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了結
鮮花,掌聲,尖叫,獎杯,榮譽,聲望……
在這一晚,他的演藝事業,幾乎達到巅峰。也是在這一刻,站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他做出一個決定。
“我決定,退出娛樂圈。”
全場震驚。
“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退出?”
“不是開玩笑吧?別開玩笑啊!”
“溯溯你別走我們愛你!”
“……”
面對七嘴八舌的問題,林溯沒有正面回答:“謝謝劇組所有人這些日子的辛苦,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退出娛樂圈是一些私人原因,請原諒我不能說。我讓大家失望了,在此我真誠地致歉。我沒有什麽特別的願望,只希望你們能記得,以前有一個演員,他叫林溯,那就夠了。”
場面一度失控,他匆匆下了舞臺,準備離開,卻在化妝間門口被人堵住。
“發生了什麽事?”
連弈的出現他并不意外,平淡無奇道:“沒發生什麽啊。”
“那為什麽退出?想退出為什麽一直沒有和我說,這一年來,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你為什麽一直沒有跟我說,卻在這個時候說?安棋,你不是很喜歡當演員嗎?為什麽?”
“沒有興趣了,自然不想演了。”他笑了笑,忽然撲到連弈懷裏:“況且,做演員壓力太大,我只想做個小小的助理,安靜地在你身邊幫你。”
憑借這個投懷送抱,再大的怒火都被春水澆滅,連弈嘆口氣,抱住他:“你太累了,退出就退出吧,這幾天好好休息。”
“嗯。”
到了家,連弈把在副駕駛上睡着了的林溯抱起來,放到床上的時候他醒了。
連弈說:“拍戲這麽累,我就不應該讓你做我的助理的。”
“不,其實我現在對演戲已經沒有興趣了,我只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只想為你分憂。”他躺在床上,微微笑着,看着連弈。若不是還有事情,連弈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立刻要了他。
“你呀!”他揉了揉林溯的腦袋,說:“好好休息,我現在要去公司,開了會我就回來。”
“嗯。”
連弈走後,林溯拿出手機,眼神清明,半點困意都沒有。
最新一條短信是蘇明發來的:今晚十二點,華陽街燒烤店,你一來我們就出發。
機票蘇明已經幫他訂好了,今晚一過,就結束了,一切都會結束。
他起床布置了客廳,做了晚餐,蛋糕上插好蠟燭,桌上擺好菜肴,紅酒,杯子,碗筷……布置好後他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休閑的衣服。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連弈回來了,吹蠟燭,許願,喂他喝下有迷藥的湯,攤牌,舉槍,一切都進行地那麽順利……
可是最後,最後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在他手上,連弈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他只需按下就可以了,不過是指頭動一下而已,為何就是按不下去?
身為一個男人,竟然這般婆婆媽媽猶豫不決,連他都恨他自己,連女朋友的仇都報不了,他就是個窩囊廢!
不!他不是窩囊廢!
槍口一轉,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相比對連弈開槍,原來對自己開槍要容易得多呢。
娜娜,對不起,我再也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砰——”
摔倒在地上的一個瞬間他以為自己快死了,直到過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還能呼吸,身上也沒有任何痛楚。
最終子彈打破的只是房間裏昂貴的吊燈,因為千鈞一律之間,連弈撲倒了他。
地板是冰冷的,耳畔是那人急促的呼吸,溫暖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把自己抱在懷裏,好像一輩子都不會放開。
林溯推開連弈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連弈才慢慢從地上坐起來。
黑暗中,連弈開口:“你從什麽時候知道于娜的死因的?”
“三年前,娜娜出事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真正确定是那一次你在車上強要我之後。”
“你來到我身邊,是為了給你女朋友報仇?”
“對。”
“只有這個原因?”
“是。”
“如果我求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不會。”
連弈看着窗外的夜空,這三年的幸福時光,就像此刻的煙花,一朵又一朵,燦爛而絢麗,卻在下一秒消失在夜空中,再也找不到。
很想問問他,想問問他的安棋,這三年來,是否有那麽一刻動心?
可是最終說出的,只有三個字。
“你走吧。”
連弈在黑暗中的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連博文出現,将客廳的燈打開。
剎那間亮如白晝,讓他覺得刺眼。
連博文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徐徐煙霧中,他問:“你為什麽不告訴他,那件事是我做的?”
“因為這件事,我恨你一輩子。但是,也因為你是為了我才這麽做,所以,我會為你承擔這件事的後果一輩子。”
連博文嘆口氣:“那樣的話,你永遠都不可能跟他和好了……”
連弈去沙發上坐下,也點了一支煙,問:“爸爸,這輩子,你有後悔過什麽嗎?”
“沒有。”他回答得很幹脆:“我這輩子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件事情,我都不後悔,包括以後做的事情,我也不會後悔。”
“只是……”連博文聲音輕了些:“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你,而且……我可能要一直對不起下去了,因為,我沒有能讓你得到幸福……”
連博文在說話中慢慢倒了下去,手中的煙還沒有抽完,無力地從指縫裏滑落……
“肺癌晚期,早已無力回天,能堅持到這一天,也算是奇跡了。把他的親人都喊來,看他最後一眼吧。”送到醫院主治醫生這樣說。
連弈站在病房外,他是他的兒子,但是他知道父親現在需要的人,不是他。
病房裏,連博文還有最後一口氣,他看着床邊的洛塵,艱難地說:“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哭的樣子很難看。”
洛塵捏了捏他的手,擦了擦眼淚,起身往外面走:“再堅持一下,我去找黛珊。”
手被人抓住:“別走……”
“我……我只是在想,你現在肯定想見黛珊,我……”
“別去,哪也別去,就呆在我身邊。”連博文把洛塵拉回來,緊緊抓着他的手,說:“你總說我是個成功者,但其實,我是徹頭徹尾地失敗了……記得從很多年前,我就時常會跟你說那三個字。但現在看來,你好像從來沒有聽進去一樣。”
“你哥哥入獄,我編個謊話騙你,你信了。那天當着你的面,我說對黛珊有好感,你又信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重複了那麽多年的那三個字,你卻從來不肯信呢?”
“不過現在,我忽然覺得,你還是不要信的好。我做過什麽,結局我早就料到了,我也沒有什麽怨言和……願望。只是,念在我們朝夕相處這麽多年的份上,念在我是個将死人的份上,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洛塵眼眶又濕潤了。
“忘記我,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然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他哭得淚眼朦胧:“對,你不是好人,可我沒有想到你臨終遺言都這麽混蛋!想要我忘記你,那你當初幹嘛要設計那些?幹嘛要把我帶走?現在我只有你一個人了,你卻要抛棄我,甚至還要剝奪我的記憶,你混蛋,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是,我混蛋,別哭了。”他伸手去擦洛塵的淚水,才擦掉,新的淚水又流出來:“我混蛋,我是混蛋,求你了,別哭……你聽我說,你哥哥下個月出獄,不會只有你一個人的,你還有親人……等你哥哥出獄,你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答應我,小塵,好好……活下去……”
冰冷的手從洛塵手裏滑落,病床上的人終于合上了眼睛。
十二點半,林溯趕到了華陽街燒烤店,蘇明送他去了機場,淩晨一點的飛機。
這一晚,他終于如願離開了連弈,遂了心願,卻無想象中開心。
這一晚,蘇明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堵在巷子裏圍毆,只剩半條命。而連弈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連闖五個紅燈之後發生連環車禍,生死不明。
林溯不知道,當晨曦的光芒灑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已經抵達了英國某個小鎮,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接楔子,可能……有點虐……受就這樣子走掉也許是太薄情冷漠了,可是他不離開,他一面要忍受良心的譴責,一面又下不了手對付攻,太煎熬了……總之受會回來的,他們也會和好的,結局也會HE的,就讓他離開一陣子先,讓時間把仇恨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