

景深陽:“……多少考慮一下你老父親的心情?”

林沫沫:“哦,下一次我給你點單。”

說完後,林沫沫就不再理他了,轉過身來上下打量景安城。

景.大伯父.安城惴惴不安:“怎、怎麽了?”

林沫沫沒有做聲,繼續盯着他看,甚至還站了起來,去看他的每一根發絲。

景安城很快便又釋然,坐在那裏任由她看。

明謹也很好奇,問道:“沫沫,你在看什麽?”

不是只看面相就可以了嗎?

“稍等。”林沫沫随意回了一句,又繼續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打量着她的大伯父。

景深陽點完菜的時候,林沫沫也終于打量完畢了,正要轉過頭來,忽而看到了窗外的景色。

此時,剛好十九點整。

“握住我的手。”林沫沫頭也沒回,直接将手伸了過去。

景深陽還沒反應過來,正要站起來上廁所,就被林沫沫拽住了。

“幹嘛……”話還沒說完,一扭頭就吓得後退了一步,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握住了小閨女的手,大氣不敢出。

景安城也循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窗戶外面,不知何時,挂滿了厚厚一層詭異生物,周身皆被一層黑色的濃厚霧氣纏繞,除了一雙蟾蜍般的大眼睛,根本看不清這些生物的本來面貌。

而此刻,它們就像是壁虎一樣,在玻璃窗上攀爬又撓又啃,像是要破壞玻璃,沖進來似的。

張陵山連忙起身,在玻璃兩側貼上了幾個符箓,外頭烏壓壓的一片頓時猶如被扔進了油鍋一般,尖叫着、撲棱着、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掙紮逃逸的時候,彼此之間也仿佛辨別不清同類和異類,很快又演變成了相互鬥毆的狀況。

一行人坐在餐桌前,仿佛在看電影《奇行種》一樣,目瞪口呆,神情肅穆,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害怕驚動了外面這些詭異的生靈。

林沫沫看了一會兒,約莫有個念頭,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了,便從口袋裏掏出簽字筆和符紙,開始畫符。

景深陽吓得臉色慘白,他隐隐有種感覺,這些東西,好像是沖着他來的,便一步也不敢離開林沫沫了,拽着她的胳膊又怕妨礙到她行動,便改由拽着她的衛衣帽子,緊緊挨在她身邊,不敢再去看窗戶上的景象,轉頭看林沫沫畫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身上寧靜的氣息所感染,或是符紙上的檀香給了他勇氣,景深陽暴躁難安又恐懼的心情頓時平靜下來。

耐心等到林沫沫畫完六個符,看到她将其中兩個貼到玻璃上,外面突然就蹿出一股猛烈的紅色火焰,将那群烏壓壓的怪物瞬間燃燒殆盡,随即,火焰消失,窗外幹淨如洗,了無痕跡,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

仿佛,剛剛的那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景深陽舒了一口氣,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坐在那裏的張陵山和他的師弟,又拿起另外四個符箓:“這些是要備用的嗎?還是用不到了?”

林沫沫:“有別的用處,一會兒要布陣。”

張陵山溫和地笑了笑,并不計較。自從得知林沫沫的先天靈體之後,他就歇了比較的心思了,對方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他也毫不意外。

文天師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那裏,不動如山,看到外面那些東西的出現和消失,臉上都不曾有太過明顯的表情,神神在在的樣子,像極了一位得道高人。

但在聽到“布陣”的時候,他立刻就看了過來,目光犀利,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布陣?你?一個人?”

林沫沫:“要不然呢?這又不是誅仙劍陣,難不成還要湊十八羅漢?”

張陵山連忙打圓場,趕在師弟開口前,虛心求教:“有普通的一個人就可以用的陣法嗎?你看我們明謹能不能學?”

林沫沫點了點頭:“可以,沒基礎的話要慢一點。數學好不好很重要。”

張陵山一愣:“數學?”

“要計算合适的陣眼和發力點。”

文天師嗤笑一聲:“那還是算了吧,這樣的陣法,咱們明謹去學,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景深陽沒忍住,撸起袖子就要給這死老頭一個教訓。

景安城立刻拽住了他,說道:“這樣也好,沫沫是高中生,本來時間就不多,下學期就高二了,我還想着讓她去學學競賽,看有沒有機會保送呢。”

明謹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明謹幾次想要幫林沫沫說話,卻都被張陵山制止了。他自己也知道,不應該在外人面前,駁師父的面子,所以也一直忍着,但是這會兒聽到師父直接拒絕了林沫沫的授課,就有點着急了。

張陵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先別着急,後面還有機會。

師弟是他們這一輩人當中,最有天分也最努力的,年輕時候意氣風發,遇到挫折也不氣餒,會回來跟師門的師兄弟或是協會的其他人交流,汲取經驗,最近幾年,卻越發剛愎自用了。

景家的事情,他們當時就不應該插手,明明覺得事有蹊跷,卻在找不到源頭的情況下,還是接下了這樁事宜,張陵山也不好說什麽,正猶豫着要不要讓掌門師兄勸一勸,多找幾個人共同解決了這事兒,林沫沫就出現了。

張陵山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聽到大哥的話,景深陽輕哼了一聲,就懶得理他了,轉頭去問林沫沫:“剛剛窗戶外面,是些什麽東西?”

“應該是,魅。”

張陵山卻說道:“我見過魅,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難道這種東西也會變異嗎?”

文天師笑了一下:“就說一個小丫頭面子,能有什麽見識?天才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也要跟前輩們好好學習才行啊,別總是覺得自己有了點本事,就得意忘形。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景深陽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他三番兩次的陰陽怪氣之下,突然就崩斷了,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老東西,是不是皮癢啊?少爺我來給你松松?”

景安城眉心一跳:“……”

林沫沫:“……”

“你語文是不是一直都學的不好啊?”本來不想說的,但是忍了好一會兒,林沫沫實在沒忍住,“每次威脅人你就只會這幾句話,就別丢人現眼了。中文博大精深,作為一個重本大學的大三生,你不覺得,你這表達能力太差了點嗎?”

景深陽:“……這不是重點。”

“不,這是。”林沫沫說的很認真,“你還說要給我輔導英語來着,但是就你這詞彙量,真的不會把我帶偏嗎?”

景深陽:“……咱回家後再說這事兒行嗎?”

“哦,那就老老實實坐下,我先布陣,不然一會兒還有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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