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手絹
黎曉函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盡量讓自己縮起來不那麽起眼,他的眼睛時刻盯着門口的位置,他身邊的胖爺爺可以把躲在後面的他擋住,至少不用被人看見。
可是越是想到邵馳會出現,黎曉函就越想躲起來,如果被發現那豈他和童恺聞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功虧一篑,得不償失。
不,絕對不行!
他現在躲在胖爺爺身後只是抵擋住一時,不如找個借口先行離開,可是那樣會更加顯眼。
對了,他口袋裏還有個口罩,上次感冒是他塞在包裏的,馬上戴上,戴上坐在他身邊的胖爺爺只感覺到黎曉函在掏他的包,翻找不知道什麽物品,大家剛坐下,桌面上放着茶和瓜果,還有很多零食,叫的出口的,叫不出口的都有。
胖爺爺問黎曉函:“曉函,你在找什麽?”
黎曉函找了個借口,說道:“我好像有點感冒想打噴嚏,我找個口罩戴上,不然對大家不好。”
胖爺爺笑道:“有什麽關系,他們不會介意的。”
黎曉函終于摸到他的口罩,利落帶上,一秒鐘也不想耽擱:“還是戴着好。”
無論胖爺爺和其他奶奶怎麽勸他就是不取下來,怪異總比暴露身份來得好,有了口罩,黎曉函再回想自己在邵馳面前弄過的發型,他記得上次帶幾個老外出去時也遇到過邵馳,那時候人他見過他現在這個造型,黎曉函轉個身将額前的留海往旁邊撥了撥,弄出個四六分,露出光潔的額頭,這樣邵馳應該不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
靈光一閃的機靈讓黎曉函總算是減少了一點點緊張感。
不過,剛剛緩解了一點點的緊張感,但茶室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黎曉函松一點點的心又繃緊了起來。
推門的是黎曉函還比較熟悉的李岩海,随後出現的是抱着一個孩子的邵馳。
黎曉函頭低了低,往後面縮了縮,以免為李岩海和邵馳發現,當然,他也沒有錯過邵馳抱着孩子進來的那一刻。
只是,接下來他眼睛瞪得圓圓的!
黎曉函視力不弱,他當然将邵馳懷裏的小孩的臉看的一清二楚!
Advertisement
那不是——曉北!
曉北怎麽會被邵馳抱着,難道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沒有機會繼續思考下去,黎曉函聽到“曉北”喊薛爺爺的聲音,清脆且響亮,黎曉函雖然被驚吓到,但是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小孩叫人的聲音。
他的曉北現在只會叫“哥哥”而已,絕對不會喊別人“爺爺”。
在邵馳帶着“曉北”進來的茶室內的交流氣氛更加濃烈,好幾位爺爺奶奶都是認識“曉北”的,噢,他聽見大家都叫他小楠,然後他稱呼邵馳為爸爸。
爸爸……
所以他是邵馳的兒子!?
可是邵馳的兒子怎麽會跟曉北長的一模一樣?
黎曉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邵楠,一刻也沒有放過。他是看着曉北長大的,抱起曉北就能知道他是胖多少還是瘦多少,他不會認錯曉北,但眼前的孩子他也不會看錯,如果不是他會說話,會逗得爺爺奶奶們樂呵呵,是個正常不過的聰明孩子,他是不會錯認的。
可是,為什麽!
仿佛有一萬只螞蟻在鑽着黎曉函的心,他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前問邵馳,你的孩子怎麽會我家曉北長的一模一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黎曉函沒辦法冷靜下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邵楠乖巧地接過爺爺奶奶送的禮物,每一件禮物都價格不菲,收完禮物後還知道上交給爸爸,讓人越看越喜歡,恨不得馬上就将他抱走。
如果他的曉北正常了,也是這麽乖巧,聰明,可愛,懂事吧。
或許是因為他與童恺聞之間的際遇,使得黎曉函沒敢肯定曉北和眼前的邵楠有沒有關系,他知道自己與童恺聞是肯定沒有血緣關系的,不認識的話肯定只是陌生人。
邵馳當然也發現老者團裏面突兀的口罩男,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老坐在他旁邊,笑道:“那是我們前兩的導游,黎曉函,這些天對我們很是照顧,現在是大二生,我就邀請他一起過來參觀你的公司,讓他也開開眼界。”
有薛老這話,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妒忌恨,誰不知道就是這句話,邵馳等人就會記在心裏,以後這小孩畢業後肯定能在馳騰集團謀得一份差事,衆所周知,薛老向來惜才,如果不入他眼,他提都不會提,更別說還用上“邀請”二字,可見他是有多喜歡黎曉函。
邵馳自然順着薛老的話接下去:“當然沒有問題,我們公司非常喜歡年輕的小子加入,他們就是馳騰以後的棟梁。”
黎曉函朝他們點點頭,表示他坐太遠不太方便說話,而且他還戴着口罩,證明他似乎感冒了,還有小孩子,他也就不方便往前湊。
大夥兒都知道他這幾天确實挺辛苦的,每天早上都是提早到酒店樓下等他們,每天晚上又先送他們回酒店後再回家,第二天早上剛下樓又看到他,實在是讓人心疼。
如此努力生活的孩子,誰不願意給他一個努力的機會,只不過他們的事業都在國外,現在薛老向邵馳開口,也都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希望在他們離開後邵馳能夠幫助解決他日後的就業問題,最好能開出不錯的工資。
黎曉函當然不知道薛老的一句話有多重要,他現在甚至希望薛爺爺不要再提他的名字,雖然邵馳肯定沒聽過“黎曉函”三個字,可是那不代表他想在邵馳這裏記上名號。
他現在最在意的就是,就是邵楠。
邵馳雖然覺得黎曉函有點奇怪,而且他的眉眼仿佛有點像誰,但是在應付老者們又沒有時間想,索性就先放下,一個導游而已還不值得他過于關注。
邵馳朱森等與老者們聊得還算愉快,臨近午飯時間,他們準備轉移至馳騰集團的食堂,據說他們食堂來吃過的人都贊好,請來的廚師都是名廚,每天向員工提供不同的美食,雖說馳騰集團的工作壓力大,但是各項福利絕對是業界頂尖,但也只有馳騰才敢這麽大手筆撒錢請名廚,請專業教練指導員工健身,開設各種運動項目協會,還能順帶解決員工單身問題,進行良好的感情溝通。
在前往馳騰食堂的途中,黎曉函幾乎走在後面,他的後面還有緊跟着他們的馳騰工作人員,他也不能中途偷偷溜走,最後只好繼續認命跟上。
位置的安排本來是沒有黎曉函的,不過後來朱森的助理在确認他的身份後臨時把黎曉函的名字加了進去,既然是薛老邀請來的客人自然不可以怠慢,位置的安排倒容易,就将他們安排在老者們的第二桌,朱副總坐的那一桌,主桌自然是薛老和邵馳等人了。
趁着還沒有開席,黎曉函悄悄地跟旁邊的胖爺爺說道:“爺爺,我去一下洗手間,您去嗎?”
胖爺爺當然不去,他剛才在喝茶的過程就去了兩趟,現在也解決的差不多。
“那我自己去了。”黎曉函就準備自己去,他背上自己的包,吃飯的時候口罩要摘下來,肯定會被發現,他要去廁所冷靜冷靜一下如何躲過這一次的會面,雖然他坐的位置是側對着邵馳,但是還是有被發現的可能性。
怎麽那麽煩呢!
黎曉函剛站起來,另一桌剛坐下的邵楠小聲跟邵馳說自己要去洗手間。
邵馳正和薛老聊天,只好把帶邵楠上洗手間的任務交給李岩海,黎曉函耳尖,他想跟對方說不如讓他帶邵楠去洗手間,但又考慮到會被發現,索性還是假裝沒聽見他們的對話,順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間的位置,他身後就跟着牽着邵楠出來的李岩海。
他們是提前來食堂的貴賓區用餐,周圍并沒有普通員工來來往往,還沒到洗手間都能聞到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黎曉函随便找了個位置解決生理需求,李岩海和邵楠緊跟在他後面,他剛關上門,就聽到兩人聊天的聲音,邵楠的聲音幾乎與曉北無異,或許他對曉北太過熟悉還是能聽出一點點區別,大概是因為曉北說的話實在太少了。
邵楠就在外面,黎曉函正想找機會了解他的情況,他與曉北年紀肯定相差不大!
他沒有辦法想象曉北會與邵楠有血緣關系,如果是這樣,那曉北豈不是跟邵馳也有……
不可能!這種事怎麽會發生!那個女人怎麽可能會認識邵馳!
看着邵楠解決生理問題後,李岩海也開始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
黎曉函先一步走到洗手臺洗手,邵楠夠不着洗手臺,黎曉函出聲問他:“我抱你洗手?”
邵楠雖然覺得眼前這位帶着口罩的哥哥有點怪,但是他也知道不是壞人,而且小孩子的童心最能檢驗別人對他是真心還是虛意。
邵楠說道:“謝謝哥哥。”附贈一個淺淺的笑臉。
照顧小孩的熟練工在不弄疼邵楠的前提下半抱半托着邵楠洗手,洗完後沒有找到紙巾,黎曉函從背包裏掏出一條洗幹淨的手絹,是之前邵馳遞給他的,一直沒找到機會還,現在給邵楠使用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
意外的是邵楠并不嫌棄:“哥哥,我把手絹洗幹淨再給你。”
黎曉函說道:“沒關系,你放着吧。”本來就是你爸爸給我的。
一大一小一見如故,兩人一同走出洗手間,然後把剛才在一旁解決生理需求的李岩海給忘記了。
還沒拉上褲子的李岩海就看着他們相攜離開:“……”
剛才憋太久,量有點多,一直沒解決完……
黎曉函牽着邵楠軟綿綿的小手,問他:“小楠方便告訴哥哥今年幾歲嗎?”
邵楠說道:“四歲啊。”
黎曉函說道:“那你生日是幾月?”
邵楠想了想,說道:“我是金牛座,四月份。”他又說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黎曉函輕笑:“當然可以。”他蹲下身小聲說道,“不過只能偷偷看,不能給別看見。”
邵楠覺得有趣:“那我們找個隐蔽的地方。”
黎曉函指了指不遠處的花瓶旁邊:“就那裏,怎麽樣。”
接着兩人偷偷躲在花瓶旁邊,黎曉函見左右無人,将口罩摘下:“記住哥哥的樣子了嗎?”
邵楠點點頭:“記住了。”
黎曉函眼尖,看到李岩海已經從洗手出來,又把口罩拉上去,對邵楠說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邵楠點頭:“好。”他覺得有個秘密是件很棒的事情,連爸爸也不知道,海叔叔也不知道。
李岩海出來就看見一大一小蹲在花瓶旁邊交頭接耳,不由地對黎曉函說道:“你可真有小孩緣,小楠一般不怎麽親近不熟的人。”
黎曉函呵呵笑了下,壓低聲音說道:“還行,我挺喜歡小孩子的,他們很可愛。”
鑒于跟黎曉函接觸的次數不多,李岩海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就是曾經接觸過的“童恺聞”,潛意識裏就沒有考慮過他們會是同一個人。
回到貴賓廳裏,邵楠與黎曉函分開,坐回邵馳旁邊的位置,黎曉函繼續低調坐在胖爺爺身邊,借用他的身形在吃飯的時候盡量把自己當成空氣。
李岩海因為借着照顧邵楠坐在主桌,對黎曉函并不在意,與邵馳一樣都将注意力放在老者們身上和邵楠身上,并沒有發現取下口罩吃飯的黎曉函竟是曾經的“童恺聞”。
随便吃了幾號黎曉函就借胃口不好将口罩戴上,也就摘下來不好五分鐘,而且他還盡量用手捂住自己的側臉,假裝上火牙疼。
直至午餐結束,邵馳和李岩海都沒有認出黎曉函,完美錯過。
邵馳與老者們告別時,邵楠主動跟黎曉函說拜拜,大概是那位哥哥離他太遠,他爸爸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舉止。
帶着滿腦子的疑惑,黎曉函終于離開了邵馳和李岩海的視線,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邵馳目送他們離開,帶着邵楠直接回辦公室,不過邵楠一回到辦公室立刻跑到洗手間去,裏面有張可以給他站着的小凳子,可以使他夠的差洗手臺,邵馳以為他要幹什麽,将外套脫下之後便跟了進去。
走進洗手間便發現他的寶貝正撸起袖子在洗手絹。
“小楠,你怎麽在洗爸爸的手絹?別玩水,快下來。”邵馳笑道。
“我不是洗你手絹,我是洗哥哥的手絹。”邵楠邊認真洗手絹,邊說道。
“哪個哥哥?”邵馳說道,順勢将目光放在邵楠所洗的手絹上。
“曉函哥哥。”邵楠繼續洗,沖水,洗幹淨,他甩了甩手絹,交給邵馳,“爸爸,晾起來。”
被兒子使喚的邵馳只好接過手絹。
也許是因為被邵楠揉成一團,又濕了水,邵馳并沒有發現這是他曾經使用過的手絹。
如果是他使用的,右下角都會有個不太明顯的淺色花紋,上面會繡着一個“馳”字,這面手絹上面,正好繡着一個“馳”字。
可惜,邵馳因為并不太在意,所以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