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黑影的殺意和氣息隐藏的極好,直到利刃上裹挾的勁風刮過耳邊,沐錦年才察覺不對。

沐錦年一把抱住身邊一無所覺的阿明撲向一邊,鋒利的刀險險擦過沐錦年的左臂,拉出一條血線。

一擊落空,黑影沒有絲毫猶豫,回身就刺。

沐錦年顧不上左臂的傷,腳上用力蹬地,和阿明一起滾做一團。

黑影的短劍再次刺空,紮進土裏。他棄短劍不用,不知從哪裏摸出幾根銀針,甩向二人。

沐錦年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再加上阿明的拖累,變招不成,眼看就要命喪針下。

他不願坐以待斃,顧不上支離破碎的經脈是否還能承受得住靈力的沖刷,強行聚氣。

電光火石間,只聽“叮當”幾聲輕響,飛速逼近的銀針失了準頭不知飛向哪裏。

一顆石頭跌落下來,“骨碌碌”滾到沐錦年面前,徹底停下。

沐錦年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阿明,瞪大眼睛望向偷襲自已的黑影。

眨眼的功夫,一個身影鬼魅般出現在黑影身後,擡手砍在黑影毫無防備的頸後。

黑影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瞬時失去意識。

突兀出現的人任由黑影倒在地上,自己則大步往少年所在的地方走去。

沐錦年心裏一緊,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身體,伸手去拽阿明,這才發現阿明已經自己爬起來,手中還抱着安靜如雞的紙鶴,往黑影那邊沖,邊跑邊帶着哭腔喊了聲:“染大人——”

原來是墨染。

安全了。

緊繃的弦驟然松開,沐錦年硬撐着的那口氣一松,身體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他剛在地上滾了一圈,身上頭發都沾了土和碎葉,實在說不上好。更別說衣服破了一道口,被血暈染成難看的深褐色。耳邊是阿明稀裏嘩啦的哭聲。經脈處傳來火辣辣的疼,自丹田起隐隐有往全身蔓延的趨勢。

墨染蹲下身,一手護着阿明,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輕柔的撫在阿明背上,任由受驚的孩子撲進自己懷裏哭得撕心裂肺:“放心吧,沒事了。”

沐錦年将這些看在眼裏。

方才生死之際尚能沉着應對的少年突然覺得不是滋味。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将到嘴的□□逼回喉嚨裏。

他怎麽可能嫉妒小傻子呢,他又不是沒人疼。

以前他練功累了,母親總會給他準備靈果解渴,還會噓寒問暖讓他趕緊去休息。

沐家的奇珍異獸奇花異果,這小傻子別說吃,怕是連看都沒看過吧。

沐錦年嗤笑一聲,積蓄力量想要站起來。

只可惜嚴重透支的身體綿軟,還沒站穩就是一個趔趄,眼看要摔個狗吃屎。

斜裏伸出一只手,小心避開他的傷口,攬着他的肩将他拉回來,更承擔了他全身的重量。

“小心。”

沐錦年仰起頭。

墨染正關切地看着他。

“我自己能走!”不知從何而起的煩躁讓沐錦年一把揮開墨染的手。

他眼角瞥到阿明驚訝的模樣,腦子裏一個機靈,頓時冷靜下來。

墨染實力高深莫測,剛剛還救了他的命。于情于理,他都不該沖墨染發作。

沐錦年輕咬下唇,逼迫自己壓下無處發洩的情緒,謙恭地低頭行禮:“方才是我唐突。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火燒火燎的感覺越發嚴重,沐錦年臉色難看至極,眼前陣陣發黑。他只盼着早點應付過這人,好回房間調理傷勢。

“唉......”

即将昏迷之際,沐錦年似乎聽到一聲嘆息,之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失去所有意識。

阿明被沐錦年吓了一跳,眼看人被墨染打橫抱起,才敢拉拉墨染的衣擺,小聲問:“染大人,小哥哥他沒事吧?”

“沐錦年只是經脈有損,不會有事的”

阿明難過地自責:“都是我太沒用,小哥哥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得傷。”

“不怪阿明。”墨染安慰他,“你年紀還小,應付不了也是正常。山裏最近不安全,阿明你今晚就在我屋裏休息吧。”

墨染把沐錦年放在榻上,又把阿明趕去睡覺。

他點起燭火,趁血還未幹涸,為沐錦年換下染血的衣物,從木櫃裏拿出繃帶和藥品,娴熟地開始處理傷口。

說起來,自他來到這裏,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傷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遙遠的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櫃子裏放着這些東西,不過是因為曾經的習慣,真正用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除了新添的那道傷,沐錦年身上今早剛處理過的傷口已經崩開了大半,需要重新包紮。

外傷倒還是其次,沐錦年強行調動靈力,使內傷加重,才是至使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墨染畢竟不是醫師,這樣的傷對他來說也很棘手。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拿出幹淨的睡袍給沐錦年換上,墨染心裏有了決斷。

少年大約真的傷狠了,被這麽折騰都沒醒。

墨染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沐錦年傷痕累累的軀體,掖好被角,吹了燈離開木屋。

接下來,就是查出那個影衛是怎麽闖進來的。

不問清楚,這座小山怕是再無寧日。

影衛,尤其是沐家這樣的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影衛死侍之流,嘴巴是最嚴實的。想從他們那裏問出點東西千難萬難。

墨染緩步走到尚在昏迷的影衛身邊,居高臨下看着黑巾遮面的入侵者。

無形無質的陰影一層一層凝集在他周身,漸漸扭曲了月光,唯餘最純粹的黑暗。

不知何時,林中不知名的蟲鳴消失無蹤,整片樹林都寂靜的可怕。

他俯下身,拎起尚在昏迷中的影衛。

真不巧,在滿是黑暗的、充斥着血色的、遙遠的過去裏,他學會了許多東西。

如何給人們帶去痛苦?如何讓他們吐出心底的秘密?

關于刑訊,他親身體驗過、動手實踐過,被曾經的主人稱贊過,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現在,沐家的影衛,自求多福吧。

………………

熱、渴、疼……

迷糊間,沐錦年一腳踹開身上的被子,扯開衣領,低喃着:“水……水……”

沒多久,有人靠過來,将他扶起來。

清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心裏。

幹渴的逼迫下,沐錦年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着,人也漸漸清醒過來:“墨染?”

“是我。”

想起昏迷前的事,沐錦年推開嘴邊的茶杯,急迫地問:“那個黑影是沐家影衛?”

“是。”墨染應道。

“來殺我?”

“是……”墨染一頓,似有些難堪,借放水杯的動作背對着沐錦年遮掩起面上的神情,“是我的疏忽。這次,多謝你護着阿明。”

沐錦年沒想到墨染會這麽說,愣了一下,結結巴巴道:“不、不,也沒、”覺得這樣有失自己的氣勢,他突然咳嗽兩聲,道,“咳咳,若不是你看中阿明,我才不會管他死活。”

墨染搖搖頭:“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沐錦年招架不住,趕忙岔開話題:“那個影衛呢?”

“我把他弄暈了,現在還沒醒。事急從權,你昏迷時我問了他是怎麽繞開結界進來的。”

沐錦年一點不把墨染的“僭越”放在心上,他更關心墨染話裏的問題:“問出來了?”

墨染反問道:“你的身份令牌呢?”

“自然随身帶着。”

沐錦年從空間錦囊中拿出那枚印有“沐”字的牌子。

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能證明自己沐家嫡長子身份的信物了。

曾經愛若至寶,如今卻棄之敝履。

世事無常亦不過如此。

墨染接過令牌,放在沐錦年身前,雙手交疊,做了幾個手勢,配以相應的靈力運轉,投映在令牌上。

靜止的令牌嗡鳴一聲,邊緣泛起白光,中心有一紅點正一閃一閃的亮着,格外引人矚目。

沐錦年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嘴唇緊抿,眼睛陰沉沉盯着紅點不放。

真不愧是他的好父親,生怕弄不死他,竟在他的随身物品上放了追蹤術!

難怪,這一路他不管怎麽躲都能被找出來,還一度懷疑是母親留下來保護他的影衛中有內鬼……

沐錦年揚手想要毀掉追蹤術,被墨染攔下來。

“為何阻我?”沐錦年不解。

“你在這裏的消息已經被傳回沐家。我欲借此将其後的追兵引往別處,一勞永逸。”

“沒用的。”沐錦年搖頭,“這追蹤術必須要在我周身一丈內才有用。你就算拿走令牌,也起不了作用……”

說到這兒,沐錦年看向墨染,聲音裏帶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委屈:“你要我當餌?”

“并非如此。”

墨染用靈力幻化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有手有腳,還梳了發髻,唯有臉上一片空白,本該是五官的地方光禿禿什麽都沒有。

墨染将小人遞到沐錦年面前:“我欲借你一縷發,一滴血,做個傀儡。”

沐錦年一聽這話,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被壓下去。他割下一縷發,又刺破指尖取出一滴血。

靈力小人的五官逐漸顯現,與沐錦年一般無二。

他沖墨染俯首作揖:“主人。”

一禮罷了,提膝從墨染手上躍起,落向地面,同時身體極速膨脹,待站穩了,已經與真人一般大小。

“沐錦年”拿起身份令牌,退出一丈遠。

紅點依舊閃爍不停。

這一手傀儡造化術神乎其技,看得沐錦年兩眼放光,若非身體拖累,早就湊上前去瞅個盡興。

墨染操縱傀儡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道:“用此傀儡,足夠蒙蔽追蹤術。”

沐錦年胡亂點頭,心裏貓抓一樣難受,面上不露聲色,矜持地點點頭:“這确實是個辦法。”

墨染看破不說破,另提起一件事:“後日,我欲離山尋醫,你同我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申簽成功本想日萬慶祝一下,結果:

腦子:我不僅能日萬,還能日兩萬

手:你在想桃子,日三千意思意思得了。

以及,這一章到底寫了個什麽鬼?怕不是把兩個主角都寫崩了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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