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僞裝成莫惜音和林潇硯和僞裝成林潇硯的莫惜音向外走去,他們一個在山莊內管家的帶領下,騎着馬将新娘子接出來然後繞着山莊走一圈,另一個混入了賓客堆。

大家都不是循規蹈矩的,這又是一場“入贅”的婚禮,自然無需遵循那麽多規矩,譬如今日的新娘子,她蒙着紅蓋頭并未坐入轎中,反而如新郎一般騎馬。

而今天的新郎同樣奇怪,他竟然蒙着面紗,跟新娘子似的含蓄。

之後新郎新娘來到大堂,林潇硯手中牽着紅綢花,綢布的另一端在“羅小姐”手中,他們在衆人的簇擁下走入了禮堂。

在此期間,林潇硯始終與“羅小姐”隔了距離,沒能找到動手的機會,但很快,他們會站在一起行禮,屆時就是林潇硯出手的好時機。

病殃殃的羅莊主終于露面,穿着錦衣坐在堂上,眼神渾濁似乎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司儀喜氣洋洋地讓新郎新娘站在一起,清清喉嚨說了幾句客套話,惹得滿堂歡笑,随後,她正要喊出那句“一拜天地”,就見人群中忽然沖出來一個男人大喊。

“硯哥!”

說時遲那時快,渾身紅色喜服的新郎忽然擡手在新娘子額頭上一拍,新娘渾身一震,緊接着便是一聲尖叫。

這變故忽然發生,禮堂內衆人有一瞬間靜默,無人反應過來好端端的婚禮怎麽突然出現幺蛾子。

旋即,林潇硯猛地跺腳,紫光蔓延纏着柱子盤旋而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牢籠。

而羅茜茜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腦袋掙紮,身上妖氣彌漫,林潇硯往前一步,正要将其抱住,莫惜音搶先一步擠了過來。

“硯哥,還是我來吧。”莫惜音擡手護住了羅茜茜的後腦勺,方才林潇硯已經将真正的羅茜茜的生魂拍了進去,他們要一鼓作氣将狐貍精的元神擠出來!

林潇硯沒擠過他,便守在身邊以防萬一,電光囚牢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羅管家正心虛地向外跑去。

手一擡,隔空将其抓了過來。

“你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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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小人是人,真的是人!”羅管家連忙跪下磕頭道。

林潇硯一指戳在他額頭上,片刻後松了手,竟真是人,既然是人,那便交給羅茜茜本人處置吧。

在看四周旁人,大都以為他這新郎官是什麽不懷好意的匪徒,一個個叫嚷着要把可憐的羅小姐救出去,喊的聲音大的都要把屋頂掀了。

幸而他這邊設了個小小的陣法,讓他們不能靠近,否則林潇硯還真不好辦。

“莫惜音,你們在幹什麽啊!”

熟悉的聲音傳來,林潇硯擡頭一看,看到邱雲朗騎在邱遠的肩頭對自己吶喊。

林潇硯無奈喊了回去:“捉妖!”

順便把臉上的面紗扯掉,變回自己原來的模樣。

随後他趕忙回頭,怕莫惜音一個人應付不來,結果回頭一看,林潇硯愣了一瞬。

怎麽回事?羅茜茜身上的新娘喜服怎麽變成白色的了?

倒是莫惜音,不知不覺間也變回了原先的樣子,身上穿着大紅羅裙喜氣洋洋地很,仿佛今日成婚的不是羅茜茜而是他自己。

“……”頃刻間林潇硯若有所悟,莫惜音回頭對他嬌羞一笑。

至于嗎,至于這麽斤斤計較嗎!

莫惜音要真是無意魔尊,林潇硯看這魔道就要永無出頭之日了!

終于,狐貍虛影被擠了出去,發出吱吱的尖叫聲,那聲音仿佛能刺傷神魂,乍一入耳便叫人頭痛欲裂。

林潇硯與莫惜音兩個修士倒還好,此處衆人大都捂着腦袋痛叫起來。

林潇硯提着劍便撲了上去:“往哪跑!”

結果莫惜音忽然松開羅茜茜,羅茜茜虛軟地跌倒在地,他張開手臂刷地便撲入了林潇硯懷中。

林潇硯将其抱了個滿懷,狐貍元神吱吱叫着沖擊陣法的薄弱處。

“惜音,你讓開!”

莫惜音道:“硯哥,我們成親吧!”

林潇硯:“??我還沒告白!”

莫惜音摟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巴就要親上去:“要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幹什麽,禮堂有了,司儀有了,新郎新娘也都有了,此時不行何時能行?!”

林潇硯臉色巨變,腳下一滑噗通一聲仰面栽在地上,他手忙腳亂地掙紮,莫惜音便抓着他死活不放。

柔弱的莫惜音力氣大到令人絕望,林潇硯在懷疑與信任之間反複掙紮,吶喊道:

“惜音,你冷靜冷靜,現在真不行!”

林潇硯生出一股危機感,連忙抓着劍抵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我守舊,我特古板,你再逼我我就去向老林家祖宗謝罪了!”

莫惜音終于停了手,林潇硯一頓,連忙爬了起來,背後依然被汗濕。

莫惜音也跟着緩緩站起身,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羅裙,眼中露出些許落寞與失望。

“今日不行,只怕不知來日為何日了。”

他想過誰敢攔他便要殺誰,可要是林潇硯自己不願意呢?莫惜音對他淺淺勾了下唇角。

林潇硯心髒發顫,不知他話中深意是否為自己所想,只覺得自己越是深思越是恐懼,恰好此時又出變故,是壞事兒卻也是好事兒。至少他不必與莫惜音大眼對小眼,也不用提心吊膽等他說一句其實那天我發現你了。

那狐貍虛影終于撞破了林潇硯的陣法,驚慌失措地穿過人群向外逃去。

林潇硯一咬舌尖,強逼着自己冷靜,他拉起尚且昏睡的羅茜茜推給一旁的侍女,留下一句“照顧好她”,然後便提着劍追了出去。

莫惜音跟在追了出去,他決然不肯讓林潇硯自己一個人去。

那元神雖然戰鬥力不高,跑起來是真的快,兩人追了三天三夜沒敢放松絲毫,這才沒把他追丢。

之前拖後腿導致狐貍精跑掉的莫惜音,現在沒有落下林潇硯半步,林潇硯心情複雜喜悲參半,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确定什麽了。

他幹脆只想着眼前的事,自我逃避似地瘋狂追擊。

那狐貍精不知要逃向何方,帶着路七拐八拐,漸漸地,四周出現彌漫的妖氣與瘴氣,林潇硯發現自己在狐貍精的帶領下,穿過了一個奇門八卦陣,進入了一座被隐藏的妖山。

狐貍精回頭尖叫:“狂妄,你們可知道我是誰的人?今日來到我們百威山,就休想活着出去!”

莫惜音笑道:“我聽聞百威山的首領為白虎後人,可是真的?”

狐貍精吱吱笑道:“算你還有些見識!”

林潇硯卻覺得一顆滾燙的純情少男心越來越涼,速度便有些慢,莫惜音跟着放慢了速度,扭頭道:“硯哥?”

“百威山是……妖族的勢力?”

不知為何,林潇硯忽然覺得,或許一開始莫惜音的目标就是百威山,而不只是那只狐貍精。

“不錯,尋常十分隐蔽,不易進來。”莫惜音歪歪頭,看着他說,“那百威山的首領是一個虎妖,平日裏作惡多端,硯哥,雖然我們僥幸進來,卻還是小心為妙。”

“對對,小心為妙。”林潇硯強行壓下心裏的懷疑,和莫惜音一起向山內而去。

狐貍精離得越來越遠,林潇硯想了想,幹脆壓下莫惜音,制造出自己和莫惜音已經跟丢了的假象。

莫惜音本身便是半妖,他留在林潇硯身上的氣息未散。

兩人并未引起動亂,卻依舊難免在妖怪聚集的地方撞見妖物。

那是一只兔子精,還沒有完全化作人形,耳朵頂在頭上,四肢肌肉紮結,十分滑稽。

他疑惑地看着兩人問:“你們是什麽妖?從哪來的。”

莫惜音對他笑了笑,登時那兔子便被迷了個七暈八素,他道:“我們是蛇妖。”

說完,他手一伸,一把便将那只金剛芭比兔抓了過來,獠牙一露嘴巴一張,金剛芭比兔白眼一翻,被吓暈了過去。

蛇,可是吃兔子的。

林潇硯一個哆嗦,抓住莫惜音的手:“等等,你該不會是要吃了它吧?!”

莫惜音無辜地看他一眼,飛快地在金剛芭比兔手臂上咬了一口,然後松手道:“惜音怎麽會做這種粗魯的事情呢,惜音只是讓他昏迷過去忘記剛才看到的事。”

林潇硯搓了搓胳膊:“好好說話!”

兩人丢開倒黴的兔子,繼續循着狐貍逃竄的方向追去,狐貍已經消失不見,但莫惜音抽了抽鼻子,說:“有一股狐貍的騷味兒。”

妖族向來注重領地意識,即使是大家聚在一起的百威山,洞穴的分布也十分疏散。

兩人循着味兒,很快便找到了一個山洞。

說來也巧,那狐貍精剛跑回自己的殼子裏,正虛弱地扶門而出準備向老大告狀,就撞見了追了三天三夜同樣氣喘籲籲的林潇硯。

一人一妖一個對視,林潇硯率先反應過來,提着劍直接撲了上去。

莫惜音笑眯眯說了句“硯哥小心被迷魂”便也跟着沖進了山洞。

洞口被封住,可憐那狐貍精,本以為到了自己的地盤,怎麽也該拿下一個金丹修士和一個先天期小半妖,卻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打來打去,怎麽都打不到那人修身上。

打了半天,自己反而落入頹勢。

他猛地看向莫惜音:“你,是你!”

莫惜音半捂着嘴巴,無辜地躲到林潇硯背後:“在下不懂你在說什麽。”

狐貍精自己也是個貌美如花的,這一族又擅長迷魂色..誘,他可不像別人,會被莫惜音輕易勾了魂兒。

他忍不住心裏唾棄,卻又知道自己今日不另辟蹊徑,大約真的無法逃出生天。

一雙狐媚的眼睛一轉,忽然有了主意。

便見狐貍精小腰一扭,挺着前凸後翹的身段搔首弄姿,嬌滴滴地對林潇硯說:“好哥哥,你饒奴家一命,奴家任你處置如何?”

林潇硯面不改色道:“我乃龍陽之好。”

狐貍精大喜過望,手伸進懷裏抓着個軟綿綿的東西一丢,瞬間胸平了:“這不更好?我是公的!”

林潇硯眼角一抽,正準備再一次拒絕他,便被莫惜音從後面摟住了腰。

莫惜音下巴抵在林潇硯肩頭,笑吟吟道:“硯哥已經有了我,又怎麽能看上你這種豔俗的狐貍精?別做夢了。”

狐貍精被他氣到跳腳,怒罵:“你才是狐貍精你才豔俗!你長成這樣有什麽資格說我!”

莫惜音嗤笑一聲以表嘲諷:“我可是良家夫男,你這種野狐貍閉嘴!”

林潇硯:“……”

不知怎麽的,林潇硯忽然覺得面前的狐貍精有點點可憐。

但他可憐歸可憐,可惡也是真可惡,林潇硯并未有絲毫手軟。

狐貍精被逼入死境,最終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林潇硯和莫惜音:“遲早你們會後悔的!”

在林潇硯的劍刺入他心髒的時候,一股豔粉的煙霧從狐貍精身上逸散開來,莫惜音臉色一變,一把便把林潇硯拉到自己身後。

他身穿殷紅色的嫁衣,迎面被那豔粉煙霧包裹住,林潇硯膽戰心驚地看着,連忙掐起術法将煙霧吹散。

莫惜音緩緩回身,面色赤紅,他嬌吟一聲:“硯哥。”

林潇硯忙問:“惜音,你怎麽樣?”

莫惜音點點頭,說:“這狐貍精身上有媚..毒,幸好沒有沾到硯哥身上。”

沒沾到自己身上,可是卻沾到了莫惜音身上。

“惜音,你感覺如何?”

莫惜音軟綿綿地向後一倒,林潇硯下意識伸手接住他,只覺得懷中人的體溫越來越高,很快變得滾燙。

懷中美人面如桃花,豔若桃李,眼角挑出的紅像是兩道火光,明晃晃刺人眼。

林潇硯咽了口口水,只覺得自己兩個胳膊都在抖。

“硯哥,我好像……中招了。”一條筆直修長的腿擡起,在林潇硯腿上蹭了一下。

林潇硯刷地松開手後退一步,莫惜音咚得一聲跌到地上。

“對不起!”

他又連忙半跪到莫惜音身邊将他扶起。

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中了招,況且,無意魔尊總不至于把自己陷入如此狼狽的境地,林潇硯心中感性占了上風。

開始出現絲絲愧疚。

莫惜音卻搖了搖頭,微微笑着擡起手在林潇硯臉上輕輕撫摸:“沒關系。”

“這可怎麽辦。”林潇硯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腦子裏第一反應竟然是以身解毒——電視劇和小說裏不都這麽演的嗎!

但是,他不行啊!

“要不。”林潇硯眉頭擰成了一團,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用手幫你。”

莫惜音沉默片刻,忽然撐着地站了起來,他對林潇硯微微笑了笑,說:“不必了,後面有個湖,我去洗個澡将毒逼出來就沒事了。”

林潇硯下意識跟上前一步。

莫惜音伸手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笑道:“硯哥可千萬別過去,否則人家會害羞的。”

林潇硯耳根子發紅,連忙發誓自己絕不會偷看。

莫惜音轉過身去向後面走去,臉上的潮紅漸漸便消失,眼中已然恢複清明,哪還有半分方才意亂神迷的模樣?

他走的時候,腰肢輕輕晃動,鮮紅的裙擺如同火焰。

他倒不是不想與林潇硯親近,只是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現在就把他給要了。

那可不成,會要命的。

……

莫惜音跑去泡冷水澡之後,林潇硯一個人呆在山洞內,他把山洞搜刮了一下,得到狐貍妖丹一枚,狐貍皮一張,以及若幹雜七雜八的東西。

林潇硯心神不寧,心中天人交戰,然後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勸自己道:“這裏不安全,還是得去看一下。”

他便沿着莫惜音離去的方向,果然找到一個靜谧的小湖,可是湖裏面,哪還有莫惜音的身影?

林潇硯站在湖邊吹冷風,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

百威山的頭領是白虎後人,白虎,金行神獸。

而之前那與莫惜音私會的神秘黑衣人向他彙報的,是木行神獸血脈的蹤跡。

林潇硯一顆火熱的少男心徹底涼了下去,他再也沒辦法自己欺騙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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