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缺失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訣別
“徹兒,不要離開我……徹……”我拼命的掙紮着,可撕裂身體般的痛苦巨浪般的襲來,淹沒了我最後的一點意識。
如果我還有感覺的話,應該會看到一個少年流淚的眼,含着怎樣的癡情與絕望,他說:“決,讓我與你共墜修羅!”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少年幾乎是沖進來的,竟是殷柘。
“東方徹!”憤怒的聲音,少年面目猙獰的搶到他面前。
然而,被叫的男子像沒聽見似的,依舊緊緊的抱着懷中已然暈厥的女子,嘴角微微的抿着,軟軟的頭發蓋下來,看不到他的眼睛。
這是怎樣一種防備的姿态,就像一個小孩子小心翼翼的守護着他的寶貝,不讓任何人碰觸。
“東方徹,你給我醒醒!”少年發瘋似的沖過來,狠狠的扯着他衣衫。
猛然,他一個趔趄,向後倒去,被打傷的胸口激烈的翻湧,最後化作一口鮮血湧出。
東方徹收回手,恢複原來的姿勢,小心翼翼的抱着這個越來越蒼白的女子。
“東方徹,我不想和你打!你究竟想怎樣……姐姐她……”他說着卻發覺面前的男子緩緩的擡起頭。一瞬間,安靜了。
好平靜的眼神,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似乎一切都理所當然。
“我再陪她一會……”他說。
“可是……”少年焦灼的語氣,“可是,姐姐她如果……”
“如果……”東方徹平淡的聲音,“如果她死了,我還是會陪着她,絕對不會放手了……”
感覺上,他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少年有些吃驚的看着他,“你是說……你要陪她一起死……”
答案是一片沉默。
像是一陣風吹來,屋子裏已然多了一位老者,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徹兒,你這又是何苦呢?一切都交給為師吧……”
“好痛……真的好痛!”好像身體的各處都紮着針一樣,但原來那種撕裂般的痛楚卻慢慢的消失了,連同它一起消失的,好像還有些什麽東西。我拼命的想抓住,可是卻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的消逝了。
混混沌沌,一切好像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要結束了……
好像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夢境,太漫長了,裏面的事情我已經遺忘。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我在哪裏?
這是一個樸素的房間,只有一些簡單的擺設,隐隐的還能聽到瀑布的聲音。
正狐疑間,一個白衣老者掀開簾子進來,一身出塵脫俗的氣質,讓我降低了幾分防備。
“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我問道。
白衣老者笑笑,遞給我一件東西——正是我的皓月劍。
“姑娘以為你會在哪?”他慈祥的笑着,我那握緊劍炳的手卻沒有放松。是的,我對人一向很戒備,不管是誰。
“我不應該在華山嗎?”我冷冷的問。
缺失的記憶一
“這老朽就不得而知了……”他緊緊地盯着我握着劍的手,然後搖了搖頭,很無奈的樣子。
“是你救了我?”我瞪着他問,卻仍然記不起任何事情。
“老朽天機子,只是一位隐者,昨日發現姑娘昏迷在路邊,不得已,只好将姑娘請至舍下。”他背過身去,看着外面。
“路邊……昏迷?”我努力的回憶着,“哦,對了,是昨天晚上,我在山腳下遇到一群黑衣人的伏擊,好像我還受了傷……”說着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卻一點傷痕都沒有。
“奇怪……”我思索着,自己明明受了箭傷,好像還有個什麽女子,也記不清了。
“姑娘不用着急,一切自有定數,順其自然吧!”老者滄桑的聲音,含着許多的感慨。
“我叫決,多謝前輩相救!”我起身,深居一禮。
“姑娘不必言謝,只是姑娘身上殺氣太重,是否可略微收斂,放過這天下蒼生。”他說着,慈祥的看着我。
我一怔,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多謝前輩,告辭了!”說着,我快步離開了,心裏只想着——回華山。
說來也奇怪,明明昨天才離開,怎麽好像很久沒有回去了似的。
今天好熱鬧啊!街市上人山人海,都翹首以盼的看着遠處,連各種店面都不做生意了,出來看熱鬧。
人們紛紛議論着,争相望向遠處。
混跡于人群中的我,并沒有被注意到。聽了半天,終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這是誰家在娶親。
剛要離開,便聽見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看來迎親的隊伍已經過來了。
出于好奇,我向街道中間看去。
豪華的倚仗、喧天的鑼鼓,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送親隊伍,樣貌奇特,服飾怪異。
誰家這麽大手筆?我想,卻無心情理會。
很緩慢的,隊伍中間的車子行使過來,頓時,人群裏爆發出巨大的唏噓聲,“快看快看,着就是羅剎國的小公主啊......”
透過撩起的車簾,一張極度美豔的臉露出來,大大的琥珀色眼睛,卷卷的金色頭發,高高的鼻梁。處處透出異國女子特有的風情。
而且那一雙眼睛還骨碌碌的轉着,一點都不害羞。
這時,一個騎着駿馬的白衣少年過來,在她旁邊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車簾就放下了。
然而,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我驚呆了——我看到了只有夢中才會出現的墨色眼睛,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我幾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我的弟弟。
缺失的記憶二
歌舞聲,管樂聲,觥籌交錯。一路跟在他們後面,卻發現最後居然來到了這裏。
人馬安頓,我努力尋找着那個白衣少年,卻早已無影無蹤。
喧嘩的聲音将我吸引至前廳,透過窗棂看着裏面的情景。
美人,歌舞,熱鬧的酒宴,其華麗奢靡,禁不住讓我感嘆。
順着四座的人群,我仔細的搜索着。終于,我在下首的第一個位置找到了他,一杯酒正舉在唇邊,眼神卻茫然的掃視着歌舞,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疏公子到!”一聲通報,同時一個白色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最終坐在高高的白玉椅子上,姿态極其優雅。
不可否認,眼前這個人的确英俊,仿佛湍急的瀑布在華光下一瀉千裏的感覺,自然的造化,莫過于此了。
他一落座,兩個黑影瞬間閃到了兩側,速度之快,又令我驚訝了一番。
“多日不曾與諸位共飲,疏離很是抱憾,請諸位今日一定盡興!”他的聲音帶着磁性,非常的悅耳。
“疏公子俊逸無雙,風流倜傥,能與我輩同飲,實是我等的福氣!”一個年輕公子站起來,豪邁的說。
“疏離?原來他就是疏離,難怪……”我思索着,發現裏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年輕才俊,“原來,馨是疏離的朋友。”
大廳裏,懷抱美人的公子們,半醉半醒的飲着酒,歌舞聲聲,管樂齊鳴,早已不知歲月幾何。
然而,坐在最上首的疏離卻異乎尋常的冷靜,似乎眼前的歌舞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只是将手臂支在桌子上,優雅的擎着一只通透的酒杯,眼神冷冷的注視着前方。
酷似馨的白衣少年似乎已經醉了,伏在桌上,将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裏。
不一會,黑衣人附在疏離的耳邊說了些什麽,對方放下酒杯,表情漠然地離開了。
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一片混沌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大廳裏已經多了一個美人,婀娜的身姿,妩媚的裝束,唯一不同的是她帶着一層薄薄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碧潭似的眼睛。
歌舞依舊,我已經快步來到醉酒少年的旁邊,看着伏在桌上的身影,頓時一陣憐惜,輕聲地喊着:“馨……”
很緩慢的,少年擡起頭,看清楚我的瞬間,他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仿佛見到了不可能出現的情景,然後恍惚的搖搖頭,眼裏漫過片片的憂傷。
“姑娘認錯人了,在下殷柘!”說完,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果然,還是認錯了……”我默默地念着,一步一步的後退,心裏忽然湧出說不出的滋味。
感覺到異樣的視線,我擡起頭。
這時才發覺,在大廳的右上首,坐着一位衣着華貴的異國少年,高高的鼻梁,湛藍的眼睛,棕色的頭發,薄薄的嘴唇微微的上揚,英俊卻帶着些驕縱。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就一直都停留在我身上,帶着說不出的侵略感。
缺失的記憶三
果然,不一會,他已經快步來到我面前,微施一禮,用不太标準的中原語言說:“在下伊茲密,可否邀姑娘共飲一杯!”
我冷冷的看着這個高大的異國少年,漠然的吐出一個字:“滾!”
一剎那的驚訝,可能沒想到這樣的結果,他怔了怔,繼續說:“在下真誠的希望您能給我一次機會!”
懶得理他,我快步向門口走去,卻猛然感到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來,同時這個異國少年已經攔到了前面。
“不準走!”他說,帶着些許的憤怒,“你是本王子看上的人,不準離開!”
嘴角一絲冷笑,皓月劍寒光一閃,只取他的喉嚨。
突然肩膀上一麻,皓月劍脫手,被遠遠的震飛。
一個磁性悅耳的聲音在背後傳來,“誰這麽放肆!”
我轉過頭,有些恍惚的看着來人,依舊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疏離?”
大廳裏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可怕。
我不解的看着這個極端俊美的男子,只見他原本平靜冷漠的眼神,慢慢的開始變化,深邃的眸子一瞬不順的盯着我,仿佛要在我的臉上找到什麽答案。
那是怎樣的一種目光,彌漫着風雪,卻又透着無比的驚喜,猜疑、疼惜、絕望、毀滅……包含了太多讓我看不懂的內容,但有一點我很确定,那就是深深的愛戀!
“公子!她只不過是……”原本喝醉了的殷柘,此時卻清醒了,攔在疏離和我中間。
很緩慢的,疏離向我走過來,眼睛鎖住我,步步緊逼。
那一刻,我的心裏竟泛起絲絲的懼怕,後退一步,俯身撿起皓月劍,飛快的離開。
一種沒來由的恐懼籠罩着我,強烈到我不願去承受,只能逃離。
然而,很快我就停住了,因為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将我牢牢的抱住,我驚訝的看着這個瞬間便抱住我的人,不敢想象他武學修為已經到了怎樣的地步。
雙手被他緊緊地困着,絲毫不能動彈,我徒勞的掙紮卻只是讓他的手臂更加用力。
“疏離!”我說,“放開我!”
沒有動靜,周圍的人都驚訝的看着這一幕,似乎從來沒見過這位貴公子這麽失态過,連旁邊的王子也一臉的迷惑。
“疏離……”他輕聲地念着,突然反手扯下我的面紗,狠狠地将我轉過來,對着他。
一片唏噓聲,超出凡世的美麗再次震撼了所有人,除了——面前的男子。
“決,真的是你!”他的聲音是難以置信的狂喜。“為什麽,為什麽叫我疏離?”他緊緊地扳着我的肩膀,眼神裏有些迷惘。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疑惑的看着他,卻猛然感到他将自己狠狠地擁住,緊緊的抱在懷裏,力氣大到我簡直不能呼吸。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一遍遍的重複着,像一個迷路的孩童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再怎麽用力也推不開,反倒被他将手中的劍奪了去,繼續反抗,他竟幹脆點了我的穴道,瞪着不解的大眼睛,我被他打橫抱起,動作極其熟練。
就這麽被他輕輕的托着,向後院走去。
大廳裏,只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觀衆和一位同樣目瞪口呆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