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真的控制不住這個狗爹……
林沫沫所在的那方天地,竟然是一個獨立的小結界!
這種術法,他也只在門派的藏書中見過,年少時也曾經極度向往,想着總有一天,自己也能夠遇到天外的高人,将這些失傳的術法都一一學會。但,一直到四十歲,他都沒能遇到高人,也沒能找到失傳的術法。
卻不曾想,在這個他十分讨厭的小女孩兒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少年時候的夢。
文天師站在那裏,一眨不眨眼地盯着林沫沫所在的方向。
他想要弄清楚,林沫沫是如何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就弄出來一個結界的。上次的殺陣也是,他一度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文天師緊緊盯着那邊,卻是什麽都看不到,結界內外,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卻能夠聽到林沫沫和景深陽的聲音。
看來,短時間內支撐起這個陣法,林沫沫也并不輕松,就沒有餘力就消除聲音了。
“你崽呢?拿出來給我用用?”
景深陽:“我崽不就是你嗎?”
林沫沫:“……我說的是魅。”
景深陽嘀嘀咕咕:“你是要跟它做姐弟嗎?”
“閉嘴,再多話就把你這個載體扔過去。”
景深陽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阿爸這麽愛你,良心呢?——閃開,他要撓你了!”
魅?魅?魅?文天師神思恍惚了一下,昨天晚上殺陣裏的魅,竟然被她養起來了?!他真的很懷疑,林沫沫跟她那個師父,學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景深陽又開始叨哔:“挺能吃的,跟你一樣。”
林沫沫:“……閉嘴。”
吃?吃什麽?文天師迷茫了一瞬間,頓時又恍然大悟——怨氣!
這倆人竟然養魅來吸收惡靈的怨氣?!
文天師眉角跳躍了兩下,這個法子是否管用先不說,魅怎麽可能那麽聽話?是景深陽不好吃?還是被景深陽這個載體滞留過的、帶着人類生氣的怨氣不好吃?為什麽魅會願意去從惡靈嘴裏搶食物?
這種生物雖然雖然出現在現世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出現,都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幾乎就相當于玄門的烏鴉。所以,玄門對魅也是特意研究過的,知道它們兇猛且狡猾。每只頭魅都有一定的智商,從來不可能相信人類。
難道,這也是林沫沫傳承到的術法之一?世上真的有這麽容易的事情嗎?她一個十來歲的、半路出家的孩子,短時間內,不僅繼承了這些遠古的完整術法,而且還順利學會了?
文天師不敢茍同。
就算沒有完整的術法描述,也沒人能夠告訴他,這些已經失傳許久的術法,究竟該怎樣完成,需要做什麽樣的準備工作,但,他也不是毫無研究。這些年東奔西跑,到處參加研讨會,就是為了能夠從各種玄門部門和同行口中,探聽到些微的零散消息。
再加上,前幾年,他也曾參與過一場聯合誅殺惡鬼的行動,那時候,各地的玄門,都将自己手頭成熟的或是不成熟的、各種手段一一用了出來,甚至一些從未來得及實踐過的殘籍。
最終成陣的,是巧合之下,勉強成功了的誅仙陣,得以将惡鬼誅殺。
但那個陣法,他研究了這許多年,每一個細節都照顧到了,也不曾得以再次複原。同行之中,更是無其他人可以做得到。
他不信林沫沫有這樣的本事。就算是玄門天才,基礎的知識也需要長久的積累。他不由得開始懷疑,教授她這一切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
這些陣法、這些符箓,都是那個人來施展的……
就在文天師胡思亂想的時候,林沫沫終于走了出來,被黑暗籠罩的閣樓,也在此刻恢複了原樣。怨氣再次聚攏到閣樓的某一處,光線也終于亮了起來。
等她從怨氣中走出來,幾人才發現,她手上還拖着一坨黑色的東西。仔細看去,好像,就是那只惡靈?
不過此刻已經暈過去了。
兩個小道士印象深刻,立刻就說道:“就是他!那天我們明明處理掉了!但是沒兩天,他就又出現了!”
林沫沫将那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放到了地上,拍了拍手,然後往沙發上盤腿一坐:“我記得張陵山說過,你們掌門跟地府有交情是吧?讓他來一趟吧,我需要跟地府的人談談。”
文天師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麽?”随即差點氣笑,“你當地府是什麽?鬼差有多忙你知道嗎?你想見就見?”
“廢話少說,先把人喊來。”林沫沫懶得跟他說教,“我想,他一定比你容易溝通。”
景深陽點頭,深表贊同:“像這麽固執己見又讨人厭的老頭子,在玄門裏頭确實不多見,畢竟是服務行業。”
明謹&師兄弟:“……”
精辟啊!不過仔細想來,玄門确實是服務行業呢,這話一點錯兒都沒。
“等着,我這就給你喊來,不用他。”景深陽立刻掏出手機開始聯系。
林沫沫看着他:“你怎麽會有他的號碼?你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哥知道啊。”景深陽理直氣壯,随即皺眉道,“你那是什麽姿勢?淑女有你這樣坐的嗎?把腿放下來。”
林沫沫懶得跟他争執,“哦”了一聲,便把腿放下來了。她只是打個坐而已,大驚小怪,沒見識!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靈氣恢複的差不多了。
景深陽效率很高,兄弟兩人也沒廢話,直奔重點,立刻就拿到了掌門的號碼。
在景深陽再次撥號之前,林沫沫走過去,貼了一張錦鯉符在他手腕上:“我可不希望聽到他在參加什麽會議啊、什麽培訓啊、在外地出差之類的話。”
景深陽感覺被冒犯到了:“倒黴又不是我的錯!”
文天師深吸一口氣,他隐約記得,今天掌門師兄的确是有個高層會議來着。
景深陽緊張地撥打了對方的電話,鈴聲響了大概有十幾秒,對面才接了起來,自報家門之後,又遞給了林沫沫:“你跟他說。”
林沫沫也很直接,一開口就直奔主題:“是這樣,我懷疑這個玩意兒是從地獄複生而來,若是方便的話,麻煩你來确認一下,我跟地府的人不熟,對裏面的情況也不了解。”
文天師立刻驚叫出聲:“怎麽可能?!”
林沫沫沒理他,繼續将當時的狀況簡單敘述了一下。
對方即刻應下:“我馬上過去。”
挂斷電話之後,文天師再次質疑:“你憑什麽斷定這是從地獄來的惡靈?你有什麽證據?你都說了,自己沒有見過地獄,也不認識地府的人……”
看在明謹和張陵山的面子上,林沫沫并不打算跟他計較,所以忍了又忍,終于還是被哔哔煩了:“你說不是就不是?證據呢?我沒證據你就有了?你也沒去過地獄吧?那你找個地府的人來幫我們評判下?一把年紀了,做人這麽雙标不太好吧?”
景深陽忍不住給她鼓掌:“就是,倚老賣老!從進門到現在,你起到一點作用了嗎?幸好我們不用跟你分勞務費,不然我就找人套你麻袋!”
林沫沫:“……”
楊秘書不在,她真的控制不住這個狗爹。
不過,違法犯罪真的要不得,林沫沫不得不提醒他:“要是文天師真的被套麻袋了,你就是第一嫌疑人,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不是什麽話都能說的。現場這一堆的證人呢!”
而且,人家才是一家人,都是一個門派的,還是晚輩。
林沫沫瞅着他,恨鐵不成鋼。
景深陽:“……那,那,回頭要套的話,就一起套了?只要漏了一個,肯定就不是我幹的!爸爸有錢,雇十個八個人都是小意思!”
明謹:“……”
兩個小道士嘀嘀咕咕:“景二少爺一直都這麽憨的嗎?”
“不知道呢,以前沒打過交道,不過一直都挺兇,大家都知道的。”
林沫沫:“人家的幫手都不要錢的,一揮手就有百八十個。”
景深陽:“……這是作弊!”
林沫沫:“呵。”
明謹往前走了兩步,蹲在地上,仔細看着被林沫沫拖出來的那只惡靈。
被打暈之後,少年身上原先包裹着的那一層厚重的怨氣,也像是被剝離了幾層似的,裏面的魂體就看的很清楚了。
這是個瘦弱的小少年,說是死的時候十七歲,但是看這瘦弱的小身板,比林沫沫也沒好到哪裏去,簡直就像是古時候吃不飽飯、生生被餓死的孩子一樣。
無論如何,明謹也沒辦法将眼前的少年,跟肉山似的盧平聯系起來,更不覺得,他們從哪裏看,像是兄弟。
文天師也站到了他身後,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這個惡靈,眸中晦暗不明。
林沫沫和景深陽則坐在沙發上打游戲。
“我打野,你輔助。”林沫沫瞟了一眼他的屏幕,“你技術再好,也抵不過黴運當頭,別連累我。”
景深陽:“只是打個游戲,你都嫌棄我!”
“打游戲要的是贏,不能贏我為什麽要打游戲?看煞筆秀智商嗎?”
景深陽:“……”
有道理,每次打輸了的時候,要不是豬隊友退得快,他能罵上一天。
剛到打完一局,就有人進來了。
林沫沫立刻關了手機,擡眼看了過去。
先進來的是張陵山,在他身後跟着一個小老頭,個子身材都跟他差不多,頭發有三分之一已經花白,看上去也挺和藹。起碼第一印象,比文天師強多了。
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掌門闫松明了。
張陵山也看到了林沫沫,絲毫沒有廢話,看到地上的那一坨,直接問道:“就是這個嗎?”
林沫沫點頭:“嗯。你們先看,然後我們相互交換一下情報。”
文天師面露嘲諷,嗤笑一聲。
闫松明面色嚴肅,即刻就蹲下身去,從随身攜帶的登山包裏掏出來一堆東西,有符箓、有羅盤、有一把劍,剩下幾樣小東西也挺特殊別致,但是林沫沫就不認識了。不過,上面隐隐約約的靈氣,倒是讓她極為感興趣。
“這是法器嗎?”林沫沫拿起其中一個仔細看了起來。
還挺沉,她一下子差點都沒拿起來。大概三十厘米長,一端是鈴铛一樣的造型,口徑大概十五厘米,上面刻着繁複的符文。
林沫沫仔細看了看,都是攻擊加成的,還藏着一個音陣,不過從來沒有啓動過,也不知道是用不到,還是主人沒有發覺。稀奇的是,這些符文都是完整版的,并不是現在玄門所用的這些,被閹割過的,年份應該很久了。
另一端是把柄,剛好讓人握在手裏,同樣造型也很複雜。末端多了一組防禦型符文,啓動後,可将法器和主人同時防護起來。
景深陽也跟着她一起看了好幾眼,發表意見:“挺醜的,咱還是選個稍微好看的吧?”
說着,在地上巡視了一圈,将那把短劍拿了起來:“這個不錯,适合你。”
林沫沫拒絕:“這種利器,在城市裏不太方便,到處管制。”
“跟周隊長打個招呼呗。”景深陽不覺得這是事兒。
“每次都麻煩人家,不好。欠下的人情,總要還。”林沫沫瞥他一眼,“要不,你課餘時間去刑警大隊當個司機啥的?”
景深陽:“……爸爸有錢,給他們請個司機行嗎?”
林沫沫撇嘴:“沒誠意。”
将闫松明身上攜帶的幾件法器挨個看了一遍之後,林沫沫還是最喜歡她第一眼就看上的那件,不僅小、安全,也是這些當中,靈氣最豐富的一個。其餘的,也就只剩花架子了。
文天師這次倒是沒有嘲諷她,冷哼了一聲:“眼神倒是挺好,師兄的這些法器裏面,這件是最好的,雖然價值不是最高,樣子也不太好看,但卻是最實用的,能攻能守。”
林沫沫點了點頭:“嗯,我也不計較醜不醜。——這是哪兒來的?拍賣的嗎?”
文天師一噎,又陰陽怪氣道:“哪有那麽容易?都是看緣分。你入了這行,難道不知道,凡事都講求一個因果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第一眼你看到了,也遲早會弄丢。”
林沫沫“哦”了一聲,懶得跟他解釋。
這時候,闫松明也終于查探完惡靈的狀況了。
“怎麽樣?得出結論了嗎?”林沫沫一臉期待,躍躍欲試,“你要不要直接開鬼門,請鬼差來當面對峙一下?”
看她眸子閃閃亮,似乎對鬼差十分期待的樣子,讓闫松明沉重的心情突然之間就好轉了一些,又想起來時路上,張陵山跟他說的那些話,再加上眼前被打暈的這個惡靈,闫明松對她的本事,倒是沒有絲毫輕視之心。
張陵山也看向掌門師兄:“開鬼門嗎?”
闫松明咬了咬牙:“開。”
文天師卻是大吃一驚,看着地上的惡靈,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是地獄回來複仇的嗎?怎麽可能?!要是地獄回來的惡鬼,又怎麽會被束縛在這個小閣樓上?他想要報仇,不是早就報了嗎?”
闫松明打斷了他的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先開鬼門。”
林沫沫:“需要我幫忙嗎?”
張陵山連忙說道:“一會兒我跟你說。”說着,拽着她走到旁邊去。
闫松明卻是突然說道:“你有可以增幅修為的符箓嗎?”
林沫沫點頭:“有,但是很貴,十萬一個。”這種符箓裏面,全是靈氣,不僅可以增幅修為,還能夠增幅法器,是她修為進階的時候,将溢出的靈氣,一點一點積攢下來,存在了符箓當中,用一個就少一個,她都沒舍得用過。
闫松明眸子一亮,樂呵呵地應道:“好,這就給你轉賬。”
林沫沫将符箓遞給他:“等會兒吧,先幹正事兒要緊。”
明謹悄悄湊了過來,問道:“這是不是你最貴的符了?”
“中等吧,以後還會有更貴的。”林沫沫回道,“不過,我只有幾個,就沒辦法送你了,等我以後多了,再給你,暫時你也用不到。這種符,你本身修為越高,增幅就越明顯,是按照比例來的。”
可不是嘛,她儲存在裏面的那一點點靈氣,都是他們一輩子都可能修不到的。至今林沫沫就沒在哪看到過靈氣,更別說純正的毫無雜質的、能夠直接用于修行的靈氣了。
明謹點了點頭:“嗯,我會努力的。”
闫松明在那邊念了什麽咒,林沫沫一個字都沒聽清楚,但是他開鬼門的動作,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還認真感受了一下周遭環境的變化,以及空氣中怨氣濃度的細微變動,心裏頓時了然。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林沫沫明顯感受到,就在闫松明所站立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異空間通道,閣樓又仿佛時間錯亂了似的,明明滅滅,讓人感覺像是在拍鬼片。
除了被吓得都快要尿褲子的盧平,其他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安靜地站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就怕驚動了來自地府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