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聲耳語一句。
趙越栖看了眼符聲,抿唇一笑,匆匆上前排隊。
排了半個時辰,報道處的負責人員提示快要到截止時間,人群中焦急的情緒蔓延,竊竊私語中已有人喪氣哀嘆。
瞥了眼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小厮,趙越栖也開始面露焦色。
見趙越栖受到影響,小厮與車夫低語兩聲後快步離開原地。
時間截止,趙越栖垂頭喪氣地走回來:“來晚了,回去吧。”
“哎,栖少爺稍等。”車夫伸手一攔,“夫人早已為您打點好,趙丙已經拿着信件去替您尋人。”
“嗯?”趙越栖疑惑。
“夫人為您打點的也包括入學考試資格。”車夫不急不慢地說,看趙越栖經歷一起一伏後似喜似悲的表情,眼底劃過一絲得逞的奸滑。
小厮回來,趙越栖拿到準考證,回頭看了眼已經跟報名處工作人員喝起茶聊天的符聲,悄悄握拳,堅定信心,從側門踏入考院內。
☆、小烏龜5
院門走出大半的考生,才見到垂着腦袋随人流走出來的趙越栖。
趙越栖一出現,小厮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不是關心自家小主子累不累,目的十分直接:“栖少爺考得如何?”
“沒有發揮好。”趙越栖神态頹喪,語氣懊惱,與先前出來的落選學子表現無二。
“啊,栖少爺無需傷心,夫人定會為您尋找新的書院。我們早些回去吧,夫人怕是已經等急了。”小厮壓根沒考慮他通過考試的可能性,果斷認為趙越栖沒有通過,敷衍一句匆匆轉身去找車夫,轉身剎那,面上露出沒有遮掩的喜色。
符聲從報名處走回來,經過趙越栖的身邊,觑了眼趙越栖掌心露出的半張木牌:“中級乙班,挺好的。”
柏文書院分高中初三種班級,分別針對啓蒙學生、初涉科考的學生以及參加過科考、至少有秀才之名的學生。每個年級又根據學生的知識水平分甲乙丙丁四個班。
趙越栖以學渣身份進入乙班,着實是超常發揮。
“入學之後要認真學習,所以烏龜交給我吧,我養。”收回視線,符聲想着試試拐走小烏龜,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勸學,“烏龜什麽時候都可以養,但學習的最好時間不過年少時期,你說呢?”
“好。”符聲話一收,趙越栖沒有猶豫地點頭,眸光瑩亮地看着符聲,唇角翹起,酒窩淺淺浮現,滿是信任。
符聲微微挑眉,趙越栖答應得比她想象的更爽快。
“不如直接将烏龜送我,等你從書院畢業,想要什麽我再回贈你。”見趙越栖變得好說話,符聲趁機試探道。
想到她上次直白地“交易”趙越栖有些生氣,符聲這次便換了個說法。
許是符聲互贈的委婉說法有效,趙越栖沒有像之前一樣飛快拒絕。眼睛眨了眨,抿了抿唇角:“我可以考慮一段時間嗎?它對我有些特別。”雖然當時特殊的感應一閃即逝,再沒出現過,但他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錯覺。
符聲對趙越栖所說的特別所隐含的意思沒有興趣,但聽到明顯松動的答案,心情揚起:“當然。”
趙越栖通過考試,趙家也沒有阻止他入學的理由,開學日一到,趙越栖便帶着行李書籍去了柏文書院。
要到烏龜的飼養權,又沒了幫人補習的任務,符聲在茅草屋過得悠哉。仙龜暫居的身體是普通的小野龜,符聲檢查過,因為小販的疏于照顧,小烏龜身子虧損,用正常的方式飼養,壽命不長。
一般草龜活個幾十年沒問題,而這只先天不足,加上出生後沒有良好的照顧,身體有很多潛在的問題。符聲不能縮短仙龜暫居軀體的壽命,但也不打算延長它的壽命,所以它頂多活個十年八年,那她也就只需要停留十年八年。
于她而言,十年轉瞬即逝,沒有所有權,就這樣養着護着仙龜過個十年左右也可以。
趙越栖進了書院,怎麽也要讀個三年五載,要是時運不濟,讀個十年八年也有可能。若他早早成為首輔,忙于官場交際,更沒有時間飼養小烏龜,無論怎麽想,現在都于她便利。
“符聲!”
喜悅的少年音遠遠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放下最後一只活蹦亂跳的小蝦,看小龜一口咬住,符聲收回視線,看向栅欄外。
趙越栖這小子怎麽回來了?
柏文書院十日休一天假,一天的假太短,很少有人選擇回家,大多是同窗一起辦一個交流會或者踏青詩文會等附庸風雅的活動。
她剛才還想趙越栖要是半年一次的大假才回來一次,她就可以帶着小龜出去游玩半年呢。
“書院不是只有一天假?來回時間緊張怎麽回來了?”看趙越栖跑進院內直奔茶桌,抓起桌上明顯用過的茶碗就往嘴裏灌,符聲的視線頓了一瞬,淡淡道。
“現在課業還算簡單,我可以跟上的。”不知道想到什麽,趙越栖彎起了眸子,“我想明年有機會下場試試,所以這次回來拿些東西,之後就在書院學習,直到拿出成績。”
說着,趙越栖星子般的眸子看向符聲,嘴唇抿了又張,憋了半天只吐出兩字:“謝謝。”
“不客氣,”符聲不在意地放好竹夾子,想到他剛才說以後都會在書院學習的話,果斷擡眼對上星眸,“烏龜我幫你養,你好好學習。”
趙越栖忽然垂了垂腦袋,半晌,道:“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拿小龜的。”
“我知道你很喜歡它,想早點送給你,所以打算把它帶在身邊,等我驗證了那個問題……”似乎是不知道怎麽描述那種神秘又奇怪的特殊感應,趙越栖磕絆着,描述含糊。
“書院允許養動物?”符聲一針見血,提出關鍵問題。
“嗯,”趙越栖點頭,“這學期有繪畫,老師說可以養魚蝦龜等好養安靜的動物作觀察。”
符聲沒說什麽,烏龜是趙越栖的,他想将龜帶在身邊驗證什麽,她又不能阻攔。
不過,若是十天半個月……趙越栖是仙龜主人,她倒不怕趙越栖把它養死了,但就怕其他人将它磕碰了,不在仙龜旁邊,關注總歸沒那麽及時。
心思幾轉,符聲便想到了一個勉強可靠的主意。
次日,符聲一大早就去了柏文書院,找到了之前聊得挺好的雜事負責人。
“诶?你要應招射藝老師?”聽了符聲的來意,王管事一臉驚訝,原本輕松的表情在認真打量過符聲的身形後不由地皺起。
“嗯,缺少的射藝老師可是尋到了?”陪趙越栖考試的那天,王管事随口提的缺少射藝老師一事,讓符聲記了下來。
思來想去,她只是想當個臨時的老師,文化課不同老師講課風格不同,頻繁更換老師不利于知識體系的穩定。
相較而言,射藝這種技巧性的學科大同小異,并不擔心教授時存在差異問題,恰好前些日子柏文書院一射藝老師舊疾複發回家休養缺出來一空職。
☆、小烏龜6
“還未,但……”王管事看了符聲一眼,沒有言明,但面上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她無論是身個兒還是四肢肌肉,怎麽看都不像能拉開二石弓的人。
本朝規定,士兵以一石弓為基礎,将軍四五石,而射藝師父普遍為二石弓。
一石為七十斤,二石即一百四十斤。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可能連一石弓都難以拉開。
“試試便知,”符聲淡淡笑起,直視王管事,回道,“還請王哥帶小弟去試弓。”
眼前人身個不高,卻由內而外散發着令人信服的從容,王管事暗嘆一句看走了眼,重新挂起笑容,率先邁步:“此處距離武場更近些,且武場上的武具使用頻繁,無需清洗打磨,我們便去武場吧。”
現在正是授課時間,武場上正有三兩班級在上課。
武器放置架在武場外側,兩人過去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皆在認真練習。
放置架上有一至三石的弓,想到像她這種只任教一段時間的臨時工,若是沒有突出的能力柏文書院怕是不會收,符聲果斷拿起三石的弓。
有了之前的對話,王管事沒有出聲多問,目光灼灼,緊緊盯着符聲的動作。
随手取下一支箭囊,拉弓搭箭,一箭飛出,在弓弦仍在顫動尚未歸位時,第二支已經射出,以更為迅猛的速度,裹挾着破空之聲直追前箭而去。
王管事目光緊追,盯着飛射出的箭眼睛眨也不眨。
“好箭術!”就在第二支箭穿破第一支箭,并且以迅不可擋的力量破開百米之外的數靶後,王管事不由地大呼出聲,眼神較之前明顯熾熱不少。
符聲眼皮微掀,瞥了眼百米外已經炸開的第一個靶面,不緊不慢地從餘下的箭中抽出五支,輕輕搭上。
見符聲用三石弓搭五支箭,王管事悄悄吸了口氣,眼睛瞪大。
與此同時,被王管事一聲驚嘆大喝和靶面炸碎的聲音吸引的人看到瘦弱矮小的符聲搭五箭,頓時忘記手上的動作,與王管事一齊盯着符聲的動作。
細白的手指彎曲,滿弦後五支箭同時射出,疾速飛向五個靶,眨眼間,五個靶顫動起來,終是沒能抵擋住箭力,箭頭穿破一靶,釘在第二道靶上。
“呼!厲害!”
“這是什麽人?!好生厲害!”
“身材弱小,卻有如此神力,可是今年參加武舉之人?”
“觀他那熟練的箭術,許是某射藝大家的後生。”
……
“還需要展示一下其他的箭術麽?”對上王管事如獲至寶的火熱眼神,符聲放下手臂,沒有去拿新箭囊,側頭詢問道。
射藝老師主要教基礎步射,至于騎射,甚至是箭術高手才會的左右馳射,普通的射藝老師是不教的,能擁有左右馳射的高超箭術的高人,基本上不是在軍隊就是歸隐了山林。
只是應聘個臨時老師,她稍微顯露步射能力便可,不必太過高調。
出聲詢問是出于禮貌,看王管事的反應,她的臨時工作應該是穩了。
“不需要了,符兄弟且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山長!”王管事一臉欣喜,主動拿過箭囊,還想接過弓箭,被符聲避開。
将弓箭挂好,符聲跟着往武場外走去。
兩人身影消失在武場,但一個技藝高超的神秘箭手出現在書院武場的消息無形中迅速傳開。
用一上午的時間處理好入職手續,符聲添了些銀子要了間只有她一人的略偏的宿舍。
書院給了她三天時間适應和了解柏文書院的射藝課,直到三日後她才正式上任代課老師。
利用下午的空閑逛了下書院,知道了趙越栖的教室和宿舍,從宿舍窗看了眼在書桌上的小烏龜一切安好,符聲便回了教師宿舍看射藝的課程內容。
接連兩日,符聲都錯開了趙越栖下學的時間,只是從窗口看一眼仙龜安好便晃去武場看其他射藝老師的課學習經驗。
其餘時間,就是換了個地方過養老生活,悠哉度日,順便研究從她在三重天醒來時便在識海中存在的鬼工球。
識海中的鬼工球玲珑精美,镂着浮紋雕花,其層數繁複,據她觀察,這個鬼工球至少三十層,然而目前她一層都未轉開。
有了鬼工球打發時間,守護仙龜的日子并不無聊,不然她對待在一個小城養動物可沒這麽多耐心,對待趙越栖也不會是如此溫和的方式。
盡管符聲箭術不錯,但是新老師,所以負責教初學者。初級班學生年紀普遍偏小,且以快速啓蒙為主,沒有射藝課,所以符聲只負責中級班學生的射藝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