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主
上渝國國都渝慶
蒼老的王靜靜坐在王座之上,蜷曲的右手忍不住的抖,他的雙眼似乎看不到庭下臣子的吵鬧,不知從哪飛進的蝴蝶卻讓這位老者産生了興趣,他突然間的哈哈笑了兩聲,卻驚擾了庭下朝臣們的争辯,朝堂突然間鴉雀無聲,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位蒼老的國主,接下來又把目光看向王座右邊的中年男子。
“把大王送下去。”中年男子側身對旁邊的內侍說,又指了指剛才激烈争論的兩群人:“你們,繼續說。”
倏爾,朝堂上又熱鬧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蒼老的王被兩個精壯的內侍架着下了王座,而這個可憐的老人嘴角上還挂着一絲口水,那精美華麗的王袍的胸前,早已濕漉一片。
中年男子走到王座前,帶着一些嫌棄的意味用身後的披風随意掃了掃王座,在朝臣們的争吵聲中悠悠的坐了上去,他舒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的更舒服,又喚來身邊的一位內侍官,命其倒上一杯好酒。端着酒觥,中年男子斜卧在王座上,如同不食凡間煙火的天神,看着腳下芸芸衆聲的吵鬧。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中年男子放下酒杯,用力清咳了兩聲。這個動作也成功吸引了大臣們的注意力,吵得面紅耳赤的兩派人硬生生的壓下了心頭的怒火,朝着王坐上的中年人拱手作揖,齊聲呼道:“請忠義公明示。”
被呼做忠義公的中年男子擺擺手,待群臣立起身後,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今天各位大臣商讨之事,無非就是要不要為嫡長公主姻親之事向蠻符送禮。我大辛乃禮儀之邦,我上渝乃霸主之國,我看這禮還是得送,一來張顯我浮東諸國禮儀修養,二來也讓那浮西蠻子見識我們霸主之國的威武。”
忠義公起身,一步步從王座的臺階走下,在雄偉王庭的襯托下,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更顯得分外平庸,可是正是這個稍顯猥瑣的中年男子繼他稱霸天下的父親之後,用他所謂的權術牢牢的把制衡着天下。他一直走到群臣中央,繼續說道:“但是這誰去送禮,送什麽樣的禮可是有講究的。你們就是跟了我父親太久,做事太直,天下靠武力打下來,還是要靠權術去治理的。”
群臣在他的身邊深深着埋着頭,沒人敢反駁,也沒有敢直視他,因為曾經這樣做的人都已經死了。
“忠義公英明!”異口同聲的高呼。
“很好。”忠義公笑着摸了摸手上象征着權力的扳指,他鐘愛于這樣的奉承,這也能讓他感覺自己如同他父親一般的強大,他環顧群臣,接着問道:“誰?誰是最不願送禮的人。”
“回忠義公,是老臣。”一個老人慢慢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柱着一個雕着盤蛇拐杖,衣着簡樸,且已經縫補多次,似乎只有衣領上金線繡的蛇龍花紋才能證明他上渝貴族的身份。
“司禮官熊伯泰拜見忠義公。”老者将重心放在拐杖上,兩腳慢慢跪下,其它的大臣們就看着,也不敢幫扶。而那個一手遮天的忠義公,則靜靜看他跪好在地。
“熊大夫,為何反對啊?”看着腳下拜服的長者,被稱做忠義公的男人問道,此時他需要一個人來說出他想聽的話。
“自古陰陽相配,公主乃本朝之嫡長,該配于我霸主國上渝才是,忠義公與皇帝結為姻親才是天下正道。正是如此,我們絕不可贈禮認同此事”
這個回答似乎讓被喚做忠義公的男人十分滿意,他展開雙手露出那寬袍長袖子笑道:“熊大夫很上道呀,我劉之浩就喜歡這樣的臣子,快撫熊大夫起身。”
忠義公開口要撫,那便是癱在了地上也必須撫起,于是在身邊其它大臣的簇擁下,熊伯泰站了起來,他正了正衣冠,和剛才相比臉上多了些傲嬌之色,可馬上又拱手而拜,畢恭畢敬的對着忠義公劉之浩行禮。
“熊大夫,本公今天就當着群臣面封你為使節,你帶着剛才說的話去給我們的蠻符女王送點好禮。”劉之浩陰陰的笑道,兩手不自覺的摩梭起來。“對了,最好再叫上浮東諸國,以我國為首,組成東浮的使隊一起過去,場面要盛大....要隆重.......”
陰謀在上渝的引領開始醞釀,而在浮西的王宮卻又是另一副光景。
符國演武場
褐衣武士站在演武臺中央,從他粗糙的臉來看估摸着三十出頭,就身材來說他也是異常魁梧,接近六尺的身材完全不像華族,除了他的身材,讓人同樣吃驚的也是他的兵器,那把足足有五尺長的大刀,上面散發着黝黑的光澤,識貨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用極其珍貴天鐵打造成的武器。而他的對手身着黑色勁服,兩手各持一把武器,右手拿着一柄一尺半的短劍,左手反手持着不到一尺的匕首。
褐衣武士深深吐納一口氣,他非常了解他的這位對手,兩人同年出生,還在五歲時就一直互為習武的對象,在這漫長時間裏,對方從來沒有贏過自己,可是只要一見面總要挑起一場決鬥。今天是褐衣武士回宮複命的第一天,果不其然又被拉到了演武場。
褐衣武士小小的分心被黑衣武士發現,黑衣武士左腳弓腰上步,右腳一個掃腿往褐衣武士下盤打去,褐衣武士往後一退輕松的就避讓了過去,而黑衣武士的攻擊緊跟其後,一個前翻貼着他後退的右腳,左手匕首緊跟劃向褐衣武士的小腳,褐衣武士往前一縱跨過黑衣武士,跳到了他的身後。黑衣武士也不後退,轉身右手一劍刺去直逼褐衣武士的心門,褐衣武士着實不想動刀,可是對方打得那麽認真他也不好意思不配合,他順手把大刀一衡,擋住了短劍的攻擊,黑衣武士收手一退,左手橫手擋在面前,右手持劍,全身成弓型,像一只随時準備出擊的蛇。褐衣武士有些無奈的也舉起了劍,因為作為臣子他現在應該是去述職,而不是把時間耗在這裏,所以盡快結束戰鬥才是上策。
黑衣武士從地上猛的躍起,劍尖直指褐衣武士的眉心,從表情上看來黑衣武士非常自信,看來是花了不少時間在這一招上,眼看劍尖就在眼前,褐衣武士以右腳為中心快速轉身,這一擊輕松的被躲過了,接着褐衣武士發起了進攻,以他的身高和長劍如大山壓倒一般不斷的向黑衣武士劈砍。這讓黑衣武士無暇思考,只能盡力抵擋,本來黑衣武士身材就矮小,力體上完全無法比拟褐衣武士,幾回合下來就已氣喘噓噓了,就在黑衣武士喘息之機,褐衣武士一個側擊打掉了黑衣武士的短劍,緊接着又是一個近身肘擊,雖然力道不大但是穩穩得擊在了黑衣武士的脖子上,黑衣武士被擊倒在地,這個沒有懸念的決鬥又以褐衣武士的勝利而結束,不過作為勝利者卻一反常态的單膝下跪,他将刀放在身側,畢恭畢敬的等待黑衣武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車騎将軍達吉朗朗參見大王。”
黑衣武士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盤腿坐在地上,打輸了的姜鶴之臉色明顯不好。
吉達不敢動彈,跪的筆直。不過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倒是打破了這一幕的尴尬。
“我說...你倆..打完了....能不能...先把我...弄上來 ....”随着聲音的起伏,演武臺下一個人頭在跳動。演武臺并不高,不過半丈,稍微有點氣力的人不說一躍而上,至少也能攀爬上去。
“達吉,去把賣鹽的拉上來。”姜鶴之使了一個眼色。
而只聽臺下的人還在奮力的跳着,口中還不忘給姜鶴之謝恩。
剛剛還在跳躍的少年被吉達像提小雞一樣扔上了演武臺,不偏不倚摔在姜鶴之的面前。
少年狼狽的擡頭看着面前一臉嚴肅的姜鶴之,嬉皮笑臉的呵呵一下,便立馬正身跪坐,整理衣冠,接着恭敬的施禮道:“符國商會古子笙參見大王。”
短短數日間姜鶴之手上的三只猛禽——掌管符國西地兵權的達吉朗朗、符國最大的商會長公子以及那個有命在身的紹不韋,已全部彙聚在符國帝都,這只預示着符國的政局翻天覆地的開始。
現在在姜鶴之的面前,除了浮東諸國,更要面臨宗室給予的壓力,自己剛剛穩固的王座絕不能拱手讓人。