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沐錦年與白羽日夜兼程,終于到了永康城外的青雲派山門口。

守門的兩位弟子迎上前來,抱拳施禮,其中一人問:“二位前輩來我青雲派有何貴幹?”

白羽還禮:“我等接了貴派發布的封魔任務,特來拜訪。”

聽到這話,兩人面上俱是一喜,問話的那名弟子扭頭吩咐道:“師弟,你快去告訴師父,有人揭了我們的封魔榜。”

待師弟急匆匆離開,他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邊帶路邊解釋道:“二位有所不知,自妖狐影月來這永康城,我青雲派已經折損了三名內門弟子。掌門束手無策,只得發布封魔榜。不想這才幾天,就有前輩揭榜,真是我青雲之福。”

沐錦年向來不耐煩這些客套話,此時刻意落後幾步,摩挲着自己極品靈劍的劍柄。

白羽悄悄瞥了好友一眼,換來一個滿不在乎的聳肩,他對此絲毫不意外,臉上挂起得體的微笑上前應對:“我等當不得如此贊譽。斬妖除魔為我輩之責,既然看到,總要盡一份力。除妖一事,還要勞煩青雲派施以援手才是。”

“公子少年英才,何必自謙。”白羽話音剛落,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接道。

帶路的弟子趕忙彎腰見禮:“見過掌門。”

沐錦年與白羽對視一眼,二人齊齊擡頭看去。

不遠處的石階上,有一人緩步而來。他身着道袍,須發皆白,面露老态卻步履穩健,方才的話正出自他之口。

“見過青雲掌門。”沐錦年二人略施一禮。

“二位不必多禮,裏面請。”

一行人來到會客室,分主次坐定,自有弟子奉上茶水。

沐錦年開門見山:“這麽多天過去,不知青雲派可有影月的消息?”

青雲掌門嘆了口氣:“唉,不瞞二位公子,影月妖狐屢屢襲擊我門下弟子,然其來無影去無蹤,隐匿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老朽親自追蹤都沒将他留下,還不慎為其所傷。實在不得已,這才發了封魔榜。”

也就是說,他們這一趟,做的都是無用功?

白羽微皺起眉:“方才聽青雲弟子曾說,貴派折損了三名弟子,不知他們現今屍首何處?可否讓我等一看究竟?”

“自然可以。”青雲掌門親自為二人帶路,“那些弟子的屍身都停放在靜室裏,不曾入葬。”

他揭開罩在屍體上面的白色布單,露出三張慘敗沒有生機的臉:“這麽久過去,唯一探得的消息,就是妖狐幻化成絕色女子,殺人前必以媚術惑人心智,而後吸取神魂補充自身。我徒兒心智堅定,未曾受她蠱惑,卻不料惹得妖狐兇性大發,至我徒兒于死地......”

說到傷心處,掌門側首掩面,久久不能平息:“......還望二位公子助我青雲一臂之力,早日誅殺妖狐,讓我門下弟子入土為安。”

“我等自會全力以赴。”白羽答道。

“如此,就有勞二位。若有什麽需要,二位公子盡管吩咐。事成之後,我青雲派必有重謝。”

“掌門言重了。”

送走青雲掌門,白羽問俯身觀察傷口的沐錦年:“有什麽發現?”

沐錦年挨個看過三人的模樣,摸着下巴道:“其餘兩個不好說,不過阿羽,你看這個。”

他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屍體:“這個的傷勢與他人不同,是死于水系法術攻擊,應該就是青雲掌門的徒弟。這間屋子溫度極低,便于保存屍體,也會減緩傷口腐爛速度。看傷口的情況,我推斷他的死亡時間定不超過十天。”

白羽頗為吃驚:“你連這都看得出來?”

“我也是聽墨染說的。”沐錦年眼神飄了一下,他伸手去捏屍體的上肢關節,“正常溫度下,人死後的一天到兩天之內,身體會從柔軟慢慢僵化,并在24個時辰時達到頂峰,之後會重新恢複柔軟,直至身體的僵化完全消失。這個過程大約4到5日。而在低溫下,整個過程耗時會翻一番......”

沐錦年難得長篇大論,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大堆,卻沒一句是重點。

只是......看着白羽滿眼的驚嘆,沐錦年悄悄勾起唇角,又假借咳嗽的動作壓下去。

他絕對不是因為想要炫耀一下從墨染那裏學來的東西才說跑偏的......絕對不是!

趁白羽沒注意到,沐錦年話頭一轉:“墨染還說,被靈術殺死的人,在一定時間他的屍體會殘留施術者的靈力。此處距沐家的飛霜沐雪很近,天地靈氣濃郁,屍體的靈力散逸速度很慢......”

白羽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具屍體的傷口處有影月的靈力。”

“就是這樣。”沐錦年笑得就像一只偷到雞的狐貍,“正巧,墨染交了我一個靈術,可以根據靈力追查主人所在。”

“多虧有阿年在。”眼見好友滿臉寫着“求誇獎”,白羽很給面子地笑着捧了個場。

飛霜沐雪,沐家。

沐一一路上七繞八繞,走了不知有多久,才将王二牛帶到一間普普通通的石屋前,囑咐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則拿着記載王二牛名字來歷的名冊進了屋,不多時就從裏面出來,徑自走了。

“大哥,大哥,你咋把俺一個人留下嘞?”王二牛話都沒說完,只能看着沐一離開的背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屋裏緊接着就傳出聲音:“王二牛,進來吧。”

王二牛乖乖推門進去。

這似乎是間書房,屋子并不大,光書卷就占據不少地方。屋裏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着一個人,看起來有三四十歲的年紀,着一身深藍色勁裝,袖口及領襟處分別繡着一道白色條紋,國字臉,看起來不易相處。

站着的那個則巍冠博帶,氣息平和,且更為年輕。他垂首站在另一人身側,眼角含笑看向王二牛。

這二人,無論是衣着打扮還是周身氣度,遠不是從窮山僻壤裏出來的王二牛能比的。

他拘謹地站在屋中裏,腳不敢亂動,生怕踩髒地板,眼不敢亂瞟,只敢在腳跟前的一畝三分地打轉,雙手局促地揪着袖口,腰板不自覺挺得筆直。

“王二牛,三十一歲,司冥城王家村人氏,家中尚有哥嫂。修為煉氣期五層,散修,我說的可對?”國字臉盯着王二牛的臉問道。

王二牛被問得心裏一哆嗦,連話都講不利索:“是是是是俺、我、小小小人。”

“呵呵。”安靜站在一邊的人一時沒忍住,輕笑出聲來,他緩聲安慰道,“別緊張,只是例行的身份核實罷了。你別看李頭領面色嚴肅,處久了就能知道,他呀,也就看着兇罷了。”

“是是是。”王二牛連連點頭,身體稍微放松了些許。

那人又說:“我叫錢躍,是個管事,日後你生活遇到什麽問題都可以來和我說。這位是李永李頭領,是你的長官。”

王二牛小心翼翼地打了聲招呼:“李頭領好。”說真的,他對這個不拘言笑的頭領還是有些心裏犯慫。

錢躍無奈地糾正他:“要說‘見過李頭領’才對......算了,我看你憨厚質樸,這些禮數估計也不清楚。這樣吧,我給你安排個室友,讓他教教你。”

身份确認無誤,錢躍帶着王二牛領取身份令牌、侍衛服飾、制式武器,還有一些個人用品,最後帶他去了未來的居所。

“你現在是沐家一等巡邏侍衛,按照規定,住所兩人一間。和你同住的是張武,之前和他一起住的人前一段時間剛走,這屋子就空了出來。他為人熱情,你有什麽不懂的盡可以問他。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會有人來叫你,可別誤了時辰。”

王二牛咧嘴笑笑,露出一排齊整的牙齒:“哎,俺記着呢,錢大人你就放心吧。”

于是等晚上張武回來,就看到一個身體壯實的漢子坐在屋裏唯一的一張桌前,抱着張面餅啃得正香。

想起白天錢管事的吩咐,他試探着喊了聲:“王二牛?”

“是俺。”王二牛毫不見外地拉着張武在桌邊坐下,從自己包袱裏拿出一張餅,遞給他,“兄弟忙了一天,來,吃餅。這是我嫂子做得,又厚又結實,頂飽。”

錢管事說這人是個傻大個的時候張武還不信,修行的人,誰心裏沒點彎彎繞的小心思?

現在,看着面前比他人頭還大的餅,他信了一點。

“我剛吃過飯,不餓。”張武推開餅,從懷裏拿出專門帶回來的幾個包子,反送到王二牛手裏,“這是飯堂今晚做的肉包子,我特意給你帶了幾個,你嘗嘗。”

見王二牛啃起包子,張武問他:“王兄是哪裏人?”

“俺是司冥城王家村的。”一天裏被人問了許多遍,王二牛這次對答如流。

司冥城倒是聽過,并非飛霜沐雪周圍的城鎮,也就是說,那是個靈力匮乏之地。張武想起王二牛煉氣五層的修為,倒是對他起了一份看重。

他自己生于永康城,條件比起司冥城不知優渥了多少,才堪堪煉氣六層。

這個王二牛,不簡單吶。

“司冥城......離這兒挺遠。來這一路上不容易吧?”

王二牛仔細地想了一下,搖頭:“除了路上碰到幾只畜生想吃俺,被俺殺了吃肉,也沒啥。就是俺不會俺哥剝皮的手藝,白費了幾張上好的皮。”

......

張武背對着王二牛翻了個白眼。這是什麽絕世傻大個?樸素過頭了吧?

正在此時,王二牛吃完包子,伸手往張武肩上用力一拍:“你送俺吃的,你就是俺兄弟。以後有什麽要俺幫忙的地方盡管說,俺一定幫。”

“......我記下了。王兄,天色已晚,我帶你去洗漱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早還要早起。”

“俺這就來。”

一番折騰後,等張武真正躺在床上,已經比常日晚了半個時辰。

修士體格确實不錯,但白日的巡邏任務繁重,饒是張武也已精疲力盡,再加上和王二牛的寒暄,他累得只想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語:“......攝魂奪魄!”

張武連丁點掙紮都做不出,徹底昏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屍體死亡時間的推斷,是網上的資料再加一點自己的胡謅,大家看個熱鬧就行,請勿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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