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片子舍不得,又不敢真觸怒了沈宜修,便這樣模棱兩可,混淆視聽。

袁藝不能算躺槍,這麽一炒說不定在圈子裏身價還要漲,他更無所謂了,誰知道他陳冉是誰?

“這都不能算個事吧,也沒什麽真材實料啊,江為又不敢真的爆料……”陳冉嘟囔着堵了林亦晖的嘴,挂了電話。

晚上跟周末吃完飯,沈宜修來找他們,在海邊露臺坐了一會,周末要去跟朋友參加假面趴,問他們去不去玩。沈宜修看了陳冉一眼,笑着跟周末說算了。周末正不想看見沈宜修,拉着他朋友一溜煙走了。

陳冉這才略顯不安地問起網上紛紛揚揚的八卦事件。

“那個……沒事吧?我們要怎麽辦?”陳冉歪頭問沈宜修。

沈宜修氣定神閑地喝着威士忌,伸手過來捏了捏陳冉的臉:“我跟林亦晖說,讓他告訴江為,把寫我的‘藝人’兩個字換成‘名導’或者‘知名文化産業商人’,本企業家已經不做藝人很多年了。”

陳冉:“……企業家,那咱們現在回去嗎?”

沈宜修眨眨眼睛:“要不還去沙灘?或者我們包一艘游艇去海上吧?”

陳冉紅着臉拒絕了,他今天剛被寫成貌美MB,不想再在自己香-豔的□□史上加上“月黑風高夜,船上玩床-戲”這麽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沈宜修勾起一邊嘴角,極誘人的笑了笑:“那就改天。反正日子長着呢。”

雖然當晚的浪漫海上漂最終沒有實現,但是沈宜修也絕沒有就此放過陳冉的打算。他們在別墅裏的窗邊地毯和卧室單人沙發上來了兩次花樣翻新加長版不可描述之後。

沈宜修才放陳冉去睡覺。

可陳冉已經不困了,躺在床上刷手機,沈宜修從身後抱着他,倒是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陳冉發現江為工作室那條跟“S姓藝人”相關的消息已經删的幹幹淨淨,他一點都不奇怪,林亦晖的公關效率一向是很強的。

只要有林亦晖在,身後這個男人倒是什麽時候都可以不為這些雞毛蒜皮操心,就像現在這樣,睡得很香甜。

這塊小石子還沒來得及濺起水花就沉底了,陳冉覺得自己睡一覺,就會徹底忘了這件事。

但是事與願違,他正準備放下手機睡覺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微信。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質問

當晚早些時候,曾陌晨做完家教回來,正在宿舍裏用自己的破電腦帶着四個舍友開黑打撸啊撸,肖樂同學默默在一旁掃地,他一手拿着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一手刷着手機看娛樂八卦。

手指一頓,停在一張照片上,肖樂睜大一雙圓眼睛,又把照片點開放大,看了又看。

“晨晨,你快來看!”肖樂叫道。

曾陌晨充耳不聞,正玩得高興。

肖樂見沒人理他,變本加厲喊道:“你快看!是陳冉!”,說着把手機伸到曾陌晨眼前。

曾陌晨聽說事關陳冉,艱難地把目光從電腦上轉移到手機上,掃了一眼就僵住了。

舍友們還在喊打喊殺,曾陌晨一把将手機奪過來,一邊刷手機,一邊把濃眉擰成一個川。

幾分鐘後,幾個光着膀子的大男生開始一邊抽煙一邊讨論這件驚天大八卦。

“這照片也不是很清楚,也許不是他吧。”一個男生放大了陳冉跟死胖子某張總糾纏的照片,不确定地道。

“是又怎麽樣?咱們不就是偶爾在一塊玩嗎?你管他是幹什麽的。”另一個不以為然地說。

“我玩也不要跟這種人玩,做鴨啊,惡心不惡心!誰知道有沒有什麽病……真是想想就夠了。”一個瘦瘦的帶着眼睛的男生嫌棄道,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一邊轉過頭對着電腦噼裏啪啦,一邊又道:“我得趕緊再查一下,艾滋病不通過空氣傳播的吧?媽呀,吓死我了……”

曾陌晨一聽這話,瞬間火了,上去一把揪住那男生脖領子,把他拎了起來:“你他媽說誰有病?!陳冉是我朋友!”

衆人趕緊過去拉,齊斌急道:“幹嘛呀幹嘛呀!大家一個宿舍好幾年的兄弟!這還沒弄清楚,瞎激動什麽!”

肖樂愁眉苦臉地又看了看照片,道:“這真太像了……”

曾陌晨在衆人的拉扯下放開那個男生,煩躁地坐在凳子上,又點了一根煙。

齊斌想了想,沒好氣地說:“那個陳冉又沒個正經工作,長得那麽好看,又那麽有錢,你就從沒問過他是幹什麽的?要真是家裏有錢,那有什麽好忌諱的?”

曾陌晨冷哼一聲,瞪着他道:“現在想起來問人家錢哪來的了?人家請你們吃飯,請你們出去玩的時候,不是一個個挺樂呵的嗎!?”

他這話一出,頓時沒人吱聲了,個個都有點心虛,有人一臉“誰他媽要花他的錢”式清高厭惡,有人一臉“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無辜的”式天真無邪。

過了好一會兒,肖樂期期艾艾地說:“晨晨,要不你還是問問清楚?雖說陳冉是做什麽的跟咱們也沒關系,但好歹大家認識一場,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或許他有什麽苦衷呢?再說……”,肖樂飛快地瞥了一眼曾陌晨,前面鋪墊了那麽多不過是不想讓最後這一句被劃成重點:“他要真是做那個的,說不好還沾着什麽壞毛病,黑-社會啊,毒-品啊……”,他聲音越來越小:“我們還是不理他的為好。”

曾陌晨聽完,冷冷看了他一眼,竟然沒發火,嗯了一聲,心煩意亂地帶上耳機聽音樂去了。

……

陳冉半夜接到曾陌晨發的微信,一張圖片,還有一條很簡單的問話:這是你嗎?

陳冉呼吸一滞,用手遮住手機屏幕的光,扭頭看了沈宜修一眼。身後的男人睡得正香,呼吸均勻清淺。

陳冉輕手輕腳翻身起來,随手披了一件沈宜修的襯衣,穿過走廊,來到別墅另一側的露臺上。

他坐在鐵藝扶手椅上,看着不遠處黑沉沉的大海發了一會兒呆,給曾陌晨回信息:是。

曾陌晨秒回:方便嗎?

陳冉:方便。

曾陌晨的電話馬上打了進來,陳冉猶豫了一下,接了。

兩個人隔着三千公裏的距離,彼此沉默的很尴尬。

曾陌晨先開了口,他極力壓抑着的聲音裏有一種灼熱的憤怒,都快鑽出電話燙到陳冉的臉了:“網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陳冉近乎刻板地反問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曾陌晨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做……那個的?”

陳冉輕佻地一笑,殘忍地問道:“哪個呀?”

曾陌晨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他說不出來,他說不出來自己厭惡至極鄙夷至極的那些字眼,更沒辦法把那些字眼用在陳冉身上。

陳冉握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聽着曾陌晨那邊粗重的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冷清地說:“我就是你想的那樣。你準備怎麽做?你是能嫖得起還是要為民除害?

曾陌晨的呼吸聲好像聽不見了,他靜默了一會兒,一聲不吭,挂了電話。

肖樂看曾陌晨的臉色不太對,忐忑不安地問道:“陳冉……怎麽說?”

曾陌晨看了他一眼,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他輕聲卻堅定地說:“陳冉說照片上那個不是他。”

……

陳冉脫力地坐下來,在露臺小餐桌下面找到一盒煙,他的手有點發抖,打火機的火光在風中明明滅滅,打了好幾次才打着。

陳冉深深抽了一口煙,心想這段所謂的友情大概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吧,那些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本來他就不配擁有。

但陳冉覺得自己不算委屈,袁藝的話說的對,他們沒什麽不同,不過是他陳冉只有一個客人罷了。

……

沈宜修做了個夢,夢裏只有陳冉的背影,他一次次去拉陳冉的手,想讓他轉過身,可是又一次次拉了個空。陳冉就那麽越走越遠,走到海裏去,海天相接的地方好像還有另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等着他……

沈宜修迷茫地醒來,習慣性地摸身邊,卻摸了個空,他不由得慌了,翻身起來到處找。

他心急如焚地喊着陳冉的名字,走到寬敞的客廳看到露臺上的陳冉,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陳冉坐在鐵質扶手椅裏,斜斜對着他,身上披着如銀霜般的月光。他穿的那件襯衫有點大,堪堪遮住羞-處,下擺垂在大腿上。他光着腳,兩條長腿向前伸直,随意搭在一起,一條胳膊搭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火星明滅,燃燒着向後退去,煙灰積了長長的一段,眼看就要落下來了。

那樣子随性又慵懶,帶着不經意的,致命的性-感,沈宜修一見之下,停下腳步,好像生怕驚醒了這樣的美好似的。

沈宜修沉默地看了陳冉一會兒,陳冉一動不動,好像是睡着了。沈宜修走到他身邊,看見地上已經落了好幾個煙頭,他輕輕抽-出陳冉手指間的煙,按滅在扶手上。

陳冉動了動,醒了,迷茫地擡頭看着他。

“都快燒到手指頭了。”沈宜修淡淡一笑:“這是怎麽了?怎麽跑到這裏來抽煙?”

“睡不着……”陳冉站起身,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歉然道:“對不起,我這就去洗洗。”

陳冉從沈宜修身側走過,沈宜修拉住他的手:“玩得不開心嗎?那我們明天就回去。”

陳冉随口嗯了一聲。

沈宜修又道:“網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已經讓林亦晖去處理了。”

陳冉擺脫他的手,朝浴室走去:“無所謂。反正沒人認識我。”

沈宜修看着昏暗光線下,陳冉清瘦模糊的背影,想起夢中的場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在那張還殘留着陳冉體溫的椅子上坐下來,遙遙望着遠處的大海。一個從沒有過的想法在這樣的夜晚浮上心頭:他好像從來不知道陳冉在想什麽。

四年多,一千六百多個日日夜夜,陳冉在他身邊,大多數時候是乖巧而沉默的。你對他好,他微笑感謝,你忽略他,他也不會生氣。他們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除了睡覺,就是在做-愛,好像不管是交談、吃飯、旅行,還是一起做飯一起看書一起看電影一起運動,最後也都是為了做-愛。

至少在陳冉眼裏,事實就是這樣的吧?他很少談及自己,沒說過童年趣事,沒說過學生時代,沒說過北漂的艱辛。更沒說過彼時彼刻的心情,沒說過開心或者不開心。

這不能怪冉冉,沈宜修想,因為我以前從沒問過他,我以前從來不在乎。

沈宜修撿起一個陳冉丢在桌子上的煙頭,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得找個機會跟冉冉好好說說話,沈宜修想。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剛發現中間漏了一章沒有貼,現在37章完全替換了。原諒我,哭。。。明天我會再更一章新的。。

☆、相思

作者有話要說: 二貨作者剛剛發現中間漏了一章沒貼,現在37章全部替換了,38章是貼了半天的37章。。對不起,我明天會更新的一章。這種情況以後應該也不會出現了,畢竟我的存稿馬上就用完了。。。。

雖然看文的小天使不多,但我還是覺得非常抱歉,深鞠躬!

從三亞回到北京後不久,沈宜修新片開機,他本想直接把陳冉帶到片場去,但是臨走的時候,陳冉感冒了。

入秋之後,天氣忽冷忽熱,看着陳冉頂着個大紅鼻子頭一邊咳嗽一邊收拾東西,沈宜修于心不忍:“要不你還是留下休息吧?外景地在山區,又冷條件又差。”

陳冉:“哦。”,怎麽說的好像我想去似的?

沈宜修好像是在說服他自己:“反正按進度,不到一個月就轉場回北京了……”

陳冉:“哦。”怎麽說的我巴不得你趕緊回來似的?

沈宜修見陳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自尊心略受傷,便不再說話了,心裏默默嘟囔道,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第二天早上,被“收拾”了一個晚上的陳冉實在起不來,沈宜修走得時候,他只迷迷糊糊感覺到對方在他額頭上和臉頰上落下的纏綿親吻。

陳冉被親得有點癢,一邊無意識地躲,一邊模糊地道:“注意身體。上次……去宣傳……回來就病了……”

沈宜修輕輕嗯了聲,柔聲道:“睡吧。等我回來。”

陳冉翻了個身,沒再理會他,又睡着了。

……

沈宜修在西南山裏拍戲,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山裏信號也不好,他連着幾天沒給陳冉打電話。他在外地的時候,陳冉從不會主動聯系他,他曾經就此質疑過一次,他問陳冉:“我在外面一走那麽長時間,你就一點不想我嗎?”

陳冉想了想,輕描淡寫地道:“誰知道你在幹嘛?要是正潛規則着誰誰誰,我打個電話去,不是破壞氣氛,掃了你的興致嗎?”

“你……”沈宜修張嘴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話沒說出來,陳冉好像也沒說錯什麽。

那時候他确實無話可說,可現在要是陳冉再這麽說,他就會覺得自己委屈了,說不定要争辯幾句的。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沈宜修忽然就對別的人不感興趣了,如果細細想,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找過其他人了,跟許媛也不過是逢場作戲。陳冉悄無聲息潤物無聲地一點點占領他的心,直到那裏再也裝不下別的人,甚至連身體也被一點點打上陳冉的印記,只有陳冉才能滿足他。

……

這天,劇組在一個風景區拍攝完,回酒店的途中,沈宜修看見景區門口路邊蹲着一個小女孩,正在擺攤賣旅游紀念品。

那小姑娘穿着當地少數民族服飾,大概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跟思思有幾分像。沈宜修心裏一動,叫司機把車停路邊了。

沈宜修戴好墨鏡,下車。走到小女孩攤位旁邊,蹲下-身,在她面前堆着的琳琅滿目的飾品紀念品中,撿出一根紅色豆子串成的手鏈。

“這是相思豆?”沈宜修看着那一顆顆橢圓形紅中帶黑的豆子,皺眉問道。

“嗯。”小女孩眨眨亮晶晶的大眼睛,普通話有些生澀:“就這幾根了。”

“這東西不是有毒嗎?”沈宜修知道,這種豆子就是王維那首著名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情詩裏所說的紅豆,不過相思豆的種子是有劇毒的。

小女孩人小鬼大,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我聽大人說,愛情本來就有毒。”,她又從一堆東西裏翻找出另一條相思豆手鏈,遞給沈宜修:“戴着不會中毒的,難道你還要吃?”

沈宜修笑了,也是,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他遞給小女孩一百塊錢,拿起兩條手鏈,笑着說:“不用找了。”

小女孩站起身,接過錢,撇嘴道:“不夠。”

沈宜修挑挑眉毛,又從錢包裏随手抽出幾張紅的:“這下夠了吧?”

小女孩接過錢,仔細數了數,點點頭,又看了沈宜修一眼:“希望你愛人喜歡。”

沈宜修微笑,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會喜歡的。”

到了晚上,沈宜修給陳冉打電話:“在家嗎?”

陳冉心不在焉:“在。”

“這兩天都幹嘛了?”

“去看思思,今天去了店裏。”

“嗯。北京天氣怎麽樣?涼快了吧?”

“還好。不熱了。”

……

“冉冉,我給你買了個禮物。”短暫的沉默之後,沈宜修還是沒忍住。

“哦。謝謝。”陳冉答道,沈宜修給他買禮物,這沒有什麽新鮮的。

“……”沈宜修有點失望,陳冉沒有問他是什麽,“回去給你看。”最後他只得悻悻然地說:“回去有話跟你說。”

沈宜修給陳冉打電話的時候,陳冉剛剛到家,他又出去跟B大男生們一起玩了。

他們有一個群,沒事的時候,大家在那裏面約着出來玩。從三亞回來以後,曾陌晨沒再主動聯系過他,但是群裏的朋友還是會叫他出來。陳冉想着,自己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沒什麽好忌諱的。

他發現男生們待他跟以前好像沒什麽不同,最起碼明面上沒有,不知道曾陌晨怎麽跟他們說的。陳冉也不去想了,就他這樣,開心一天算一天得了,誰知道明天什麽樣呢。

他還發現男生們喜歡跟他一起玩,好理解,出來玩得時候,他基本就是個司機加提款機,現在除了學校裏咖啡店裏KTV那些常規項目,陳冉還帶着他們去開卡丁車,打保齡球,射擊,打高爾夫什麽的。

陳冉喜歡這樣有人陪着他,有人需要他,哪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拿錢買的,他也樂意。最起碼,他此時此刻的開心,是能拿錢買到的,他很欣慰。

只有曾陌晨跟以前不同了,他不怎麽出來玩,偶爾出來跟大家在一起,他也避免跟陳冉獨處,避免跟他搭話,連眼神都在躲。

所以,這天,當他跟幾個男生吃完自助餐出來,看見曾陌晨等在他車旁邊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

“有事嗎?”陳冉遞給曾陌晨一根煙,淡淡問道。

“你……還好嗎?”曾陌晨接過煙,沒點,在手指間轉了轉。

“挺好啊。”陳冉聳聳肩。

“他們這是在占你便宜。”曾陌晨悶聲道,“你沒必要花這些冤枉錢。”

“無所謂。我願意。”陳冉點了煙,吐一口煙圈,輕飄飄地道:“反正也不是什麽幹淨的錢。”

“……”曾陌晨的喉結動了動,幹巴巴地說:“下周五我生日,打算叫朋友們一起吃個飯,大四了,能聚一次少一次。你來嗎?也該回請你一次了。”

“好。我去。”陳冉沒怎麽猶豫,拉開車門:“我送你回學校?

曾陌晨搖搖頭,走了。

周四晚上,陳冉正在包裝他買給曾陌晨的禮物,沈宜修的電話進來了:“我明天回北京,飛機晚上8點到,你來機場接我吧,直接回家。”

陳冉:“……”

“冉冉?你聽到了沒?”沈宜修聽不見陳冉的聲音,疑惑地問道。

“聽……見了。好的。”陳冉把包了一半的禮物扔到一邊,站起來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沈宜修說話,嗯嗯哈哈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晃悠到書房來了,陳冉頹廢地,自嘲地笑了一下,坐下,從速寫本上撕了一張紙,疊了一個紙飛機,然後把那個紙飛機飛出去,讓它去打書架上一排變形金剛的手辦,手辦沒打着,紙飛機從大黃蜂和擎天柱中間搖搖晃晃地穿了出去,掉到書架後面去了。

陳冉嘆了口氣,給曾陌晨發微信:不好意思。明天晚上我去不了了。生日禮物後補給你。生日快樂。

等了一會兒,曾陌晨沒回,陳冉靠在椅子裏,沖着天花板,做了個半死不活的鬼臉。

……

周五晚上,陳冉随便吃了點東西,打開手機上的APP查航班,果不其然,又是延誤。陳冉嘆了口氣,心想此時此刻沈宜修一定在心裏罵娘,他媽的,老子就早說要買個公務機,一個一個的不讓我買!

有錢也不是萬能,飛機該不飛還是不飛。

陳冉無聊地滿屋子亂轉,心想曾陌晨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聚餐了,自從昨天發了那條道歉的微信,曾陌晨沒再理他,群裏也沒動靜。他想了想,自己還是別打擾他們了吧,先拒絕了再去撩,挺沒意思的。

陳冉看了一會兒電視,昏昏欲睡的時候沈宜修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他自己登機了。

“看着時間,不着急出來,但是開車慢着點。”沈宜修的聲音聽上去挺輕松愉快的,應該心情不錯。

“好。”陳冉答應着:“你外套記得拿出來,下了飛機趕緊換,天氣冷了。”

“嘿嘿,”沈宜修一笑,調侃道:“我見了你,只會渾身發熱,怎麽會冷?”

陳冉:“……”

陳冉心有餘悸地想,他們倆快一個月沒見,今天晚上估計又是一個不可描述的夜晚。

飛機起飛後不久,陳冉就準備出門,反正在哪裏等都是等,去機場看看人來人往,比冷冷清清一個人來的好。

他拿起車鑰匙,下樓,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公寓樓前的臺階上。

“陌晨?”陳冉停下腳步,很意外。

曾陌晨轉頭看了他一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雙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來,又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兒:“陳冉……”

“你們聚餐結束了?沒有下一場?”陳冉看了眼表,十點多了:“你……怎麽來了?”

曾陌晨明顯喝多了,站都站不穩,只好晃了兩步靠牆去站着,舌頭也捋不直:“我……我想來看看你,你為什麽不來?”,他盯着陳冉的眼睛,一臉沉痛無比的委屈,大眼睛裏凝結着挂不住的淚水。

“我……”陳冉看他這樣子,一時慌了:“你喝了多少酒啊?我先送你回去好嗎?”陳冉上前兩步,要拉曾陌晨,卻被他一下抓住手腕,拉向自己。

陳冉掙了一下,可曾陌晨力氣很大,他死死抓着陳冉,迷離的雙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彩:“陳冉,我喜歡你。”

☆、事故

陳冉,我喜歡你。

陳冉愣住了,他像個懵懂的小孩一樣看了曾陌晨幾秒鐘,忽然用力掙開了他的手,低聲卻急切地道:“你喝多了,你放開我!”

曾陌晨幽怨地看着他,帶着哭音,斷斷續續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的。我之前在廣場聽你唱歌的時候,我就……我就……然後,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我就想着約女生出來看電影,沒準我談個戀愛什麽的,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就是那天,我想着自己以後可能不會再去聽你唱歌,就想最後跟你說幾句話……結果後來,她也沒來。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陳冉聽着他支離破碎,颠三倒四的陳述,心裏亂得跟車禍現場似的。他偏過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還有事,要去機場接人,我把你帶到學校好嗎?你先回去吧……”

曾陌晨搖了搖頭,執拗地看着他:“陳冉,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你并不是……那樣的人,對嗎?你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呢?”

陳冉着急了,他實在沒時間也沒力氣應付一個喝多了滿嘴胡話的人,他過去把曾陌晨一只胳膊拉起來,架在自己肩上,想把他拖走。可曾陌晨比他高大不少,現在喝多了一點力氣使不上,簡直像一團軟綿綿的橡皮泥一樣讓人無處下手。

“先走吧……有話清醒了再說……”陳冉吃力地扶着他。

可曾陌晨一點也不配合,他像個耍賴的小孩一樣,往下蹭了兩個臺階,突然仰起頭,吻住了陳冉的嘴唇。

陳冉:“……!”,他簡直要瘋了,又驚又氣,幾乎是應激反應,用力一推,曾陌晨站不穩,踉跄地倒退下剩下的幾個臺階,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還好,不高,曾陌晨躺在地上,還在咯咯地笑:“陳冉,我很清醒,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怕什麽呢?”

陳冉無語了,過去死拉活拽把他扶起來,心想還是先順着他安撫一下吧,對着個醉鬼真心沒辦法,便輕柔地說:“我知道,我相信。我帶你去個地方,到了那裏,我們好好聊聊,好嗎?

曾陌晨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倚在他身上,跟着走了。

等陳冉終于把曾陌晨塞進副駕駛,他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抖,深秋的北京,晚上已經很涼了,但他還是出了一身汗,心裏止不住罵了一句,十分不爽地拉開駕駛位車門坐了進去,咚的一聲用力關了車門。

曾陌晨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閉着,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胡話:“你……真有男朋友嗎?幹嘛的?比我帥嗎?肯定比我有錢……哈哈哈……”

陳冉懶得理他,悶聲發動了車子。

車子終于開上五光十色的街頭,曾陌晨也終于安靜下來,他蹙着眉頭,頭歪在一邊,像是睡着了。

陳冉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他對曾陌晨還談不上喜歡,但絕對是有好感的,如果他不是現在的陳冉,他一定會跟曾陌晨成為很好的朋友,甚至……

但可惜沒有如果。

現在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除非曾陌晨酒醒了以後什麽都不記得,否則他們連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就做不成吧。陳冉心灰意冷地想,本來他也不配有朋友。

陳冉煩躁地開車,掃了一眼後視鏡,心猛地跳了一下,後面有輛車跟着他的蘭博基尼,他認識那輛車,是狗仔江為的那輛商務車。

操!這麽點兒背!陳冉心裏罵了一句,驚恐地回想,什麽時候被跟上的?一直胡思亂想,完全沒有注意。該不會是在小區裏就被盯上了吧……

他一踩油門,加速向前駛去,後面的車反應很快,不緊不慢地跟上了。

本來都快到B大了,這麽不來,陳冉不敢直接開過去,只好繞上了旁邊的高架橋。快速路上這陣子車不太多,陳冉一上去就飙起了速度,只想着趕緊把江為他們甩開。

可是不管他怎麽加速,怎麽左沖右突,怎麽被前後左右的車追着狂按喇叭,後面的商務車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怡然自得又不講道理地黏着他。

陳冉強行并線,後面開得規規矩矩的馬六差點親上他車屁股,一個女生搖開車窗破口大罵:“你他媽有病吧!開蘭博了不起啊!”

陳冉心髒狂跳,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後面的商務車越發嚣張,追了上來,從右側超車的時候,速度又慢了下來,只見後排窗戶打開,江為那張黑胖子臉得意洋洋地探出來,單反相機一個閃光,咔嚓一聲,沖着副駕駛上迷迷糊糊的曾陌晨來了個特寫!

這要不是顧慮着車上還有另一個大活人,陳冉真想豁出去直接撞過去,這也欺人太甚了!他閉了閉眼睛,勉強調整呼吸,加速沖到前面去。

曾陌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看了一眼陳冉的臉色,又掃了一眼車窗外,再猶疑又驚恐地看了一眼儀表盤:“陳冉,怎麽了?為什麽開這麽快……”

他話音還沒全落地,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像狂風巨浪中的樹葉一樣不受控制地猛烈搖擺,緊接着重重撞在車門上,又被彈回座位!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帶,他覺得自己會直接飛到天上去。

“陳冉!”曾陌晨驚叫一聲,覺得有溫熱猩紅的液體流過了眼睛。

……

蘭博基尼失控,右前部撞上了橋墩。陳冉被安全氣囊打得差點沒暈過去,等他清醒過來,定了定神,先看了一眼曾陌晨:“陌晨,你怎麽樣了?!”

曾陌晨沒回答他,他頭上好像有血,但陳冉看不清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你已經不是18歲的小孩兒了。

車子應該撞得不算厲害,自己也沒受什麽傷,不能下車,不能報警,不知道曾陌晨傷得怎麽樣了,得先送他去醫院。

陳冉想着,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身後的商務車也停下來了,江為還有另外一個人從車裏下來,好像說了幾句什麽,也許是确定他們死沒死,大約是覺得應該死不了,于是舉着相機又是一陣狂拍。

陳冉咬咬牙,目光之中透出很少見的沉定和狠意,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想着,深呼吸,發動了車子。

……

沈宜修在飛機頭等艙靠窗的位置坐着,一點睡意也沒有,他看着窗外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腦子裏都是陳冉。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誰,愛太虛無缥缈,又太責任重大,他不喜歡掌控不了的東西,也不喜歡受羁絆,負責任。

但是陳冉的存在讓他不得不重作考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漸漸覺得,有陳冉的人在身邊好像是不夠的,他無比迫切地希望,陳冉除了陪伴他,依賴他,在床上迎合他之外,也能跟他分享自己的心情,跟他談起自己的愛好,像個手舞足蹈的小孩子一樣,跟他說自己遇到的看到的新鮮事,偶爾跟他撒嬌,甚至哪怕是,吵架呢。

他想起陳冉曾經那個關于“愛是什麽”的回答:“就是你看見了他就高興,看不見就想他,見不得他傷心,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時間長了,感覺也許就淡了,他就變成你的眼睛,你身體的一部分,在的時候不覺得怎麽樣,一旦沒有了,整個世界就黑了……還不能忍受別人分享他。”

如果這是一種标準答案的話,那我無疑是愛冉冉的,沈宜修想,只不過時間長了,那種感覺不僅沒有變淡,反而越來越濃。他以前不敢承認,現在卻在擔心,即便他承認了也沒有用,冉冉,也許根本就不喜歡他。

如果真的是那樣,又要怎麽辦呢?沈宜修在黑夜中的萬米高空,陷入這個他人生中最大的難題和危機。沒關系的,我可以對他好,讓他開心幸福,為他改變,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沈宜修下定決心,等飛機一落地,他就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