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骊八尺高

“娘子,還要行多久?”這是蘇荷第一百次發問,白灼華微微笑道,“快了!”希音忍不住開口,“啰啰嗦嗦,你能否閉嘴?別再問了!”蘇荷怒道,“我問娘子,幹你甚事?”希音不甘示弱,“你就像只蠅蚊,嘤嘤嗡嗡,惹人生厭!”蘇荷大怒,反唇相譏,“你一塊燒焦黑炭,倒是讨人歡喜的很!”希音皮膚黝黑,所以蘇荷出言嘲諷。

白灼華等人旅途二十餘日,一路枯燥乏味,這兩人拌嘴吵鬧,反倒成為消遣。白灼華也不制止,兩人愈吵愈烈,終于區曦沉聲開口,“希言!”希音乃區曦的徒弟,聽師父召喚,登時住口,恨恨提鞭打馬,沖到前頭去了。随行兩位禁衛都尉對望一眼,其中一人問道,“白娘子,咱們要去的天雨山莊,怎麽連影子也沒看到?”問話者正是周旋。白灼華安慰道,“都尉,前方到達秋水谷,翻過此谷,天雨山莊就不遠了。”周旋遲疑道,“白娘子,天雨山莊真有返魂樹麽?”白灼華柔聲解釋,“我也是書中看到,天雨山莊乃方外人家,所以路途遙遠,至于能否尋到返魂樹,那就看咱們的造化了!”

周旋心中咯噔一下,大感失望,暗想出行半月有餘,奔波勞苦,若是竹籃打水,回去不知該如何交差。旁邊區曦笑道,“都尉何必憂心?白姑娘早立下軍令狀,煉香不成,領杖一百,她都不急,你急的甚麽?”白灼華臉上微紅,蘇荷急忙争辯,“娘子香術高明,定能煉成近生香!”區曦微微一哂,不再開口。

白灼華數人趕路,沿途崇山峻嶺高聳入雲,蘇荷啧啧嘆道,“好雄壯的景致!”周旋道,“這裏是光明部落領地,大夥要多加小心!”光明部落是近來崛起的草原部落,光明王蒙和原是奴隸,數年前到達萊諾爾湖,率領光明兵團,吞食周邊部落,勢不可擋。去年光明滅掉察哈拉部落,如今與草原最大的瓦拉部落惡戰,草原上也是一片血雨腥風。

南國四處征戰,卻沒打過光明部落的主意。一則光明部落距離太遙,又與北國接壤,長途征戰,原是兵家大忌,何況一旦交戰,北國勢必出兵夾擊,導致南軍兩面受敵;二則南人雖好騎術,相比游牧部落卻是不如,何況光明部落的特木爾騎兵骁勇異常,號稱草原鬼魅;騎兵作戰,南軍是否勝算尚不可知;三則光明部落疆域遍布雪山、荒漠和草原,族人習慣游牧生活,即使戰勝,習慣耕種生活的南人,管理這大片遼闊卻未必富饒的土地,也很是頭疼;四則光明部落近來與黑國結交,黑國與南國多年盟友,南國便不便出兵攻打光明部落;五則光明部落與北國交惡,時常騷擾北兵,對南朝攻打北城,多有裨益。因此,南朝和光明部落建立盟約,互不侵犯,光明王也在草原建造驿館,接納南朝官員。

盡管雙方建立盟約,草原民風兇悍不服管束,衆人還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行了一陣,眼前出現一片澄澈湖水,藍天白雲蒼翠山巒倒映其間,湖色斑斓潋滟,宛若五彩琉璃般晶瑩剔透。大家一路風塵,乍見這片淨水,均感心曠神怡。周旋下令,“且去湖邊歇息片刻。”衆人一片歡呼,争先恐後奔馳過去。白灼華素日所見湖水,均是柳絲輕揚,翠浪翻空,這草原海子,全無綠煙彩霧的馨香馥郁,卻是質樸大美,令人心生敬畏。

蘇荷手中擒着一把花束,高叫道,“娘子,你看草原鮮花多美!”笑着奔近,“我給娘子戴在頭上吧!”白灼華極少佩戴頭飾,看那鮮花絢爛,微笑道,“好!”蘇荷為她簪花,又遞過絞濕的帕子,“娘子擦把臉吧!”白灼華拂拭面容,冰冷湖水觸及肌膚,精神為之一震。

區曦好整以暇下馬,慢慢踱到湖邊。希言鋪上氈墊,他緩緩跽坐,希言拆散他滿頭發髻,以湖水理得滑順,重新編織。蘇荷暗想,“區曦一個落魄之人,貴族做派倒舍不得丢棄!”希言渾身黝黑,身體粗壯,幹這細致的梳洗活計,說不出的滑稽。蘇荷忍不住道,“區知事,我來幫你吧!”區曦卻不理他。蘇荷旁邊瞧着希言手勢,面上浮現好奇神色,忽然叫道,“這把梳子好漂亮!”

她一向大驚小怪,白灼華并未在意,眼角淡淡掃過,卻倒吸了口氣,暗暗稱奇。希音手中握着一把扇形頭梳,梳形狀如蝴蝶,單翅欲飛。梳面非玉非金,卻是一把漆梳,扇形一邊是細長蝶身,一邊是薄如蟬翼的蝶翅,均是夜光螺研磨。梳面幹淨,并無珠玉鑲嵌,卻泛出璀璨寶光,與石黃、钛白、銀朱、青藍漆色交相輝映,深沉華貴。白灼華見慣珍品,這等上品漆梳,卻是首次見識,暗想,“這比公主的象牙梳,怕還貴重百倍。”蝴蝶眼睛開着孔洞,栓了一根流蘇璎珞。結辮完畢,區曦便将扇梳塞回頸項之中。

想來他極寶貝此梳,蘇荷忍不住問,“知事,這漆梳好美,哪裏得的?”這話頗為無禮,區曦并不理她,蘇荷又道,“我猜是哪位小娘子送的定情物,所以知事貼身收藏,思念時便拿出來看。”話音未落,區曦面色驀地冷了下來,一旁的希言喝道,“住口!”白灼華輕聲制止,“小蓮,別說了!”蘇荷低聲嘟嚷,“問一句什麽打緊?還怕咱們搶了他的寶貝不成?依我看——”話說了一半,她忽然緘口,神色奇怪,眼睛直勾勾瞧着前方。

蘇荷咋咋呼呼,不知又看到什麽景象,白灼華也不在意,只順着她的眼神望去——前方緩緩過來一騎,八尺高的駿馬俊邁飄逸,馬上男子雄偉軒昂,日頭灼灼生輝,籠罩男子全身,映襯得他恍若天神一般。白灼華不自禁眯起眼睛——騎者面部線條剛毅,肌膚泛着黝黑光澤,那種黑色,不似希音天生的黑人顏色,倒像長期風雨磨砺成的健康色澤,他鼻梁隆準,眼眸精光四射,凜然生威,令人不自禁低頭躲避他的視線。

這等攝人氣勢,驚得衆人悚然變色,男子卻安然從容,翻身下馬,拍拍身後低聲道,“再有一日,我們就到了。”他背後無人,白灼華不知他在跟誰說話,仔細端詳,男子從背後解下一柄巨劍,輕輕撫摸,原來是與那巨劍對話。男子步伐穩健端方,神情卻蕭索孤獨,仿佛天地萬物,都與他沒有關系。他跨下青骊駿馬,早熟悉主人脾性,自去湖邊飲水吃草。

周旋心中緊張,手心隐隐滲出冷汗。他們這次出行,帶着官銀藥材,是去天雨山莊交換返魂樹根的。為防被人劫持,禁衛二十餘人,扮作普通商人模樣,一路倒還順利安然。眼前驀地出現這個男子,他神度弘遠,看架勢就非常人,莫非男子是沖着寶物而來?周旋暗暗握緊佩劍,叫道,“大夥兒起來!趕路!”禁衛原本就是南朝軍中挑選的精英,訓練有素,頭領一聲令下,立時便回隊整裝。周旋吩咐大夥兒快走,白灼華随衆離開,忍不住回望,男子抱緊巨劍坐在湖邊,渾不在意衆位南人,兀自對劍喁喁私語。

大夥剛行兩步,聽見馬蹄聲急,似有人急急趕路,周旋循聲望去,數十騎手持刀劍,氣勢洶洶,向着他們飛馳而來。來騎一邊加鞭疾奔,一邊高聲喝道,“南蠻站住!不許逃!”周旋心中一驚,猶豫着是否快跑,耳邊嗖地一聲,一支亮閃閃的金箭已飛到自己面前,它的速度太快,猝不及防,周旋慌忙偏頭,金箭繞了個彎,卻射上他勒馬的缰繩,箭勢淩厲,竟将數寸寬的牛皮缰繩射斷,周旋手上失了力道,從馬上跌落下去,倉皇間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這樣延遲片刻,騎者已追将上來,拈弓搭箭,将他們團團圍住。周旋壓抑住驚慌,仔細打量,來人約有五六十位,均着兩邊開叉直筒皮袍,紮白色腰帶,腳蹬高腰馬靴,看打扮來自光明部落,但身形矯健靈活,動靜統一,不似普通牧民,倒像是軍中人馬。為首一個少年,皮帽下的面容頗為清俊,眼神卻異常兇狠。一個明豔少女與他并騎,手握一把金色小弓,剛才的金箭,想來便是她射出的。少女出箭手法,似乎不想傷人,但她小小年紀,腕力如此雄沉,着實令人驚嘆。周旋尚未開口,為首少年大聲喝道,“南國蠻子,所有銀兩藥材,通通交出來!”①

南人離開南國,眼珠綠色便慢慢褪去。周旋等沿途小心隐藏身份,卻被這少年一語喝破,想來光明人觊觎已久,只是他們毫無察覺。周旋定了定神道,“閣下什麽人?我等不過普通商旅,不曾帶有金銀!”少年哼道,“裝什麽蒜?速速交出財寶,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刀箭齊發,将你們統統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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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蓄勢以待,人數衆多,周旋心下叫苦,又想白灼華将軍千金,若有閃失,回去如何跟朝廷交代?這樣想着,偷偷瞧了白灼華,她面容平靜,只盯着遠處抱劍的男子出神。周旋眼看躲不過去,咳嗽一聲,對為首少年道,“南國和光明部落早有盟約,你們既是光明人,就該遵從你們蒙和王的命令,不要與我南朝為難。”光明衆人哈哈大笑,“正是我家大王吩咐,令我們好好招待各位!”

草原人蠻橫無禮,吓唬眼見無法奏效,周旋換了口氣,“閣下要什麽,我給你們便是,只求你們不要傷人!”持弓少女忽然開口,“只要你們乖乖交上財物,我們不傷你們性命。”這少女容顏明媚,神色卻頗憔悴,秀美含愁,似乎懷着滿腹心事。為首少年聞言不悅,斜睨少女,冷冷哼了一聲。周旋乘機說道,“我們同行的女眷,手無縛雞之力,能否讓她們站遠些?”他想着盡快支開白灼華,以免等會打鬥起來,誤傷了她。

少年瞟一眼白灼華,“這個瘦小的放走,金頭發的倒是個美人,便跟我們回去罷!”周旋心下稍安,暗想放走白灼華就好,至于那個沙婢,死活本不相幹。蘇荷吓得變了臉色,“娘子救我!”白灼華微微一笑,朗聲道,“傳言草原一對姐妹花,姐姐天生的好嗓子,妹妹箭法百發百中,今日得見塔娜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這毫不起眼的少女開口,一語震驚了四座。周旋不知塔娜公主何許人也,心下奇怪,光明少年卻愣了一愣,“你怎麽知道——”光明少女眼神也陡然一閃,“你——認識我麽?”白灼華笑容帶着驕傲,“塔娜公主芳名遠播,我雖遠在南朝,也曾經耳聞。”光明少女面上紅了一紅,“南人,也聽過我的名字麽?”白灼華點頭,“那是自然!”草原少女塔娜的眼眸驀地閃亮起來,喃喃自語,“難怪他說聽過我的名字,原來不是哄我……”少女面上慢慢浮現複雜的情緒,她猶豫片刻,低聲道,“你們從南朝來,或許路上會碰上他——我想跟你們打聽個南人——”

旁邊少年冷冷哼道,“哆哆嗦嗦,哪裏來恁多廢話!”塔娜漲紅了臉,卻不理會少年,雙眸滿是期盼,直盯着白灼華。草原少女一臉純真,白灼華暗暗歉疚,笑着問道,“你想打聽什麽人?”塔娜比劃道,“是個二十歲的少年,個子瘦長,模樣很好看,脾氣也很溫柔。”白灼華委實不知她說些什麽,塔娜紅着臉道,“我不知道他在南朝的姓名,對了,他的右肩上有個——”

“夠了!”為首少年再忍不住喝道,滿臉怒氣,“真不害臊!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他再不理會少女,舉刀指向周旋,目露兇光,“我數到三,再不交出財物,統統射死!”周旋心中焦急,也不知白灼華為啥要跟這光明女子絮絮叨叨拉家常,低聲催促,“白娘子……還不快走!”他想着但凡白灼華安全,己方奮起一戰,雖然或有死傷,勝負也未可知。

白灼華笑一笑,身影卻未挪動,只聽得撲通撲通聲響,光明衆人紛紛墜馬,一頭栽倒在草地上。為首少年大驚,眼見身邊同伴身子搖晃,接連昏倒,霎那間,站立者已不足十人。少男只覺頭暈目眩,眼前天地萬物忽然搖晃起來,他腳底發軟,也一頭跌下馬去。

周旋瞠目結舌,“這……卻是為何?”蘇荷拍手笑道,“我家娘子用香迷倒了他們!”周旋吃驚道,“是迷香?那——我們怎麽沒事?”白灼華輕聲一笑,也不解釋,只柔聲道,“周都尉,你制伏他們即可,求你不要殺人!”②這個不起眼的少女,還有這樣本事,不費吹灰之力相助自己脫險,周旋喜出望外,連忙點頭。本來解決敵人的法子,一刀一個,最為幹淨有效,若在往日,他定然不留活口,但此刻在敵人領地,一者他不願與光明結怨,二來敬佩白灼華的神奇本事,便依照她的吩咐,一一點了對方穴道。

收拾停當,周旋踢了少年一腳,恨恨道,“這幫光明人,也不知何時瞄上我們!”白灼華搖頭,“他們不是光明部落的。”“他們并非光明部落人麽?”周旋驚問,“那卻是哪裏的?” “是白郎部落的,”白灼華想了想,又道,“或許還有瓦拉部落的殘兵。”

瓦拉、白郎部落與光明部落結仇,經常惡戰,周旋也略略知曉,他心下好奇,忍不住問道,“小娘子曾經見過他們?”白灼華搖頭道,“從未見過。”周旋更加訝異,“既如此,那小娘子如何得知?”白灼華解釋道,“這兩個部落,身上的氣息不同。”周旋滿面震驚,“這話怎麽說?”白灼華抿嘴一笑,“光明部落喝的馬奶,是把鮮奶盛入皮囊奔馳颠簸而成,瓦拉、白郎部落的馬奶是燒幹鍋中水制成,馬奶酒度數不同,香味各異,久而久之,兩個部族成員的體息自然不同。”

這番言論周旋聞所未聞,沒料白家小娘子分辨氣味如此細致入微,他張口結舌,半晌怔道,“如此說來,每人氣味均不相同?”白灼華道,“本應如此!”周旋倒吸口冷氣,“小娘子都能分辨麽?”白灼華苦笑,“都能分辨,那便是神仙了,我哪有神仙的本事?比如塔娜公主的黃金弓箭十分招搖,加之她身體裏彌散濃郁花香,我憑着這些,猜測出了她的身份。”

單憑這些就能分辨人物,眼前少女分明是個鬼魅,周旋心道,“難怪人家稱她鬼附身。”一陣湖風吹過,周旋暗暗打個寒噤,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他定一定神,想着正事要緊,須抓緊趕路,便催促着衆人上馬。忽聽區曦言道,“又來人了!”

果然,急急馬蹄聲再次響起,又追來十來騎,他們風馳電掣,迅捷湧上散作圓形,将衆人圍在圈中。周旋只當草原部落又來了幫手,定睛看時,這次的騎手們黑衣蒙面,裝束與草原部落不同。他們骁捷靈動,一望便是習武之人。周旋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先騎者掃了眼滿地昏倒的草原人,目光轉向白灼華,“這位小娘子散迷香的手段好,再試一次如何?”他聲音雖然蒼老,言辭間卻頗為自負。

白灼華嘆了口氣,“無相谷前,阿奴怎敢班門弄斧?”當先老者哈哈大笑,“有點意思。既被小娃娃識破,老朽也不必羞于見人了!”扯下頭巾,老者鶴發仙顏,雙眼炯炯有神。周旋驚呼,“是無相谷四當家闫老爺子麽?”

無相谷是江湖聞名的殺手組織,谷中殺手,或是負債累累窮兇極惡的世人,或是魂魄不散無法成鬼為仙的妖魔。無相谷谷主飛墨術數高深,幾為仙人。谷主之下,分為三堂,老大莫舒然掌管的是善觀堂,老二顧春山執掌持盈堂,老三秋菱蔓執掌水德堂。三堂子弟為争高下,常有間隙。這位闫老爺子,本名闫善,與幽國女主白菲結怨,死後白菲不肯接納,他四處游蕩作惡,後被飛墨收服,歸入無相谷中。因為不服從三堂編制,闫善俨然成為無相谷的四當家。

老爺子被周旋道破姓名,眼神閃過一絲訝異和得意,“後輩的小娃娃,居然記得老夫的名字!”周旋曾與無相谷打過交道,依稀見過這位四當家,暗想,“單單這一個闫善,只怕衆人便難抵擋。”硬着頭皮上前施禮,“南國和無相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還求闫四爺不要傷人!”闫善笑道,“好說好說,你們留下財物,爺爺保證給你們留個全屍!”

他倚老賣老,一幅有恃無恐的模樣,周旋愀然變色,闫善卻嘿嘿笑道,“娃娃們瞧過我這張老臉,我拿你們的性命相抵,你們也算不得吃虧!”目光一個個掃視過去,雖然含着笑意,神情卻頗為陰冷,說不出的詭異。最終,老爺子的眼神停留在白灼華身上,“這個小娃娃最乖,你且使出手段,若能勝了老夫,老夫就放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

①草原人和南人交談,其實有語言障礙的。讀者姑且假想這位落魄的草原王子出身高貴,留洋受過正統教育,會幾國語言吧!關于語言這回事兒,等我寫《裛露花》的時候再詳細補充。

②迷香,算不算江湖下三濫的手段呢?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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