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子再笑:“不是只有四哥才能解圍的,瞧把三哥急得,連羽扇都忘了扇了,可這羽扇平白地怎麽就落毛了呢?”在三皇子腳下撿起一片散落雪白的羽毛。

太子狹長的鳳眼精光一閃,這一房裏都是心思多慮的人,落毛鳳凰不如雞的弦外之意誰都聽了出來,三皇子驚得連忙伏跪在地上:“太子爺!”

“行了,你先退下吧。”

三皇子見着太子不追究,才摸着汗退出去。

太子慵懶換了個姿勢:“這裏也沒有別人,九弟有什麽話就說吧。”

九皇子伸手遮着,輕聲對太子耳語幾句,太子狹長的鳳眼一眯。東宮殿外,兩個常侍悄悄将一個秀女拖入毓慶宮裏的暗房……

“這種小事要九弟親自關照,這秀女可有什麽來歷?”

“太子爺喜歡的來歷,納蘭家的。”九皇子笑,随手捏起一枚果子,男子的指骨本就長,九皇子的手又白,把玩起紅紅的藩柿,比女人的手還好看,“太子爺也知道,大哥和明黨就等着抓太子爺錯處,今兒個出事兒,明兒個朝堂又怎麽會平靜?如今有了暗棋,納蘭家私運漢女進宮的罪責便逃不過,波及大哥,大哥又哪有功夫對太子爺發難?”

太子冷笑:“九弟幫襯八弟協辦禮部、內務府選秀,這漢女也要你首肯,才能放進來不是?看來九弟是早不想讓這秀女活了。只是,一亮出這枚暗棋,本宮私閱秀女的事兒同樣抖出來,屆時這私運漢女的事兒,九弟怕也要連坐了。”

九皇子道:“二哥多慮了,要是把所有事兒都抖出來,這京城裏王公大臣、權貴宗親們去溫柔鄉的路可就真斷了。”

“談到這京城裏頭,對江南女子的門路,誰又多得過九弟呢?”

“江南女子多水媚,誰不想風流快活?連父皇不都閱了鄭貴人、尹貴人麽?”九皇子低頭笑,狀似無意地把柿子撂在青玉棋案上,“這太子爺的圍眼看着就要解了,佞棠也該告退了。”

宮門一啓,九皇子撩袍而出,卻見一個常侍對着跪在毓慶宮外的四皇子躬身道:“四爺,太子爺請您進去。”

四皇子一抖石青袍角,正待要進,便聞九皇子挑眉道:“這不是四哥麽?還以為四哥向來只跪天地君親師的呢。”

四皇子目不斜視,冷冷道:“前兒個聽說翊妃娘娘宮裏頭的宮人暗通款曲,卻被九弟求進了府裏,想來九弟的跪姿,在我們兄弟裏是最好的了。”

這四皇子的“跪”字,九皇子怎麽聽不出來陰諷之意?只氣得臉色發白,勉強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哼”字,便由一個掌燈常侍引着走了,而四皇子只不露聲色地瞥了一眼九皇子袖口裏落出的白羽,便也進了敦本殿。兩人擦肩而過,道盡了天家骨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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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四皇子叩見太子,反倒跪地不起道:“臣的弟弟年幼無知,怕是受人教唆,才會當面沖撞太子,臣身為嫡親兄長,管束無方,懇請太子一并降罪責罰。”

“诶,四弟說得哪兒的話,這宮裏四弟雖與十四弟一母同胞,行徑卻相去甚遠,本宮又豈會遷怒于你?況本宮位主東宮,向為衆兄弟之表率,也該盡盡管教之責,十四弟輕狂傲慢,狂妄自大,本宮欲着你與侍衛色楞今夜便将十四弟押來我處親自管教,不知四弟可願替本宮分憂?”

“此番兄弟失和之事必是驚動父皇的,只怕臣此為更讓父皇心寒。”四皇子低頭說得義正辭嚴。

“四弟放心,四弟是本太子的人,為本太子分憂,本太子自會保你。這事兒就算鬧到父皇那兒,本太子據實以奏,父皇聖明,必也不會責怪四弟大義滅親。何況這宮裏頭能降得住十四弟的也只有你這個親哥哥了。”

四皇子低頭,又道:“十三弟管轄羽林衛先鋒營,這宮內禁軍自也由十三弟調度,臣弟不宜越俎代庖,但既然太子爺授命,臣弟願親往傳命。”

“去吧。”

“臣遵命。”四皇子領旨低頭,剛好掩去眼中犀淩的戾氣和嘴角冷酷的弧度,再出敦本殿門檻時早已恢複面無表情。

半晌,殿門轉角處珠簾一起,簾後立着個身穿明黃底景泰藍鳳凰戲绛梅圖紋的瓒絲霞披的女子,體态端莊,想來是早站了一會兒了的,左右皆驚,俱呼:“太子妃。”此女竟是太子嫡長孫氏。長孫氏并沒有打簾入內,而是隔着簾幕,道:“爺,這四弟看似高義,卻連親弟弟都不顧,這樣的人能信嗎?”

太子不回應,也不辯解,轉身自顧敲着棋子,壓根不把太子妃放在眼裏。

見夫妻無話,太子妃也不再勸,只隔着簾子欠身道:“時辰不早了,爺也早些安歇。”言罷就由着宮人攙扶回寝殿。靜夜裏,連屋外連花盆底子叩着青石地面和屋內棋子敲擊棋盤的聲音都相敬如冰。

誰也沒有想到此時東宮裏的一個小常侍悄悄溜出了東宮後門……

過不多時,那常侍汲汲跑進無逸齋,見八皇子和十四皇子兩位皇子爺黑燈瞎火地悠哉吃酒,一鄂。

見那常侍的失措樣兒,十四皇子低低地笑出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那邊怎麽了,說吧。”

“納蘭小主……現在東宮殿!”

八皇子色變。

十四皇子一把推開那常侍,撩袍就欲沖出書齋,卻見到薛延尚跪在門前。

“阿尚,讓開!”他怒喝。

“爺,您醉了!”薛延尚跪着,寸步不讓。

十四皇子想一腳踹開他,卻被薛延尚先一步抱着雙腿,他皺眉回撤腿腳,擡眼望向東宮,東宮是什麽樣的地方,他比誰都清楚。捏着紫藤絲帕的手,握拳,收緊,卻忘了手心早就受了傷,血跡落在繡帕上,點點猩紅。

少年皇子那雙黑眸在黑暗裏血亮得逼人,心裏卻有個聲音在嘶吼,“說什麽為了拉太子落馬,說什麽助八哥一臂之力,其實都是假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一心半點的委屈。這麽做,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

“州兒,等我,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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