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試鏡
連氏集團監控室裏。
公司保安，秘書，助理全部目不轉睛地盯着裏面的各個監控視頻，總裁的東西丢了，此事的重要程度絕對不亞于收購某個公司的會議。
而在丢失了東西的兩天後，仍然沒有找到的情況下，總裁連弈禦駕親臨監控室。他此刻坐在沙發上喝着茶，悠閑得很，但對于調查監控的員工來說卻是無形之中增加了壓力。
“暫停！”
不知何時，他放下了茶杯來到一臺監控器前緊張地說道，員工立刻按了暫停。
“往前一點……停！就是這裏，放大。”
大家面面相觑，視頻裏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沒有任何家具或擺設，根本不會有任何線索，總裁到底在看什麽？
監控畫面一點點被放大，仔細看，走廊盡頭慢慢走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身材修長削瘦的青年。
“放大他的臉。”
随着畫面的再次放大，青年的臉一點點變得清晰，那是一張冷冰冰卻十分俊美秀氣的臉。
“他是誰？”
連弈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問道。
秘書很快查了出來：“連總，他叫林溯，男，二十三歲，本科畢業。愛好演戲，今天來公司參加新電影《2090》的選角……”
秘書話未說完，資料就被搶了過去。連弈把資料從頭看到尾，翻了一頁，終于看到一行字：林溯，曾用名“林安琪”。
心猛地顫了一下。
連弈問道：“他入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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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驚愕，平日裏公司多少大明星總裁看都不看一眼，而如今一個新人竟然被總裁這麽關注，甚至慰問？她道：“此次選的是科幻電影《2090》的男主，有三名人員入選，其中有兩位是當紅男演員，男主角将在那三名裏選擇一名，林溯不在其中。”
“不用選了，就是他了。”連弈合起資料。
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秘書尚且有一絲理智，遲疑了下問道：“連總，可是他專業并不是這個，而且毫無演戲經驗，《2090》是我們投資最多的電影，貿然用新人恐怕……”
連弈道：“《2090》的男主是個大學生，青澀，朝氣，這些氣息需由內而外滲透出來，這是很多老戲骨無法做到的。更何況，他的外表，氣質非常符合。”他摸着下巴：“至于演技……就交給我。”
低頭看了看手表，吩咐秘書：“通知他半小時後過來試鏡。”
“七號大廳嗎？”
“我辦公室。”
助理更呆了，許久才道：“好的。”
林溯在路上慢慢走着，原本低落的情緒因落選更加消沉。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才能有接近那個人的機會？
這時，電話響了：“林溯嗎？你剛才的表情很好，我們連總要再次對你進行試鏡，請半個小時後到連棋大廈三十六層。”
聽到“連總”那兩個字，林溯手指僵了僵，随即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禮貌地回道：“我會準時到，謝謝。”
連棋大廈三十六層。
“連總在裏面，請。”
“謝謝。”
秘書詫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比監控視頻裏還好看的青年，他在得知了連總親自面試，不僅不緊張，甚至連該有的喜悅都沒有。除了對她說“謝謝”時禮儀性的微笑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那種冷靜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
林溯的手在褲兜裏緊緊握成拳，努力克制住自己身上的殺氣，嘗試露出一抹輕松的笑意，然後帶着那抹笑意敲了敲門。
“請進。”
深紅色木門後面是一個有林溯家裏客廳十倍大的辦公室，乳白色的瓷磚映着頭頂款式簡單卻昂貴的吊燈，辦公桌前沒有人，說“請進”的人此刻坐在黑色奢侈的沙發上，手裏擡着一杯紅酒，目光從他進去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林溯一步步走過去，連弈也慢慢站了起來，紅酒被放得太快，灑了幾滴在白色的茶幾上。
“連總，您好，我是林溯，前來貴公司試鏡《2090》的男主角。”
林溯伸出手，臉上是疏離客氣的微笑，不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朋友，更像是商場上初次見面的合作夥伴。
連弈伸出手握住林溯的手，觸手冰冷，條件性地讓人想甩開，他卻情不自禁握得更緊。這也不像禮儀的握手，更像是幫情人暖手。
林溯笑着，不尴不尬地抽出手：“連總，請問我要試哪一段戲？”
他問完，房間裏是長時間的沉默。魚缸裏的金魚游到水面上，吐出一串泡泡，又迅速竄到水草裏。
許久，連弈開口。
“安棋，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林溯笑：“多年不見，連總已經是總裁了，我卻還是個一事無成的小人物，真是慚愧。”
“安棋……”
“連總！”林溯打斷道：“林安棋是我以前的名字了，我現在叫林溯，希望連總能叫我現在的名字。”
“你為什麽改名？”連弈又問。
“連總，我們還是先試鏡吧，這些私人問題，私下說比較好，您覺得呢？”
“好！《2090》裏有一段男主與十多年前的初戀重逢的戲，你演給我看，給你三分鐘準備一下。”劇本遞給他，連弈坐回沙發上。
三分鐘後。
“可以了。”林溯把劇本放到一邊。
連弈也站了起來：“我配合你，演男主的初戀，開始吧。”
“這……”
“只是為了試鏡的品質，不用想太多，好好發揮。”
《2090》是末世喪屍片，男主的朋友，家人，身邊的夥伴，一個個被喪屍奪去生命。他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逃亡，絕望下想要自殺，這時卻在荒廢的鐵軌上看到一個迎面走來的女子，正是他的初戀。
林溯站起來，走到辦公室另一邊，然後轉過身。
他臉上的微笑沒有了，此刻目光中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仿佛真的變成了電影中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死亡和絕望的男主。
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他眼珠子不會動了。遲疑片刻，開始往前走，越往前，表情也開始發生變化，從震驚，到不可置信，到狂喜……
走近，看清。
“是……你嗎？”他顫抖着手，驚喜中想要去撫摸戀人的臉，卻又害怕，怕是夢，怕一觸碰，夢就醒了。
“是我。”
得到回答，他終于鼓起勇氣撫上連弈的臉。真實地感覺到了，生硬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燦若朝霞的微笑，死水一般的眸子慢慢開始發紅。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你……”
“每次在黑暗中醒過來，身邊躺着屍體，剛死的，死很久的，路上是喪失，成群結隊，沒有一個活人。媽媽，爸爸，我的朋友，一個個慘死，我以為你也……當初我不該說那些話，我後悔了，我從來都不希望你離開我，生也好，死也好，不生不死像怪物也好，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緊緊抓着連弈的手臂，仿佛即将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看向連弈的眸子裏亮亮的，依稀有霧氣，絕望中透着一絲希翼。
身體忽然被拉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林溯身體發僵。
“好，我們重新開始。”
這并不是劇本裏面的臺詞，而劇本裏，也沒有這個擁抱……
“連總。”林溯喊了喊他，抱着自己的人沒有任何反應，手臂緊得讓他無法掙脫。
“我演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