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眼見沐錦年沖過來,壯漢冷笑一聲,右手握拳,攜帶着勁風直沖沐錦年臉上揮去。

他自信這一拳打出,足夠這小子喝一壺。

沐錦年也不傻。

墨染剛說過,這壯漢力量過人但敏捷不足。只要他夠快,避免與壯漢正面沖突,那這人肌肉再結實,也不過是個活靶子。

他俯身險險避開壯漢的右拳,身體擦着拳風繞到壯漢側面。

初一交手就如此驚險,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

沐錦年聽在耳中,嘴角翹起。

他在一旁的木桌上借力,身體騰空而起。

接下來,只要乘勢追擊,直攻壯漢眼睛或咽喉處,必能輕松制敵。

他已經開始盤算,一會兒怎麽在墨染面前炫耀了。

“小心!”一個年輕的聲音喝道。

“下來吧,小子!”壯漢亦是怒斥一聲,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鉗住沐錦年的腿,憑借蠻力将還在半空中無處變招的人扯離原本的軌跡,狠狠往地上掼去!

變化太突然,沐錦年連掙紮都做不到,地面已近在眼前。

他只來得及用雙臂護住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斜裏突然竄出一個人,伸手在壯漢肘上的麻穴處輕輕一撞,趁壯漢松手之際撈過沐錦年,輕描淡寫化去他身上的勁道。

滿堂喝彩。

原來是那個“豆芽菜”。

墨染收回護持着沐錦年的靈力,靜觀其變。

“豆芽菜”眉目周正,舉止從容,自有清朗溫潤的氣度,若能與他結交,對沐錦年有益無害。

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壯漢臉色難看至極。

“豆芽菜”扶沐錦年站穩,自己擋在沐錦年面前,雙手抱拳向壯士行了個禮,不緊不慢地說:“這位俠士,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已經給了他教訓,何必再痛下殺手。”

方才他看得分明,那樣重的力道,若這一下掼實了,少年必死無疑。

“呵,算他走狗屎運。”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壯漢放下狠話,撥開人群徑自離開。

沒有熱鬧可以看,圍着的人漸漸散開。

“豆芽菜”這才轉身探查沐錦年的情況:“這位少俠,你沒事吧?”

沐錦年渾渾噩噩任由“豆芽菜”動作。

他還不敢相信自己敗得那麽慘,連一招都沒有接下來,自然沒聽到“豆芽菜”的問話。

“少俠?少俠?”“豆芽菜”又叫了幾聲,仍沒有得到回應。他苦惱地四處張望一眼。

大堂裏都是人,也不知這少年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有沒有同伴。自己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留他一人在這裏……

但就這麽等着也不是個辦法。

正左右為難之際,他聽到身後有人說:“這位......少俠,把他交給我吧。”

“豆芽菜”一驚,自他功法小成,還沒遇到誰能不動聲色近他的身。

他回頭看去,是個高高瘦瘦的男子,穿一身黑色勁裝,冷冽不可輕犯。

他記得,這人之前好像坐在角落裏,何時來到他身後的?

此人危險!

他下意識擋在沐錦年身前,問:“您是?”

墨染學他剛才的樣子,雙手抱拳行禮,緩聲道:“在下墨染,是他的兄長。方才,多謝少俠援手。”

這兩人是兄弟?這氣質差的也太多了些……

“豆芽菜”還禮,對墨染的話将信将疑:“在下白羽。有您在,看來方才是在下多事了。”

墨染否道:“白少俠仗義出手,怎能算多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沐錦年恍惚地看着墨染,語氣飄忽:“墨染,我......我輸了。”

墨染點頭:“是,你輸了。”

“我竟然會輸......我怎麽會輸......”沐錦年翻來覆去地念叨。

這下,白羽确認,這兩人是真的認識。

他退開幾步,道:“既然兩位認識,那在下就此告辭。”

“白少俠請留步。”墨染挽留道。

白羽笑問:“墨俠士還有何事?”暗自卻有些戒備。

墨染實力高于他,他打不過。在外行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沒少遇到看他年少就心生邪念的渣滓。

墨染解釋說:“我觀少俠年少有為,此番可是來參加武道大會?”

白羽這才想起,剛剛那個莽撞的少年年紀似乎不大:“正是如此。”

“既是同路,白少俠何不與在下同行,也好讓在下聊表感激之情?說來慚愧,舍弟年少頑劣,本想借武道盛會帶他歷練一番,不料他年輕氣盛,若非少俠搭救,險些釀成禍事。”

白羽再次婉拒:“舉手之勞,當不得墨俠士重謝。”

“既如此,在下祝白少俠一路順風。”墨染也不強留。有緣自會再見。

“借您吉言。”

送走白羽,墨染拉着仍沒有回神的沐錦年去開了間客房。

本打算吃了飯就趕路,現在看來,還是先休整一晚吧。

好在這家客棧雖然貴,卻也物有所值。客房看着簡陋,床單被褥都很幹淨。

墨染在屋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

想起沐錦年午飯沒吃完就和壯漢打了一架,現在大概也餓了。

他重新讓小二做了菜送到屋裏,招呼沐錦年來吃:“錦年,來吃飯。”

沒人答應。

墨染走到床邊,掀起床帏。

沐錦年正縮在角落裏,團成一團,腦袋埋進膝蓋裏,看着挺可憐。

看來這次受到的打擊确實有點大。

墨染俯身去拉他的胳膊:“錦年,吃飯。”

這次,沐錦年有了動靜。

他木木地擡起頭,順着墨染的力道坐在桌邊,一下一下扒拉光碗裏的飯,又游魂一樣縮回床上。

看着滿桌的菜一口都沒動,墨染着實在心裏嘆了口氣。

現在九天的孩子,都這麽經不起挫折?遇到自己之前,沐錦年他究竟是怎麽從沐家影衛的追殺中逃出來的?

叫來小二把菜再原封不動端出去,墨染準備和沐錦年談談。

剛走到床邊,就聽到幾聲壓得極低的抽泣。

原本折疊整齊的被子已經撲展開來,中央鼓起一團,正一抖一抖的。

墨染拉住被子一沿,想要拽開。

手上用了力,被子紋絲不動,反而被人壓得更死。

墨染厲聲喝到:“沐錦年!我數三聲,你給我出來!”

“3”

“2”

……

沐錦年蹭一下掀開被子坐起來,怒瞪着墨染,眼睛通紅,梳好的發髻散得亂七八糟,時不時哽咽地抽着氣。

墨染盤膝坐在沐錦年對面,陳述道:“你瞪我,也變不了你輸掉的事實。”

沐錦年犟着脖子不說話。

墨染突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

那時,母親留下來保護他的影衛死絕,只剩他一人身受重傷倒在野外,懷着滿心的憤恨等死。

“看到你時,我就在想,這是誰家落在這裏的狼崽子?就這麽死了挺可惜,不如撿回去養着。”

墨染盯着沐錦年布滿血絲的眼睛:“你的決心就只有這些嗎?一個挫折就能壓垮,又憑什麽變強?憑你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

“我沒有哭!”沐錦年惡狠狠地吼,吼完,他呼吸一滞,垂眸避開墨染的視線,難過地低下頭,“我……我連凡人都打不過,又拿什麽去給母親報仇呢……”

墨染反問:“那你憑什麽覺得自己能贏?”

“我是修仙者,而他只不過是凡人。”沐錦年理所當然地說。

墨染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修士們對不能修仙的普通人一直看不上眼,覺得他們不過是蝼蟻。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麽認為。

“可是你輸了。”

沐錦年沉默地把頭垂地更低。

他能為這場比試找很多借口,自己有傷在身,沒法動用靈力,沒有施展全力……

但,輸了就是輸了。

他,九天沐家的天之驕子,竟然沒用到輸給一個不曾修仙的凡人!

這時,他聽到墨染問:“你修煉至今不過十載,有沐家為你保駕護航,從不曾經歷過真正的生死之鬥。”

确實,就算是逃亡時,影衛們都把他護得很好。

直到所有可倚靠的人都不在了,他立刻原形畢露。

身上的傷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若不是有傳送符,他早就死了。

“你看不起的那個壯漢,他習武至少四十年,動起手來狠辣異常,不留餘地。”

壯漢确實狠毒。若不是白羽,自己只怕要血濺當場。

“實力不夠,閱歷不足,又怎麽能贏呢?”

是啊,什麽都比對手弱,輕敵之下,拿什麽去贏?

“錦年,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傲慢,否則,不過徒增笑柄罷了。”

沐錦年聽着墨染一句句話,脹痛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

他不蠢,相反還很聰明。

先前不過是一葉障目,有人願意指點,很快就能明白過來。

在這裏,沒有人會因為畏懼沐家的威名而對他手下留情。

他也沒有足以自傲的本事。

但他也不是一無是處。

想通了,沐錦年重整旗鼓,目光灼灼地看着墨染。

別人求不來的天賦,已經啓程的修仙之路,他的未來不是這些凡人可以比拟的。

少年無神的眼中重新燃起耀眼的火光:“墨染,我會變得比你更強,我不會再輸了。”

“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經歷毒打,怎麽能成長啊,沐錦年小少年。

擔心是不是OO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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