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淡藍時光
一行四人結伴走入了“淡藍時光”。可能因為時間尚早的關系，想象中群魔亂舞，沸反盈天的景象并沒有出現，酒吧裏雖已有不少人，但舞池中的人卻并不多，連空氣中流淌的音樂也是極有味道的藍調爵士。
酒吧內光線昏暗，四人的進入并沒有引起多少注意。饒是如此蘇适跟陸寧澤依舊緊張萬分，一個豎起了風衣的衣領，一個又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
跟兩人的如臨大敵相反，江小月此刻卻有種說不出的興奮。艾麗絲謀劃了好久都沒有機會進入的地方，自己竟然輕輕松松就進來了，而且同行的還是三位做夢也想不到的帥哥。腦海中YY着艾麗絲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可能的表情，江小月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雖然并不是艾麗絲那樣的骨灰級腐女，不過既然進都已經進來了，江小月決定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索性大大方方看個夠。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剛剛将視線投向一對貼在牆角忘情擁吻的男子，忽然感覺自己的臉頰一涼，反應過來時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的一縷頭發竟已被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捏在了手中。
“這頭發是真的嗎？手感跟真的一模一樣。”少年朝江小月莞爾一笑，說着又輕輕捏了捏手中的那縷頭發。
少年湊到江小月跟前打量起她的眉眼，眼中露出狐疑的神色：“你不化妝嗎？有這個耐心留這麽長的頭發為什麽卻不化妝？你的臉型很好，鼻子也很挺，化起妝來一定很漂亮。”
江小月微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僞，僞娘……自己這個貨真價實的女人竟然被眼前的少年當成了僞娘……
雖然少年後面的那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誇獎，但江小月依然有種想要撞牆的沖動。
“小弟弟，能否麻煩你把手挪開？”正在江小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空氣中忽然響起了段岫那略帶怒意的聲音。
少年一怔，興味索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那縷發絲。
“小弟弟，不好意思，她是我的！”段岫滿意地一笑，一把将江小月拉入懷中，“想玩找那兩位去。”
他說着不懷好意地用下巴指了指蘇适跟陸寧澤所在的方向。
少年的目光果然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然後，就在他的目光落到蘇适身上之時，眼中瞬間綻放出一陣興奮的光芒。
“在這麽暗的地方也戴墨鏡啊？帥哥，讓我看看你墨鏡下的臉！”少年說着已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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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少年撲向蘇适，段岫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分明正幸災樂禍地等待一場好戲上演。
蘇适閃身想要躲避，誰知不偏不倚正撞在一名路過的男子的背上，臉上的墨鏡就在那一瞬間“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今天的運氣果然夠背，好死不死偏偏遇上個好奇寶寶不說，連路人甲都出來搗亂。
江小月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剎那間提到了嗓子眼。以進化現在的知名度，只要任何一個人看清了蘇适的臉都将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君不見，酒吧的牆上還貼着進化的巨幅海報。
“當紅偶像出櫃現身gay吧”，這樣的标題光想想就讓人——
暗爽不已啊……
意識到蘇适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跟來的，江小月慌忙将這個沒良心的邪惡念頭抛到了九霄雲外。
就在江小月以為蘇适必死無疑之時，蘇适身旁的陸寧澤忽然一個箭步走到蘇适跟前，一把拉過蘇适，幹淨利落地将他的臉摁到了自己肩上，而後朝面前的少年挑釁地一笑：“不好意思，這位大美人也已經名草有主了。”
因為陸寧澤刻意壓低的鴨舌帽，江小月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嘴角揚起的邪惡弧度。
江小月了然地一笑，看來此刻在心底暗爽不已的人不止自己一個而已。
暗爽歸暗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江小月掙開了段岫的手，走到蘇适身旁替他撿起了被撞飛的墨鏡。
“名草有主就名草有主，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臉！”江小月剛剛把墨鏡塞到蘇适手中，那少年竟然又撲了過來。
江小月哭笑不得，索性冷下一張臉裝作一副被激怒的樣子厲聲道：“小弟弟，瞎子的臉有什麽好看的？”
“瞎子，咦，瞎子嗎？真可惜……也對，只有瞎子才會在這麽暗的地方戴着墨鏡。對不起！”少年終于壓下了好奇心，只是他似乎依然有些不甘心，一邊走還一邊頻頻回頭。
遠遠地，還能聽到少年低聲的咕哝：“最近瞎子也戴這麽潮的墨鏡啊……”
“噗——”
一直強作鎮定的段岫終于笑噴，先是很克制的低笑，慢慢轉為大笑，最後終于徹底變成了歇斯底裏的狂笑，平日裏溫文爾雅的紳士形象蕩然無存，引得不明真相的群衆紛紛向他行注目禮。
此時蘇适已經戴上了墨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要不是陸寧澤跟江小月一左一右拉着他，估計很有可能會不顧一切撲上去。
“不好意思……可是真的太好笑了……”
好不容易終于止住了笑，段岫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角落裏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麽，很快酒吧裏面迎出了一位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子。
江小月借着舞池中劃過的燈光偷偷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那男子的面目十分清秀，如果沒有左側臉頰上那道一指長的猙獰傷疤，絕對算得上是一名美男子。
“大哥！你怎麽來了？”那男子一見到段岫便露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那股殷勤勁頓時讓江小月想起了香港黑幫片中見到了老大的小弟。
江小月剛想笑，忽然想起百川集團那若有若無的黑社會背景，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在了那裏。自己該不會真的是在跟黑社會老大打交道吧……
“大哥，他們是……”
疤臉男子狐疑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人。江小月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掃到蘇适身上時明顯的一頓。
“這是我女人！”段岫先是朝江小月微微一笑，而後淡淡地瞥向蘇适跟陸寧澤所在的方向，“至于這兩位，算是朋友吧。”
“大嫂好！兩位好！”
令江小月驚訝的是，聽到段岫的話，那位疤臉男子臉上竟沒有露出絲毫訝異的神色，甚至連剛剛因為看到蘇适而露出的些許驚訝也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傑克，我們去三樓吃飯。叫主廚把最好的菜端上來，別丢了我的臉。”
“大哥，這個你放心！”
段岫朝疤臉男子點了點頭，拉起江小月便往前走。
還沒走出幾步，優雅的爵士樂忽然間戛然而止，空氣中驟然響起一陣激昂的鼓點聲。那鼓點聲如石破天驚，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上，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酒吧內的燈光開始随着鼓點聲急速跳動，最後伴着鼓點聲的停止定在了舞臺中央。
“Are ——you—— ready？”
片刻的安靜之後，一個極具煽動性的男聲響徹全場。不知何時，舞臺上已多了一排身着黑色深V領緊身衣，濃妝豔抹的男子。幾名男子的中間，一位身着白色西裝容貌像天使一樣漂亮的大男孩微笑着站在那裏。
“Let's go！”男孩向空中一躍，随着音樂的節奏擺出了一個張力十足的起始動作。
“《适者生存》？”聽到熟悉的前奏音樂，陸寧澤忍不住咦了一聲。
《适者生存》是進化首張同名專輯的主打曲，算是進化的成名曲，因為鮮明的舞曲風格在酒吧迪廳等場所的出場率一直很高，網上甚至有好幾個版本的DJ混音版。陸寧澤驚訝不是因為聽到了《适者生存》，而是因為他發現此刻酒吧內響起的竟是未經絲毫改編的原版。
“耳麥？！難道他要唱《适者生存》？”
《适者生存》這樣的快歌對演唱者的功力要求極高，唱對不難，要唱好卻并不容易，一般大部分人都只把這首歌當做跳舞時的伴奏，極少有人會當場演唱。
現在想起當初錄《适者生存》時遭受的種種折磨，陸寧澤依舊會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因此，一聽到空氣中響起男孩的歌聲，陸寧澤立刻便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好奇地凝神谛聽。
“一億年兩億年三億年
四十六億年
無垠的宇宙千萬顆恒星
我彈指一瞬
你滄海桑田
這是我的世界
生殺由我來主宰
……”
男孩的聲音果然略顯青澀，甚至咬字也多少有些不準，不過勝在臺風極佳，撩人的舞姿成功掩蓋了唱功的不足，舞臺感染力依舊不容小觑。随着男孩幾個勾魂攝魄的媚眼，臺下口哨聲，尖叫聲已響成一片。
陸寧澤搖搖頭，正想走。臺下忽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他定睛望去，只見男孩已潇灑地将西裝外套往臺上一扔，露出了裏面深V領的黑色網眼背心。然後，随着一聲清晰的哧啦聲，男孩竟一把撕碎了身上的褲子，露出裏面黑色皮革緊身齊腿短褲跟一雙修長潔白的雙腿……
就在衆人狐疑他到底想幹什麽時，男孩忽然邪魅地一笑，一把抱住了舞臺前方的一根鋼管，然後以大腿根部為支點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回環。
鋼……鋼管舞……
陸寧澤哭笑不得。
又是一連幾個挑逗意味十足的動作，臺下的氣氛已經幾近沸騰，甚至有人沖上舞臺趁着舞蹈定格的間隙往男孩的懷裏塞粉紅色的毛主席。
“自從ICE走後，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素質這麽好的孩子了。”似乎發現陸寧澤正盯着臺上的男孩看，疤臉男子微笑着湊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寧澤總覺得疤臉男子在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不自覺地瞟向蘇适……
“要不要我去叫他過來，跟大家打聲招呼？”疤臉男子說着朝陸寧澤挑了挑眉。
“不必了。”陸寧澤慌忙連連擺手。
“第一次發現，原來《适者生存》這首歌跟鋼管舞還蠻配的嘛……”陸寧澤擡頭望了一眼臺上依舊在不停做出各種撩人動作的男孩，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自我解嘲意味的笑。
“聽你這麽一說，倒的确蠻配。”段岫不懷好意地拍了拍陸寧澤的肩膀，“下次你們出精選集的時候可以考慮重拍《适者生存》的MV，把機器人舞改成鋼管舞，一定很轟動。”
“好主意，到時一定請你當頭號伴舞！”陸寧澤說着輕輕捶了段岫的胸口一拳，“你身材這麽好，到時候直接穿丁字褲上陣就OK了，我拭目以待！”
氣氛開始不對，兩人的視線中明顯已經開始有火光迸現，江小月慌忙插到兩人中間将兩人隔開。
“走吧！”段岫淡淡掃了陸寧澤一眼，朝江小月莞爾一笑，大步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淡藍時光”的隔音極好，一行人走上二樓，酒吧裏的喧嚣便已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無聲的靜谧瞬間籠罩了一切。期待中前往三樓的樓梯并沒有出現，眼前出現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旁是一間間标着號碼牌的房間。跟着段岫穿過長長的走廊，眼前才終于出現了前往三樓的樓梯。
如果說二樓算是現代簡約風格，那麽三樓裝飾風格就應該被稱為中式奢華。
沿着雕刻精美的紅木扶手樓梯一路往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刻着繁複花紋的漢白玉影壁，那些花紋依稀組成隸書的“原味”二字。繞過影壁眼前出現了一排古色古香的朱漆木門，推開木門，這才終于算是正式登堂入室了。
裏面的陳設古色古香，大到門窗桌椅，小到杯盤茶盞，甚至連裝飾用的插屏挂軸無一不精致華美，透着撲面而來的濃濃古意。
如果不是事先已經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一定會以為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
“歡迎來到淡藍時光三樓，這裏是原味食肆。”就在衆人打量周遭環境的時候，段岫已經在朝南的主位坐下，微笑着朝衆人發出了邀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